<银色猎手> 第1章 【毕业之际】 星期六午后和煦的阳光无私的洒落着,文学院里的人们看来仿佛都洋溢在幸福之中,用绿色铁网围成的十几个网球场几乎被所有情侣包场,四周交织成片的水泥道路上来回穿梭着悠闲假日的人群——趁假日和难得的好天气来晾一晾身上的霉味儿。 不远处的长堤数排弱柳扶风,将一缕缕的清新送进校园。 但是林欢绝对是被排除在这幸福场景之外的一个,他走经了网球场向宿舍楼的方向艰难前进,只觉得空气中布满了粉尘般的灰蒙蒙,阳光是死气沉沉挣扎其中的沉淀物。他一向认为在阳光下会暴露出所有在夜里看起来很美的东西的缺陷,比如一秒前刚经过他身边的一位夜美人,他用了0.1秒的时间探测出她侧面皮肤颜色的小小瑕疵和略微的坑洞,这使他没来由的丧气了一把。 在学校混了快四年,林欢当然也有过女友,她的前女友叫林晨,他曾为此一直觉得日后会给他们带来小小的方便——生出来的小孩不管怎样都姓林。 林晨是公认的校花之一,在他大三才认识的。 不管在任何一所高校里,总有丢书包课本甚至一张白纸占座位的传统——这是林欢最深恶痛绝而又敢于用行动来抵制的传统。一如往常他提前十分钟进了大教室,教室里只有小猫三两只;到了三年级人人都成老油条,当到了整点上课时间人能来齐八成就足能表示这堂课非常精彩非常吸引人了,剩下迟到的两成里不包括那些旷课高人隐士。校方在安排大教室课程方面也极具智慧,即理论该上课人数总是超过该大教室的最大吞吐量,比如该教室能容纳一百八十名学生,那就安排五个班来上这堂课,事实上从来没发生过座位不够的情况,而总是差不多刚好。学校节省了资源,任课老师也面上有光。 林欢走到一处中间靠窗的座位边;坐教室中间有个好处,老师不会像对前排学生般过分注意你——课堂中没什么事比被点中起身回答问题更糟的了;当老师偶尔出惊人之语,也不会像后排纯粹来打混的学生听不真切。窗边的座位空气阳光在进入教室内时可以第一时间被他享用,不至于在经过循环污染的环境里战战兢兢,不至于在一片单调的包围中昏昏欲睡。 他顺手抓起了桌上的一张纸,揉成一团,然后丢出了窗外。那张纸当然就是林晨放的。此后的进展就乏善可陈,只不过是发生在校园里千千万万故事进展的翻版里无数素材的组合之一,林欢从没想在那段似水流年里掬起任何可供回味的东西,作者自然也不多费笔墨。 记忆就是在你经历的时候总感觉不深切,事后又让你搜肠刮肚的恶作剧。 就像其他情侣的进展一样,他们也经历了牵手——有时候勾着他的手,冬天的时候将手放进他厚外衣的厚口袋,或者紧搂着他簌簌发抖、经历了亲吻——与其说是爱意的传达不如说是经过无数猜想后决定身体力行的实践,然后上床——从彼此的第一次算起他们就异常的和谐,随后不久又带着激情奔放,又很快的步入了疯狂,接下来他终于发现没有其他更伟大更刺激的行动来见证他们的爱情,他们分手了。 他认为爱情就是一个y=—x+b的线性方程,在产生的时候就注定它处于y的最大值,然后一路直线下滑,当y小于0时再去求解y值已经失去意义;y从最大值到0的取值范围的两个端点可以称为爱情的开始点和结束点,所有恋爱过程所作的努力就是在这条直线附近游离出现的坐标点,它们不在这条直线上,但是又不可能彻底逃逸这条直线的强大引力。 在班上既未曾交上一个朋友,宿舍那帮人也无深交。再加上他总是一个人静静地看书,他们全以为他想当个作家,但发现他看的书又杂又乱时,他们终于放弃了猜测,把他的行为仅归类于个人习惯或钓女孩子的伎俩。其实他什么也不想当,而且他什么也不想辩解。 他终于走到了13栋5楼,他的寝室是509,一层楼有二十个寝室,刚好绕成一圈,509就在阴暗潮湿的走道尽头。打开了门走进寝室,一股莫名难闻的气味直冲鼻腔,那是伴随懒惰习性下可怜的物品发出的味道;地上有空啤酒瓶、没洗的碗、床底成堆的脏衣服脏鞋和各自一字排开脚底发粘又结块的脏袜子,垃圾桶的垃圾就像PIZZA HUT里的25元一份的自助沙拉——因为只能取用一次,所以食客殚精竭虑竭尽所能将食物堆满堆高沙拉碗,垃圾桶底还露出一束发黑的香蕉皮和几片生出绿毛的橘子皮。 寝室就像灵堂一般在两旁的书桌上立了两排共十一根白蜡烛,据说蜡烛燃烧可以消除空气中的异味和中和通宵鏖战产生的大量烟气。昏暗的气息中窗外射进的亮白光束里无数的灰尘和毛屑徜徉其间,他的五位室友中总有一名被替换下场,然后随意的往山峦起伏的床铺后倒小憩,看起来俨然就像猝死后的尸体。 其余四名八目赤红的室友抬头看了他一眼,算是打完了招呼,林欢心里有事面无表情的点头示意,他们便低头继续斗地主。 林欢的床板经过他本人同意早让他们撤下拿去烧了,整张床的空铁架上拉起横竖的铁丝铺着几块泡沫板,上面放满了杂物。其实所有人从最后学年开始都申请外宿,这个宿舍根本没人住。但毕竟保留了所有人三年错落有致的记忆,当假日所有人纷纷离去,509房间却经常全员到齐;周末的聚会内容最常见的就是打牌然后边喝着超市里买来的小瓶装威士忌,间或每人轮着抽上几根自卷的大麻烟。 周围的寝室都是低年级学生自然也不敢来串门留意告发——尤其是前几个周末发生那场事件之后,509房间更成了整栋宿舍楼学生心中的禁地。 大概是一个月左右前的周末,如往常509斗地主争霸赛照常举行着,有个二年级生深夜酒醉而归,从一楼摇晃到六楼沿路上顺便绕了六次圈子——将所有寝室门叮叮咣咣踢了遍。事后有人分析,他醉后此举可能是想从雷同的楼层格局和雷同的房门找到属于他自己雷同的床铺。 他一路踢到了六楼后不久,四楼的室友便夺门而出个个气势凛凛,结果发现是同门兄弟才依声而上把他架了下去,整栋宿舍楼难免一阵抱怨骂娘之声,不过终究也没人上门找事;因为他们都清楚,整栋楼有两个寝室的人不能去惹,一个自然是509,另一个后起之秀就是407。 不过509的人找上了407就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事了。509的薛涛手拿一副烂牌直接下楼走到407门口,右脚对准门锁一个随意的直蹬,顿时整个房门像断线风筝斜飞进房,除了那个醉倒平躺的之外,其余五人惊慌失措的闪避开这巨大暗器。 薛涛扫了惊魂未定的五个垃圾一眼,然后靸着布鞋转身上楼。 第2章 【往事如风】 至深夜,509众人也经历了一回与407同样的飞来横祸。那名醉后清醒的勇敢者率先闯入,在众人示意确认何者为薛涛后便向他破口大骂:“我XX你全家女性的OO,你当老子是JB软柿子捏?”他一手从背后裤腰拔出一把黑黝黝的物事,众人毫无例外的吓一大跳——居然是把手枪!他举枪对准薛涛的眉心,“信不信我轰了你后你会有事我一点P事都没?” 薛涛整个人都呆住,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拿枪指着头。他正待开口此时宿舍的老幺走到这位勇敢者旁边提醒他道:“开枪前记得保险要开,否则你轰谁?” 宿舍的老幺就是林欢。 勇敢者一愣,目光盯向枪身保险的当儿忽觉眼前一团虚影一晃然后鼻子一阵剧痛便晕了过去。 深夜,文学院内警笛大鸣,六七辆警车以及两辆黑色房车将13栋楼团团包围,王文杰后面跟着一干人等奔向失去房门的407,一眼看见自己儿子坐在床边,其余室友慌张彷徨的只顾着拿个脸盆接着他不断从鼻管流出的鲜血,眼看盆里接了将近半盆的血由周围向中间凝固发黑,一缕从没停止细而不断的血丝像淋在紫红奶酪上的红色奶油,格外生动。 林欢将扣留下的手枪交给了王文杰,面对他身后五六名肩上缀满一堆星星甚至还有月亮的暴力机构人员,509成员第一次全体起身待客。 王文杰看了手枪没伸手,他身后一名刑侦队长接过了枪,他阴沉的道:“谁出手伤人的?” 林欢道:“我出手的,不过是自卫。” 林欢被戴上手铐带走,众人没说出也没听到半句多余的废话。 次日清晨,林欢又回到509,跟各人说声没事了径直转身走了,他打算回到自己住处准备大睡一觉。 从此以后,509不光名震13号楼,而且威传文理工科数十院。 从回想拉回现实里,正说到林欢心里有事,他在一边看了会牌局正觉无聊时,刚好四人也结束最后一局,同时将牌撒在桌上身子向后伸着懒腰。转眼四年的大学生涯即将结束,他们就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凭吊逝去的岁月。一直睡倒床上的李茗松也醒了过来,五人从地上寻摸起各自的碗筷捏住边缘到盥洗间又顺便漱洗一番,下楼六人绕小路往食堂方向而去。 过了饭点的第三食堂像废墟般寂静,天花板的日光灯覆盖着蜡黄的油污,只开了左边的几排,两边的日光灯管仔细瞧就像小孩子摆的火材棍歪斜的粘在屋顶,滑稽执着的执行自己的使命。 他们在点菜窗口边徘徊驻足了好一会,像进了大酒店挑选精馔美食仔细挑选了每套不超过五块钱的饭菜。从门口伸进地面一块不标准平行四边形光面斜斜躺在他们桌边脚下。林欢眯起双眼看着食堂外的空地:两位女生津津有味不晓得谈论着什么,不算漂亮,皮肤干净,衣着整洁,一看就是一年级学妹;几个精力旺盛他断定也是低年级学弟在栏杆外的篮球场上斗牛;球场不远处的草地上几对情侣慵懒的俯仰,漫不经心的聊着天,他料定必是二三年级的学生——四年级则早已各奔东西,或早找到了同居地点,断不会如此艰难的进行恋爱。 校园内所有学生的外表举止不经意流露出所处年级特征,他们看起来都很幸福,还是他们事实上真的幸福? 他们和其他面临即将毕业的人不同,早早安排好了以后的去路,因此更感觉到这段日子的真空。 老大高强已经是一家很有潜力的小型公司负责人,公司拥有据说在几年后即将被奥运指定使用的避孕套的国内总代理,能拿到这个代理和高强父亲的实力有关。 老二薛涛去年找了位女友,是家规模不小的模特经纪公司的年轻女老板,他不觉得靠女人吃饭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女友要求他一毕业后就马上结婚,其实也正合他心意。 老三张茗松决定继续读研,因为他没想好自己究竟该干吗。 老四老五说实在的,林欢到现在还不晓得两位尊姓大名。他们是去年调寝室的时候搬来的,只知道各自出路已经落实而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林欢也没想好自己接下来的路在哪。他也没读研的打算。他这几年看的书极杂,但是腐烂的教育体制对他不会青睐。他看过的书里有这么一句话:如果你和别人读一样的东西,你的想法就只能和别人一样而已。那会是个乡巴佬、俗物的世界。一个认真、严肃的人是不会做那种丢脸的事的。他也认同小说里一角色的原则:只读那些死亡满三十年以上的作品,倒不是说不信任现代文学,只是不想浪费宝贵的时间,去读那些尚未经过岁月洗礼的东西。人生苦短。 一边咀嚼一边捞起记忆的沉淀做调料,一向被高年级公认难以入口的食堂饭菜被赋予新的纪念意义,大家默默的吃着,吃完后规规矩矩的到外边的水池把碗洗好,还顺便拧紧了水龙头。回寝室路上一路花坛夹道香气袭人,他们甚至还主动和几位学弟妹打了招呼。 经过整个下午打扫,宿舍改头换面焕然一新。老大高强甚至到楼下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个飞利浦进口灯泡,将房门外残缺的廊灯重新换上。为此他还费了不少功夫。原本这个廊灯存在时经常有人在这狭长的走道里踢球,不分昼夜。509众人连续将廊灯连灯罩带灯泡打碎,管理员连续来换了几次,又上报学院警告了几次,他们依然故我,于是这座可怜的廊灯就干脆赤裸了两年,门口那滩常年不散的积水一景也存在两年——阴暗潮湿由此而来。找了把钳子将没灯泡单剩的铝螺口转出,然后再将新灯泡旋进。林欢从院外河边长堤旁叫来了两辆三轮车,在两家竞争条件下又薄利多销的基础上讲好了的价钱,足足各拉了三趟才将寝室里一干秽臭杂物清理完毕,最后一趟的其中一辆三轮车师傅又叫来他一位老乡帮忙搬运,林欢索性又花了50块钱让他将房间用白灰再刷一层,然后将房门外积水的洼地用水泥砂土填平。 桌上的十一支蜡烛还剩不到半截,这下终于有点肃穆整洁的灵堂样子。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高强摸着洁白还未干透的墙壁自言自语道。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薛涛盯着光洁的地板。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林欢喟然叹道。 第3章 【飞来之财】 林欢回到自己两室一厅的住所,把防盗门锁转两圈到底,走进浴室,又锁上了门,把窗户上的百叶窗调暗。 这套公寓月租三千八,座落在这座城市不大繁华又不大偏僻的住宅密集区,屋里的家居电器等设施在这座城市的消费水准来说不算太好也不算很差。父母留下的遗产够他过着不算舒适也不算寒碜的生活好一阵子,即使毕业后不马上去找工作也没问题。 他将浴室角落包着下水管水表暖气片的一扇门打开,这道门其实挺隐蔽,是直接划开的一块木板,木板上的纹理深暗,不仔细去瞧就像用墨斗线弹的四道黑细线。可能他的有钱房东在最初就决定这套公寓日后用来租赁,否则这种开门方式装修公司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因为一股脑将这些东西包了起来,势必会有多余空间,于是空余的地方变成个小储藏空间,平时放些洗地板厕所的瓶罐和刷子之类。现在这个空间放着一个半旧不新的JEANSPORT背包,这种背包在学生里十分常见,好歹是个牌子,而且价格不高,在节假日徒步登山也恰好够一日消耗所需,平时也可以拿来当书包,也可以拿来占位置。 上个星期周末照例又是寝室集会,林欢还没走进文学院门口,在河边的小路上就被林晨截住,于是两人沿着河岸漫步而行。 林晨对他多少还有些藕断丝连,一路总是欲语还休,林欢也不想猜度她到底想表达什么,只是漫漫而走维持着有点僵硬的气氛,他们两人之间应该算是彻底完了。 林晨各方面条件都很出众,以前听她偶然聊起也了解她身世背景也不一般,往日和她不清不楚的男人也有一大把,他曾亲眼见过,而她又拒绝解释。总而言之,林欢觉得往后如果和她在一起生活会很辛苦,甚至有可能把他的生活毁了,与其往后她不仁不如他先不义,他先提出分手。林晨那时对林欢恰好也处于新鲜过后,听了他的分手请求,没怎么犹豫就当场批了,两人还到学校附近的酒吧就喝了一场分手酒,都有了七八分醉意后结账离开,她拉着他回到他住处,连门都还没合好就跌跌撞撞的往卧房而去。是夜他们又疯狂做爱了整个通宵,算是来个轰轰烈烈的结尾。 那个夜晚他将全部的精力用来进行对她的细致观察,意料之外的副作用是自己特别持久,让林晨至少经历了五次高潮。她从头到尾高声连连,以致他必须空出一手来做捂住她嘴这等煞风景之事,否则110被惊动循声而至会更加大坏风景。她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是明亮清澈,同样也在观察着他,他叹息这女人果然能够一心多用。 林欢醒来后伊人芳踪已杳,客厅桌上还留着她做的煎蛋和熏肠,从相处这阵子来以他对她短暂深刻的了解,林欢断定这是她第一次为欢爱过后的男人做早饭,也是最后一次为他做早饭。 河岸的小道经不起阴郁气氛的折磨最后走到了繁华的街口,林欢见她没就此收住的意思只好继续奉陪,过了马路是另一段河岸,继续不死不活的走着。 她最终不禁有些恼怒,冷冷道:“我要回去了,送我去坐车吧。” 他眼看这段河岸又要走完,索性继续走到前方下一个街口,再拦辆出租车把她送走。 林晨上了出租车后座,他正要替她合上车门,她探出头道:“继续保持联系,OK?” 他点点头,继续保持联系?联系后谈什么?他不晓得……。 她叹口气,留恋又神色复杂的投来一瞥,关上车门。出租车绝尘而去。 还好这些对他都不是重点,离他想象中的天崩地裂的诀别场景还差不少距离,况且,他爱过林晨么?顶多是在乎她一阵罢了。他并非无情,只不过将感情的外壳包得很硬,他认为林晨并不值得他付出,就这么回事。 这段回忆的重点是后面的结尾,送走了林晨,他没理由再往前走,也没兴致再回到学校,又不甘心就此也坐车回家,总得找点什么事做,再不行就干脆到对街拐角处的市场买点菜回家。 对街和身处的这条街隔着一座小涵洞,上面是东西方向的铁路,从它规模来看林欢否定了它是某某大干线的可能性,但一会是客车一会又是货车前仆后继的,他自己也怀疑自己的结论。涵洞上又是一列蓝色的快车经过,震得顶上簌簌直落灰尘。 涵洞附近这两条街道除了平常上下班高峰缓解交通压力外,平时没什么行人和车辆愿意走这种小街道,尤其是这附近有座起到遏制车流作用的菜市场。 火车过后一片寂静,所以当他即将走出涵洞时看到距自己前方五米之处,一个蓝色的背包静静躺在涵洞入口边的路面。 应该是从急驰而过的客车上掉下来的吧?要是晚了0.01秒,这包估计就甩到河里了。他拎起那半旧不新的背包,感觉很沉,用上双手重新使力提了起来。 附近刚好没人,他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况且这种丢包的方式到哪去寻失主?他提了包就往回折返,走到河边有石凳的角落处坐下,将背包摆在双脚间的地上,发现合上的两个拉链孔还穿了一把小锁,从口袋里拿出万用刀,拨出一把小剪刀往背包的最鼓的地方剪了一口子,同时心中默念道:“最好全是现金,一半也行,旧钞,多多益善……。”他剪开了背包,只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两手抓起背包匆匆回家。 现在他坐在浴室地板上面对着背包,拉链上的小锁已被他扯下。经过一星期静观其变,他没在电视上看到有关报导;上网浏览也未曾看到过跟这么一个蓝色背包有关的国内新闻;他还到拣到包的现场去晃悠过,附近的电线杆和围墙边也没贴出什么寻物启示;他甚至去查过列车时刻表,在星期六下午两点半左右往西行以T开头的列车有两班,一班是往成都,一班是西安。 风声看来已过,现在他决定把沉甸甸的背包整个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一堆墨绿和桔黄的钞票一沓沓的落了一地,全是现金,旧钞,可惜不是人民币。 第4章 【清除痕迹】 现金很好分类,只有两种币种各一种币值——100的美金和1000的港币。 将墨绿的美金60沓摆成一摞,橘黄的港币45沓分放在一边,按照粗略的汇率美金8.2港币1.15来计算,总值合人民币超过1000万。 他拿出事先放在镜台后面的小计算器,最后把60*8.15=492和450*1.15=517.5。两者结果相加得出1009.5的数字,想起单位是万人民币,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这下发了! 伸手抽了一长条挂在马桶边的卷纸,然后胡乱绕在手掌上擦干额头的汗珠,又从壁柜拿出一大整卷最大的垃圾袋,这种垃圾袋是家庭收集小垃圾用的,容量大概能装进满满五六个垃圾桶。 抽到四份长度长撕下,再撕成四份,撑开后套在一起,把所有现金放进去前在60沓美金里各抽出一张,垃圾袋剩余的三分之二长度打个大结,将它放进储存空间,合上木板,走出浴室。 他住的公寓一二楼层是一圈商店,和其他楼栋合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居民区商圈。出门右转第二家就是药店,买了一瓶药用酒精,又走到斜对面的中国银行。周末下午银行里排队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窗口后的职员是位年轻女孩,林欢喜欢看女孩穿制服,特别清秀干净,也很精神,经常一来二去的,早和她混得烂熟。 “哇,发财啦!”她瞪大眼睛小声夸张的叫。 “呵呵,家人托朋友带回来的生活费,我现在还是伸手阶级。”他现在编谎话根本不需要经过大脑。 “一个月的生活费!?请问你有女朋友了没?”她双手整理好纸钞然后按平,右手在钞票右上角迅速捋着纸币的两面,麻利的一张张检查起真伪。 “哪里,是好一阵子的生活费。女朋友?有过,刚分了……。”他淡淡道。 “噢?为什么?”她抬了下头看他一眼,马上又低头工作。 “可能是……,生活费没及时出现吧。”他笑答。 六千美金按8.16汇率换成人民币,他记得以前需要填单,现在可以直接存进自己卡里。对这个社会即使有再多不满,也不可否认它确实时刻在进步。 出了银行又走了一段路,左转弯来到一家南航售票处,问了深圳的机票折扣和航班,然后定了一张5折的机票,明天下午五点半的航班。 越晚的航班折扣越高,可惜没有三折的,否则晚上七点出发也无所谓,长这么大他还没从机上的高空看过夜景。 出了售票点继续前行到街口左转,在一家超市买了个最便宜的金属脸盆,然后又走段路再左转,刚好绕了一大圈回到自己楼下。进了家门后把浴室里那个JEANSPORT背包放到金属盆里,一手支着盆另一手提着那瓶酒精到了厨房,打开排风扇和抽油烟机,将酒精的翻卷的橡皮塞翻起拔开。再思考最后一刻,该不该交给警察?这钱对于个人而言是笔大数目,对社会而言是笔小数字,而且上交落入个人手里不如落进自己手里;何况警察捡到钱也从来没分给自己哪怕一分钱过。 将酒精均匀的倒出半瓶淋在背包上,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着吸了几口,用烟头把盆点了,然后赶紧走出厨房,留下排风扇和抽油烟机的声音在里头轰轰直响,他把门关上。 过十分钟后他进了厨房,没想像中的浓烟黑雾,又将半瓶酒精对盆里的黑色残骸进行一次相同工序,估计就到了酒精威力的极限。 最后残骸经过检查只剩两个金属拉链扣,其余部分都化成了黑色灰烬。他将黑色的灰烬连盆一起拿到洗菜池冲进下水道,这两个拉链扣只好用非常规的方法处理。 侦探小说他看过不少,往往就是这种最后被忽略的细节导致全盘坏事,一个小失误可能包括所有失败,越关心小问题,就会使自己越强大。 拉链扣最后被他合在双手,开始急速滚烫发出“吱吱”轻响,两小摊化成液体的铁水颜色温度丝毫没变,像两滴水银接触然后融化到一起,最后在其自身表面张力的作用下形成一个稍扁平的椭圆。 在变化过程中他边走向厨房,在融合结束后他摊开手掌,将那团椭圆印在冰箱侧边。仔细的观察融合后的痕迹,觉得还满意。清除痕迹的工序至此算是结束了。 入夜他从冰箱拿了三听罐头一瓶橙汁,烤了几片土司,混在一起简单胡乱吃了,收拾过后将屋里窗帘全拉上,又到浴室把那袋现金拿出检查了一遍。 这些钱已经从内心深处被他认定成自己的财富了,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把这些外币洗成人民币,说洗也许太夸张了点,不过确实必须洗。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如果不是固定的周末聚会,他就不会得到这笔飞来横财——应该要感谢自己的室友,以此继续推论——也该感谢林晨,两者缺一不可。这张床除了他睡得次数最多,第二就要数林晨,如果他不找另个女友,在若干天若干年后,林晨还是第二……,自己是否该把这张该死的床换掉?他告诉自己不该爱上她,是否自己就不爱她?如果不爱,那就没必要如此坚决的分手,大可像她一样持无所谓态度;不需要用手指头算林晨肯定是他的初恋,或者称第一个女人,这种瞬间的伤害和挫折感可能强到某种程度,以致心里破了个洞,要在将来某一天才能感受血开始渗出慢慢在往外流。 清晨他从一个荒唐的梦境里醒来,梦里的具体内容在他睁开眼睛的一瞬就被快速格式化了。那些深层意识就像构成梦境的泡沫,在睡眠中偷偷浮出表层意识的海面;当醒来的同时,全范围的海面变成一整块坚冰,所有的泡沫忽然消失。从坚冰仔细往下望,隐约可见正在上浮又倏尔冻结的荒唐气泡,也许在下次的睡眠它们会继续上浮而延续上次的梦境;但大部分情况下,从某处吸收的大量热量使坚冰又突然重新转化为海水,导致这些残存气泡在原处受热膨胀爆裂化为虚无,由深层意识里其它上浮的泡沫就构成另一个全新梦境。 这是他对梦境形成原因的猜测和构思,估计只有自己能理解它是怎么回事,停止了这种关于意识的无聊想象,不过事实上是——潜意识控制的生物钟在整八点将他唤醒。哦对了,今天上午还需要去购置行头,赶紧洗漱穿衣出门,直接打辆出租朝市区繁华地段的吉之岛百货而去。 虽然从简单的分析就能得出这些百货公司里的品牌店中店的费用成本构成——租金、人员工资、利润,季节折扣成本,以及库存屯货积压滞销等等成本,他还是咬牙买了一身黑底银色细条纹西装、两件蓝色衬衫、一条皮带——皮带头据说是白金的、银灰的领带及同色领带夹、还有鞋袜皮夹,刷卡付帐后在账单签字时,他屏神静气看着五位数领头是3的一串数字,镇定的签了名,店员强压眉飞色舞婉然亲切双手递给他一张VIP卡,在他转身离开后又似笑非笑的鞠躬道:“欢迎下次光临!” 他心里暗骂声见鬼去,在手扶电梯入口直接将那张VIP卡送进了半人高的方形四耳青花瓷垃圾箱。 第5章 【买壳构想】 下午五点半林欢乘坐的南航航班奇迹的准时起飞,机场安检还算顺利,工作人员可能扫描出他的随身行李里放了不少外币现金,打量了他几眼,看他全身的装扮就像个金领阶层,于是也没多问就放行了。 听着机上徐娘半老解说的航空小姐罗嗦了一通,又吃了一些色香味确实难以恭维的配送食品,然后无聊的朝窗口外望,望着望着觉得耳鸣起来又迷瞪了一会,飞机开始降低高度,不一会已从云层的上方穿下,机上广播开始播报即将抵达深圳宝安机场。 出了机场排队等了辆出租,问了师傅深圳有什么环境比较好点的酒店,师傅回头看了他一眼停住凝视了两秒钟,然后用普通话回答道:“要不去福田的五洲宾馆?周围没其他建筑,视野很好。”林欢便依他的意思,不晓得五洲宾馆是否离这里更远?或者出租司机可以拿到酒店提成?反正他是第一次来,没什么判断的根据,猜测也无用。 车在107国道平缓行驶了大约半小时,然后进入市区高架转深南大道直向东行,快到新洲路时下了景田立交从底下道路驶入宾馆大门,林欢看着计价器显示147三个数字心疼的刷了车费,进大堂到柜台更心疼的登记一间标准间——这见鬼的出租车把他拉到一家五星级酒店! 跟随服务员到了七层房间所在处,听了他介绍了房间设施,最后他说了声祝您愉快,然后忽然定格在门口保持一个姿势。林欢看他没有转身离开的意思,直觉的判断下只好从口袋拿出一张20给他,服务员道谢转身再一鞠躬,轻轻将房门合上。 孙华廷在广东的投资顾问界颇有名气,今天一早他没直接到公司,而是去见一名网友,一名男网友。他和林欢在网上认识了半年多,虽然两人还算不上无所不谈,但是话题聊得很广,他对林欢一直非常欣赏,以一个普通大学生的年纪和经历来看,他所涉猎的范围非常驳杂,又给他非杂然不纯的感觉,对一些问题还带着许多自己独到的见解。在这个时代,知识早已不等同智慧,他觉得林欢是个有智慧的人,所以他爽然赴约。对方告诉他入住的地方是五洲宾馆,虽然是97年落成的老酒店,但是价格和品味也不是一般人会去选择的,他对他越感好奇。 林欢坐在大堂内侧的休息区等候孙华廷到来,此时正观察着弧形穹顶如船体龙骨造型的精细大堂吊顶,一位看起来大概三十出头的青年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从公事包里抽出一份报纸看了起来。 “孙华廷孙兄?”林欢试探着问道。 孙华廷合上还没翻到所要浏览版面页数的报纸,抬头望向林欢,有点诧异的道:“你是林欢?” 两人同时起身握手,孙华廷左手拍拍他右手臂道:“呵呵,英雄出少年,我在你这年纪还在这附近的商报社实习,不简单!” 林欢赧然一笑,“您夸奖了,吃过早饭了吗?我这有两张餐券。” “也好,我的早餐一向简陋,就再吃一次好了。”孙华廷欣然同意。 两人到了提供自助早餐的咖啡厅,任意选了些东西和饮料,选了靠窗的四人座位落座。 “所谓买壳上市,是指非上市公司在证券市场上通过协议转让、拍卖、收购流通股等方式购买一家已经上市的公司一定比例的股权来取得上市地位,然后通过反向收购或资产置换等方式注入自己有关业务和资产,实现间接上市的目的。 而借壳上市,是指上市公司的控股股东利用子公司的上市地位将尚未上市的其它业务和资产注入上市子公司中,以达到上市的目的。 买壳上市和借壳上市的共同之处在于,它们都是对上市公司壳资源进行重新分配利用的活动,都是为了实现间接上市,因此,通常情况下都被统称为借壳上市。它们的不同之处在于,买壳上市的企业首先必须取得一家上市公司的控股地位,而借壳上市的企业在准备运作时就已经拥有了对上市公司的控制权。”孙华廷大概介绍了自己公司的主营业方向,“简单的说,买壳是买一张进股市圈钱的入场券,而借壳是在已经有了入场券的前提下,把零食和饮料带进场内享用。” 林欢叹道:“原来和我想象中的不同,我以为咨询你的意见然后去股市当一把小庄家就够了,情况看来复杂许多。” 孙华廷喝口咖啡,听后笑道:“这十几年来,国内国民生产总值总量增长了三四倍,但是上证指数始终原地踏步,政策倾斜的原因,深指在没落不必讳言,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欢吃的不多,已经饱了,“当然是池子里的水直往外流,但具体怎么流法我不晓得。” 孙华廷道:“当庄家当然可以,但是成为庄家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仅仅进家证券营业点的大户室或机构VIP包间;要当庄家首先要成为持股最多者,而持股最多的前提必须是成本最低。”他接着道:“因为游戏规则对上市公司有利,有利润空间的政策用政策本身来堵漏是完全不可行的,所以上市公司本身几乎都是庄家。在证券市场上,每支股票的三分之二股份为非流通的国有股和法人股,而且,非流通股份的转让定价一般是以净资产值为基础,池子里的水就是这么流出去的。”他抿抿嘴,也吃饱了。 林欢道:“原来如此,听来散户都蛮壮烈的。” 孙华廷点点头,继续道:“所以按你原来的想法没玩头,流通股与非流通股的价格差别迥异,二级市场的收购成本太高,假设非流通股一股定价一块五,股市里一股就要二十三块往上了——我们撇开垃圾股不谈,这中间的水份迟早要从非流通股这里不断缩水再稀释,直到成交价格趋于平稳。当然了,非流通股有规定上市交易的期限,一般是三年。”他笑了笑道:“但有句话说:‘胆大的人挑战法律,胆小的人挑战规则。’,我们这个圈子里全是胆小的人。” 林欢也笑了。 孙华廷道:“所以要赚大钱和快钱,最好的途径就是买壳上市。” 林欢想了想,然后道:“如果我现在手上有一千万现金,我该怎么做?” 孙华廷道:“一千万对个人来说是笔不小的财富,”他羡慕的眼光转瞬变为平淡,“但是这潭水太深,一千万只能砸出几点泡沫。如果你有兴趣,你可以控制一个注册资本在五千万以上业绩良好的公司,经过第一次买壳再进行正式的买壳。” 林欢道:“我想可以试试,大概三个月的时间,我多筹措些现金。” 孙华廷不是没见过年纪轻轻手里就一大把钱的人,他对林欢的好奇也是适可而止,不再多加询问。 第6章 【黑市】 孙华廷没有多留,吃过早饭就匆匆走了,约定这两天晚上由他作东再吃个晚饭。这两天他就自己随处转转,看有什么其他机会,买壳上市毕竟是个遥远的计划,况且自己目前也得把钱先洗了。 林欢到前台将委托保管的现金带上,听从出租车司机的介绍,到了华强北路一带的商业街下车。漫无目的的闲逛之中,他在一家通讯用品专营店里买了部手机,再配上神州行的电话卡,又在大大小小的街道穿行了一个多小时,又买了几身衣服,一瓶水,一包纸巾。在步行红灯等过马路时终于遇到一名青年男子搭讪:“要不要兑换外币?” 他跟随那名男子到了一家药房和一家放着流行音乐的服饰店中间的巷口,向里走了一阵又拐了两个弯,林欢的不安情绪渐渐减轻,如果要洗劫他,没理由走这么远,路上能下手的地方对方起码错过了两处。 两人最后在巷子里的一处老旧民居门口停下,对方敲了三下门,林欢注意到门口附近至少有两处监控摄像头,看来是来对地方,蛮专业谨慎的。门后一阵响动然后开启,原来普通的木门后还有一道不锈钢大门,林欢随两人走进到左侧的一处香堂摆设的房间里,屋里弥漫着焚香的气味,两层的香案上下层摆着福禄寿三星,上层放一尊关公,有点不伦不类。 屋里除了焚香的味道之外还有股……大量现钞聚集才会产生的气味,只见另一侧拼凑起来的三张办公桌上放满几堆花花绿绿的各种外币,唯独不见人民币。还有其他三个外人在兑换,一名讲着粤语的本地人,一名香港人,最后一位是个小日本,其余四人是看场的,场上秩序一片井然。 林欢拿出三沓美金四沓港币置于桌上,对方看了一眼然后报出今日黑市汇率——美金8.22,港币1.17,见林欢点头后便把成沓的钞票全部拆开,旁边忙完的人马上转身一起帮忙检查。费了约20分钟时间,对方把所有现钞检查完毕,原先那人建议他道:“一般老顾客信得过我们都是用银行转帐啦,你兑换的现金太多带着噢也不方便,而且人民币很多假钞我们也不保证全部都是真钞啦,如果你要现金的话要等十分钟啊,我们要派人去外边拿的啦。”说完他将钞票用橡皮筋重新捆起,然后顺手放到桌上早分类好的美金和港币两堆纸沓上。 林欢看那名香港人和日本人正在用屋里的座机拨打电话——这里一进门就被告知不允许使用手机,见他们听着话筒若有所思一点头两人先后把电话就挂了,他估计他们是在查银行是否已到帐。于是他也同意转帐,将自己招商银行卡拿出,将卡号抄下递给那人,对方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交代了一下往自己帐号存进714600然后挂上电话,对他笑笑。 深圳这里网点最密集的就是招行,他觉得也许有必要,刚才在街上就顺手开户办了一张。 旁边马上有一人上前招呼他到一旁茶几上泡茶,友善的道:“喝杯茶,最多十分钟就好了。” 他宽心往茶几旁藤椅一坐,这里的服务态度起码比银行强上十倍。正当第一泡开水温过茶壶,第二泡茶水倒进茶船再倒到他烫过的杯子时,电话响了,桌旁那名刚跟他说话的人拿起话筒听了两秒,然后点下头就把电话挂上,对林欢道:“OK了,你来打个电话查看看数目对不对?” 林欢拨通95555电话银行,按照罗嗦的提示音操作一番,听到电子合成声报出当前余额,然后挂了电话。他向那人道谢说数目正确,那人给了他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孙华强,估计就是出生在这条马路上的老本地人。下面是一串座机号码,连手机号码都省去,再看背面,空白的。林欢收下,然后又坐回藤椅上,喝过了三回,但觉齿颊留香。最后双方道别一番,他告辞离开。 如果按照这种方式,往深圳起码还要跑上十几回才能将他手里的钱兑换完毕,姑且不论是否必须跑这么老远,问题是自己的账户上会多了十几笔没来由的钱,一笔还解释的通,如果十几笔都是同样方式进了自己帐户,那就不叫洗钱了,洗钱的目的就是要能解释自己的收入来源的合法性。他觉得这样做风险太大,还得另想它法。 余下的下午时光他一身轻松的四处乱逛,看街上来往的人群无不为名利奔波,沿街热闹的店铺无不因生计忙碌,脑中掠过一片模糊的念头仿佛透出了一点光亮。正好坐车时曾看到附近有个比较大的电脑市场,记不清叫什么名字了,沿着街道找到走进一家烟酒杂货店,买了两包软盒的恭贺新禧,顺便跟老板娘打听那家电脑城要如何步行过去。 “你说的是赛格电脑城吧?出门右转一直走到最宽的那条深南中路就是了。”老板娘热情答道。 电脑城是由赛格广场大厦裙楼围成的,乘手扶电梯到四层笔记本电脑专卖楼层,不费多大功夫找到了IBM专营店,在门口展示的橱窗一眼就看中了一台外形特殊的机型,他也不进门,就这么饶有兴趣的左右打量着。 里头的一位女店员已经观察了他足有五分钟,机灵的拿着他相中的那台机型的宣传页走到门外,将手中宣传页递给他道:“先生真好运气,这是最新到的IBM X41T平板笔记本,”她从橱窗将电脑拿出,然后请他入内到洽谈桌坐下,将电源拉出接到电脑上开始演示着,“这个平板电脑上海也还没现货的,最特殊的地方就是除了普通操作之外,还可以将屏幕旋转,甚至可以旋转180度,”她将屏幕反转过来将电脑合上,从旁边抽出一支黑色的指点笔来,然后捧起电脑,“这样就像个大台的PDA,上网甚至绘图都很方便,而且超薄超轻,重量只有一公斤半。”她将笔记本和指点笔递给林欢,让他自己去体会尝试。 “如果我现在马上买走,我要一个最低价,怎么卖?”林欢问道。 女店员故作迟疑了一会,然后道:“我们的定价是21800,IBM的东西向来没什么折扣的您应该也知道,主要是高质量高成本,还有售后服务的成本包含在内了,而且还有品牌价值……。” 林欢笑道:“既然决定要它,当然替它平摊广告费也得认了,你说个价钱,能接受我就拿走。” “那21600你拿走好了。”她仿佛下定决心的道。 林欢道:“其实你故意还让我杀一百块钱的,那就21500吧,再往下杀一百也不是不可能,大概就是你的底限了,但是会费很长时间。” 女店员看对方轻易揭穿自己把戏,不大自然的笑道:“那好吧,我帮你包装。”说完马上开票,动手包装,拿说明书和保修书等册子文件等,一气呵成。 “能刷卡吗?” “当然可以。” 会到酒店,林欢将电脑拿出,拿出书桌抽屉里的网线,接上电脑,输入酒店给的临时帐号和密码,接通宽带后又下载和安装了一堆常用的软件,比如压缩解压缩用的WINRAR、下载用的FLASHGET、搜索用的GOOGLE DESKBAR(3721的搜索太垃圾,而且有点强奸人的意味,他一向深恶痛绝。)、以及FTP下载软件FLASHFXP等等不一而足。 当一切就绪之后,他在电脑桌面任务栏上的GOOGLE搜索栏里输入了两个字:直销。 第7章 【另类洗钱】 今年号称是直销立法年,虽然迟迟没有动静,网上对直销元年看法也众说纷纭,不过它最迟也不能超过2006年5月中国全面与WTO并轨。 通宵的吸收,硬盘里也存了1G多从各处搜刮来的资料,林欢不确定直销是否能赚钱,但是他百分百肯定它能洗钱。大概的设想是这样:找一家多层次提成的直销公司,在自己帐号下挂满人头帐号,将货买到这些虚拟帐号上,看起来像是自己替他人代买货品,然后自己提自己虚拟帐号的奖金,奖金由直销公司发到自己帐户上,完成洗钱程序。 有几个补充需要说明: 一、要找个正规的直销公司——一般是国外直销公司,规模大、历时悠久、财务状况稳健、产品线丰富、奖金制度合理——即奖金拨出额占销售价比例不能过高也不能过低。 二、将买到所有帐户上的货品找个大盘商的渠道低价甩出。 三、要找个有实力的介绍人,要求他拨出一部分奖金补贴自己低价甩货的亏损,条件是给对方个实际的承诺能将业绩做大。 如果这三点都OK了,林欢估计不单能把钱顺利洗干净,可能还有两成左右的收益。 凌晨他终于支撑不住,起身到浴室漱洗一番,然后倒到床上,睡意犹如张巨大的网,将他整个人拖入梦境的深渊。 到日上三竿,一个电话把他从梦里唤醒,是孙华廷打来的,问他是否有空,如果没其它安排的话晚上一起吃饭,林欢说没问题,问了时间和地点,孙华廷让他晚上六点半在楼下大堂等他,他开车过来接他,林欢说好,于是便挂了电话。 将房间窗户全部打开,电话铃又响,是客房服务询问现在是否可以打扫,林欢应允,索性连门一起打开,一宿积累下的烟气和昏暗气息不多大会儿就被门窗形成空气流通的通道一股脑掏空。 极目四眺,视野中尽是绿地,发现酒店周围竟然是个高尔夫球场,他忽然动了踏青的念头,索性拿起电话再按一次客房服务,问问这附近除了这高尔夫球场外有没公园绿地之类的地方。 在房间开始清扫之前他下了楼,直接在酒店楼下的粤菜馆就餐,一来方便,二来现在也不缺钱。点了三个菜:半支招牌烧鹅、一份蚝油生菜,一份蒜子蒸鱼嘴,一瓶百威啤酒。 到了红荔路的莲花山主门买了门票往里进,看了旅游景点图后,直接从上山步道经椰风堂草坪往上走去,今天是星期二,游人不多,一路倒也清静。 他没到高处景点,直接走到半山腰的湖边在草坪上寻了处有树荫的地头,此时处于十一月份,北方地区已悄然落雪,这里仍旧温和宜人。他躺在草地,拿出随身带的惠特曼的《草叶集》阅读,头顶的日头照得人十分舒服,四下里的空气也送来花草树木密集处独有的清新,他竟不知不觉睡去。 睡到西山薄暮,林欢一醒来后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暗道一声坏事,赶紧拿出宾馆的火材盒,照上面的号码拨回宾馆,让总台帮他查询今天的电话记录,要到了孙华廷的手机后赶紧拨过去。 “喂,孙兄吗?我是林欢。” “你现在在哪?我在大堂候着。” “实在不好意思,我下午到莲花山来逛逛,结果不小心睡着了,您等我十分钟我马上到。” “不必了,你到红荔路的门口等我,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哎!真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到门口等着。” 孙华廷驾着他的黑色广本由远而近,打着转向灯逆行靠近林欢所站的路边位置,林欢上了车,再次道歉。 “没什么,我有时候睡过头了,连班都索性不上了。”孙华廷自嘲着,他看林欢手拿的《草叶集》,佩服的道:“这本小书当时是作者自费印的,招来一片骂声,除了老爱支持他,连作者都躲躲闪闪了半辈子,老实说我是看不大懂的。” “我也是如此,所以昏睡不醒。”换林欢自嘲。 “要去吃大餐还是晚茶?你来挑。”孙华廷询问。 “晚茶吧,大餐哪都能吃;地道的晚茶,尤其是气氛,还是广东独有。” “嘿嘿,我也正有此意,我知道有家不错的,有些嘈杂,不过晚茶就该这样的,就在附近。”孙华廷说着将车掉头,往皇岗方向开去。 车开到金田南路一片连片的高层住宅区域,找了个车位停下,走不远来到一处庭若市的酒楼,林欢没来得及看招牌便随孙华廷进门。 孙华廷也不和林欢推让,要来菜单径自点了一通,服务员一一记下,又问了些菜的口味做法要求等便快步离去向厨房下单。 “不少香港人都在这附近买房子,因为皇岗口岸离这特别近,所以晚茶不正宗就没法在这混了。”孙华廷解释道。 “不过我看有不少的房子空置着,好像入住率并不很高。”林欢道。 “深圳的发展势头已经过了,现在的重心是你们长江三角洲地带,尤其是上海,”他将送上的啤酒打开,给自己和林欢都倒了一杯,“香港自从回归后恰巧又遇到金融风暴,经济一落再落,新闻作不得准的,事实摆在眼前。” “那房价肯定也落了一大截了。” “可不是?原来这附近没个上万一平米哪买的下来?”他杯子和林欢的一碰,自己先干了,林欢也只能干了,“现在大概五六千一平米,怎么?你有兴趣?” “我只是问问罢了,买涨不买跌,就算日后有升值空间也不晓得要被套多久。” “就是就是,买个壳准没错,还有什么比这更快的?”他又将两个空玻璃杯倒满,“如果你真有心有实力的话,算老哥我一份,这么几年下来我也小有积累,算我一小股好了。” “那当然好了,不过还得有些具体的资料,我回去要进行的环节还有不少,三个月的时间是最快的了。”林欢道。 “没问题,反正现在不景气是潮流,除了有政策支撑的地区哪里不是叫苦连连?很多人连生活都有问题了,房改之后,国家把老百姓的闲钱都吸干了,别说三个月,三年上指都不一定能翻番。” “老百姓的思维和国家的思维不同,这些东西多说也无益,心里明白就好。”林欢叹道。 “就是就是,开吃了,菜很多,加油吧!”此时菜已经开始一一上来,甘柠芝麻虾、一品烧鹅、白灼响螺片、翡翠田鸡腿、酱油蟹、芹菜炒腊味、清蒸东星斑、烤鲑鱼头等等来了八九样,看来后势不歇,不晓得他点了多少菜,“买壳就三个简单原则:壳要干净、圈钱的成本收益要均衡,还有就是你买壳前控制的公司要有突出的主营业务,至于详细的我会发资料给你,我们今天就光吃,不聊这些烦心事了。” “好!” 第8章 【旧情】 林欢乘次日上午东方航空的航班离开深圳。这次的航班就足足晚了半个多小时,令他更为不爽的是,东航的航空小姐平均年龄比南航还大,而且身材走形,态度冷淡。飞机在浦东机场降落,下到停机坪坐上拥挤的接送巴士,到了庞大机场建筑后又在里面瞎折腾半天才走到门口,也不知是否设计者存心戏弄人。 出了机场迎面而来的是浓烟滚滚的废气和嘈杂声。上了机场巴士,昏迷了一小时后下车又奔转地铁,坐了十一站下车,最后跌跌撞撞终于回到家。林欢觉得就像大病一场,身体在半天之中被恶劣的高空和地面环境过度氧化,昏昏沉沉,仿佛大病过后。 还没休息十分钟家里电话又响,他拿起电话喂了一声,话筒那边传来林晨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这几天你上哪去了?怎么电话都不接?” “到外地去了一趟,刚到家,有事么?” “一会帮我开门,我过去找你。” “晚点吧,我很累。” “我现在就在电梯里。” “哪的电梯?” “当然是你住的地方的电梯。” 林欢到浴室里将储藏空间的木板揭下,摸了摸放钱的袋子,没发现异状,将木板合上,门铃此刻响起。 林晨大咧咧的进门,将手袋随手扔在沙发,依旧明艳照人,她这类人是属于往哪一站哪就光华四射的那类人。走了三步后像觉察出什么异状般回过头来,目光在林欢身上上下看了两遍,“衣服不错,人也不同了,你碰到了什么奇遇了?” 林欢走到沙发跟前就势一躺,一手揉着太阳穴,“这年头能有什么奇遇,奇遇发生在你们的阶层倒时有耳闻。” “这话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林晨拿出一盒绿色YSL薄荷烟,抽出一支点燃,到厨房拿出烟灰缸,坐在一边沙发上,“我找你有正经事。” 林欢没搭话,投来询问性的一瞥。 “你们上个月打了你们宿舍一个二年级学生叫王小杰的,他父亲是副市长王文杰,你要小心点。”林晨关切的道。 “大概猜得出他老爸不简单,公安局就像他家开的,是我打的。”他懒懒的道:“他枪都拔出来了,这事就算了,否则捅出来都不好看,我也去局子里蹲了一夜,算扯平了。” 林晨忧虑的道:“我看不会扯平,总之你小心点。” “嗯。” “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继续待上海?” “你想替我安排什么工作?” “你比较中意哪种工作?” “我?无所谓吧,有工作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我最近和几个朋友合伙开了间公司,你来不来?起薪从经理级别开始,暂时8000行吗?” 林欢笑,“求之不得,多少钱都行。” 林晨有点不可思议的道:“你答应了?我以为要费番口舌呢。” “这么好的事干吗不答应?不过我想问问你公司有多大?主营范围是什么?有没有打算做长久?还是只打算玩一玩?” “开公司哪个人不希望能长长久久的?”她瞪他一眼,“是家多媒体公司,主营范围是独立制作游戏,加工国外电影或游戏的动画,包含后期制作,还有动画培训学校,等等吧,我们暂时先挂靠在奇异互动网络下的,母公司很有实力,关系很可靠。” 林欢欣赏的道:“看不出你有那么大的能耐,不错不错,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随时可以,”林晨从手袋里拿出个名片盒,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他,“当然越早来越好了。” “哇,人力资源总监,不得了!”他直起身像检查假钞一样端详着名片,“我这星期要处理点事,今天星期三,下礼拜一如何?” “嗯,到时候你直接来找我报到,我给你安排。” “好,谢谢老板赏识!” “别贫嘴,你还当我是个朋友就好了,别那么无情。”她嫣然一笑。 林欢看得有点走神,可能知道她现在不再是花瓶,魅力指数上升不少。 林晨起身,走到他身前,整个人俯身压了上去,两人在长沙发上紧贴面对面,她的长发如瀑布撒落在他胸前,林欢觉得她笑得有点凄然,她静静趴在他肩头道:“两具不完美的身体交流平摊着不完美的感情。” “唉……贴切。”他道。 “老实讲,我对你怀有歉意,但不晓得怎么补偿你,只希望将来你别恨我。” 林欢将她身体翻过,两人变成侧躺,“怎么会恨你?只要你不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手腕去拨动他人感情,为了欣赏自己的天份去无谓作弄别人,感情发展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谁也怪不得谁。” “老实讲我原先确实是这样的,我把它当作一种训练。”她坦诚道,“现在只觉得好累,一有累的感觉,我只想来找你。” “我能理解。”他喟然叹道:“我也不明白这世界到底怎么回事,多余的东西与日俱增,让人不得安生。” “起码现在我们都还能坦然说出这些感受。快毕业了,时间过得好快。”她也轻叹,“今天晚上能不能不要赶我走,我想在这里待着。” “随你了,当初这里的房租你也交了一半的,况且我从来没有赶过你,是你自己不再来的。” 她幽幽道:“我还有什么立场来这……。” 林晨将身上大衣和套裙褪下,整个人就像破茧而出的蝴蝶钻了出来,里面空荡荡的,林欢也不觉奇怪,她向来习惯这样。 两人就在卧室静静相拥,林欢还是衣着整齐,虽然觉得这样有点不大礼貌,但是他实在太累了。窗外的桔黄从窗台漫进,家具在四周墙上的影子逐渐模糊拉长,林晨的腿弯曲的搭在他腰上,他静静的注视着她腿上阴影和轮廓在光线游移下的变化,像首优美的协奏曲。 他也不知怎么搞的,心里升起莫名柔柔的感伤和依恋,可能是林晨没他想象中那么不堪和无情,还替自己找了份工作。能做到这步,已很难能可贵。 “去吃点东西?天快黑了……” 林晨下床利索穿好了衣服,两人整理了一番然后下了楼,在附近找了家气氛不错的家常菜馆用餐。林欢经常一个人来这吃饭,饭店是由两夫妻开的,老板是厨子还另请个下手,外头雇了两名服务员,上高二的女儿放了学也会帮忙一阵,生意算不上火爆,倒也细水长流,他就喜欢这种环境。 有些人——或者说大部分人——都喜欢在茶楼酒肆公共场所大声喧哗,也许是后天环境下形成的习惯,也许是想让自己不俗的话题引人注意,或者是想说服同桌的人接受他的观点;不管是什么,那些地方因那些人的存在总觉得惹人反感。 那夜林晨的眼里流露出异样的光采,是他从没见过的一种光采,就像细雨霏霏落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柔和更显宁静。 第9章 【上家】 次日起床林晨又早早离去,林欢起身到浴室漱洗,顺便瞥了一眼藏钱的暗门,感到不放心,又检查了一下,一切无恙。事已至此得赶紧把这些钱处理了,否则下次林晨或其他朋友过来未免多少有些担惊受怕。 经过两天的考虑,又调查了一下几家国外大型直销公司在上海设点情况,他决定选择能满足他三个补充条件的NE公司,一个具有21年历史的世界第二大直销公司。在阿里巴巴筛选了几个专门抛售NE低价产品看来颇具实力的商家,为图方便索性将他们四人都约到港汇广场的顶楼,时间是十二点半,顺便一起吃个午饭。 换了身比较休闲质地不俗价格不菲的衣装,将西装衬衫装进袋子送去干洗,在转回自己门口斜对门那家中国银行进门,问了那位和他混得很熟的女孩哪能租到银行保管箱,再回到住处,将那袋现金重新装进自己的运动背包。这个背包他原来也当书包用的,装进一半的现钞,其余放回原位,然后出门。 为节省时间和安全起见,他直接栏辆出租到离家四公里左右的一家中行支行,租了一个最大的保管箱。两名银行守卫领着他到一道铁门前,开锁进门后是向下延伸的楼梯。走到地下两层出楼道一拐迎面而来的是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保管箱,分成四个区域,每区域间用金属栅栏隔开,各还有专人看守。 两名工作人员领他到其中一区域,打开不锈钢大门,将保管箱号码和钥匙交给他,然后在门口等候,林欢找到自己保管箱所在位置,抬头望了望天花板以及四周,发现这里面一个监控摄像头都没,于是放心打开8081保管箱,抽出整个金属抽屉,放到一旁的台面上。 从背包里拿出美金和港币各一沓放到口袋,其余背包里的现金全部排进抽屉中,排完后抽屉还有一半多的空间,将保管箱拿起,塞进抽屉口上锁,然后走到门外,和工作人员离开。 接下来的时间已不容许他慢悠悠的走去乘地铁,只能再拦出租车直接赶去港汇。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一旦融入生活里的习惯,想再从中仔细辨认剥离开就变得难上加难;如果现在他不腰缠千万贯,大可打电话向对方解释一通再说明自己会晚到一会,然后尽快赶去。 在三个月的期限内,他觉得效率也许比金钱更重要。 走到港汇顶楼拐角一家面积最大的西餐厅,在门外林欢先打个电话,隔着落地玻璃靠玻璃的一张六人桌上四人其中一人拿起放在桌面的电话。林欢与他讲了几句,他起身转过身朝他方向招了一下手,双双挂了电话。 走进餐厅落座于比自己早到的四人之中,四人为三男一女。互相寒暄了一会,各自点了东西。林欢要了五分熟丁骨牛排,林晨告诉过他:“如果到一家没把握或第一次点菜的地方,点丁骨牛排保证不出差错,是个西餐厅就有这个,也不会被侍者七问八问问到心烦意乱,甚至出洋相。” 五人点的东西几乎同时上齐,边吃边聊,表面和谐从容,内里从对方的神情言谈进行猜测判断。四人对这位年轻的卖家均感满意——除了他手拿着那个卷起的旧背包,他给这四人的印象与之前电话中的印象别无二致,都觉得没白跑一趟。 而林欢真正感兴趣的只有一人,此人位于他右前方,三十出头模样,但是实际年龄肯定超出,他不单收低价货,而且本人也在从事NE直销,固定的消费顾客掌握不少。他觉得饭后有必要再私下找他详谈。 其余三人也深知自己锋头明显被这位叫陈冠浦的超过,四人很快统一了价格,38折收货。林欢心里原来预计的底限是35折,这个结果他很满意,过程也很轻松。 最后该自己表态了,尤其是供货能力方面,“如果我能拿到一个直销正式业代身份,不必通过三个月的见习考核期:也就是说,马上具备六层5%奖金领取资格,一个月至少有400万的量,但是见习期间我甩给你们越多越赔,最多大概就几十万。” 陈冠浦马上接道:“这个好解决,我手底下也有虚拟正式业代的帐号,你现在带身份证没?马上可以转让,从下月初开始就能做,这个月剩没几天了。” 林欢笑道:“我身上带着呢。果真能直接转让正式业代的话,那每月500万的量不成问题,甚至再追加都可以。” 其他三人一听甚感满意,这么低的折扣能收进这么大批的货,他们完全不必再与小供货商纠缠,于是开始跟林欢交换名片,留下联系地址。林欢不好意思的在他们多余的名片背面写下自己的QQ、MSN、MAIL、手机等联系方式,他现在还没有名片,说自己名片刚好用完,下礼拜公司会给他印,到时候再补上。 其余三人见事情已定的差不多,起身先告辞了,其余问题在网上随时能沟通,便抢着要付帐,这种举动对上海人来说尤为难能可贵。陈冠浦对他们道:“我们还要在这聊一阵,还点些喝的,以后轮流请,都有机会。”三人一听便才散去。 林欢笑道:“那以后我就是你的下线了,多关照。” 陈冠浦道:“我们等会一起到我家一下,把虚拟业代帐号用的身份证的那位本人约来,需要他本人出面,是我一位亲戚,现在可以讨论一下其他问题。” 林欢道:“确实还有个最重要的问题,团队计酬问题怎么算?” 陈冠浦道:“如果你本人业绩宽度能做到让我也领到六层5%,我退你五层,也就是25%,毕竟我还收你的货卖出有利润,而且你把我挺上蓝钻级别的话,公司每个月会让我拿发票报销3万左右的开销,你看这样子如何?” “能不能再详细跟我讲讲NE的奖金制度,”林欢跟WAITER要来纸笔,“我是自己摸索着研究的,估计还有遗漏。”他倒没想到还有报销制度这一说,看来网上搜集的资料毕竟不全面,直销法还没开放,各公司私下以其他名目多发些奖金或组织出国旅游奖励高阶直销商的情况也是正常。 “干脆现在就去我家好了我给你全面系统的讲讲,转让的问题晚点再办不急,专卖店八点关门。这给的纸这么小一张,哪够画的?”陈冠浦接着道:“NE这家公司接触的时间久了你会发现它很可爱,我家里有不少资料,还有我参加美国年会的照片。” 林欢听后离座抢先把帐结了,两人离开餐厅乘手扶电梯直接到地下一层的地铁通道,买了两张三块钱往莘庄方向的地铁票。 第10章 【转让】 陈冠浦家极其简约,家具家饰的摆放有条不紊,该出现的规规矩矩的出现,不该出现的全部堆放在隐藏的隔板或抽屉里,浴室和厨房整洁和摆设简直和售楼处的样板屋里无异。 他给林欢看了美国年会的照片,讲述着照片里面的风云人物,这一讲足足让他滔滔不绝的说了两小时不止。让林欢印象比较深刻感到有趣的是其中一张照片:从休息馆到主会场中间一条白鹅卵石道路,他一身休闲和一身上披红挂绿的老头坐在一长条木椅上,面前摆了一个金属四方高脚烟灰缸,上面被白色烟屁股竖直整整插满,引得来往与会者驻足侧目。他想起了老照片里文革中全国大放卫星的情景——麦秆被扎的密密实实放在田里,根本针穿不进,号称亩产万斤。 陈冠浦指着照片那老头子道:“他是NE公司的两千万美金名人,是十六七年前第一批在美国加入NE的华人,每月必回上海老家,理理发,找我喝喝咖啡。” 神情颇为得意。林欢看那老头身上一条蓝色绶带,上面一行字:20 MILLION CLUB。(两千万美金俱乐部) 另外又看了不少他海外度假带回收藏的纪念品和照片,还有他历经不同级别公司颁发给他的胸针证书等等,这些全部摆在壁柜和小钢琴上,摆得一丝不苟,大至水晶奖牌,小到纽扣别针,个个一尘不染。 陈冠浦端出煮好的咖啡放到桌面,随手抽出一张面纸,蹲在紫檀木地板上把刚不小心溅出的咖啡滴仔细擦去,“20%的人靠脖子以下部分赚钱,80%的人靠脖子以上部分赚钱。” “嗯,这点倒是事实,我同意。”林欢觉得还该补充一点:0.0001%的人靠天降横财赚到第一桶金。 “直销绝对能做,但是国内情况特殊,”他擦干净地板,将面纸揉成一团扔进藤编的垃圾桶里,“直销和传销是一回事,不过到了国内多了个新名词,叫非法传销,所以连传销都遭殃,一说起传销就让人联想起非法。” “什么东西传进国内就会走样,这倒是事实,无论好坏,适应国情嘛。”林欢附和着。 “直销和媒体天生有仇,所以媒体的报导不会给他擦屁股,只会泼粪。”他坐到沙发上啜了口咖啡,“味道不错,你尝尝。” 林欢尝了一口,“这话怎么说?” “直销的方式不会给媒体带来一分钱的广告收入,你说媒体制造出的舆论会善待它么?”他从角落的小角桌下拿出一条黑色的大卫杜夫,拆开拿出一盒,再拆开递了根给林欢。 “这么说确实有理,很多‘名牌’产品做个专访一集半小时节目就得上百万。” 林欢接过烟来,对着桌上烟灰缸旁的固定打火机点燃了烟。 “所以目前的情况,我只能脚踏两条船,一边正规的做,一边做低价货市场,低价货市场很热络说明了什么?说明NE的产品确实不错,畅销不衰。” “也说明消费者总是贪小便宜。”林欢补充。 陈冠浦道:“这是当然,竞争环境嘛,每个行业无不如此,我甚至买过3000块钱一台的DELL笔记本。不过传统行业的商品由公司控制价格和渠道,所以这类情况不多;直销公司的渠道和宣传费用拨出成为奖金,所以直销商为了业绩会牺牲奖金甩货,这就是低价货最主要的来源,也有做不下去死翘翘处理掉的,不过那毕竟是少量。” 林欢有所感的道:“真是胜读十年书了。” 陈冠浦一笑接着道:“直销不是不能做,而是大部分人不会做,失败了就埋怨这埋怨那,唯独不埋怨自己。” “连学生考试不过关也一样骂学校和打老师,很正常。” 陈冠浦道:“NE的制度是唯一能自己算出来的,收入分为四个部分。简单来说就是你推荐的人和他再继续推荐的人一直下去直达六层,你都有5%的业绩奖金,其他的ARO奖金:AUTOMATIC REORDERING SYSTEM,自动购货循环计划奖金分三档,奖励顾客维持循环消费,还有个人业绩奖金分十档,从5%到15%,个人业绩越高领的百分比越高。”他接着往下细讲,略过不表。 林欢听着他讲述,一边计算着所有下层以及顾客全部由自己买空卖空,得到的奖金和实际花出去的钱的盈亏比:38折甩货,陈冠浦补贴他25%,每一层5%奖金以及ARO折扣5%和ARO奖金5%,顾客维系奖5%,以及其他林林总总等。 最后计算的结果有8%不止的盈余,着实让他大吃一惊,一个月循环一次,以78法则来计算,最多十个月可以将手中本金翻一番,问题就是那么多的货他们四人是否能吃得下。(78法则,用78除以利率,计算复利的常用方式。)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消失太阳的天空正向黄昏过渡,那位亲戚也来到陈冠浦家中,陈冠浦大概简单介绍了一下没再多讲,三人离开他家向地铁站走去。 在与淮海路交叉的一条由石头铺成的雁荡路形成一个缓坡,在一家NE的专卖店里由陈冠浦主导顺利的把转让手续办好了,他仿佛和这家店很熟,去之前还叫了三份PIZZA外卖先送过去。 “全上海有40家店,这家最小,知道为什么我们来这吗?因为店大欺客,客大欺店。”陈冠浦道。 “我看转让手续里的说明,还要递交健康证、未婚证明、劳动就业卡、两寸彩色照片六张,实在够麻烦的了。”林欢抱怨道。 “你准备六张彩色照片就好,其他证件我帮你找人办假的。”陈冠浦道。 “这样没问题?”林欢疑惑。 “假的多了后就算办真的也成了假的,还是照章办事好。”他话中有话。 一切终于办妥当,当出了店门口陈冠浦还煞有介事的和他握手,说了句:“恭喜你!”他接道:“你一开始启动的时候报给我你每月额度,我可以把承诺拨给你的25%部分事先划给你一半!” 林欢听他如此说,终于也有了喜庆的心情,“那好,我绝对满足你的需要。” 这时他手机响起,是林晨打来的,问他在哪。见林欢有些闪烁其词,陈冠浦向他挥挥手径自走了。 林欢道:“我现在在黄陂南路地铁站附近。” 林晨过了20分钟到了地铁站旁,在附近一块小绿地花坛边的石凳发现他正翻着南方周末。林欢放下报纸折好,看她一脸喜气,不解的问道:“今天有什么高兴事么?这么反常?” “往常我问你行踪你答完一定会加上‘有事么’三个字,今天我发现没有了。”她拿出一张纸巾,掸了掸石凳上的灰尘,坐在他身边。 “你各方面的关系这么熟络,帮我个忙。”林欢道。 “你说,能帮的一定帮。” “帮我在这附近找个房子,面积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装修电器齐全,楼层高些,就这些。” “怎么想要搬家了?租房子你可以找中介,这方面我不在行。” “要买。” 第11章 【聚会】 “买房子?!”林晨惊讶道:“这要不少钱的,尤其这附近的地段。” 林欢道:“是啊,所以要你帮忙,分期,首付越少越好。” “首付也要不少钱,你不会连这概念都没有吧?”她抚着额头。 “我有些存款,况且不是要上班了么?最近也在闹腾点小生意,应该没问题的。”他见她没离开的意思又摊开南方周末,边看边搭理着。 “那好吧,我替你问问,你要有心理准备,别太勉强了。” “嗯嗯,我概括一下:一个临终病人的治疗清单,三天时间开销近万,用了五种抗生素,19公斤的输液,用呼吸机没有牙垫,病人心跳停止后仍嘴流鲜血。”他抬头问道:“震撼否?” 林晨捂紧了大衣点点头,这种事情哪轮得到老百姓来指手画脚?只能希望自己平平安安,要万一有病要住院,无异一只脚踩进了坟墓,后一点上她和林欢倒能取得共识。 “再看这个,‘官本位’的延长线……” “你这人内心真阴暗,怎么老念这些?” “哪有?报纸上写的。” “就不能念点积极健康的?” “没有,南方周末就是这些!它最健康的地方就是指出这社会的不健康!我的正常之处就在于懂得了你们都不正常!”他站起身来收好报纸,离开花坛独自走进了地铁入口。 林晨见状赶紧起身,不知道他这无名火从何而来?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他走的极快,她下到了站台已不见他踪影,无奈拿出手机拨了他电话,他冷冷喂了一声,她道:“下周一八点半上班,别迟到了。”他说声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今天是周六,自从上星期打扫过宿舍后,509的惯例聚会也结束了。 高强一早就接了好几通电话,都是室友打来的,询问今天要去哪聚?最后一个打电话来的是林欢,高强在电话里道:“来我这里好了,他们都到了。我公司在中信泰富广场36楼22—27室,中间没有24,反正平铺一排,你到了一看就晓得,等你,快点过来。” 林欢依照高强所说的地方寻了过去,这地方虽然没去过但起码也听过,暗暗乍舌老大平时深藏不露,这才开学几个月离毕业还早着,在外头摊子就铺了那么大,看他平时旷课旷得比自己还厉害,原来是有恃无恐。 乘坐悄无声息的电梯来到高强所说的楼层地点,一排靠南的墙面,两侧是入口,中间改成一面严肃大气的展示墙,公司名称是:上海中信国健药业有限公司二分部。林欢径直走了进去,高强的公司占据了整排楼层的南面,从一排几乎落地的玻璃幕墙极目远眺,窗外南京路东西两端十里繁华尽收眼底,到了入夜时分想必更加绚丽斑斓,波光流转。 他走进的这片是个休息区域,一圈单独的金属高脚白色皮沙发围成半个长方形,每个沙发中间以简约风格的精致黑色小茶几区隔开,其他的办公区域和以玻璃围成直抵天花板的小型会议室,其所有办公家具用品主要也以黑白两色调为主。几处角落和会议室内花店派来的专人正在整理盆景,从花瓶撤下凋敝的花朵,换上新鲜的百合及其他陪衬的花叶。 比他早来的四人休息区的两张茶几拼成一正方形桌面,拉来四个独立的沙发两两相对,又围成一圈斗地主,这聚会还真是换汤不换药。 高强正临窗远眺,看林欢走近,先开口道:“这地方如何?还不错吧。” 林欢道:“没法再好了,看了像电影里黑手党大家庭聚会的场合。” 高强微笑道:“08年就快到了,大到中国电信,小到我这规模的公司,不知道有多少商家都在等着。” 林欢道:“我看了96年亚特兰大的当地报纸,当地群众对当时举行在他们家门口的奥运很不热衷,有的家庭为了躲避喧闹甚至举家外出旅游,当地的教父在做礼拜完事后还劝说大家要善待粗鲁的运动员,尽量忍耐,不要和他们发生什么冲突。而我们这就像过年般的激动,三军未动,粮草便哗啦啦开始烧起来了。” 高强道:“嘿嘿,有意思,你继续。” 林欢接道:“我就不晓得昆仑润滑油和奥运能扯上什么赞助关系,感觉像是场全民运动,到时候全部能打开的扩音设备又要24小时轰炸,铺天盖地的媒体又要开始强奸视听,我最怕的就是这些,随便发点牢骚罢了。” 高强道:“现在的社会是赤裸裸的资本积累时期,全民皆商,你想的太远,徒增烦恼罢了。晚上从窗外望去,全市纳税人交的电费只向高处阿谀奉承,只有我独自观看,员工哪有心情?这也不好解释。每个人都竭尽所能追求自己想要的,如果我不好好利用老爸的关系,周围人又说我是个废物,同样好听不到哪去,是个两难境地。” 林欢道:“我当然认同,只是很反感要求所有人拥有同样的记忆版本和历史版本,历史这个词HISTORY分开解释就是‘他者的故事’,这点比较客观,有人听了又要对我口诛笔伐,挥拳相向了。” 高强莞尔,“都是愿打愿挨的事。你是不是在讽刺我代理的避孕套和奥运也扯不上关系。” 林欢摇手道:“当然没有!你这么一说提醒我想起一件正事来了。”昨夜和林晨的不快延续至今,让他又倾倒了些非体制化的言论,他就此打住,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洗涤用品递给了高强。 高强端详着,坐到一边沙发上,示意他也坐下,“NE的直销产品?你还别说,NE也是历届奥运赞助商,它的保健品是美澳加日奥运代表队的指定使用品牌,和赞助又不同了,关系更深。”他笑笑道:“AM公司进来得早,现在NE和AM争国家代表队的指定使用争得很凶,08年国家奥运代表队的指定使用权鹿死谁手还不晓得。” 林欢倒不晓得这些故事,听了后对自己的选择又多了点信心,“这东西是房事后或平时妇女清洁使用的,我觉得和你的营业范围挺搭配,你这么一夸,看来我眼光不错。” 高强道:“确实,但直销价格太高,我没门路进到低价,年底真的倒有一批市妇联和总工会的团购,每个名额配上这两支小玩意也蛮有意思的。” 林欢道:“按零售价4折给你你觉得呢?” 高强想了想笑道:“做生意做我头上来了,4折我还需要利润往上加呢,也无所谓,就4折好了,你别赔就行。” 林欢道:“赔倒不至于,大概会有多少的量?” “那就先来五万支好了,我们关系没什么说的,定金先付一半,剩余的货到后隔月结帐,可好?”高强道:“再给我多拿一二十瓶,我有用处,星期一你过来我让业务部和你签合同。”自从上次打人事件后,林欢一人独担后果,高强对他印象大好,就算帮一次忙也没什么,况且赚得少些总是有的。 林欢道:“没问题。”他忽然想起星期一要开始上班了,话已出口收不回来,只好到时再挪时间了。 第12章 【上班族生活】 高强道:“这东西零售价40,4折16,5万瓶的50%你要垫付,你手里的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先借给你,到时候结帐我再扣回来。” 林欢感激的道:“不要紧,我自己凑一凑没问题,要做大买卖我再找你,不过还是谢谢你的信任!”他忽然想起此时正有一单大买卖可谈,“说到大买卖我又有一个话题。” 高强笑道:“那可真巧,看来以后真可以多多合作了,你说看看是什么?” 林欢道:“不知道你对买壳上市有没有兴趣?” 高强眼睛一亮,起身道:“我们到会议室里说去。” 在会议室里林欢将此次去深圳和孙华廷见面来由原本讲了一遍,高强最后道:“我这公司是由总公司注资一半,我个人一半,当然大部分钱是我老爸出的,公司上头还有家香港公司控股,就是这栋建筑的大股东,国内的总部不在这写字楼内,工厂和研发中心在张江高科,总而言之是挺复杂的组织。”他喝口水接着道:“我这公司说白了只是有个响亮名头来挂靠,业务几乎和总公司不相干,其实只有我这一个分部,但是叫一分部太显眼,于是就叫二分部,一分部只是为了二分部的存在注册的一个虚的名头。” 欢没搭话,继续等他下文。 “但是总公司股东是香港上市公司,我想它对国内上市应该不会没兴趣才是,毕竟这几年业绩好的没话说,确实该踏进这一块了。” 林欢道:“我觉得你这二分部应该重回总公司怀抱,否则买了壳和你关系也不大……” 高强道:“是该如此,等我了解一下总公司的意图拿定了主意,看是否找个时间让那位孙华廷来一趟,毕竟他来比我们去更有实际意义。” 林欢道:“行,等你消息。” 中午吃饭时间由高强请大家到五楼金钱豹自助餐去海吃一顿,他的老大地位从学校寝室又延伸到现实生活当中。今天是周末,180一位的自助餐也阻挡不了人潮汹涌,幸好六人眼明手快,又没带女伴,不必考虑吃相风度问题,在战斗中更是如虎添翼。 大家吃罢又要回37楼去横躺一会,林欢便先告辞。接着他一路慢悠悠的逛着,到了上海广场一楼的NE总店,用了九折顾客价买了20瓶高强所要的东西。 出了店门一手提着放满了瓶瓶罐罐一大个纸袋,他只好直接回家。 星期天林欢把所有衣服洗了,把垃圾袋里剩下的现钞拿到银行保管箱放好,又到徐家汇百货公司成堆的地带买了几身比较普通的职业装备,直到夜里回到家一头栽倒便睡。这三年多来,他还没有一个星期像这星期这么忙碌。 星期一六点钟他准时起床,洗个热水澡,自己做了早餐饱饱吃了一顿,然后换好衣服一身清爽的出门。对于第一份工作他还是相当兴奋的,标志着他正式融入社会这个大染缸,他没想能去匡扶正义,锄强扶弱,只想看看这染缸有了他渗进之后到底能更混浊到什么程度。 林欢越来越相信他和高强的合作是命运注定使然,上班的地点在恒隆广场58层,和高强公司所在地点就隔着一条陕西北路——直线距离不超过300米。公司前台后的背景墙同样严肃大气,材质为蓝黑两色的玻璃加有机玻璃,以及隐藏在角落和展示墙背面种类繁复的光源,衬出颇具科技感的两排大字:奇异互动多媒体(上海)有限公司制作二部,又是一个二分部……。 前台由两位清纯秀丽的小姑娘负责着,头发一长一短,打扮一古典一前卫,看来林晨招人还颇费一番心思。林欢在前台介绍了自己,说自己是今天新进员工,与林晨小姐有约,那位长发古典美人悦耳动听的告诉他林总监还没到公司,请他到一旁会客区稍等。 打卡钟上的电子数字显示8:20,公司员工在这时刻出现了一阵打卡高峰,接下来是三三两两以攻占碉堡的架势直冲飞扑而来,8:28时林晨的拎包款步与其他敢死队员的英勇冲锋形成鲜明对比,从其中凝结成的一幅画面看起来像极新周刊里的新闻照片。 林欢起身走到前台,做出下属应有的姿态,一副谨遵吩咐的态度。林晨向前台简短打个招呼向她们证实了林欢的身份,又向林欢简洁说了一句:“随我进来吧。” 她的办公室宽敞舒适,足足将近10平米。以这里的租金计算,林欢断定公司每个月要替她这间独立办公室付掉1万2以上的租金和物业管理费,还不含停车位租金——如果她有车的话;自己这八千块的薪水看来不算什么,即使公司多养个闲人。 “人力资源部乍给人的感觉和一般小公司的人事部门差不多,”林晨难得给林欢上堂课,前几天的不快悄然无踪,不过也算不上热情,“前者还包括培训发展,战略管理,变革管理,绩效考核,品牌管理等等,而你作为我的特别助理,需要与我便学习边实践。” 林欢瞠目结舌,“我听你一说就知道你不内行,这样不会把公司玩死吧?就由我们胡搞?” 林晨道:“公司有智囊团,他们会主导决策,我们前三个月只是从一旁观摩学习。” 林欢摇头道:“那这三个月我岂不是吃闲饭了?会遭人白眼的,不行。” 林晨道:“现在是养兵,将来是用兵,公司让我坐着个位置是因为我是股东之一,我让你坐这个位置是因为我看好你,当然也包括私人感情。”她顿了顿,“你如果表现不佳也会被FIRE掉,但是别人绝对不会给你白眼,这里每个人都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 林欢沉吟道:“那目前我们这部门有几个人?除了你说的智囊团?” 林晨有点不好意思的道:“目前就十个不到,除我们两个外其余的目前只负责招聘和考勤,计算奖金福利等等,只能算人事部分。” 林欢愕然,“看来我揽的不是个轻松的活……” 他按她指示去领了考勤卡和识别证,复印了身份证留档,又当场照了几张相,从电脑里选出其中一张打印裁切成四张两寸照片,留待办理其他证件手续之用;填写了若干表格;人事部门员工还告诉他公司会知会校方,让学校通融他提前实习,出具校方要求的各种证明文件;工资银行卡会在下星期呈交给他。以及其他诸如此类等等事项。 当林欢再次回到林晨办公室时,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神奇的被消耗掉了,粗略估计公司已经付给了他150的薪水,和交钱上学相比,确实不可思议。大学垄断了知识传播渠道,一方面是有效,它能大规模传授和复制知识;另方面是有害,它在大规模复制知识的同时,也在大规模腐蚀、阉割知识该具有的个性灵魂。两相斟酌,他觉得上班的感觉不坏。 第13章 【有房阶级】 林晨在她办公室内对他道:“一起去吃饭吧,帮你找房子的事有了眉目,你先到楼下等我,我摆脱个麻烦人物马上就下去。” 林欢站在一楼广场前目观来往穿梭的车流和人潮,自己从今开始已不再超然物外:一个人终究不能割断和现实的联系,心中思潮起伏,脑里千头万绪,接受这个工作职位势必影响他的计划,觉得有点多余,反过来一想,一能拓宽交际面,二能拥有合法收入来掩盖他的非法财富,再次反过来想,有一千万在上海这花花世界里还不足以带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他莫名其妙想起一句不知道谁说过的话:原因的原因的原因,那就不是原因了。这杂陈纷纭的世界到底要向他诉说什么?又意味着什么?只好边寻求答案,边堆砌出自己的安全感。 “你摆脱了什么麻烦人物?”两人在常德路找到一处寻常本帮菜馆落脚就餐。 “公司的市场总监,叫韩劲锋,你要小心这个人,难缠无比。”她叹口气。 “他又不会来缠我,我有什么好小心的?”他投过去一瞥。 “一旦他发现我和你走得很近,少不得要来缠你的。” 林欢知道大概是什么意思了,也不再多言。林晨从袋子里拿出一份楼盘宣传资料,对他道:“就在这条常德路上,即将交房,去年四月开盘的,一会去看看合不合适?” 他看了资料上的楼盘名称:静安枫景,这个名字他喜欢,物业管理是有名的香港怡高,光凭这两点他就几乎可以确定就这里了,“办得又快又好,下班再过来一起看吧?晚上我请你吃饭,大概就定这里了。”他忽然想起还得去高强公司一趟,“对了,下午我请个假,我要给我朋友送个样品过去,就在陕西北路,上星期约好的,不好意思。” “没关系,要是下午回不来的话打个电话给我就行,我们先说说房子,”她放下碗筷,拿出自己的纸巾抹了抹嘴,“这是新房,贷款可以用另种办法,协议还款,比如五年还清,每年交纳定额房款,当然了,第二年开始的是有利息的。” “没关系,第一年的没问题,第二年离现在还有一年,还有办法可想。”他也吃饱,伸手招呼服务员过来结账,她抢先把账结了,因为晚上他还得请她。 两人吃完饭后一前一后分开而行,他回公司拿了用普通纸袋包装好的产品再度离开,争取早点回来,公司给他分配的一个小办公间还得赶紧回来安置收拾。 林欢在前台说明了自己身份来由等候接见,高强的公司此时看起来像个抽水马达高速运转着,大约有三四十名职员,其中十名固定在接听电话,从网上下单发单,估计是业务部门;三名在一间玻璃围成的房间里维护监管公司服务器;大部分分散在洽谈区、会议室和休息区陪着客户周旋,剩余的在狭长的办公空间里来回穿梭,状极忙碌,看不出是在忙什么。 过了五分钟之久一名三十出头主管模样的男性匆匆前来,赶紧伸手和林欢紧紧一握,握得很重,但是掌心弓起并没握实,这种握手的方式说明这人小心谨慎,对人总怀戒心。林欢还没来得及继续分析他已开口:“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星期一要处理事情太多,高总已经吩咐过了,请林先生随我来。”他自行在前快步疾走,将林欢领到自己办公桌前。 “我姓荆,荆轲的荆,或者荆无命的荆,”他自娱笑了两声,从抽屉拿出一个透明文件夹,里面是几纸薄薄的协议书,“我们公司向来没和个人打过交道,而且还是预付50%货款,可见您和高总关系非常好。” 林欢笑道:“是的,多亏他关照了。” 他拿出协议的副本,翻过来,再从笔筒抽出支笔,“请您写下帐号,50%预付款会在下午三点前到您账上。您看看协议书,如果没问题就请您在两份协议书上都签字。” 林欢在协议书上一目十行扫过,再确认另一份和这份是否完全相同,便签了字,“这样就可以了?” 荆道:“是的,林先生是自己人,我们就简单利索些,请您在12月5号前将货送到我们仓库,再将入库凭证先传真后将原件快递到公司,其它的都按协议上的程序走就好了,很简单。” 林欢起身,荆将他送到门口,两人再一握手,分道扬镳。如果每笔生意都像他这笔金额这种大小,按高强公司的运转效率来看,他几乎是日进斗金了,老大毕竟是老大。 林欢回到公司,前台两位美女对他态度与早上迥然不同,齐声点头喊了声林经理,他点头微笑回礼,飘飘然回到自己位于林晨隔壁的办公位置。他的办公区域是由隔断围成的,不是完全封闭的空间,不过相比较一般职员蛰伏于小小的标准隔断空间的环境来说,还是挺宽敞自由。 总务不晓得如何得知他已回来,不一会就送来两纸箱文具及办公用品,还有一个全新的印有公司LOGO的蓝底绿字马克杯。不一会总务又来两名职员来帮他安装电脑,接入公司局域网调试等,让他比较不爽的是:公司又配了台笔记本给他,型号和他在深圳买的那台一模一样:IBM X41T。 林欢眼看今天下午也做不了其它事了,索性到隔壁林晨办公室门口,看看她在做什么,毕竟这么大个地方里,目前唯一的熟人只有她。从玻璃隔墙看进去,见她收拾好东西穿上大衣好像正准备外出,上次他刚从深圳回来林晨在他面前脱得一丝不挂那次也穿着这件大衣,她看来对这件穿起来很有传教士感觉的黑大衣情有独钟。 林晨最后拿起手袋,看见在外观望驻足的林欢,又坐到办公桌前拨通他手机,“今天下午我替你请过假了你回来这么快干吗?你先下楼在大厅等我,我随后就下去。” “搞得像在偷情似的,”林欢看她走出电梯,径直向外走到路边,回头对她道:“原先我们在学校里也没这么麻烦……” 林晨嫣然一笑,挽着他手臂,“感觉就像重温旧梦,我今天晚上去你那里好不好?” “好,请客请到底,包饭包过夜。” 静安枫景的售楼处位于武宁路,让两人失望的是能挑选的楼层不多,总共剩下不足20套公寓,挑来选去,只有位于33层的一套4室两厅两卫的单元让人满意,不过面积218平方,按售价*面积再如何砍价总房价也不可能低于200万,而且这里只有3%折扣,价格再如何商量对方竟一分不让。 林晨悄声问道:“你真觉得这套合适?” “嗯,再挑我看也都远了去,这里交通方便。” “那好,先定下来,定个日子来办按揭。”林晨看他两手空空,想必身上也不会带现金,从手袋里拿出五万便把房子定了,对方开好了收据,两人要了名片留下自己联系方式便离开。 林晨一出门便上车开始打起电话,林欢估计她不止简单打一个电话就能结束,一时半会估计讲不完,便下车在周围寻找超市,买两包烟备用。当他回到车上时林晨道:“搞定了,折扣最低到6个点,明天我们再过来。” 第14章 【忙碌】 如果上星期林欢还觉得自己度过有史以来最忙碌的一星期的话,那这个礼拜可以称之为空前忙碌,不晓得其他人一开始工作是否就直接进入到这种水深火热状态里?可惜他连从身边进行抽样调查的时间都没。 星期二一早上班后便开始对他进行培训,公司和他自己都希望能在短期内上轨道。 “号称全球第一CEO前GE总裁杰克·韦尔奇先生在GE2000年度报告时曾经把GE的员工分为三类:第一类是既能为公司创造价值又符合公司的文化精神、价值标准的人。对于这样的员工,要提拔重用;第二类是目前不能为公司创造价值,但其思维方式、价值观符合公司的文化精神、价值标准的人。对于这样的员工,要对其进行培训,为其创造发展机会;第三类是能够为公司创造价值的人,但其思维方式、价值观却不符合公司的文化精神和价值标准。对于他们,开除掉。” 大会议室前方的讲师娓娓道来:“这绝非危言耸听,……OK,我们从最简单的开始,如何开始招聘第一位员工?简单来讲分五个方面……接下来讲讲什么是领导力以及什么是管理的最高境界——不管理。” 林欢感觉自己又回到校园,讲师的课可说精彩也可说不精彩,精彩的部分来自于东拼西凑引人入胜的资料;不精彩的部分贯穿从头到尾。其实这类培训说穿了就是四个字:知人善用,由这四个字引申开来足以支撑整整一代管理学者的饭碗不虞鸡飞蛋打。 回顾一下近年来甚至还会往后继续延续的知识界里的“热门学科”,以及相关常用术语就可以知道。一些实际肤浅平庸甚至明显不足的东西,只要是“舶来品”,就会有人捧场,结果往往是大而不当。他这种异端思想在学校里时曾吃过不少苦头,最后总算学会闭口,埋头自己看书。 明明是国内很本土化的问题,却偏偏拿外来的东西生搬硬套,此类问题中最让他诟病的就是中产阶级和小资生活这两个名词的出现。中产阶级是适应民主社会理应产生的必须结构,但整个国内范围内并不具备产生背景,所以其精神趣味不能恭维,而且其一部分也许是真实的,但有大部分绝对是仿制的,这种急于与中产阶级趣味相接轨的急切心态,催生了小资生活的概念。这类仿中产阶级趣味的形成不但无益,甚至会阻碍将来真正中产阶级的产生。 昏昏沉沉的又过了个下午,心里蹦出的奇怪念头越来越多,前面的讲师在讲什么他已无心再听下去,看周围职员一式的穿着,一式的表情和语言方式,他觉得这一切只不过是名利场中催生出的外壳,壳里的真正个性和自我早已泯灭,或者说,早已不是那么要紧,甚至有害。他们对自我的内外的要求,甚至对现在未来伴侣和生活品质的要求,也许只是模仿连续无数期时尚杂志上的最高票选结果。 他觉得,这份工作和他互相不合适,他当初是不是答应的太干脆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与之相比周围同事反倒怀着带薪培训的享受流连忘返。他匆忙离开这令他觉得窒息的环境。还在电梯中猜测中林晨的电话如期而来。电话的铃声被他紧紧握住直到出了电梯,“我在常德路口等你。” 林欢将中午取出的五万还给林晨,她执意不收,“如果你钱不够的花先拿着好了,以后再还。” “够的。”他将放置现金的牛皮纸袋放进她车内自动排档杆后的手枕兼储物箱内。林晨微微叹了口气。 还是昨天的售楼处,工作人员今天对他们两人的态度明显不同;218平米一套的公寓虽然价值不菲,但是为了这区区小事就能让他们的大老板从新加坡打通电话专门吩咐一番,还提醒要好好招待,不能得罪,就颇令人费解。 购房手续早已齐全,连钥匙都准备好了。林欢却大为困窘,首付需要40万,他中午居然忘记领出来,他没想到买房子这等大事过程如此简便,原以为还得再来一两趟,然后约见银行信贷部人员等等。危难间又是林晨出手相助,从钱夹抽出一张样式奇特的花旗银行白金卡替他刷卡。 一切完备后,两人带着售楼中心工作人员到现场看房认门,确认钥匙是否无误,又用手电筒象征性向四周探照出居所空间的实在感,然后将那名工作人员载回售楼中心。多数本地人或外来务工人员心中无比神圣、甘愿为之付出长时间大代价的生涯重点目标工程之一——住房问题——轻松被他手到擒来。林欢倒没露出多少欣喜表情,早在第一眼见到那笔飞来横财时,同时在脑海中出的几幅景象里,这一幕只是其中序幕之一而已,他只不过恰好有了所有拼图碎片,逐步在完成整幅拼图。 他这种宠辱不惊的特质也是深深吸引林晨的地方,买了一处豪宅之后的他就和刚买了一包烟后的心情无异。她总没办法从他的表情猜度出他的心思,因此也总是这么吸引她。 回到林欢的住所,两人很默契的脱衣、洗澡、上床,他还是那么了解她的需要和节奏,简直完美无缺。每一次的激情都值得她重新细细体会,甚至在品味的遐想中迷失自我;分手时隔半年之后她又莫名其妙的回头来乞求他的施舍和怜爱,主要的原因之一也因为他在这方面确实……非常的动人心魄,打个比方就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传统离不开形式,形式离不开传统,离开形式的传统不过是抽象的文化。 星期三是十一月的最后一天,林欢照常忙碌,不单要培训,要一边熟悉公司内部的成长型企业资源规划解决方案软件:简称ERP IT,他还要求将自己的桌面电脑升级为并行处理器图形工作站,闲暇时顺便重新熟悉一下公司选用的3D图形软件;一方面为了娱乐和充实自己,另一方面,作为公司主管阶层,了解一下公司自身优势也有必要。 时间一旦被忙碌贯穿起所有片段,直觉对它的衡量便失去了标准。中午林欢匆匆拉着林晨到附近招行转帐,将昨天借她的40万还给她,然后两人在中信广场底下半层的STARBUCKS都要了大杯摩卡星冰乐,又胡乱点了几个西点,吃完又匆匆赶回公司。昨天如果说是在地狱的入口,今天则直接掉进了十八层里。 下午培训的时候,他躲到最后一排,他不动生色的开始搜索着信誉质量可靠的设计装潢公司,陈冠浦和其他三名低价收购商恰好都在QQ上,由陈冠浦起头约见众人晚上聚餐,称之为共商大计,时间定在晚上5点半,约定在黄陂南路地铁站前见面。 第15章 【巨鲸吞水】(上) 晚上的聚会兼认购会顺利举行。为了大家方便,其实是自己更方便,林欢约了四人又改在公司楼下五楼的彩蝶轩吃饭。大家“集思广益”的点了这里的十道左右招牌菜:糟香鸭舌、金牌糯米鸡翼、蟹粉狮子头、四喜烤夫、老醋拌鲁菜等等等。 陈冠浦又要了三份九只这里的特色酥皮蛋挞和豆腐花以及炒年糕。这里的环境不错,没有港汇那家喧闹,唯一不足就是灯光有些暗淡。 啤酒喝过了三巡,分量少到吃起来会郁闷的菜又过了五味,大家开始谈起正事。 这种讨价还价似又类似动员大会的谈话过程就省略不表,众人以陈冠浦马首是瞻最后作出几个决定。 一、每人于明天傍晚六点前帮林欢弄到至少五十个身份证号码及复印件,包括其本人彩色两寸照片六张,以备办理优惠顾客或见习业务代表用。 二、每人明天傍晚六点在雁荡路专卖店集合,必须驾驶大型四轮交通工具至少一辆,如有帮手驾驶多余交通工具则多多益善。 三、通知专卖店备齐货物,向其余39家店铺或者奉贤工厂调来五万支以上的洁肤香露(即卖给高强公司那种。) 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认购份额:陈冠浦100万,其余三人各60万。月中15号最高折扣积分次月换货期限前再进一次货。 五、没有补充的部分今晚10点在QQ建立一个群,大家再作商定。 吃完饭后众人作鸟兽散,林欢与陈冠浦一路方向,两人相伴成行。地铁快到徐家汇站时,林欢忽然改变主意向陈冠浦道别。陈冠浦问:“你要干什么去?” 林欢道:“到百脑汇去抱一台打印机,你先走。以后要打印身份证或文件有用。” 出地铁站直接找到直通太平洋广场地下一楼的出口,边寻找电脑周边设备的楼层和铺位边拨通林晨的电话,对方手机传来高分贝音乐浪潮,林晨让他等20秒,然后道:“好了,这里安静了,有什么事?” 林欢道:“又要你帮个忙,你需不需要美金或港币,或者帮我问问,我现在急着要换。” “有多少?” “各换十万。” “你急要现金的话你今天还我的钱我还放在车后行李箱里,要不我一会给你送过去?换钱的事明天才能办,没问题。” “没关系,明天急用,跟人合伙做生意周转不开,明天公司见,我今天晚上还有事,你就别过来了。” “哦。” “你现在在哪?和谁在一起?” 林晨刚变沉闷的语气又转开朗,“都是公司的合伙人呢,你去忙吧,小心点。” 将买回的EPSON Aculaser C1100N彩色激光打印机抱回家,安装驱动、测试打印页,轻松搞定。花了一万多块买这台东西原因有三:一是激光打印速度快,二是A3幅面一次可以将更多身份证尽量排进一长打印纸里,三是以后谁晓得说不定要打印什么彩色的东西,比如照片等。 见缝插针抽出时间赶去洗澡,洗完后回到电脑前QQ的消息已经狂闪,通知有个群名叫“融会贯通”的已经加了他,林欢看了群创建者正是陈冠浦,还是个高级群,怪不得可以直接拉人进群。 群里已经呼呼啦啦聊开了,林欢看了聊天记录,他们的动作真够快的,每人都把身分证收集完毕,压缩好放到群共享里,让他自己去下载。 其他人正奇怪林欢怎么还不出现,QQ冒出一行字,是陈冠浦打的:“他现在估计正在忙着打印……” 林欢也打一行字:“正是,在用PHOTOSHOP排版,铺天盖地打印ING……,群名字很有个性!” 然后群里开始一堆表情轮番出现,估计他们在交换着表情收藏,同样忙得不亦乐乎。 终于全部排版打印完毕,他拿着剪刀开始裁剪,这时手机响起,本打算直接按关机,一看是陈冠浦来的电话,“陈兄你好。” “还在忙着呐?你果然有先见之明,否则明天那么多复印件就麻烦了,我倒是没考虑到,哈哈。” “嗯,有什么事吗?” “我刚跟他们商量好了,考虑到进的货比较多,时间不一定来得及,明天我们会提早分开进货,我们会直接拿钱按四折价格买到你众多虚拟账号下,我40万,他们一人24万,其余的你先自己弄,我们一弄好就过去帮你。” “呵呵,那太好了,多谢你们信任,我刚还发愁手里现金不够。对了,陈兄要不要美金或港币,我这里有些需要兑换。” “美金可以,我做NE的美国低价货跟上家结算用美金也可以,你明天带着,到时候我们见面再说。” “换五万行吗?” “可以。” “非常感谢。” “哪里的话,没什么事了,大家明天见面再说,晚安。” 星期四公司开始招聘各部门中层主管,又是忙得不可开交,在会议室集体对应聘者免试时,林欢终于见到号称很难缠的韩劲锋——身材高挑、模样斯文、一脸倨傲,一看就知道不好相处。 招聘一直进行到中午,由于招聘的是主管职位,一上午下来也只面试了六人,下午还有一大拨人,看样子这礼拜一直延续到下礼拜都得为这件事忙个不停。 中午林欢和林晨又跑到那家小本帮菜倌解决午饭。 “你在做什么神秘买卖?我能不能也入一股?”林晨好奇的道。 “说来你估计很难相信,我在做直销。”林欢坦诚相告。 “有什么不相信的,直销不错,我亲戚在国外也做,不过国内环境好像不大好吧?” “嗯,怎么说呢?我做的方式比较复杂,不按正规方法做,”他顿了一下,“你投多少钱?我每月给你4%利润,稳赚不赔。” “比高利贷利息还高啊,看来很吸引人。”她故作沉思。 林欢倒着茶水,“我哪敢去借高利贷,再说,我也不晓得哪去借,要不你晚上跟我去一趟好了,要进货,收我货的上家都开着车,我没车。” “好,我去看看,行我就入股,你要保证稳赚不赔才行啊。” “当然!” 下午的面试招聘继续进行,面试完第四位临近结束的休息时间里,陈冠浦恰好找准时间又打电话来交待一通,“上班时间没打扰你吧?” “恰好现在是休息时间,今天正在搞招聘。” “好,我长话短说。雁荡路那家店我找了两个小兄弟,他们是店员,今天会填写一大堆优惠顾客申请表和ARO合约,我让他们帮你填写;另外你需要进的货除了那五万支洁肤香露以外,其他要的货我已经传真过去,你过去的时候不会有太多麻烦事要办,尽管到对面喝个咖啡什么,然后等我们,付钱完事。” “你替我想得真周到,大恩不言谢。” “哈哈,没什么,对了,你转让后的新身份的工资卡公司已经办好,你带好身份证,今天到那家店顺便去领,别忘了。” “好的,还有其他事吗?” “我想想,暂时就这些吧,想到了再打你电话,再见。” 第16章 【巨鲸吞水】(下) 日暮时分,林欢和林晨先到了雁荡路专卖店,店里两名深蓝西服的店员在林欢抬出陈冠浦的大名之后也没多客套,马上忙碌起来:办卡、填单、写协议、按照陈冠浦下午发来的传真开始配货。大部分货物直接是整箱整箱完整般出,其他较为零碎的货品也不放入普通购物袋,全部集中到大大小小的空纸箱里。 林欢也乐得采纳陈冠浦建议,两人就在淮海路上以一地铁站距离晃悠一个来回,其间林欢抽了三只烟,买了一瓶水喝;林晨吃了一份哈根达斯三球冰淇淋,眼看一个多小时过去,当他们拐回店里,陈冠浦和其他三人也陆续到来。到了八点钟,专卖店将门关上,专门为他们这批大客户加班加点。陈冠浦照例又从对面叫了若干份PIZZA和饮料送来,一伙人足足忙到九点半过后才全部结束。 五万支洁肤香露足足有1250箱,只能等周末他找个搬家公司用卡车拉到高强公司的仓库;其他人考虑到这次进货量非常多,也尽量进些高单价的产品,如果将来有需要再拿购货单来换货。 事后林欢才有功夫将双方介绍一番,六人干脆直接到对面PIZZ店里再坐一会,把单据和帐算清楚,林欢将陈冠浦和林晨分别为他多付的41万各拿出五万美金把帐平了,其余三人已经替他垫付过货款,只需要把一些金额上的小出入算清楚当场付清。六人从雁荡路向南走到南昌路一个韩国料理旁的停车场,把车发动开回店里分货。 陈冠浦的车是香槟色MAZDA M6其余三人有两人开的是一蓝一黑的PASSAT,一人是黑色AUDI A4 2.0,林晨的车最引入注目:进口银灰VOLVO XC90,而且挂的还是军牌。 刚才林晨结帐所用的花旗银行大莱卡就引起众人一阵骚动,现在又眼看这位和林欢一般年纪的女孩开着全部花下来要近百万的座驾,大家更确信这女孩具有一定背景,林欢虽然介绍说她是自己的上司兼校友,(为了夸大自己的社会经验,把同学说成校友……)但看她对林欢言听计从的样子,仿佛关系不止那么单纯。总之这种猜测的后果是他们对林欢实力的估计又上了一层楼,林欢自然乐得坐享其成,况且这也是他让林晨来的目的之一。 不是他喜欢这种虚荣感把林晨拿出来抬他轿子;生意场上就是如此:谁的姿态高,谁就有发言权。这对以后与他们的交易过程能少掉不少信任上的麻烦和猜疑,虽然他目前也不清楚具体会是什么。 一伙人浩浩荡荡的来,稀稀疏疏的各自散去,创下了这家店单日营业额最高历史纪录。林晨驾车跟在陈冠浦之后,他们还得把满满一车的货卸在他家楼下;他家位于地铁莘庄站与沪闵路相隔报春路上的东苑绿世界,与林欢住的莲浦花苑中间只隔着一所幼儿园的距离。 车开到陈冠浦家楼下,帮他把货卸到电梯口已经将近十一点。林晨也不想回家了,打电话给家人说今天要在公司附近租的公寓睡,于是兴冲冲的又到林欢那蹭了一夜。 星期五上班中午吃饭时间陈冠浦又打来电话,语气乐呵呵的,“今天NE总部打电话过来,恭喜我找到一颗蓝钻下级部门,年底的餐会上你我都是预备蓝钻,肯定要受表彰的,哈哈。” 林欢笑道:“托你的福了,我说的是真心话。咱们的业绩都远超过蓝钻甚至领袖标准怎么才叫做预备?” “一年中要连续或不连续三个月维持住才能授衔,你加入晚了一些,否则年底我们都要风光了。” “没关系,慢慢来,能赚钱放第一。” “就是就是,好了,你忙吧,再见。” “哦对了,忘记一件事,你帮我跟店里说一下,傍晚前我会找个卡车去拉那五万瓶东西,我下午把顾客编号传过去,能不能再让他们帮忙填单?” “好的,我跟他们说说,你昨天一亮相他们都记住你了,以后你自己操作就行,如果觉得麻烦交给我就是。” 林晨中午吃饭交给他一张外形与她同样的信用卡,“这是公司担保的大莱卡,额度只有五十万,”她得意一笑,“和我的额度还是差了不少,不过够让你周转用的了。” “知道我有辞职准备,用张卡来把我套住……你的额度是多少?”林欢好奇问道。 “秘密。”她狡黠一笑,“其实我也不晓得,只不过刷了两次加起来就超过你这张额度总和了,这张卡我是第一次用,以前用不上它。” “唉,我一向最看不惯你们这阶层的人,现在反倒跟你一起同流合污。” “人一到这世上,就没有干干净净的,”她不在乎的语气,“你该把你的标签换换了,嗯对了,我说过要入股的,你觉得我出多少钱合适?” “多多益善了,你有多少?” “没风险吧?” “风险还是有的,万一这家公司倒了,交给国家的2000万直销风险抵押金和在华投资的十亿美金不想要了,或者是中国忽然决定退出WTO,或者是发生世界大战,或许是……” “好好,我相信你就是。其实我自己也没多少钱,不过我可以去替你凑。” “人家要不要利息?利息高了划不来。” “利息?我不收保管费就不错了还利息……” “那好吧,反正是赚钱的事,越多越好,这样的作法能维持多久我也不晓得,反正不是一辈子的生计。” “过两天给你消息,不过我真的希望你能多待在公司一阵,就算帮帮我的忙。” 下午又趁着招聘中途休息时间的空档,林欢打电话找了家搬家公司,仅从淮海中路到新闸路西,和对方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忍痛以500块成交。谁让现在汽油坐地起价?税费又目不暇给。下了班林欢独自到约定地点等候搬家公司,直到六点半才出现了一辆给便利店配送货品的货柜冷藏车停到专卖店门口。 林欢正想着这种车用来拉货成本确实比较高,还没想到缘由是,货车上的司机蹦下车便要求再加200的费用,原因是这个时段路段对货车管制,他们公司好不容易弄到一台这种车。林欢无奈也只有认了。 没想到更麻烦的事还在后头,5万支洁肤香露按85折计算要170万左右,他手里只有200个卡号根本不够买;由于循环购货订单满1500次月送375积分可抵换产品,单张订单购买超过1500次月也同样送375分,而每个帐号每月只能购买一次,因此买多了以他的做法来讲,当然是尽量保持每张订单恰好保持1500——其实正规的作法也是这样:定量的业绩除以若干个1500,次月拿到的抵换积分当然就越多。 林欢粗略算了算,还差1000个左右的身份证号码,头大之余,只好打电话找陈冠浦求援。 “新办1000个顾客卡都要买满全价500的产品,每张卡以85折算你要赔75,1000张就是75000,你也只能办了。”陈冠浦惋惜的口气就像在心疼自己的钱。 “那有什么办法,不办我亏更多,问题是如何办?我没那么多多余的身份证号码了。” “很简单,自己编,反正买在顾客身上都是虚的,这些虚帐号不签合同不做直销,你尽管编就是。” 第17章 【第二桶金】 好不容易等到周末,林欢终于有时间停下来喘口气。这两周的时间就像被左右拉长的同时又上下压缩,每日的内容迥异与以往一成不变的日子相比,感觉过得极慢实际上又极快。总之,短短的两周内他大概铺设好今后一段日子内要遵循的生活轨道,只要按部就班的走,大概就不会出什么乱子。 昨天夜里回来他就把手机关了,准备慢慢独自打发两天难得的清静。早上一起来,他先把这两天的进出账目仔细算了一下:进货总共花出去493.27万,其中包括昨天当天拿到当天就刷到透支的信用里的50万额度,以及兑换掉的10万美金;从陈冠浦四人收得现金112万;陈冠浦不久前在QQ上留言:493.27万的进货额按照业绩扣税后的净额计算是386.1万,他已经把这笔业绩的25%补贴打进它的帐户,合计约96.53万,让他注意查收;高强公司还有40万的余款要到下个月才能收回。 另外买房付首期又出去45万。手里的钱这么一算下来出去了将近一半。这个月NE的工资奖金发的是上个月原本不属于他属于陈冠浦的帐号上,而且对业绩的考核提升奖金是三个月一次。前三个月估计是注定要不断往外倒了。原以为三个月可以把钱洗干净,目前状况看来搞不好要后继无力、难以为继。 无奈之下只得又把手机打开,先给陈冠浦打个电话,确认他的25%已经到帐,然后等着林晨的电话,看看她能融到多少资来入股。他想起一句话:身心为外物所役。本想再把司汤达的《红与黑》花上一天时间再看一遍,现在只能在这坨毛线团里四处寻找头绪,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自己还得做点什么生意才行,否则猴年马月才能搭上买壳的火箭?其实有了钱什么生意都能做好做,问题是投资都需要回收周期,要找个回收周期短的好投资要颇费心思。就如孙华廷所说,目前的证券市场一潭死水,靠低买高卖股票的发家致富梦早从多数人脑里抹去。 买彩票?更不现实,他甚至怀疑500万的头奖都被内部人员得了去,媒体上那些零星碎片的报道不过是刺激买气的手法。想了一上午都没什么头绪,这社会上目前最急缺的商品恐怕就是金钱本身,如果能以99块买到100块一张的现钞,那生意恐怕就不能单以火爆来形容。反过来想,如果以100块价值的物品换得80快钱的现金,生意应该也不错。 风险投资虽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但只是一小部分精英型创业者的“特权”;而银行的大门虽然敞开着,但“门槛”高高在上,令创业者望而却步。因此,对大部分有意创业的人来说,“找米下锅”是创业的头等大事。 一个古老又新潮的词语跃然而出:典当。自己是否能开家典当行? 开家典当行不但有利息收入,还有变相利息美名曰综合费,一般每月综合费至少是利息的五倍,如果质押物超过最长六个月典当期限,当户不办理续当手续,质押物成了绝当品,典当行还可以对质押物委托拍卖,这才是项大财源。 想归想,凡是这种高利润又稳赚不赔的行业在特权阶层没把行业利润挤干前对私人可不会随便或过早开放,自己也就是留心一下罢了。 这一番胡思乱想断送了一整个上午,然后一笔意想不到的生意就送上门来。 到了十一点半在公司里的吃饭时间,林晨的电话准时打过来,“去哪吃饭?” 林欢笑道:“你买点东西过来煮算了,今天周末,到哪都是客满。” “也好,我过去顺便有事找你谈。” 通完电话不到一小时,林晨手提了两袋生熟食进门,不好意思的道:“我只会煎蛋,生的东西要你来弄。” 林欢看了看她从超市买的简单配菜:炒三丝、糖醋排骨、家常豆腐,熟菜是个卤味拼盘和他最爱吃的半只烧鹅。为了省麻烦,她甚至还从饭店里买了现成米饭。他统统拿到厨房熟练的略施手段,不到半小时,一桌五菜一汤的饭菜便呈现在餐桌上。 也不知道是出于奉承还是由衷喜欢,林晨对他手艺赞不绝口,事实上是她吃了两碗半,虽然碗非常小,不过以她平时食量来看,今天绝对是超常发挥,林欢纳闷,以前她又不是不经常吃他做的饭,也没听她称赞过哪怕是一句。 吃罢后林晨摸着自己小腹满足的叹息,随后又是一抹愁色掠过眼际,后悔的叨絮着自己不该吃那么多,晚上去健身中心要加大锻炼量等等。林欢将桌上碗盘快收拾进厨房洗了摆放回原位,回到客厅又顺手冲了两杯茶拿到餐桌前,一杯放在她面前,又转身去拿烟盒和烟灰缸,然后才坐回原处抽烟品茶。 “你说过来找我有什么事谈?” “找你合伙做单买卖,公司要做游戏周边促销品。”她捧着茶杯暖着手。 林欢道:“你接着说。”起身到客厅找来遥控把暖气打开。 “这单本来轮不到我头上,是韩劲锋负责的,”她继续道:“公司代理了两家国外有名的MMORPG,也就是一般说的网游。现在要替这两款游戏做促销。” “有多大的量?” “企划部的提案是五百万,不是金额,而是数量。从春节前半个月投放市场,直到明年暑假结束大约半年的时间,分三次做完。这个提案原则上已经通过。” “是块大蛋糕哦,韩劲锋怎么舍得让出来?莫非你用什么条件去交换?” 林晨定定看着他,然后叹口气,“这礼拜的招聘他弄得有声有色的,况且他是MBA专业的海龟(归),公司近期决定把人力资源总监让给他来当。反正恒隆广场的这一块前期对高层的任命只是暂时性的!” 林欢惊愕道:“那你去哪个部门?我才不当他助理。” “我当然是坐他现在的位置了,难不成我会失业?你还是当我的助理。” “原来如此,听起来不错,白浪费一个礼拜时间听那些捞什子的培训。” 林晨笑道:“公司对那批所谓的智囊团讲师也不满意,更下定了决心让韩劲锋去主持局面。” 听来是如此,他知道事实上内部的权力利益倾轧不是他能了解的,自己也不想去探听,“那我接下来该干什么?” “你就负责促销品这块,我抽不出时间也不好出头做这件事,利润平分。以后你的自由时间会比较多,我会多给你出差机会,上下班也不必严格照点打卡。” 林欢高兴的道:“平白无故分我一半利润太便宜我了,这点我们日后再商量,但是让我自由我很乐意。” “别说是你了,让我在这么枯燥的环境里工作我也受不了,换个部门换个心情。”说着,将手里的茶杯与林欢的一碰,“合作愉快喽。” 林晨从手袋内的侧面暗袋拿出一沓票据交给他,林欢接过来一看,是五十张银行转帐本票,付款期限一律是12月5号,每张金额10万,申请人大概有五六个不同的姓名,收款人一律填写着林欢两个字。 第18章 【反省】 林晨道:“能让你用半年,每月十号前将利息转到我的帐上,半年后我得还人家的。” 林欢收好本票,写了张借据又寻来印泥按个手印递给她边叹道:“你的能量确实不同凡响,谁将来娶了你一辈子都不必奋斗了。” “那你想不想娶我?”她眼中尽是笑意,“你说想的话我可以考虑。” “不娶,”发现她眼中明显的尽是失望之色,他继续道:“现在谁都不想娶,如果要娶一定会考虑你。” “真的?”她的表情说变就变,一下又由阴转晴。 “当然是真的,”他忽然想到高强,也许促销品这块能交给他来做,互惠互利,礼尚往来,“晚上我约我们寝室老大吃饭,公司的单子也许他能接,你也一起来吧。” “好。”她问也不问就答应。 他给高强打个电话,对方对他的办事效率夸赞一通,说入库单据和原件快递已经在公司里,并欣然同意晚上的邀约。林晨下午想去购物,他对喧闹的人潮向来敬而远之,便说想在家里看书洗洗衣服,让她约上自己闺中好友同去,到五点半再回来接他一起去赴约。 林晨走后,他花了些时间来消化新的遭遇和信息。这世界上既有造成不正确结果的正确选择,也有不正确选择带来的正确结果,他和林晨重新又走得这么近就像存在里的不存在,或者是不存在里的存在,总让他觉得虚幻缥缈;就像在海洋的中心俯瞰深可见底的清澈海水,下端一处红色的火山口正喷发岩浆,掀起的海啸不晓得会将他带向何处遥远的远方。他当初决定和林晨分开是因为她的复杂背景,而今和她又走到一起也是因为她复杂有力的背景,其区别就在于这种背景彼时让他感到不适,此时又能使他受惠。他开始鄙薄自己的现实和势利,而林晨却默许和鼓励他这种倾向,也忍受着这种不公平。 他一直认为哲学式的反省和批判是他思想前进的动力,就像她所说的:人降生到这世上,就没有一个能干干净净的走一遭的。原话是什么他记不准确,大致的表达和真正的意思他才终于了解。他们的分手与其说是现实里的不和造成,不如说是他遵从他内心枉自判断所导致。 现在他又用这种反思的结果来推翻他原先的想法,到底是给自己的借口还是真确的抉择,他感到一片混乱。好不容易在精神废墟上聚拢的一点光芒,又被突来的黑暗吞噬一空。 他拨了林晨的电话,对方显然意外中含着一丝惊喜,“怎么啦?想我了?” “嗯,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我突然也想逛街。” “呵呵,不必了,我回来接你,你五分钟后开始出门,走到门口等我。” 她将自己的手插到他外套的口袋,就像去年冬天刚认识的那样,两人感受着周末繁华喧闹之中凸现出奇异的宁静祥和,遥远又熟悉的情怀纷至沓来。 漫无目的的从徐家汇一路走到宜山路的建材市场,林欢笑道:“这么巧,怎么走到这了?刚好来这看看建材行情,最近要开始装修房子了,要不要看看?” 她点点头,似乎不像让过多的语言破坏当前的氛围。 宜山路一整溜都是卖建材家饰的,小到斗室小铺,大至林立新建的建材大厦,两人逛着逛着,渐觉眼花缭乱,毕竟东西没装到房子里,看不见最后效果,最终也没了主意,于是沿原路折返,走了一段又觉路远,拦了辆出租回到停车地点,将一个下午就这么消磨完后,便直往高强的公司方向开去,今天是周末,寝室的那伙人此时又在那里斗地主……。 林欢对林晨和高强两方人互相介绍了一下,其实在学校时林欢林晨两人的交往他们也有耳闻,只不过现在她活生生出现面前让他们感到有些惊讶。 高强对林欢笑道:“林大美女早就蜚声校际,如雷贯耳,还需要你来介绍?” 高强与林晨交换了名片,双方凭自己的直觉判断出对方与自己类似,都出自于一定背景的家庭,这种新环境新条件下出现的世家子弟自小养成的灵敏嗅觉,是他们社会生活中的一种必备生存本领。两人礼貌又不无谨慎的进行简单的交流,林欢倒觉得自己多余,那种表面恭维内里互探虚实的谈话方式让他自叹弗如,听了直感一阵阵的烦闷,来到另一边激战正酣的斗地主这桌边,薛涛正好被轮下,两人便挑些没要紧的事聊了起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发表一下初入社会的感想吧。”薛涛调侃的道。 “总结下来就是三个字:非常忙,再无其他感受。”林欢有感而发。 就日常生活而言,学生也好,上班族或富商巨贾也好,其本质并无太大区别,本质外的区别在于心境。动作和语言所能表达的远不及内心真实感受的十分之一,因此非常忙三个总结性的字眼也未必比长篇大论贫乏多少。 晚上再次由高强做东,到四楼的Ma Boon Krong(玛满矿)去吃泰国菜。林欢这阵以来对这种大阵仗高消费的吃法还是不很习惯,不过这里华丽鲜艳的异国情调和歌舞表演还是吸引了他一把,看着表演的众人一般最喜欢讨论的问题就是——不晓得表演歌舞那些DANCER是不是人妖?把泰国餐厅开到这种地段繁华价格昂贵的写字楼建筑里,又从餐厅的名字顾名思义,老板很可能是个很有钱的泰国矿主。 菜式的颜色和盛装的食器一看之下就令人食指大动。就连高强和林晨也停止了继续交流开始专心吃饭。一致获得众人好评的菜不少:烤羊排、咖喱皇炒蟹、炭烧猪颈肉、冬阴功汤、大头虾、牙车筷、菠萝炒饭、香叶包鸡等等。饭后甜品是芒果布丁、椰子糕、榴莲蛋挞共七样。其中号称泰国国汤的冬阴功汤有点类似酸辣汤的海鲜版本,里面放的虾蟹鸡肉辣椒等等,用酸甜辣三味调味。而牙车筷就类似生菜沙拉,用鸡丝,椰菜丝,青瓜丝加上鱼露和辣味调味。 这一顿吃得宾主大欢,在这种地方能把味觉视觉都堪称上品的菜式吃个十分饱的,在日常里来的客人里也算稀罕。由于今天有林晨这一位美女,高强觉得再去五楼吃自助餐未免有损大家形象,不过他请客的主旨还是不变:既然要吃就要吃到撑晕为止,让他们记住他的盛情款待,留下深刻印象。 与离开时的大腹便便相比,众人刚来时简直可以用形销骨立来形容。林欢找高强的目的实质上已经达到,林晨对他的评价也不错:此人工于心计,不过是个舍得之人,可以结交。总之吃得那么畅快还是第一次,而且还全是校友,这点在日后更尤为难得。 他们两人决定以后还会常来。林欢本来想提醒她今天是不是该去健身?不过又怕这种提醒变成现实,自己恐怕也要跟着遭殃,干脆和她一起装糊涂算了。 第19章 【看房】 星期天上午,王小杰行经北门离开学校准备回家,北大门边两名正作闲聊状的便衣警卫一看他出校门便离五米左右在后方缀着。三人约一前一后行走了三百米,渐行渐远离开了校外人员密集处。停靠在路边一辆黑色AUDI A8 4.2右后门由等候已久的司机开启,一名便衣警卫先上车,王小杰居中,第二名警卫最后,司机合上车门从后方绕到驾驶座开门上车。黑色的房车隔绝外界的嘈杂和光线灰尘,开始在密如蛛网的交通路线平顺滑行。 “林欢:男、1982年生于江苏苏州,就读于上海交大闵行校区,人文学院中文系,中途期间因不明原因休学两年。目前于奇异互动网络静安二分部实习,担任人力资源部总监特别助理,工作时间一礼拜,表现一般;其上司人力资源部总监林晨:女、21岁,为林欢同级同科系校友,经实际核实,其出身资料皆系伪造。”王文杰将手上的资料翻过一页,上面是近半个月来林欢的活动状况报告,还附上五张照片,其中三张身旁都有林晨相随,王小杰看到照片上的林晨不禁吹声口哨,两眼放光。 坐在他左侧的便衣警卫道:“林欢期间去了深圳两天,事发突然,因此我们没及时跟上,不知道去深圳的目的为何?” 右边那名警卫接口道:“但是更让我们惊讶的是林晨这个人,她的伪造资料是国家安全部门替她伪造的,因此不能说是伪造,应该说是掩护……我们曾经尝试解密,结果出乎意料:保密等级连我们都无权调阅。” 王小杰暴躁的道:“妈的,直接说明白点!含含糊糊的,听的老子晕头转向!”他转头看着右侧警卫,“换你来说!” 坐右侧的警卫连忙道:“我们的监视最近被迫停止,因为那位林晨周围暗处也有警卫,对方已经示意我们别再试图进行监视,否则会采取必要措施对主使者——也就是公子您不利……” 王小杰先是惊讶后是气闷的道:“那你们说该怎么办!我在医院不死不活的躺了一星期,这口鸟气难道要我吞回去?” 本在前头驾驶一直不发一言的司机侧过头开口道:“要不回去问问老爷该怎么办?还是先缓一缓,把对方底细摸清楚再说吧。” 这开着车的司机身份似乎比两位警卫还高,王小杰对他居然还敬畏三分,“我老爸叫我忍住这口气算了,我再去找他老话重提肯定是自讨没趣!马叔,您能不能帮我去说说看?” 那名被他喊马叔的司机听他这么一讲面有难色的道:“学校是最容易闹事出乱子的地方,学生里发生什么事来,不一会就铺天盖地的传开,你什么地方不好闹,非在学校里掏抢来恐吓别人,一般来讲得判刑的……唉,我找个机会帮你再提一提,除非那个林欢再惹你,否则我个人意见也是息事宁人,就此算了。” 王小杰听了后一幅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开怀笑道:“你说他再惹我是吗?好!就这么办,他不惹我我就去找他惹惹。” 其他三人一听顿时哭笑不得,只能暗自摇头。 昨天林晨送他回家后她随即也被家人召回度周末,因此今天他难得独自一人享受一天空闲。 他将昨天要洗而未洗的衣服洗完晾到阳台,平时上班穿的正装拿到楼下干洗店去,其间陈冠浦给他打个电话邀他到他家里吃饭聊天,他找个借口谢绝了。过不了多久林晨又打电话问他中午准备吃什么,他随便对付了几句便应付过去。过了不到十分钟高强的电话又来,告诉他明天就能把上次欠的余款40万转到他帐上:也许是想拿下那笔促销产品的生意,或者是为了借他再拉拢林晨,语气格外热烈殷勤。 终于该接的电话都接了,没想到电话又响起冒出个陌生的号码来,他叹口气按了通话。 “你好。” “林欢吗?我是薛涛。” “哦,是你啊,我说这号码怎么那么陌生,一会我存上,有什么事吗?” “呃,我就直说好了,我女朋友想认识你和林晨,你们公司促销活动或游戏展也许需要女MODEL,我昨天只不过随意提了提,结果被她纠缠不休,你就当帮帮我好了,应付她一下就行也不必答应什么,我都快被烦死了!” “哪里话,正好有需要,明天可以让她到公司来谈,就上午九点好了。” “哎!非常感激,我终于可以继续睡个安稳觉了,那不打扰了,再见。” 林欢挂了电话,发现本来要回家结果走过了头,抬头看看周围风和日丽,上下一片温湿度宜人,站在路边犹豫了一会:回家不晓得又有什么突如其来的打扰?干脆约人到自己房子那边去看看算了,自从第一次交钥匙那回摸黑探过自己的家门,就再也没去过自己的新窝。 他在公司上网时搜集到几个感觉还不错的室内设计实际案例,然后顺藤摸瓜在525J(我爱我家)首页上个人作品精选里将这些案例的作者一一对上号,又从论坛里的作者签名资料上找到他们的QQ,再从Q聊里要到他们各自的联系电话,最后筛选出三个电话号码足足花了两个下午的上班摸鱼时间,他觉得如此大费周章值得。 有的人装修房子喜欢找家装公司,殊不知装修这行当只要有手有脚有时间就能自己干,况且家装公司的设计师基本都是些没概念没基础,只学了几个月的CAD或MAX软件的新手,即使像美巢荣欣等那样的大公司也只是重视量产不重创意,让他感到好笑的是那家公司的主页上的经典案例居然是电脑效果图,而且墙角旮旯的接缝还有明显的软件渲染参数设置不合理导致的黑块。 如果要找效果图高手,公司里的那班动画狂人自然是轻松手到擒来;如果要物廉价美的装修,到人才市场去拉一伙民工组成的临时杂牌军,然后自己担当总指挥绰绰有余;但真要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居住空间,还是按照自己的笨方法来:好的设计师自然了解去找好的家装公司来配合,否则岂不自砸招牌? 他拨了一串手机号码,响了刚好三声,一个成熟的男声从听筒传来,“你好,我是Jason yang。” “你好,我是林欢,前天联络过的,有个218平米的公寓需要设计施工的。” “我记得,静安枫景的那位林先生是吧?” “是的,现在有空吗?我们能不能去看看现场?” “嗯,可以的,但是我一般尽量不白跑,我的设计费用比其他人要高出一倍以上,甚至三倍,你能肯定你需要我?” “肯定按你的规矩,不会白跑。我只约了你一个人,其他设计师我没约他们,而且也不打算约了。我平时要上班,时间上也不容许我去再作比较,我相信直觉。” “哈哈,谢谢赏识!哪里见面?” “就在常德路静安枫景门口好了,一个小时后见面如何?” “可以,那我们见面再说。” 第20章 【家有芳邻】 杨焕荣和林欢两人万万都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年轻,两人握手相视一笑,仿佛多年的老友,边走边聊着走进三号楼两层5.8米挑高的大堂,进了电梯上到了33层。林欢拿出钥匙将房门打开,杨焕荣走进张望了一圈,然后回头道:“原来你说的时候我还不大确信,因为这的楼盘我清楚记得是全装修的,为什么单单你这一户是毛坯房?” “这儿起先有个业主订过的,交了不少定金要求不装修,后来不晓得什么缘故又退订了,就成了这样,后来这户就滞销了,”林欢解释着,“现在这地方的均价都到2万1平米以上,但是我还是按照2004年中期的开盘价拿到手的,还给我优惠了6%,按说是占了不少便宜。” 杨焕荣建议他道:“你倒是挺坦白的,那我也给你个坦白的建议好了:你可以把这户装修成和你这种户型完全一样的风格,然后按现在的价格卖出,这里的房子不愁卖,不久就可以轻易赚上一倍……” 林欢笑道:“这个建议是不错,那这样一来岂不是让你白跑了?”他边说边将房门关上,走到客厅把阳台和其他窗户打开让空气对流,“而且,我相信直觉,要是你能把这里整治得更加格调不凡,我将来要出更高的价钱卖掉也不是不可能。” 杨焕荣听完他这番话内心顿生知己之感,“好!既然你对我抱这么高期望,我当然也不会让你失望,设计费用我给你酌情减一些。” 林欢笑道:“那倒不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要能烘托出价值感,整体加分而不是减分。” 杨焕荣道:“一般我的客户外籍人士居多,设计费用为高层公寓公寓的装修施工费用的10%,我打七折好了。”他一副慷慨的样子。 林欢苦笑,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他从没听过有这么高的设计费用,“好……吧,希望物有所值。” “不是物有所值,是绝对物超所值!” 杨焕荣的电话响起,他吩咐了几句然后结束通话,对林欢道:“我事务所的两名职员马上会上来拍照和丈量尺寸,大概五天内——我亲自动手比较慢点——会让你看到设计方案,要没其他事我先走了。”他抬起的又脚又顿住,补充道:“看得出来你也不是计较之人,看房费用和订金都是小数目,等方案出来后再和定金一起算好了,我现在还有另一处的客户要约谈。” 林欢赶紧问道:“那施工方面呢?你有熟悉一起配合的家装公司没?” 杨焕荣洒脱一笑,“我们事务所全盘包办,或者你有信赖的家装公司和我配合也行,不过最好找好点的,否则理念沟通和工艺要求细腻之处他们会比较吃力。” 此时两名事务所的员工敲门,杨焕荣走去开门让他们进来,简短低声向他们交待几句,他们便开始丈量、拍照、以及记录尺寸数据。 林欢听了后摇头道:“我一家公司也不熟悉,全部都交给你的事务所来做,报价合理些,双方都省得麻烦。” 杨焕荣和他再一握手,“好个双方都省麻烦!了解你的意思,一定合理!再见!”说完他居然毫不犹豫就转身走人了。 林欢吩咐两人一会量度完毕他们就直接扣好门就行,如果没什么需要的话他也打算离开。 生命里的偶然事件在发生之前的每个步骤其实都包含必然。 就在林欢出门回身关门再次转身的刹那,迎面和一不明物体撞了满怀,鼻端飘过一缕淡淡香味。眼前先是一黑,接着听到一声“哎哟!”他赶紧上前扶起受害者,顺便抬眼一瞧,发现斜对面的房门拉开一道门缝,轻微明快的《费加洛的婚礼》从里边荡了出来。 “呃……你没事吧,我没看清楚面前忽然有人,对不起。”他赶紧道。 “你就是这样欢迎你的新邻居的呀……”她在他搀扶下站了起来,双手拍打着身上灰尘——即使楼道里光洁如镜,“开玩笑的,我没事。” 林欢此时才有功夫打量着她:是个很好看很清爽的女……孩吧——虽然年纪和他大概不相上下,但这时代女人和女孩用年龄来作判断的依据已经失去了意义,很多上初中的学生都已经是女人了。她穿了双厚厚的棉拖鞋,一身棉质上下两件居家休闲装。露出纤细的脚后跟和飞舞着的洁白修长的手指。 林欢从没看过其他人拍打身上灰尘能如此优雅,仿佛蕴含某种律动的节奏。 “噢,我拿垃圾出来,结果发现对面终于有人住了,所以好奇来看看,怎么你这户是毛坯啊?”她说完又好奇的问。 林欢只好和她解释解释一番。她听完不置可否点点头;似乎这冗长的故事里缺乏她期待的离奇情节,比如说此房闹鬼或被五鬼搬运一空之类的。 “来不来我屋里喝杯茶?正好帮我换几个灯泡?” “方便吗?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打扰其他人?” “就我一个人住,如果你方便我求之不得。” 林欢随她进了她家,随便参观一下这里的住户原先的装修情况,她这户是比较严谨的美式装潢,就像电影里看的纽约曼哈顿中产阶级的公寓:有实木原色的雕花墙裙、空间光线的主体是隐蔽的光源搭配装饰性的工艺壁灯和吊灯、有个开放的厨房和大大的操作台。再配合与此类风格的家具,整体看起来不拖沓,很有风范。 “这些小射灯太容易坏了,原先我以为是国内灯泡的质量不好,后来我才发觉除了质量不好外,最大的问题是电源电压不稳,每次只要屋子里的光源猛地一闪,就起码要包销掉几个。”她一旁数落着。 “嗯嗯,我记下,万万不可用射灯。”她这的灯确实不好换,全躲在犄角旮旯里。林欢想不通为何不让物业过来,“国内的射灯不好,难道国外的好?你讲讲国外的月亮比中国好在哪?我这辈子还没出过国呢。” “哎哎!我可没其他意思,事实上就是如此嘛,当然国内也有好的,否则那么多外资到中国干吗来着?” “人家主要是相中咱们廉价的劳动力,八亿件衬衫换一架飞机这种事现在轮到我们头上来了。” “你说的也不对,那他们干吗不都去越南?所以你太偏激了。我说灯泡只是就事论事嘛。” 他哭笑不得,只好连连点头。 和她闲聊中得知她在意大利留过学,修了不少门外语,刚回国内不到一年。现在兼着几家翻译公司的书面口头翻译,偶尔有国内外的大型展会或政府级别的会议,她也会去客串一下同声翻译。 “原来你在国外开放过了,怪不得随随便便放我进来。” “一般也不是,你家就在我对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有什么值得担心的?”终于搞定,他下了梯子,到厨房洗手台洗手。 “说说你家人吧,告诉我还有哪些新邻居?” “没了,这楼层就我们两孤男寡女。” 第21章 【俗事缠身】 “哦?单身,不错不错。”她无意的道。 林欢将手擦干回到客厅,终于能坐下喝口凭自己劳动所得交换来的花果茶。电话响起,一看号码是杨焕荣,他按了通话,“杨兄有何指教?” “我刚才走得匆忙,实在丢人丢大了。我压根忘了询问你偏好的风格和预算之类的细节。” “呵呵,我也忘了,闹笑话了。”两人在电话里哈哈大笑。 “纯属意外,我的责任,你何时有空我去找你吧?” “我只有今天有空了,明天上班。没关系,我到你事务所好了,顺便参观参观你其他作品。” “那当然更好了,我的窝就在新华路,我现在就在这里,晚上十点以前都不会离开。” “好的,我一会就过去找你。” 他挂上了电话,女孩拿着自己刚冲的一杯茶走出来,“聊得这么开心,要走了?” “呵呵,起码把茶喝完收足你工钱。我再坐一会,如果你不介意。” “当然不介意,良好邻里关系要从第一步做起。对了,我们还没互相介绍,我叫夏霁霏,夏天的夏,光风霁月的霁,雨雪其霏的霏。” 林欢抓头,“雨雪齐飞?飞扬的飞?” “不是,烟霏云敛的霏,”她抚着额头,“上面一个雨,下面一个非常的非。” “才女!名字都这么有深度,我叫林欢,树林的林,喜欢的欢。”他有点尴尬,还感觉有点草包。 “好诗好诗,”她拊掌吟道:“林欢夏霁霏,意境不错。”她真以为他是个草包,解释道:“林中的游人在夏天的细雨飘散之后悠游自得,感到发自内心的欢畅。” 林欢苦笑道:“好好,我一定会记住你的名字就是,我说你去意大利学的不是中文吧?” 杨焕荣的设计事务所是所独栋的不知始建于何年代的两层半白色洋房,独立的院落里摆置长着一些他叫不出名的假山花草枝头树丫,落篱飘香。在城市喧嚣烟尘形成的薄暮里浓墨重彩的勾勒出各自轮廓。 走进大门,窄小长廊沿着走道曲折延伸,一侧的墙面用故意粗糙的手法加厚,其中部位置又挖空内嵌着不同各民族传统花纹的镂空精致薄片造型,恰好将空洞周围留下细缝,桔黄的光线从镂空的空洞和四周的缝隙泄出,昏黄的灯光和黑色不规则石块铺设的地板在空间里相映成趣,和周围现代的办公环境和成排的APPLE G5图形工作站又形成奇特反差,将老上海的昨日情怀和今日都会的现代气息演绎的恰到好处,不夸张,也不做作。 杨焕荣见他来到停止和工作人员交谈迎着他走了过去,“如何,这里还行吧?” “确实是我想要的,很撩人。”林欢赞叹。 “到我办公室里谈。”他引起林欢上了二楼。这一谈谈到天色全黑林欢才告辞离开。 星期一林欢一起床就觉得精力充沛,一到公司,闪电般的人事调动在上星期就作出,他和林晨的办公地点又换到更靠近门口的区域,以后要摸鱼开溜更加方便,一上午时间他花了不到一小时就收拾完毕,毕竟是个芝麻小官,要整理交接的东西不多,林晨就忙的晕头转向,一上午她和其他总监部门经理全在总经理办公室隔间的小会议室里不知商议什么。 看着制作部和企划、策划、程序、总务等部门个个忙得不可开交,他小心翼翼的待在自己的圈子里,从网上找来网络版的《红与黑》,完成周末未竟的事业,装作一派正经的看着。只有自己这种不上不下的职位,才能获得最大的工作报酬比,心里得意非常。 中午照例又是和林晨偷偷摸摸的跑到老地方吃饭。林欢摸摸她冰凉凉的小脸,一日多不见,竟觉得有些想念,感觉份外可爱,林晨笑吟吟的道:“今天我下班义无反顾跟你走,好好让你看个够。”她声音转小凑近他面前,“还有让你摸个够。” 林欢道:“哎,怎么给你一说我们在一起都像在犯罪似的。” 她嘻嘻一笑,“对了,今天上午开会讨论到游戏周边产品促销,财务那边的预算马上就会下来。这次的案子有广告投放、与其他品牌联合促销,以及网站建设等。你其他事不用管,我会给你一份计划书,你只要专门负责其中的找厂商询价、竞标采购,还有最重要的获利部分。” “这些都不会很难,只是对流程形式的熟悉而已。” “谁说的?”林晨提醒他道:“最近会安排你出差,你必须去实际考察,企划部这件案子的负责人原本也打算与你随行的,我打发掉了,所以这下子你该高兴了。” “好,晚上我再请你吃饭!”他想到又能将带薪旅游寓于公款出差之中,不禁心情大好。 “不必了,留到下次吧,我刚交接到这新位置上,下班后我要开个碰头会,把韩劲锋的心腹揪出来调走。”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那个王小杰派人在盯我们的哨,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什么事,你没事不要往学校跑。” “这倒不怕,不过还是谢谢你,”他无所谓的道:“真不行我就去让他打一顿算了,跟那种草包犯不上争强斗狠,况且也争不过他。”他自嘲笑笑。 “这你倒不必担心,只是提醒一下而已,反正你就要出差了,对了,下午把身份证交到总务再填些东西,明天你去办护照,还有,驾照也要找个时间考考,或者买一张算了,否则有车你不能开,不方便。” 林欢愕然道:“等等,你说太快了,办护照做什么?” “出差啊,这个月底香港有个礼品赠品展,明年1月20号有个意大利米兰马契夫春季消费品展。包括上海本地每天都有大小数十种展览,不过大的展览目前暂定这两处。”她解释着。 下午林欢继续看《红与黑》,对于连的冲动性格他是又欣赏又鄙夷,对司汤达完全不着痕迹的情色描写又大大惋惜佩服一番,小说的前言完全是胡扯:于连成了黑暗社会的牺牲品,小说的揭露意义在此。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年代了书里的序还兴这一套。改天去买本新版的实体书,看看它又是怎么编的。 下班时间到,林欢大摇大摆收拾东西阔步离开公司,出了走没几步公司刚好陈冠浦的电话打来,“下班了吧兄弟?” “刚好出公司大门,什么事?要请我吃饭?” “可以啊,地方你说我马上去。” “算了算了我开玩笑的,我只想回家一个人待着。” “那到我家来吃吧,外面吃耽误时间又花钱。对了,正经事,这几天又要进批货,晚上你来吧,我们顺便谈。” “好的,我也有正经事,月底NE公司不是在香港有直销商大会吗?帮我报名吧,我正好出差,不冲突,可以参加。” 第二卷 直销风云 第22章 【出差前夕】 次日早一上班林欢到总务调出上次入职用的两寸相片,打印了20张带在身上随即离开公司。上午要办的事就办护照一件,但是麻烦的出奇。到了出入境管理局领了中国公民因私出国(境)申请审批表,然后是填写内地居民往来港澳地区申请审批表。 接下来是受理人面见,然后照着那位穿制服大婶的指示把两张表填的满满的。交了工本手续费210、加急费600、一年多次往返签证费1500、体检300、复印费12、传真费160、连一块护照皮都要收五块钱……幸好羊毛出在羊身上公司可以报销,否则他真成了莫名其妙的冤大头。 最后是签发申请回执交照片交一堆表。说来轻松,实际办下来不比直接偷渡省事,林欢看着出入境管理局来来往往的人群如只只待宰和宰过的羔羊,摇头离开。 不想就此回公司,正不知道接下来时间如何打发,在民生路上走了几步口袋里的电话适时响起,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接听后是个陌生的声音:“请问是林欢吗?” “我是,你哪位?” “我是薛涛的女友,我叫肖珏。不好意思,昨天公司出了点事,现在会打扰吗?” “原来是二姐!没关系的,我出来办点公司的事,已经办完了。我现在在浦东,你在哪?我过去找你好了。” “呵呵,巧了,我也在浦东,你现在在哪个位置?我去接你顺便请你吃饭,能赏脸吗?” “当然当然,有人来接又有饭吃,求之不得。” 肖珏开着辆红白黑三色的MINI COOPER到了林欢说的地点将他接走,路上她问林欢吃不吃粤菜,林欢心里正疑惑着为何他所认识里的人不管年纪大小都是有车族?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他向来就是有什么吃什么,来者不拒。 因有求于人加上她对浦东这片又不熟,于是干脆直接走张扬路再走世纪大道,直接到了金茂大厦,上了55层的粤珍轩。林欢又再度疑惑,为何他所认识的人里吃个东西都要这么麻烦找罪受? 粤珍轩占据了55层的整个楼面,360度的城市美景尽收眼底。餐厅以咖啡黄褐色调为主,玻璃屏风隔开每块小区域。屏风上刻有书法、嵌有金薄,既有隔间的作用又不阻挡窗外美景。 地板图案采用中式传统图案,由月花岗石、木料和黄铜,式样别有格调。精美时尚的器皿:椭圆形银钵置于式样新颖的银边玻璃装饰盘上,银筷架、嵌银帽的樱桃木筷和银勺。新式茶杯是Art Deco艺术设计的,杯外套有银制底座。与之相配套的瓷制茶壶,用银制容器裹住,得体别具匠心。其他与彩色相配套的银器皿也是特别设计和定做。 “翡翠三头鲜鲍鱼”,用的是鲍鱼中的上品三头鲍。“椰杏汁炖甜官燕”,乳白色的椰汁带有淡淡的奶香,浓而不腻。 冷菜、广式主菜与中西合璧的甜点:新鲜芒果布丁做成美观的锦鲤鱼的形状。蜜汁碳烧猪颈肉叉烧。午餐供应港式饮茶点心:瑶柱竹叶糯米卷、炸鲜虾花春卷、椰汁鲜奶红豆糕、椰子糕、鲜虾皇水晶饺……等。 肖珏问道:“菜还合口味吗?” 林欢摇头道:“合的有点过头了,早知道来这里我就不说吃粤菜了,太奢侈。”他放下筷子一笑,“我和薛涛他们都很熟悉,所以这些酬酢的形式其实可以免去,随便找个路边小饭店都能把事谈好,只要互利互惠哪里都能谈。” 肖珏笑道:“也没什么的,托你的福我才能这么安心的吃上一顿慢悠悠的饭,平时忙的胃病都出来了,再说现在流行病传染病层出不穷,吃的方面也不能太随便。” 她既然如此说林欢也随她了。肖珏从外表看起来比薛涛要大,漂亮成熟,和这种女强人型的一起生活,虽然未必幸福,至少也免去了考虑最基本的生活问题。林欢让他这星期内把资料送到公司,在与其他报价竞争方同等条件和价格下,保证能让她脱颖而出。肖珏没想到这事情办得这么顺利,自然也高兴非常,对他又感谢一番。 饭吃到末尾,高强的电话又来,问他现在有没有空到他公司去一趟,讨论一下上次那批货的问题。林欢心里一惊忙问道:“货出了什么问题吗?” 高强在电话里笑道:“看把你紧张的,货没问题,你来不来?我们见面说。” 肖珏来浦东银行办事,恰好一会也要回去,听林欢聊着电话她一旁察言观色,起身去把帐结了。回到桌前见林欢电话打完,正远眺楼外景色,“要回公司的话我送你,我也要回浦西。” 到了中信广场,林欢与肖珏才想起交换一下名片,林欢又特别叮嘱她这星期内把资料送达,因为下星期他很可能要出差,一去不晓得多长时间。最后他道:“以后见面当自己人就好,我请你吃便饭,我不会弄得像今天这么夸张。” 肖珏一笑,两人道别,看林欢一直走进一楼大厅消失在视线里,她才驱车离开。在电梯里林欢自忖,自己还是别当老板弄实体,今天自己还算好应付,如果肖珏去应付那些无耻难缠人物,不知道她该如何应对?想想高强和林晨也未必比肖珏轻松,成天动脑筋算计别人和防备被人算计,还得操心不断往自己帐户里添加筹码。累得像他们那样,着实太不划算。自己当好这个小角色,既不引人注目、自己轻松自在、赚钱也算容易,心里一阵惬意。感觉电梯里所有面无表情西装笔挺、职业套装利落的众男女中,还属他一人过得最潇洒。 高强的公司照样门庭若市,才刚过饭点的一点多钟,公司内照旧还是他上次来签协议的那副热闹景象。高强正在前台候着他顺便抽烟,一看林欢来到把烟掐灭,“走,到会议室去聊。” “这个干洗手的小东西我也要一批。”高强在会议室里翻着林欢上次随样品送来的产品图册,将上面一样单价40的产品用红笔划个圈,然后将图册递给林欢。 “原来就为这事,你打个电话给我我就替你办了嘛。”林欢看了图册上的产品,“我下星期可能会出差,你具体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因为我这星期也要出差。”他抽出一支软中华递给林欢一支,自己也抽出一支点上,“这批要10万瓶,我付你全价!” 他看林欢一脸疑惑,继续道:“你可能还不大清楚你公司代理的那两款游戏目前的潜力,这个促销案子我打算全接下来,”他弹弹烟灰,“上次吃饭时只是聊个意向,我的消息来源能肯定林晨在公司的地位不是她表面上的职位那么简单,你去做她的工作也没什么问题。这批货的货款我下午就全额打到你帐上,当作我的第一笔诚意。” “看来你志在必得了。”林欢自然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因为他本来就想让高强来做,“应该没问题,其他有几块小方面原来我不负责的,我回去再争取回来,一股脑丢给你做就是了。” “我会用另一家公司去和你们谈,”高强将一份文件夹递给林欢,“这是资料,这家公司的名头和经营范围比较合适来做这单,多麻烦你撮合了,以后的返利我以私人名义跟你定购NE的产品返还给你,隐蔽些,公司帐也好做。” “林欢啊,这几天都忙什么呐?”陈冠浦在电话里道,“我帮你报好名了,主会场在湾仔的会展中心,这个月11、12号两天没问题吧?” “我下星期可能会先走,那边的事办完后我就多留两天等着你。对了,能不能卖我些货,我急要,量很多,上海所有店的存货加起来恐怕都不齐,而且我最近事情太多,恐怕没时间自己去办。” “行,我赚你1%劳务费就好,39折,我收你的都4折了,怎么样?” “我要洁手露,10万瓶,你看你力所能及范围内帮我多收一些,不胜感激了。” “天啊!你发达了!好吧,我现在马上联系,先这样,晚上你来我家吃饭再说。” 下午公司开会,开始就代理游戏促销案的内容展开全面部署,会上除了财务和制作部的高层人员,所有部门主管全部出席,甚至总公司也派出监察员列席。会议对案子的五大方面——促销品采购、专属网站建立、其他品牌联合促销、网点建立、售后服务问题——逐一开始讨论。 会议的重中之重就是具体负责执行人员的委派。新公司创建以来第一件大案子由市场部全权负责执行:有权抽调其他部门配合,也有权拒绝其他部门参与。会议未讨论不足的其他细节会后再由市场部召开小组会议自行解决。这次的会议实质上就是宣布委任并确立市场部的主导地位,没有一丝民主的味道。 林欢获得二次分配后的大部分权利,担任新成立的采购一部经理,这一切虽然在他料想之中,但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感觉还是让他在座位上平复良久激动的情绪,直到总务部门来催促他赶紧换办公室。上班不到两个星期,他就挪了两次位置,而且一次比一次好,现在他终于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凡是各部门一部开头的主管都有自己的办公室,虽然面积不大,却是中层和高层主管的分野。 下午他到了林晨办公室汇报工作进展,将高强下午找他和刚到帐的400万的事情一并说了,林晨让他将货进了后扣除其他费用成本再将分利润,她暂时不动。 “你的护照我会找人去催,最迟5号也就是下个礼拜一你就要走,走前别忘了把上次我给你的本票转到你名下,从5号就开始计息。展览会7号开始,酒店已经帮你定好,从大屿山机场快线到了香港站本岛再坐5分钟左右的出租就到了。酒店不错,到时候多约约供应商私下谈谈,费用全部公司报。” “看来是份美差啊!要不由你替我去吧?或者一起去?” “我能走得开当然也想去了,”她瞟他一眼,“最重要的是在公司站稳脚跟,现在谁都不能信任,我只能信任你了。多拍点好看的照片回来给我看。” “遵命!还有件事情要禀报一下,希望老板批准。”他迎着林晨疑惑的目光正经的道:“出差前我要把房子装修的事情定了,还要进两笔货,一次是高强的,一次是上次你见的陈冠浦他们,明天申请一天事假。” 下班后林晨将他送到陈冠浦家楼下,而她还约了海外代理商吃饭,把他放下后先行离开。 林欢在上电梯的时候抽空打电话给肖珏,跟她讲明天他不在公司,约她后天到公司里谈,顺便把她介绍给他的直接上司林晨,如果以后他不在的话她可以和林晨直接接触。肖珏电话里又是一番感谢。 晚上吃过饭,陈冠浦的妻子将茶沏好端上,林欢和陈冠浦在餐桌上闲聊。 “我说你这个大忙人,我干脆来做你的下手好了,填单买货都没空了……” 林欢无奈道:“一份单填1500,填到手抽筋,下个月还有一千多个名额要换分领货,想想我就头大。” 陈冠浦道:“那不如这样,我替你找个我的亲戚,去年下岗了,现在在做点小生意,让他替你做这些事你开点工资给他。钱你先打20%到我账户,都结算完毕你再跟我把帐清了,这样双方都有保障,你觉得怎样?” 林欢想想觉得此法可行,“那当然最好了,免得挤到一个时间进一堆货,每天都可以去老鼠搬家几趟。” “如果你要一次进一大批,比如这次,那我也没那么多钱帮你去垫了,不过一般情况没问题,我要的货都收过款才会定。”陈冠浦想起那十万瓶洁手露的事,“对了,我能帮你收到4万不到一点,大后天前全部会寄到。余下的我问过公司,公司明天傍晚能从工厂拉过来,你告诉我地址,我直接请他们送到指定地点,但是事前你要先到店里把钱先付了。” 林欢笑道:“你真是神通广大,这样确实省不少事。” 陈冠浦道:“当然了,整整两卡车!其实用直销产品做团购是违规的,公司不问就睁只眼闭只眼,哪有放着钱不赚的?这个月国内业绩做最大的估计就是你,连我跟着沾光。”推测完他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隔天上午,林欢约了杨焕荣吃过中饭时间在他事务所见面,杨焕荣在电话里道:“你要的大致效果已经出来,可以来看看了。” 无巧不成书,他在新华路下车时正准备走进杨焕荣的事务所大门时,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迎面驶过的一辆黑色的AUDI A8 4.2,暗道一声厉害,把两百万放在屁股下滚着跑。黑色的AUDI从他身边经过不久忽然传来一声急煞车声,又倒了回来。 林欢看到他最想象不到又最不愿意看到的王小杰走车里走了出来。 “巧啊,我最近正愁怎么才能找到你,结果在马路边被我撞着了。”王小杰向他走近,司机兼保镖马叔紧随其后。 林欢勉强笑道:“我让你打一顿就是了。刚开始踢门的是你,后来踢门的也不是我,不过最后出手的是我。你要怎么样你说好了。” 王小杰往地上呸了一口,“我发神经在大马路上打你一顿?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起码要让你躺上半个月收点利息。” 林欢摇头道:“半个月……现在不行,我有时间再找你了断,我最近很忙。” 王小杰怒极反笑,“那我要不要刷好牙再把屁股洗干净,把电话当牌位来供随时等你召唤?” 林欢摇头道:“那倒不需要,你留个电话给我,我到时候自会联络你。” 王小杰大喝道:“妈的你这龟孙子!在我面前充当大爷了?”一拳挥向林欢,林欢不闪不避,鼻梁直接被他一拳打伤,一股鲜血过了五秒从他鼻管汩汩流出。 那位马叔赶紧走上前拦住王小杰,在他耳边低声道:“这里不好惹事,我们先回吧。” 王小杰哪会听他的劝?一拳又抡起直砸向林欢鼻梁。原本以为就此没事的林欢眼看一拳又朝他眼看不保的鼻梁而来,眉头微皱,一个侧闪身闪过。 “老子打你你还敢躲?”他气得整个人欺了上去,双拳再出。 林欢身子直飘飘的退了五六步,王小杰一共挥了七八拳,拳拳落空。一旁的马叔看林欢的步伐看似漂浮,实则隐含某种步法,他一伸手将王小杰后领抓住,像提筐烂菜一样把他提了回来。 “我都说了到时候联络你还纠缠不休,”林欢拿出面纸擦了擦鼻血,又拿出一张卷成卷塞住鼻孔,慢悠悠道:“论社会势力我不如你,论单打独斗,多少个人都不是我对手。” 第23章 【公费假期】 “以内在品质消除偏见。”林欢想起又忘记不知道在哪里听过的一句广告词,就是形容他面前这款雍容稳重的AUDI A8 L 4.2。他右手在车尾箱边缘流畅又微微突起的棱线上滑过,手停在尾端和侧身汇聚的交点,轻轻一抓……他同样需要以自己内在的品质来消除这些老想骑在他头上的人的偏见。 一旁的马叔看得脸上倏然变色,这名叫林欢的手里抓着一块皱的不成样子的铁疙瘩,左手从废铁的缝隙中拉出一些电线,还摇晃出几个螺丝。他视线移到车尾,被巨力抓起的一角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孔洞,车身周围的板金由于受到撕扯的缘故也全部变形,就像一坨被强捏走其中一块还未经过烧制陶土模型,虽然少了一块,但模型整体都耸拉了下来。 林欢不好意思的道:“要让你们破费修车了,不过我也交过税的。” 王小杰早吓得面如土色,噤若寒蝉。刚打在他鼻梁那一拳现在回想起来变得像梦境般不真实。 马叔很快镇定下来,“原来是真人不露相,我们就此离开,我保证他以后不再找你麻烦如何?” 林欢叹口气,“恐怕很难。” 马叔镇静的道:“那你要如何?”他看周围原本来往步履匆匆的人潮里,已经开始三三两两有人聚集。 林欢道:“我是担心我的麻烦以后少不了,我哪敢拿你们如何?你们走吧,我确实不想再见你们,如果你懂我的意思。” 马叔拉着身边手脚已不听使唤的王小杰,直接开了副驾驶门,几乎是用塞的把他给塞进去,自己绕到另一边,用最快的速度发动,开启了的警报蜂鸣器开始呜咽呜咽直响,冲散凑热闹的人潮。 众人见再没热闹可瞧,纷纷散去。有些准备好数码相机想拍点照片到网上发表点东西的人,平白无故激动了一阵,结果什么都没拍到,尤其失望——如果让他们看到又拍下刚才那幕神功毁车的镜头,不出晚上,整个网络就热闹了。 他见人都散完了,街上又恢复平时景象,将手里的废铁疙瘩暗中使力再揉来捏去,直到成了一丸铁球才放进口袋,不禁暗叹国内汽车利润之高,边走进杨焕荣事务所的小院。 “老杨的功力果然不凡,”林欢赞叹道:“简直迫不及待想住进去了,要无俗务缠身,在这样的房子里待着保准一个月都不想出门,但是不现实,呵呵。” 他面前的设计图分三类,一类是施工图平面立面图,他看不懂,而且也不好看,所以放到一边;一类是手绘写意效果图,整体风格明快又蕴含古意,色彩的运用和色调搭配协调的很舒服,反差的也不突兀,在右下角有杨焕荣的潦草签名;再一类就是电脑效果图,渲染的很真实,和时下家装公司互相抄袭、拿公用模型库里的模型乱拼凑的那些货色不可同日而语,空气中漂浮的灰尘和整体的轻微旧化感这些细节都有注意到。 杨焕荣其实并不老,今年才36岁,他第一回听人家喊他老杨,“嘿嘿,你喜欢就好,一般家装我是不出手的,这几天累得我够呛。” 林欢道:“OK!赶紧开工,预算表我看看,还有付款方式……” 剩下的事就是再进最后一批货,他打电话给陈冠浦让他代办一切,进完货后,将其余三人的货单收据集中,他晚上再到他家去拿,然后把他们多付的差价明天补给他们。陈冠浦在电话里道:“一切都听你的,现在你是老板!” 林欢听他这句老板语含戏谑,编个理由道:“我这不是就要出差了?要加班呐,事情很多,分不开身,还有那十万瓶洁手露我明天把钱打给你你帮我办了,你调的其余的货如果到了恰好我先走一步你替我按照那个仓库地址送过去。”他又补充一句免得他不放心,“钱我都会提前付清。” “好,好,知道了,我们跑腿,你买单就行。”陈冠浦没好气的道。 星期四上班不久,肖珏带了一手提箱的资料来找林欢,占这些资料大部分体积和重量的主要是女MODEL的相片,林欢看得眼花缭乱。相片有编号,与编号对应的女MEDEL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就在肖珏的笔记本电脑里,林欢心想难不成她要对自己用美人计? 林欢礼数不缺,倒茶端水、寒暄温暖,直到聊到自己都感到口干舌燥才想起自己是怎么搞的?该带她去见林晨才是。 肖珏出办公室前将手提箱和笔记本电脑放他桌上,“这些资料放在你这或许能用的上,我就不带走了。”别有深意的一笑。 他心里叹息,估计薛涛这懒人没有好好跟她说明他和林晨的关系,用个不恰当的成语来说就叫釜底抽薪:一锅水本来就快烧热,偏偏还要把灶清了,换上新的材火。回过身也没向她多作解释,将她的公文箱和笔记本电脑放进文件柜,上了锁。肖珏面色微动,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在嘴角一闪而逝。 林欢敲了两下门直接开门领着肖珏进了林晨办公室。林晨态度客气算不上热情,边看着肖珏呈上的资料又不咸不淡问着她公司经营范围,谈论了些彼此合作需注意的方面及费用问题。 林欢送走了肖珏又转回她办公室,林晨皱眉道:“我不喜欢这个肖珏,势利味道太浓。” 林欢道:“喜不喜欢又何妨?对事不对人,这样的人做起事情才一丝不苟。” 她见林欢和自己的观点一致,心情瞬时开朗起来,“对了,护照明天就能拿,给你定后天的机票,本来要给你配个随从,我后来又考虑到可能不大方便便宜行事,一切就靠你自己自力更生了。” “这有什么?”他不以为然,“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让人服侍过。” 林欢离开后不久,一女职员走了进来,直接走到林晨座位旁按下桌上的遥控按钮,三面洁净的透明玻璃隔墙马上变得暗淡下来,“小姐,昨天下午林欢遭遇到王小杰了,我们听从您的吩咐只在暗处并没轻举妄动。” 林晨道:“接着说。” “后来王小杰动手打了林欢,”她听林晨轻轻惊呼一声,马上又道:“但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这是我们临时抓拍下的照片,请过目。”她从衣服口袋拿出U盘,插到桌上LCD屏幕边的USB接口,然后将ACDSEE浏览软件打开后,退回两步静候。 林晨看着这十几张图片:林欢从伸手到硬生生抓起分离掉原属于汽车的一部份,一连串的图片连续播放恰好形成一个动作文件。林晨惊愕的道:“这是魔术?还是特效加工过的图片?” “我们的惊疑之处更多,拍完了都感觉后怕。”林晨的属下道:“我们调查过他休学两年的去向,结果是一片空白。” “我带回家让他们请会里的人定夺,不管怎么样,你们一路保护好他,除非必要,不要让他知道你们存在。”林晨叹道。也许林欢早知道他周围有人暗中跟随。 她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林欢,现在却发现她了解的只是他以往的表面,家人绝不允许她将来和一个带着这么多秘密的人一起生活,何况林欢并没和她重修旧好,也许把两人的关系比喻为亲密的战友更合适。 …… 5号清晨林欢赶个大早乘上位于赵家浜路的机场专线。浦东机场的东航MU701班次还是比正点九点晚了20分钟才起飞,他一直搞不清为什么连飞机都不能准时?就算搞清楚,也改变不了现实。 飞机11点45分降落在香港大屿山机场。如果拿浦东和大屿山来比的话,后者更无愧于国际机场的称谓,下了飞机进了到达口马上被一堆琳琅满目的商圈包围,各式精致的专营店从国内常见的CD、CHANNEL、FENDI、GUCCI等等品牌到真正的一线名牌GIORGIOARMANNI、YSL、CARTIER等都囊括其中。 之前林晨曾给他上过堂短期培训课:别听香港宣传它是购物天堂,其实东西卖的比哪都贵!尤其是机场里号称免税区的品牌店,各个杀人不见血!估计是她亲身经历的血的教训,林欢当时马上点头谨记。 不过为了省下替她带礼物的四处奔波购物之苦,他还是违反了她的教诲,买了林晨经常叨念上海没见到的专门用来装她IPOD的LV小背袋,又替她选了一个黑色的PRADA公文包。途经一片快餐区他随意看了看玻璃展示柜里的食物,差点把他眼珠看掉下来:一根昏黄发冷的小鸡腿标价55港币,可口可乐和屈臣氏苏打水等易拉罐饮料一律25港币一罐,一百克不到的米饭15港币一碗……他看了看手上两件包装好带个林晨的礼物,不禁摇头苦笑——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终于看到ALE(机场快线)的指示牌,ALE车站位于排列成直线延伸1.6公里的88个登机闸口下方,乘电梯到达,在售票口买了张100块港币的车票。这车站真够黑的,用美金买要15块!可能以为乘客都晕机过了头不会简单的乘法了。 机场快线和上海的地铁差不多,就是行驶起来更平顺,车上的乘客也安静许多——不会有人大声喧哗,也没有小情侣们旁若无人搂抱热吻。半小时左右到了中环站,他随便选了个最近的G出口,出来后看见一座大楼有个扒房(牛排馆)招牌:Morton's of Chicago,上了三楼进门,一见内部的装修环境,小心谨慎的点了一份中等价格的肉眼牛排,后来一想不对——公司报销——于是索性又点了份特调餐前酒和餐后甜点。 吃完后下楼走人,一路走一路栏出租,奇怪的是没一辆停下。就这么一路走到毕打街,在置地广场前停车点等候。排队的人龙长长的一条摆开,摧毁了他继续等的耐性,实在想不通这弹丸之地的交通逻辑。 在置地广场里又按图索骥来到ROGER VIVIER—号称世界第二家亚洲第一家旗舰店,帮林晨买了双方头方金属扣的女鞋,到此他的采购任务全部结束。走到外头,下午上班高峰已过,他眼明脚快上了一台空车,将事先准备好的纸条递给司机。车开到位于会议道酒店门口林欢将车费付了,下车朝里一看,酒店的英文名是GRAND HYATT HONG KONG,中文名是香港君悦酒店,原来和上海金茂大厦那家是连锁的,怪不得这么气势夺人。 往上方望去,酒店和前面的香港会展中心有个宽大的弧形封闭连接天桥,林晨真是颇费心思,展览会和NE的直销商大会都在这里举行,他再也不必去体会等车之苦。 公司帮他定的是海景行政套房,他看了前台后面的牌价是7600HKD,心里狂汗了一把,牌价牌最下方还有小小的中英文标示:不含3%政府税和10%服务费。 其实香港人的生活没内地人想象好过,一个月平均不到8000港币,要应付经济不景气和高物价,唯一的出路就是投资买股票和储蓄保险,保障老年的生活。夜色下的铜锣湾也不像以前看的港剧那番繁华,沿街不少店铺都关门转让,一片阴暗凄凉腐朽气息夹杂在空气里。林欢在家门面不大的茶餐厅吃了碗云吞面,面条是碱面,细黄僵硬,林欢费了些劲和全体店员包括老板交流起来,后来才知道其他品种的面也都是这种碱面。吃完感觉没饱,又叫了份叉烧,还是没饱……只好再要了份没创意的云吞面,结帐时付了147块。 一路散步走回,也不指望能拦到什么鬼出租。前方不远就是湾仔,透着华贵气息的光幕淡淡撒播上空,林立高耸造价惊人的建筑物的射灯灯柱交错而成的繁华仿佛就像上海陆家嘴。形象工程不管在哪都是必须的,给人希望,给人安慰。 回到房间洗了澡,干脆拉把躺椅坐下欣赏窗外夜景,五颜六色的会展中心仿佛巨大太空船盘踞在视野右方,沉静多彩的维多利亚海湾将它涌入怀抱,对岸的九龙尖沙嘴岸边一排稍矮的高楼建筑与之交相辉映。一天的舟车劳顿慢慢发挥效用,睡意像张巨大温暖的网将他包起,拖向熟睡的深渊。 次日早晨林欢在酒店楼下的露天池畔餐厅居然遇到了他的新邻居。 “才女邻居,你怎么在这里?”林欢轻拍了一下她后肩。 她转过身来,一看居然是林欢,惊讶的道:“是啊,我才觉得奇怪,你怎么在这里?我当然是来当翻译,你呢?” 林欢道:“公司派我来出差啊,难道来度假?” “你的职位不低哦,这的酒店价格贵的离谱着。”她吐吐舌头。 “嘿嘿,我们都能报销,难不成自己掏腰包?一个月薪水只够住一天。” 两人嘿嘿奸笑。 “当什么翻译,是礼品赠品展览会的吗?” “是啊,你出差也为这个来的啊?” “巧了,我来替公司考察厂家的,你为哪家公司做的翻译?说不定可以接触接触。” “我替你介绍成功有没有提成?”她露出财迷表情,将恰好拿在手中的厂家资料交给他,“你等我一下,我去跟老板说一声,我坐到你这来吃。” 她转身走过自助餐台另一端其中一张桌子,低声和几位中年人交谈一会,那几名中年人抬头向林欢点头示意,林欢也微笑点头。 夏霁霏一身标准职业打扮:金边眼镜、白衬衫、黑色套装,黑色方头平跟鞋,头发拉成一束往上卷弄了个小鹦鹉螺造型。林欢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全身穿着宽松的居家服,现在才发现她身材确实傲人,小腿修长,曲线张弛有致。 “你身材真好,上次第一次见面低估你了,我老实向你忏悔。” 她走过来还没坐稳,一听差点将手里盘子食物倒到桌上,“忏你的大头鬼去!别动歪脑筋,我可是来谈正事老板才放我过来的。” “嘿嘿,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对了,你老板是其中哪一位?我大概看了下产品目录,应该有些能做,反正展会还有两天才开,提前谈一下缓和日后工作压力。” “来日方长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搬家哦,我灯泡又烧了两个!”她将身体挡在自己手指前,朝后指点,“那个穿驼色西装的,都过50了还拼命想把自己往年轻人堆里扎的就是。” 第24章 【展览会】 夏霁霏和她这位老板只是临时的雇佣关系,没有合同上的束缚;同时精通法、德、意、英、中的人才确实难求:所谓的精通其实并不那么简单,起码要在该语种的语境里生活过一段不短时间,对各自语种发源地的历史及思考行为模式相当了解;加上这位老板又对她一见钟情,夏霁霏点评起她的老板当然是随意挥洒,无所顾忌。 她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推到林欢面前,“代他发个名片,先熟悉一下。” 林欢端详一会,放到上衣口袋,“看来很有实力,工厂遍地开花。” “当然,要排福布斯他肯定能进榜,不过树大招风的道理他理解的很深刻,大部分的实业不是注册在他名下。”她解释着。 “温州人脑袋就是灵活,”林欢叹道:“道理谁都懂,但贯彻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常在岸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好啦,别发感叹了,这样聊天很费劲,要讨论人生找个机会可以跟你聊聊哲学,现在可是早餐时间。”她提醒着。 “好吧,那给你提成比例的问题也不谈了,影响消化,吃吧。” “啊!你赶紧接着说,我讲错话了!” 晚上由夏霁霏的老板曾陶然做东,在酒店里的香港一号厅邀请林欢共进晚餐,夏作为介绍人自然也陪同一旁。林欢觉得有意思的是:香港君悦和上海君悦恰好对调,上海的粤珍轩经营的是粤菜,而香港一号厅装饰风格充满老上海的韵味和大班府邸的气派,居然以上海菜为主。 用餐前两人交换了名片,在曾陶然接过林欢名片时眉宇掠过一丝失望之色——只是分公司的一个市场部经理,而且还是一分部……外表看起来又这么年轻——这个小夏是否言过其实了? 林欢自然能看出他的不满和疑虑,也就笑笑。把主动权交给对方,姑且看看他要怎么起头。 曾陶然表面客气道:“林先生对我们的合作抱几分的信心?” 林欢思考了三秒,“原本有九分,现在剩下三分不到。” 曾陶然略为收起轻视之心,“那有什么办法来补救?” “商人重利。君子趋于义,小人趋于利。我也不是君子,让事实说话就行,我们看看能不能坐享其成。”他这番话说得增陶然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不过人也就这么奇怪,往往要把他狠狠揍一顿后,他才能从新正视对手的实力。 增陶然悻悻的道:“我低估林先生了,我道歉,先干为敬。” 林欢和他碰了一下杯,黄酒温顺平滑,“没什么,我的身份确实比较含糊。我看过贵公司的产品目录和介绍资料,我明日会让公司MAIL几个图样来让你打样,如果后续过程进行顺利,差不多就没其他问题。” 曾陶然道:“后续过程?比如说?” “比如说共同利益基础上的信任和诚意,很重要。”林欢道。 曾陶然思索了一会这句隐晦不明的话,然后道:“我可以先拿出诚意来博得信任,这点没问题,林先生觉得多少金额合适?” 林欢道:“金额会多得让你现在感到迟疑,而明天变得干脆。明天你先验证过我的身份,还有从公司发过来的合同样式,我也需要对你的实业有更进一步的了解。先有信任,再有诚意。” 曾陶然此时完全放弃成见,再次举酒先干为敬,“为诚意干杯!” 夏霁霏高兴的道:“祝贺你们两位,终于可以好好吃饭了!” 次日曾陶然和他专门到了酒店商务中心。林欢在曾陶然面前用电脑上打开公司首页,找到下方联系方式上其中标出的电话号码,直接用商务中心里的电话拨通总机,然后表明自己身份要求转接市场总监林晨,林欢向她汇报了一下供应商的情况,和自己目前的要求。过了十五分钟左右,奇异互动多媒体就从上海发来林欢的身份证明、授权书、合同样本传真。曾陶然对他再无怀疑。 林欢打开MSN接收公司发来第一批促销品图样压缩文件,存到U盘交给曾陶然,曾陶然交给身边的男秘书吩咐了几句,那名秘书马上打开电脑进入自己公司首页,进入管理界面,将U盘里的资料上传,然后以最高权限级别下达最高速度下单打样指令。 曾陶然道:“明天展览会一开,图样就能出来,后天就能将实样寄到。”语气里不无得意。 “那今天就放松一下好了,我们静待好消息。”林欢道。 “好,不过还有‘后续程序’未办完,我到林先生房间里谈?”曾试探道。 林欢将存在MAIL里的采购明细调出,用房间里的传真复印一体机打印成页,双方就一部份数量和价格不存在争议的杯垫,磁贴以及鼠标垫签了份协议。林欢按了传唤铃,将这份协议让酒店人员用加急快递寄回上海。 曾陶然在林欢房间里签了一张香港中银的200万港币的支票递给林欢,从St.Dupont雪茄套里抽抽出两支MOTECRISTO A型,用随身携带的小型点火器精心烧好了一支交给林欢,“希望诚意和信任常伴常随!” 林欢接过支票确认了一下金额,面带笑容折好放进钱夹,右手接过雪茄。曾陶然一看他的手势就知道他没抽过,从一旁指导着,“雪茄不吸进肺里的,你看我的抽法。”他示范的吸了一口,然后悠悠然从鼻孔冒出两道绵长白雾,“要先吹,把头部充分燃烧起来再深吸,然后慢慢从鼻孔呼出,感受香味和麻麻的刺激昏眩感。” 林欢照做,差点被这套看似简单的程序弄得背过气去,反复试了几次,慢慢摸到窍门,觉得个中滋味确实不是香烟可比。接着曾陶然又讲了些基本小技巧:比如该怎么拿、吸的频率、如何调整燃烧不充分的边缘、以及点和灭的方法和规矩。林欢才晓得原来这里面大有学问。以前看电影里的角色嘴边咬着根粗大的烟管,原来只是装饰用途。 下午林欢独自去了中环的中银大厦一趟,开个新户,将支票上的金额转到自己户头,然后回到酒店找到夏霁霏所在的楼层和房号。 “我还以为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把我彻底忘了呢。”她让开身让林欢进门,关上房门后急匆匆跑在他身前赶紧将床上和椅背上的衣物和内衣裤收起,一股脑丢到壁柜里,尴尬的笑道:“坐,坐,谁叫老板小气,干洗居然不报销!”她呼口气道:“这里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干洗一身套装要20美金!” 林欢看到她沙发扶手上还有两件一套淡蓝的蕾丝小‘套装’,指了指那边,然后笑道:“你就转移我的注意力吧,内衣内裤是不干洗的,这和不报销有什么关系?” “我说有就是有!”她赶紧冲过去抓起,直接塞到口袋,恼羞成怒,“就是因为太贵又不报销才让我这么手忙脚乱!” “好,好,为了答谢你,我给你报销,你把大件衣物都拿去干洗好了。”林欢投降。 “什么啊?!我为你累死累活穿针引线,你就对我这么‘慷慨’?”她气愤叫道。 “哪止啊!我要问问你晚上有没有空,请你吃饭去,至于提成问题嘛……”他想了一下,“第一笔的数量还没走完,我也不好确定到底要返给你多少。” 她笑道:“还算有良心,不过我不会要钱的,开玩笑而已,这阵子我的干洗费全部找你报销,顺便带我到迪斯尼乐园玩一圈就行了。你这种天降的财神,到了展览会场随便转一圈,供应商马上后面跟着一群过来。” “嗯嗯,你也蛮有良心的,回上海我还经常请你吃饭。”林欢摇头道:“这地方让我摸不清东西南北,东西也不合口味,差异化太大。” “感觉就像在半空中飘着似的……”她形容一句。 趁着天色没黑,林欢跟客房服务定了BENZ E280的酒店标准接送房车,询问了司机除了本酒店外哪有用餐的好推荐?还好司机中文还算流利,“那就去半山区的扒王之王好了,地点清幽,环境很好。” 林欢自言自语道:“扒王之王……好怪异的名字,”想到在车站附近那家的牛排蛮好吃,这扒王之王这么有名,应该也不可能太差,而且请女孩子去吃饭肯定是西餐为主,太复杂的意大利和法国餐他想想还是算了,“好的,就麻烦你带我们去那。” 车沿会议道走龙汇道到中环,然后开始上一小段缓坡,到了云咸街附近,司机建议道:“从这里左转就是了,一会两位如果用餐结束要在附近逛逛,出门右转经过这个路口往前一点,在路右边往里会有一条很热闹的酒馆街,那里就是香港有名的兰桂坊,值得去看看的。” 到了目的地后,那名司机下车为他们开门,林欢两人下了车道了谢,又和司机约定了回程时间,然后按自己感觉抽出张100港币的消费递给他,那司机从容优雅的接过小费,说了句谢谢,然后离开。 夏霁霏道:“看看你们有钱人的生活,真让我不平衡。” “又怎么啦?演戏要演足嘛,我昨天自己走路到铜锣湾吃小店,结果夜里拉肚子。今天可是托你的福才有机会一起腐败一下,我们都是同路人,不要这么武断和我划清界限……。”林欢赶紧解释。 “对哦,我们还是邻居。你回去一定要赶快来替我换灯泡。” 这家扒王之王的环境一般,餐厅里的橘黄氛围和餐椅上怪怪的国外明星脸谱有点不伦不类。但是味道一流。牛排用的牛肉是正宗的用纯玉米饲养的安格斯牛,芒果布丁和龙虾浓汤都很到位。可能这家餐厅用的就是反差手法:一般食客在太过豪华的场所就餐,注意力多少都会被周围景物分散,加上牛排再怎么装点也就那样,所以他们两人讨论的结果就是:这家店用的是欲扬先抑和烂叶衬红花的方式为营造气氛手法。 吃完之后结帐,林欢看了帐单不到1000港币,在香港这地方可以算是能吃饱又实惠了。那名酒店司机看来也是个有良心之人。 华灯初上,兰桂坊一带内部略嫌昏暗的酒吧格调各异,颇为时髦,装饰独特简单不尚奢华。大部分的酒吧里木台、高脚圆凳或高脚靠背椅,粗造而坚实;酒柜上就摆着各式酒类,其中以名目繁多的啤酒居多,其余的就是一大排酒杯,没有多少装饰性的东西。酒吧基本临街,招牌也大部分为英文,规模一律不大。招徕生意在这里几乎毫无必要,客来客走,悉听尊便。 期间夹杂着些其它食店,或者进口化妆品店或雪茄店。林欢两人逛了一阵,走了三两间酒吧,一共喝了五种啤酒,只从价格没从味道上感受到有何区别。走到荣华里,这里是一条食街,经营各式各国美食,两人又在一家印度餐馆买了两份甜咸不同的夹馅印度飞饼,边吃边走,沿路走回,看路边又有不少的酒桶直接摆在路旁,看似装饰,实际是供人休息的落脚之地或者餐桌。 这届展览会照例是由香港贸易发展局主办、香港旅游发展局协办。规模盛况都算是空前,开幕照例先由主办方负责人先演讲一番,再由协办单位及理事单位负责人出风头,啰啰嗦嗦下来半个上午已过,不过毕竟此处更重时效,一个3*3的标准小展位一天就要4000美金的费用,时间拖太长可会引发骚乱。将近十个人讲下来也算效率奇高,用了不到两个半小时。然后是剪彩敲锣。早就按捺不住的人潮在开幕式宣布结束后立刻蜂拥而进。 林欢东遛西逛按着手里的展位平面图找到曾陶然的展位,是两个大型的15平米站台连到一块的特级展台。曾陶然和夏霁霏都不在场,估计在其它地方应付国外客商。他参观了一阵,见展列面的实物工艺都算上乘,式样反倒没图册上的完整。如此直到中午,参观过一些感兴趣的展位,索要了些资料图录名片等,施施然上了电梯,从楼顶展区尽头的天桥直接回到酒店休息。 第25章 【迪斯尼乐园】 林欢又找到另一家厦门从事树脂雕刻供应厂家。游戏里的精美人物收藏玩偶在促销品里一直比较缺乏,除了前几年魔兽争霸3时代推出过一批四种族珍藏纪念版,此后几年里市面上的游戏几乎再没见过这类东西。其原因之一是树脂模型的造价过高:如果成本在30左右,那零售价至少要推到150以上;之二是精品游戏太少,玩家的忠诚狂热度还不至于花上上千去收集一套这样的纪念品。 林欢也收集过一套魔兽争霸III里的四种族玩偶,当初还专程从武汉邮购,连正版游戏光盘带四个模型一共花了1280。过了一年不到,这些模型的价格炒到了一套1500上下,宿舍里的张茗松软磨硬泡的按当时行情从他手里买走。 公司既然花每年3500万美金代理这两款游戏,其中还不包括在全国范围内架设超级服务器的投资,高单价高利润的促销品自然必须考虑。 和他洽谈的厦门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四十岁上下,是个脑筋比较死板的家伙,提前收取回扣这种事情仿佛在他身上行不通,林欢察言观色便也没当面提出,只好尽量压价再要求对方报价多报些虚额,等公司付款后再让对方从结账款里拨出一来一去挤出来的利润。 其余国外厂家他干脆就没接触,顶多抱着走马观花看热闹的心情游荡一圈就算了事。国外礼品——有其是欧洲礼品——其精致程度和手感都明显比国内的高一个档次;但是成本过高,而且和老外谈这些问题他没把握不出漏子,所以不必舍近求远,给自己找麻烦。 展览会八号下午结束。九号恰好是周末,夏霁霏和曾陶然的雇佣关系宣告结束,曾陶然邀夏霁霏一同回去,夏霁霏找个借口推辞,说香港这边有几个国外校友邀她逗留几天。她说具体要待几天自己也不晓得,反正机票三个月内有效,到时候再CHECK机位就好,顺便祝老板生意兴隆。 曾陶然无奈,只好先行离港。他对夏霁霏是有很强的好感,不过这种好感不会影响到他的处世原则。 “我把我们老板甩开了,现在无处落脚,你看着安排吧。”夏霁霏不在乎的道:“附近铜锣湾就有不少平价旅馆,你私人掏腰包我也不能让你太破费让我继续住在这酒店里。” 林欢摇头道:“那怎么行?到时候你半夜一定心理不平衡到睡不着。” “也是哦,”她眼珠直转,得意的笑出来,“那不好意思啦!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没良心的人。” “我住的套房太大,你可以搬进来一起住,”林欢打住了她继续幻想的念头,“好邻居嘛,还分什么彼此。呃?我什么时候又变回有良心的人了?” “我自费住在迪斯尼乐园里,搬你的大头鬼去!” 香港迪斯尼乐园计划于1999年公布,由WALT DISNEY与香港特区政府合作发展,特区政府完成第一期填海工程后,迪斯尼于2003年初开始建造,2005年9月12日开幕,开幕项目包括四大主题乐园及两间酒店。 林欢询问得出酒店房车到迪斯尼的价格是750港币,而且是单程!吓得他直接说声谢谢就挂了电话;出租车这种交通手段在他一到香港就留下阴影;两人都听说有渡海小轮到大屿山迪斯尼码头,结果离开酒店后却四处寻觅不得,林欢和夏霁霏两人加起来懂得的语言至少有五门,唯独不会粤语,只好猜测码头也许还没投入使用。最后还是按照最常规的办法:从中环香港站乘地铁东涌线至欣澳站,再转乘迪斯尼专线前往迪斯尼站。 摆谱要适可而止,否则流露出一股暴发户气质,那就不叫情趣,叫煞风景。 从公共交通交汇点沿着迎乐路绿荫步行不久便来到了大门售票处。 节假日350港币的门票虽然不是全球最高价,一旦进了大门,就得把勤俭持家的想法扔到脑后。第一站美国小镇就是一个Shopping中心,要做好心理准备。这里其实就是把酒精脱衣舞21点换成冰淇淋音乐剧和卡通游行的拉斯维加斯。有个笑话问:天堂和迪斯尼乐园有什么共同之处?答案是:它们都要排队,而且很久。不同之处在于:迪斯尼要门票,而且比你想象的贵很多。因为据估计,在这里一天的常规花费是每人1500~3000港币,最该死的是晚上九点的星梦奇缘烟火表演,到了表演结束,游客总处于去留两难的境地:离开吧,时间太晚而且小孩又吵着明天要继续;住下吧,一晚上2300港币的住宿费足以把一般人吓跑,就算包括免费早餐。 林欢和夏霁霏进了第一站美国小镇大街,夏霁霏拉着他坐了会后部由铁丝网围起的古董囚车往大街两边的广场,开始还安分的浏览园内风光和商定行走路线,往前走了不久,她看到街道两旁的老旧建筑居然是一家家的商店,她再也按捺不住开始疯狂血拼。 林欢粗略一算,这里的商店起码有十来种:糖果店(……)、百货店(其实就是贩售各种纪念品)、奇趣店(卖家具摆设用的小玩意、仿制的小古董、其余的照样又是纪念品……估计她会在里面逗留最长时间)、珠宝店(……希望她没此癖好,否则完了)、水晶艺术廊(卖水晶饰物和摆件、玻璃玩偶、珍藏版制品、玻璃吹制和蚀刻制品,这地方林欢倒和她进去逛了逛,当作考察特种材料促销品增广一下见闻)、马车庐舍(以马车为设计主题的古雅小店,卖各式文具还有纪念品)、剪影轩(这东西是中国老祖宗的东西,两人一概没兴趣)、冲印店……等等。 从十点开门在这里一耽搁就过了十二点,他只能祈祷这类的购物店继续往里去的时候不要再出现,否则他会崩溃的。两人就在美国小镇大街的广场餐厅吃了中饭,又到市集饼店买些色彩斑斓的糕点带着路上吃。 匆忙的进到第二个主体乐园:探险世界。坐上小船在探险河流里漂流,河岸两边充满非洲热带雨林风情,偶尔有些野人冒出进行歌舞表演,一些精致的图腾柱偶尔露出一张张大花脸。其中景点有泰山小岛上的泰山树屋,要换乘木筏。用图腾雕像布置成的历奇喷水池,随音乐鼓声节奏喷水,说它是个池并不确切,其实是个小广场,走在其中不小心就被那些偷袭人的水柱淋得满身。夏霁霏轮着抱着这些喷水图腾柱故意让它们喷个湿透,其间还在湿滑的地面摔了两交,状极疯狂。 碧林餐厅是隐藏在棕榈树浓荫下的东南亚口味餐厅,林欢拉着这个小疯子到这里把衣服拧干,然后用手里的入场门票插入FASTPASS印票机换取FASTPASS,开始等候剩下的——其实也不是剩下,如果不进行的快点略过无关紧要景点,到了晚上九点还有可能滞留在此——狮王庆典化装音乐歌舞会,类似他原来看过的迪斯尼冰上世界表演,后者是在冰上,前者是在丛林里;后者是童话人物,前者是童话动物。 FASTPASS是为缩短游客等候游乐设施而设计可挂在脖子上的类似识别证的大卡片。同一时间只可得到一张FASTPASS。分三部分: 一、上面标示的是这张FASTPASS所属的游乐设施。 二、中间的时间标示目前等候的游乐设施可使用的时间段。 三、持有的FASTPASS的底部时间注明何时可再取得另一张FASTPASS,前往所在的游乐设施。 他们趁等候玩乐和衣服晾干的时间在周围闲聊打趣,结果在餐厅旁边又让她发现了布教授商店。布教授就是泰山动画片里泰山女朋友的老爸,里面卖的东西稀奇古怪,有各种大小的非洲鼓、木片串成的有点像木琴的乐器、狩猎用品以及布教授的新奇发明。 林欢把她买的东西都寄存在美国小镇大街里的市镇中心寄存处,不晓得她这次又要提多少东西出来?结果让他奇怪的是,这回她居然两手空空,只拿了一份宣传资料出来。 “刚一名游客送给我的。哎!你看多浪漫,”她扬扬手里的宣传资料,“迪斯尼式的童话婚礼……” 林欢拿过她翻到的页数看着念道:“稀世宝钻婚礼:为新人特制的童话婚礼证书、精心设计的婚礼请柬、会场婚礼统筹专家、一系列迪斯尼背景音乐……音乐?也值钱么?” 夏霁霏懒得理他,“继续看啊。” “豪华闪亮晚宴、限量版童话婚礼新人礼物、童话婚礼八层蛋糕供拍照使用……,等等,只能拍照?太无聊了点,”他摇头不屑,继续念着,“迪斯尼特色结婚蛋糕供婚前享用……,我怀疑这个蛋糕肯定缩水很多,而且绝对没八层。” “你真是没有一点浪漫细胞,无可救药了!”她坐到他身边喝水,“迪斯尼是个品牌价值啊,你说上海哪有这些名目的婚礼?” “不是听说上海过两年也要起一座么?到时候不就有了?” 她发现实在无法和他沟通,气鼓鼓的灌水喝。 “双人入住香港迪斯尼酒店客房一晚,嗯,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享用早餐、奉送香槟、浪漫鲜花摆设、及为新人设计的小心意。很平常嘛,君悦酒店业送早餐,房间里也天天鲜花照换……,香槟嘛,买就有了。”他仍旧自言自语,“迪斯尼主题纪念品,又是纪念品!来这一趟出去混身都成了活广告。平日门票六张赠送……”他只能在心里嘟哝着:“来一次被你们宰一次,来六次岂不血本无归?” “稀世宝钻婚礼菜谱……啊!”他激动的跳起来,手指颤抖指着上面的价格,“每席12位,港币10888元,另……加一成服务费,他们都神经了不成?” 她抢过来念道:“你没看菜谱就急!你看上面有清蒸海东星斑啊!那是最好吃最难捕的大石斑鱼呢,还有迪斯尼主题特色甜点!这才叫厉害!” 林欢喃喃道:“最好吃最难捕的不是老鼠斑么?而且什么主题特色甜点,一吃到肚子里还不都是一样的原料……。” “喂!我说你是不是存心气我?”她把资料重重一甩,“你在攻击我的信仰你知道吗?难道你都没有童年的?” 林欢歪着头想想,“严格来说没有,我父母在我六岁不到就车祸去世了,我寄宿在我姑家,上初中开始我就一直住校,直到现在。” 林欢的回答大出乎她意料,“啊……你好可怜,对不起……” “没什么印象了,感觉生活就是这么过来的,你说的对,不该攻击你的信仰,我也道歉。” 她看看导游图,“好了,下一站是幻想世界,我们走吧。” 幻想世界里有个利用FASTPASS的小熊维尼历险之旅,坐上一个蜂蜜罐在园内转一圈,其间还有三只小猪,跳跳虎出现半途。然后就是其他游乐设施,类似儿童乐园的游乐场:小飞象旋转世界、疯帽子旋转杯、灰姑娘旋转木马。他看夏霁霏在一旁玩得痛快,自己吃着买来的霜淇淋(当然不可能是送的),只一味觉得奇怪——为何这些东西全部都非旋转不可? 时间的关系他们没去故事剧场看米奇音乐剧,用FASTPASS看了米奇幻想曲——类似虚拟现实的音乐视觉表演。然后坐着幻想世界蒸汽火车绕过整个迪斯尼乐园一圈,这样倒轻松,沿途也拍了不少照片。 最后一站是明日世界。FASTPASS剩最后两样:巴斯光年星际历险和飞跃太空山。和米奇幻想曲类似的虚拟现实冒险;不过前者还让你手里拿把激光枪,可以随意射击场景里变化出的太空怪物,玩家间也可以对打,打完后会显示最佳表现积分榜;飞跃太空山是过山车类虚拟现实冒险,林欢难得大呼过瘾,而夏霁霏吓得花容失色,直说这东西不适合小朋友玩。 暮色低沉,一天的紧张行程接近尾声,他们走到彗星餐厅吃烤肉,周围游客都较中午安静许多,旺盛的精力在一天里充分宣泄,大家都等着最后的烟火表演,也有一部份人因为时间原因,提前离开回港。 九点整睡公主城堡周围灯光逐渐昏暗,城堡本身焕发迷人光芒,随着首枚烟花在城堡上空爆放,人群中一片欢呼叫喊之声一同响起,紧接着奏起背景音乐,璀璨闪耀的“星梦奇缘”烟花汇演旋即展开。 千百道令人赞叹的火树银花绽放天际,这些烟火的与众不同之处是——并不像其他烟火升到高空再炸开,而是从开始就拖着异常闪亮的光迹拉到高空,城堡就像顶王冠,周围的烟火就像王冠上绚丽的羽毛,蔚为奇观。林欢唯独喜欢这烟火,觉得光看这场烟火就值回票价。男人和女人的价值观念差别就体现在这里。 “好啦,终于结束啦,”夏霁霏伸个懒腰,“除了今天你破坏气氛的几句话外,真的是很好玩的。” “……”林欢问道:“那你是不是真打算住这里,明天再继续?” 夏霁霏可怜巴巴的道:“你真的那么狠心要让我与狼共处一室?” “当然,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我们是邻居啊!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真要发生什么,那多尴尬是吧?”林欢赶紧搬出早已想好的引诱之词。 “也对哦,但是我怎么还老觉得你有阴谋?”她还是狐疑。 “那再加宵夜如何?” “什么宵夜能让我作出那么大牺牲?” “你看过食神吗?周星驰演的那部搞笑片。” “看过,你要请我吃濑尿牛丸?” “不是,请你去吃东星斑,到赤柱的珍宝舫,吃完后看能不能顺便参观赤柱监狱……” 第26章 【酒店夜话】 夏霁霏在林欢鼎力相助下将今天所有采购的东西搬回酒店,为了这些买起来过瘾、事后又觉得累赘的东西也让他们没去成珍宝舫。 “我睡床你睡沙发没什么问题吧?”她充满希望的语气商量着。 林欢道:“没问题!” “那我去洗澡了哦。”她心满意足进了浴室,不一会哗啦啦的水声隐隐约约传出。 林欢正在打报告向林晨交待这次展览会的斩获,这时夏霁霏的声音传出,“喂!你在外面吗?” “在啊,什么事?”他转头询问。 “我忘了今天中午我的房间退了,你能不能帮我把寄存在前台的行李帮我拿上来?……我要换衣服。” “我让酒店服务生拿上来吧,你的护照证件放在哪?我要有证明才行。” “在沙发上我的手袋中间有拉链的那层……,拿了证件就好,不许乱偷看我东西噢。” “知道,知道。” 林欢打了客房服务报了夏霁霏的护照号码说明了要求。过了十分钟不到,房门门铃轻轻响起。林欢开门接过一个拉杆箱和一个手提行李包,从口袋掏出小费递给服务生,对方礼貌说了句:“先生晚安。” 他关上了门,听浴室内静悄悄的,“你在干吗?没睡着吧?” “当然没睡着,我在等你啊。” “我怎么帮你拿出来?” “不要拿!我自己来拿就行了……我开门,你把带轮子的那个大的推进来给我就好了。” 夏霁霏将浴室的门开个缝,“给我吧,麻烦你了。” 林欢冷眼旁观,“门缝再大十倍我都塞不进去,你太小瞧你的行李了。” 她又将门缝开大一点,他不小心从浴室里三个角度的大镜子反射中见到了一片白皙的轮廓,无意识的视线顺着上移,一小团神秘的黑丛和两点嫣红尽收眼底,然后猛然和她四目相对,“不要偷看!你果然是个色狼!” “不小心,不小心的……” “你看到了什么?说!” “什么都没看到啊……”他想还是坦白算了,“哎!确实看到了,我承认……” “看到什么!快说!” “好像什么都看到了。” 空气凝结了十秒,林欢好心道:“你用浴巾围起来嘛,然后我走进去给你,怎么这么简单的事弄这么麻烦,你真得不偿失。” “围巾怎么围的严实?你不能进来!” “那你把衣服再穿上自己出来拿喽。” “脏衣服怎么能穿?那我还要再重洗一遍。” “或者你到浴缸里拉上浴帘,我拿进去给你。” “这鬼浴室里没有浴帘啊!”她急得要哭出来。 “那还是我拿出来给你好了,要不你只能祈祷等待奇迹发生了,我没办法。” 过了五秒,她细声细语的道:“你把大的行李打开,然后……随便帮我挑一套……内衣裤记得也要。” 林欢兴奋的像个在拆玩具包装的小孩,心里面偷哼着小曲儿,照她的吩咐开始摸索起来,忽然他惊呼道:“天啊!” “干吗?你快点!” “这里面怎么躲进来一只史奴比?” “是我的玩具啦,讨厌!你到底好了没有?” “这不像是新玩具啊,你带出门的?” “对啦,把我的史奴比放到床上去,谢谢。” 林欢照她指示做着,然后回到门口行李旁翻出一套淡蓝色的露肩睡裙、同色系的内衣裤,用两只手指夹着方到门缝前,“这套蛮不错,就它们好了。” 夏霁霏手一伸,一把抓住扯了进去,林欢赶紧伸头目光往里一扫,可惜这次什么也没看见。 穿好衣服后的她从浴室走出,如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你笑得那么难看还笑?” “很有意思的经历,我不笑你让我干吗?”他转过身去继续打报告。 她上床盖上薄被,拿个枕头垫在身后,打开电视,让无关的声音和影像冲淡刚才遗留下的尴尬,“在写MAIL给女朋友?” “原来的女朋友,现在是我的上司,我在跟她汇报工作。”林欢手不停应着,“今天陪你玩了一天,我得编点什么来应付,”他想了想又道:“算了,还是照实说好了。” “就是那天在商务中心你打电话找的那位林晨?” “是啊,小丫头记性不错。” “别叫我小丫头你这大色狼!”她换了几个台,不是全英文台就是粤语台,内容也不甚吸引人,最后干脆转到法国的FTV频道——一个全天24小时不知疲倦播放与时尚相关的节目,“你和你上司依旧有戏,我的直觉。她漂亮吗?” “我们的关系没那么简单。嗯……蛮漂亮的,我猜你要问你们两个谁好看?答案是:你和她平分秋色。” “是啊,小伙子蛮机灵的嘛。” “……,我要是没和她有过一段,你会让我很动心的,”他抓抓头,“我实话实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呵呵,别介意。” 她的目光从电视上转到他身上,“为什么?你现在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就这么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吗?” “当然有了,不过你不觉得这种状态下讨论这个很危险么?万一闹出了乱子……我说,你不会也对我有意思吧?” “我当然对你有意思啊,否则我岂会被你花言巧语的骗来这里?”她又看看他:“不过你这人满脑子都是愤世嫉俗的观念,思想不大成熟,”她摇摇头,“所以我对你也只是停留在兴趣而已,要爱上你不大可能。” 林欢将椅子拖到离床近点的地方,反坐着椅子,把下巴靠在椅背上,“我怎么不成熟了?记得你说过要跟我讨论哲学人生,你倒说说看。” 她想了想,然后道:“好吧,话题比较深沉,不过我觉得吃喝你一趟,还是有义务要教育教育你一下。你就不必客气了。” 林欢看她老气横秋的样子不禁莞尔,赶紧将椅子转过来重新坐下,挺起胸膛认真听课。 夏霁霏仔细观察起他,不时点点头,若有所思,然后道:“你对人生的看法是什么?用你认为最简短最直接的一句话来形容。” 林欢歪着头道:“人生就是神祗的梦,它们在天界忙碌永生,我们无可奈何。” 她继续问道:“那历史是什么?” “历史嘛,像行驶中的汽车的后视镜和前挡风玻璃,该来就来,该去就去。” 她分析一下后道:“历史和人生没有‘剧本’,每天每时只是其自身,而非通向明天的‘中介’。” 林欢道:“但原罪的载体并非个人,而是社会:社会对人心本源的疏离,造成了社会的异化,你觉得它们就没有因果联系?” 她回答道:“这么说吧,当下社会的失序状况,固然是现代化带来的负面影响,但这些负面影响惟有通过更高程度的现代化而非退回刀耕火种的时代才能解决,这点你能同意不能?” 林欢点点头,“请老师继续。” “民主化的进程,与商业的发展程度紧密相关。19世界法国伟大思想家托克维尔指出:在民主国家,没有比商业更伟大、更光辉的行业了。它吸引了大众的注意力,成了群众向往的目标,使人们最热烈的激情都向它那里集中,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富人去经商,即使他自己对经商有偏见,或者他人对经商有偏见,也是阻止不了。” 林欢只能点头。 “所以说,对当下的中国来说,商业的兴起和商人阶层的出现,无疑是种进步标志。一个以‘利益’为联系纽带的社会,总比意识形态决定一切的社会在进步。目前商界的缺陷,并非先缺道德后缺法制,而是相反;在健全的法制约束下的商业运作,也必然遵循一定的道德规律。” 林欢道:“我不觉得能从目前的环境里看到什么道德的曙光。” 夏霁霏道:“按你的意思是要先建立一套泛道德论的体制其实是走不通的。这样只会让道德的阐释权被别有用心者集中起来,变成社会绝对真理,变成像几十年前人人都该接受的独裁。所以该收还是该放的问题,有人比我们操着更多的心,众口难调,尤其是你这种坏胃口的人。” 林欢苦笑:“我的胃口确实不好,而且大部分时间都不想喝它那一壶。” “虽然我到国外待了不少年,但我也清楚现在的状况,起码一年之中我和所谓的上流社会和精英阶层一直打交道,接触到的阴暗面不比你少。自90年代以来,公众物质欲望疯狂膨胀,是40余年受国家机器极度压制的必然结果。但我们可以做个最简单的判断:我们的生活到底是在逐渐变好还是变差?当然我们的不满也在逐渐增多,但发泄不满的渠道目前也在扩大而非缩小,否则所有不满情绪按照三十年前的情况下照样能够让你消失于一夜之间。这就是进步你懂吗?” 她让林欢去给她倒杯水过来,林同学赶紧照办,将水递了过去,她才继续道:“2000多年来的封建社会让我们只能学习和摸索,中国革命到建国以来就是个摸索的过程:近代革命以来秉承法国大革命的激进和浪漫,德国的整体主义和神秘主义,俄罗斯带宗教情绪的绝对主义,直到十月革命一声炮响送来社会主义,”她顿一顿,“当然东欧剧变也送走了社会主义……但是我们探索的脚步不会停下,像你这样没在国外生活感受过的人,自然不能真正理解什么是爱国,这是一种超越那种挑三拣四的爱这种又不爱的那种根源意识。”她越说越激动起来。 林欢赶紧道:“我想我能明白你要表达什么,很值得很值得深思。” 她叹口气道:“奸诈的书商,不也推出了不朽的巴尔扎克吗?充满铜臭,唯利是图的巴黎,当时不也吸引了无数文学大师和艺术巨匠?东西方都有为各自需要标榜出来的品德高尚人物,我们不否认他们的人格力量,但难道人人都得像他们一样绝对的纯洁吗?如果以这种现实中很难达到的标准去要求人,那便是一种不切实际的把戏,其中受益者是谁,不言而喻。”她将剩余的水喝完,“这种现象是不是比以前更少了?所以这是进步,社会有了多元意识,虽然一开始杂而不纯,但远非你认为的道德沉沦。你所要求那种通体纯净、一尘不染的道德观念,对建构现代文明没有任何积极意义。”她挥挥手道:“好了下课了,去写篇感想交上来,下次我检查。” 林欢拉起她的手在手背吻了一下,将四周的灯光调暗,“晚安,晚上我把感想写出来,顺便讴歌你的伟大,我洗澡去了。” “嗯晚安,回去记得马上帮我换灯泡。”玩乐一天,又费了不少脑细胞教育他一顿,不多大会她就沉入梦乡。 林欢进浴室洗澡,看到角落的壁灯下挂着夏霁霏刚洗好换洗的鹅黄色的小衣服小裤子。欣赏了一会,刚才的欲念和歪念头消失无踪,只觉得这女孩的脑袋透着不可思议。他像经历了一场蚕蜕般质变的顿悟,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隔天上午不到九点,陈冠浦一通电话把他吵醒,“我明天到香港,你现在住在哪里?” 林欢迷迷糊糊的道:“唔,在挨着会展中心的君悦酒店,我等着你。” “天啊!那里房价贵死人!你还没起床?” “嗯……” “那好吧,明天见面再说,再见。”陈冠浦讲电话的风格就是这样——当他讲到再见两字紧接着就是把电话直接挂了。 脑子又开始恍惚睡下去不到一分钟电话又响,林欢伸手在地上摸了半天,重新捡起拿进被窝,“喂……” “还在睡?”是林晨打来的。 “嗯,”来香港岛现在她是第一次给他电话,一听是她,他没来由一激灵坐了起来,“有事么?” “没什么,今天星期六,早上在家收到你的MAIL,就直接打个电话给你。你继续睡吧,下午有空我打给你。” “哦,好。”挂了电话,他向四周环视一圈,听到隔壁间传来的电脑键盘嘀嗒声响,“早啊,小丫头精神真好。” “你这老色狼昨天是不是动过我晾的衣服了?”她气呼呼走过来兴师问罪。 “我只是帮你换个地方晾,你挂的地方温度太高衣服容易烧破……。” “是吗?”她困窘了一下,“我定了明天的机位回去了,打扰你太久也不好,过两天你也有事。我们住一起也不大方便。” “方便,方便,你太见外了!不过你要是有事要先走我也不留你。”不知为何,他也觉得目前这样心里对林晨隐隐有点负罪感。 中午前两人又双双出去找地方吃喝玩乐。从酒店向南几公里便到了位于黄竹坑底下的海洋公园,海洋公园分成上下两部分,山上的部分是南朗山,主要的海洋馆,海洋剧场在此。包围其整个走道全透明全方位的水族馆是最大看点。山下的黄竹坑里有仿古建筑云集的集古村,水上乐园等等,还有座熊猫馆,里面有两只从四川卧龙运来的一对熊猫。 这一趟下来直玩到夕阳西沉,回程后坐地铁到港岛对岸的九龙尖沙嘴站下车,在昔日繁华今日萧条许多的弥敦道上逛着,一路往北,看到一家怀旧感浓厚的澳门餐厅,里面比较值得一提的是整只的烧八爪鱼,还有两道叫牛棉花和猪不见天的怪名字菜。前者是把牛排切丁用苏打粉搅弄成五成熟的菜;不见天是指腹部的肉——顾名思义,不见天日——用咖喱方式来做,简单来讲,就是咖喱五花猪肉。 夏霁霏对他今天的招待打了满分,一个封闭的人造乐园的娱乐指数,毕竟不能与直接接触当地的风土民情相比。林欢累的差点吐血,他实在搞不清楚她为何总能对新奇事物保持高兴奋度。好在明天她就走人。 放松了两天,后天直销商大会转眼即到。希望这次的大会能如陈冠浦预计:把低价货市场借此次各路人马云集的机会,把范围继续扩大。 第27章 【背后的力量】 夏霁霏要走了。两人在初次相见的酒店里的露天池畔餐厅吃过中饭,由林欢送她到机场。 他向来不喜欢送人,不过这次丝毫不觉麻烦,反倒对她有种临别难舍的依恋。 酒店房车经过40分钟到了机场,他们进了办票厅后发觉时间还早,林欢走到外面给了司机小费,请他多停留一阵,然后折进大厅找她聊天。 “我们来讲笑话好了。”她提议道:“你先说一个。” “警察在路上拦截了一辆小汽车,发现这部车居然是由一条狗驾驶的。 ‘你是不是疯了?让你的狗当驾驶!’警察向坐在后面的男子吼道。 ‘这狗又不是我的,我只是搭它的顺风车。’” “呵呵,蛮好笑的,说说它的寓意。” “还需要寓意?我想想……寓意大概是:日光底下无新鲜事吧?或者庸人自扰?” 她不置可否点头,然后说起她的笑话,“有个牧师开车在路上,见到路边有个修女,便停车主动载她一程。她进车后便翘起脚来,让她可爱的美腿从长袍中露了出来。牧师看了一眼高兴的差点让车子出了意外。在控制好车子后,他偷偷摸摸的将他的手往美腿上移动。修女看了看他便说:‘神父,记得圣诗129吗?’ 神父脸红连忙道歉,他被迫移开他的手,视线却不离美腿。过没多久,他的手又再次滑向美腿。修女又说:‘神父,记得圣诗129吗?’神父又再一次道歉,‘对不起,姐妹,肉体是虚弱的。’到达修道院后,修女下车后寓意深长看了他一眼就走了。当神父回到教堂,他急忙拿出圣经想找出圣诗129到底是什么。 圣诗129节:‘走向前并寻求,再更深入一点,你会找到荣耀的。’” “哈哈!有意思,这个笑话的寓意呢?”林欢问道。 “对你的工作保持熟悉,否则你会错失很多机会,笨蛋!” 林欢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出一条笑话的寓意就要得个笨蛋称号?仔细观察她的神情,只见笑意盈人,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哪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你不是说你不会爱上我吗?”他牵起她手,温暖细滑的触感觉得很舒服。 “我也不晓得呀,我孤零零就这么走了,你要是陪我回去多好……”她想起这么多年来自己总是独来独往的,心里不晓得怎么搞的一阵悲意上来,眼眶鼻子一下变得通红。 林欢一看慌了手脚,“怎么好端端就哭了呢?你等我一下我去买包纸巾。”说完扭头便跑向一边机场贩售点。 就这么一折腾下来,林欢对她又哄又骗,还答应一回去马上帮她换灯泡,时间就这么悄悄溜走。一直送她到了一片磨砂厚玻璃框架隔起的边防检查入口,眼看不能再送,林欢搂着她拍拍她的背,“看来送到这里就不能再进去了,你自己小心,别把东西弄丢了。” 还好行李还是两件。她在迪斯尼乐园里买的大部分东西都留在酒店,让林欢回去的时候帮她捎上,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嗯。”她的情绪平静许多,有点难为情前不久的失态,“东西给我拿吧,我要进去了……”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和步行,夏霁霏出了浦东机场,正看着一站站的机场专线指示牌绕得晕头转向,忽然有人从她背后拍了一下,她马上回过头去,“你!你……怎么在这里!” 林欢一脸得意的笑着:“趁帮你去买纸巾的时候让酒店想办法定的机位,还好我们到机场的时间早,我有情有义吧?” 她愣愣的道:“那明天你怎么回去?你空着手回来的?” “我一个朋友明天也要过去,我让他今天帮我定好票了,不会有问题的。”他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慢条斯理的解释着,然后拉着她一路小跑上了往静安寺方向的专线大巴。 车上的座位都差不多满了,恰好最后排最没人爱坐的一溜座位都是空的,两人刚好坐到最后面,又隐密又幸福。 “你对我这么好有什么企图?”车一路安静的行驶,她又故态萌发。 “有啊,有一句最直白的话怎么说的?哦对,‘我想得到你的灵魂,也想得到你的肉体’,大实话吧。” “我就知道你是条不折不扣的大色狼!”她抓着他前臂用力一掐。 “啊……!怎么动手掐人。”他赶紧忍气吞声,差点没惨叫出来。 “哼!” “好吧!我说实话,我是看你一直念念不忘你家的灯泡,专程回来替你换的。” 送她直到家门口,林欢看见对门防盗门的猫眼里透出一点光亮,很想去看看自己房子已经装修到何种程度了。杨焕荣承诺房子在一个月内能够交付,林欢不由得半信半疑,后来杨解释道:“我们的大部分部件都在配套厂加工好直接拉来安装的,等于效率提高好几倍。效率也是竞争优势之一。” 自己偷跑回来越少人知道越好,左右思考了一阵决定不进去看了,还是等真正回来以后再说。 夏霁霏拿出钥匙开门,“进来吧,今天换我收留你了。” 进到屋子里,她带着行李到房间里整理,“要喝什么或看电视看书自己动手。” 林欢在发现矮柜上摆放了不少大小的像框,里面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她在国外留学时拍的。又转悠了几圈,欣赏摆弄散布各处的小玩意,她家简直可以开个饰品店。 过了一阵发觉无事可做,对房间方向喊道:“小姐你快点啊,吃饭时间到了。” “不急,我收拾一下东西,回几个MAIL。我不在这几天积压了不少单子。”她在房间喊道:“冰箱里还有菜,就不出去吃了吧,一会我来做饭。” “如此甚好!”林欢从客厅茶几下拿出几本过期的新周刊然后道:“我到阳台抽烟去,你好了叫我一声。” 林欢在阳台给陈冠浦拨个电话,直接约他明天上午10点在浦东机场见,陈冠浦非要九点半,说预防路上万一堵车。林欢说大巴走的一路高架哪可能堵车?他说提前半个小时说不定足以应付大部分意料外的状况,生活就是数学,总要给自己留点除不尽的余数才能应付从容。林欢觉得此话有理,只好答应。 夏霁霏在房间里足足忙了快一个小时,林欢实在闲得无聊,带着好奇闯进她房间里。 “你进来干吗?偷窥狂。”她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忙碌。 “这下我又成偷窥狂了……”他上下扫视着门边占据一整面墙的书架,“全是外文书……我连书名都看不懂。” “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全搬回来的。知道为什么我那么博学吗?”她晃了晃手里的笔,“阅读经验是人生经验的主要来源之一,有空多看看深刻点的书,你就不会那么偏激。” “我的思想在您一夜之间的春风化雨已经焕然一新了,剩下的扫尾还要多仰仗您。” “好吧,等我心情好了再说。现在你出去坐着老实的等我十分钟,我马上做饭给你吃。” 夏霁霏把事情处理完走出房间,看林欢一脸沉闷的接着电话,“嗯,有些直销方面的急事需要处理,所以回来了……巧合吧,我不知道跟她同一班飞机……”他面色一沉,“嗯,反正我会把事情处理好,还有其他事吗?……知道了。”然后把电话挂了。 林欢看了站在一旁的她一眼,“哎,东窗事发。我上司居然知道我跑回来了,真不可思议!” “玩忽职守被逮住了……不要紧吧?”她想想后道:“应该是打电话到酒店找你找不到,所以查总台发现你回来了。” 林欢道:“没那么简单,她都直接打我手机的,而且她还知道我的航班和你的是同班次。”他一抬头,“怪不得了……我总觉得我酒店两边的住客很可疑,原来是她眼线。” “你说的像电影情节里一样:包下两个房间来监视——或者说保护你,你不觉得有点太夸张了?”她被他逗乐了。 林欢没和她继续争辩。林晨的能量他亲身体会过几次,如果让夏霁霏和林晨或高强这类人频繁多接触几回,她就晓得自己的理想主义也非通体纯净的无懈可击。 林晨通完了电话,眼前的桌上就多了一份关于夏霁霏的完整资料。 夏霁霏:女。1981年生于浙江杭州,1999年由浙大赴意大利阿雷佐大学学习,主修欧洲多国语言,副修哲学、欧洲史。在校期间成绩出色,2003年获意大利教育部长奖学金,次年回国。现兼职多家企业翻译,以及担任不定期大型会议同声翻译。 文件的末尾为夏霁霏本人四张生活照以及在国外简历:…… 林晨单手揉着额头两旁太阳穴,没想到替林欢找个房子同时也给自己找来个麻烦的劲敌。她一向对自己自视甚高,仔细瞧过相片后也不得不内心发出赞美:真正的美丽源于自然,真正的高雅源于天真。 一边垂手肃立的手下还在等着她下一步吩咐,她最后道:“继续保持现状就好,你们下去吧。” 房间里其他人离开后只留下她一人。林欢现在不但是她倾心的对象——自己对他倾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点她已经不想再去分析;更重要的是,林欢现在受到家族重视,她必须遵守家族长老会议的决定,那就是:争取友谊、提供一切必要协助。 林晨的家族起源构成非常复杂,到了20世纪后期已经隐隐控制了整个海外华人圈——通过自愿联合、联姻、建立基金和风险投资管理公司对华人企业控股,由此主导了海外华人圈的主流意识。家族唯一对外公开的统一名称是:联合盛世——一家具有华裔背景,注册在维京群岛的风险投资管理公司。 家族的势力还渗透进欧美:在许多国家有巨额基础建设投资和大量土地房产、以注资或投入土地对国外建设工程公司参股。家族的业务分为分成三个领域: 一是一般房产领域,比较大型的投资是与和黄集团在智利沿海100多公里海岸线开发的综合度假社区、在上海政策倾斜和世博会概念下热炒高速升温的住宅型房产开发、成为世界第一展览会城市的拉斯维加斯周围的房产酒店开发、以及北欧几国高福利政策支持下由国家出资的大型福利住宅区。 二是隶属投资管理处的金融领域,在北美和欧洲许多许多国家拥有股票、企业及政府债券,以及珠宝交易及珠宝切割生意的份额。 三是隶属投资管理处基础建设投资领域:中国前几年刚起步的高速公路建设、大型水利设施的施工、意大利威尼斯的防沉没世纪工程、中东地区的超星级酒店群以及美国佛罗里达迈阿密的部分度假型酒店及配套娱乐设施。 后两项项目划为基础建设是因为当地独特的地理环境及生态环境导致基础项目比重高于房产项目比重。比如在中东不管是盖一座或一百座酒店,同样都要进行大面积绿化治理沙化环境、造桥铺路,然后再通上水电和信息网络;在迈阿密地区兴建的度假岛,则是通过围海填海在加勒比海内海域堆砌起一座比香港本岛略小的人工岛来完成。 家族内的主要企业大部分为非上市公司,因此财产状况对外素不公布,分散成多家企业参股的海外上市公司由于各自并不控股,所以也不招惹媒体关注。 即将在短期内进入世界范围参与竞争和合作的中国政府,自然需要和欢迎联合盛世的加入。 林晨在家族里属于第三代准备提拔起来的各世家子女中极出色的成员之一。被派到中国的竞争者一共有四位,其中一位是同在上海的韩劲锋,两外两位一位在北京,一位在重庆。林晨由于挖掘了林欢这一值得关注和培养的新人,他受肯定之处——利用直销的制度缝隙和消费者的消费趋向进行个人财富积累。如果林欢本人知道后也会大感莫名其妙。 林欢受到家族关注后使她在和韩劲锋的第一轮较量中占了优势,接替了最核心的市场策划拓展部,最近更由于一份对林欢莫测能力的报告更加稳固了她的地位。 林欢一直觉得自己能朝积累财富的目标不断前进离不开林晨的大力协助,其实林晨能够呼风唤雨也与他本人的表现休戚与共。 表面上这个分部总监职位只是为了掩护她的过于年轻,实质上她可以调用一切联合盛世在华东投入的一切资源,前提是通过长老会议的首肯。现在她却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追逐自己的爱情,只能眼睁睁的由着林欢渐行渐远,她第一次对这种组织里的地位较量感到疲惫。 第28章 【风云际会】 甲、乙两个年轻乡下人一起挑水去城里卖,一桶卖1元,一天可以挑20桶。 有一天…… 甲:“我们每天挑水,现在可以挑20桶,但等我们老了还可以一天挑20桶吗?我们为什么不现在挖一条水管到城里,这样以后就不用这么累了。” 乙:“可是如果我们把时间花去挖水管,我们一天就赚不到20元了。”所以乙不同意甲的想法,就继续挑水,甲开始每天只挑15桶,利用剩下的时间挖水管。 五年后,乙继续挑水,但每天只能挑18桶,可是甲挖通了水管,每天只要开水龙头就可以赚钱。 林欢不知为何最近都流行讲故事,笑问:“这故事有什么寓意没?” 陈冠浦道:“当然有了,那就是:如果你不满意现在你的生活,就要不满意三、五年前你的决定;如果三、五年后你想过不一样的生活,就要从现在学习改变。” 林欢道:“嗯嗯,很有道理,也很有煽动力。” 陈冠浦又道:“人生里除了死以外,没有一件值得认真的事;我们不过是在大规则里进行着小游戏,把游戏玩得高明点,多增添些娱乐含义。” 林欢道:“你这是已经站到一定高度上来看问题了,脱离群众基础,曲高和寡。” 两人的座位正好连号靠着,林欢23A靠窗,陈冠浦23B在他右边,两个多小时的飞行路程有人作伴就不乏不困。 飞机在机场降落,林欢像个导游轻车熟路的带着他东绕西转着,不一会两人就逃离了商店杀人迷阵,然后照坐机场快线,陈冠浦更加大惊小怪的指出了美金和港币车票价格差的极度不合理。到了香港站林欢熟门熟路的带他又从G出口出站,同样到上次那家Morton's of Chicago扒房搞定午饭。吃完后要离开前他直接打酒店总台电话,让酒店叫一辆出租过来,再跟陈冠浦解释一番为何要采取这种不实惠付双倍车费的叫车方法。 陈冠浦忍痛定了一间位于较低楼层的普通海景客房,虽然有普通两字,一晚的全部住宿代价也超过4000港币,他不爽的道:“要不看这里离会场这么近你又住这,我绝对不会当这种冤大头!”他快算心算着,“两天房价,按固定利润率以78法则计算,……十个月后可以翻一倍。” 林欢安慰他,“我在这的所有花费全是公司报销,吃饭交通费你都可以蹭我的,总共算下来还是合算。你住这里面子也足,到时候从会场约人出来谈场面也过得去,算起来应该说是糅合了一部份投资的花费。” 陈冠浦看他一眼没说什么,林欢又道:“不过有个问题我不了解,直销商大会在国内随便找个地方开都比几千人劳师动众跑香港来要方便,为什么非跑出境?” “法律问题,国内一切私人集会不允许超过50人,否则即为违法。哈哈,50人的根据从何而来就不晓得了……”陈冠浦解释道:“卖茶叶蛋并不困难,但想开成7—11的连锁店就不容易。” “我猜你下一句话要说‘知道’并不等于‘了解’,‘了解’不等于会马上付诸行动,对不对?” “……没错,让我看看4500人民币一天的客房马桶是不是镶金的?”他拿出房卡在门锁的感应孔前晃一下,两人进门。 这次的亚洲年会参加者有将近5000人,汇集了港台内陆、东南亚各国以及韩国的高阶直销商。值得一提的是:日本一向以NE业绩世界老大身份自居——这也是实情,NE世界上最强的前两名领袖阶级的直销商都是日本人——所以除了美国世界年会之外,从来不屑参加其它地区年会——尤其是亚洲年会,日本向来不认为自己是个亚洲国家。不过这次居然率领了声势浩大的团队远道而来参加。 陈冠浦给林欢一份会议资料,一边解释着历年的年会情况,“这些日本人也开始重视中国市场了,再不情愿也不能逃避现实。” “你说的是不是那边黑溜溜一排穿风衣的矮个子?”林欢目光移到另一条进场走道上。 “除了他们还会有谁白天戴深色眼镜?没近视的也要求戴平光镜。他们非常重视团队形象。”陈冠浦讥诮着。 这次年会的主题是:超越自我,飞越无限。任何会议都不能免俗,首先还是有头面人物轮番登台演讲,主要的内容讲述公司重大政策,内地市场展望、奖金制度调整,以及WTO并轨后新市场的机遇挑战。底下的掌声比起其它陈腔滥调的会议真实许多,毕竟会议内容与自己利益相关。 在颁发了不少直销商奖项后,接下来是直销商自己准备的余兴节目,除了稀松平常的独唱和朗诵外,比较突出还是团体表演:年纪偏大的来几段京剧《林冲夜奔》节选、有艺术修养的集体跳一段芭蕾《天鹅湖》曲目、充满活力的年轻人换上全身鲜艳宽松下坠的衣服上台表演自创动作的街舞。 余兴节目之后是抽奖时间,根据台上摇奖机摇出的号码与自己入场券编号相互核对,奖品一共有四等50个名额,连续四位号码号码全中的特等奖品是价值5000港币的NE网上订购礼券。林欢和陈冠浦相对苦笑摇头,他们连末等奖抗结石牙膏都没中到一支。 接着继续颁发最具潜力直销商奖项,林欢听到自己名字被主席台第一个念出,陈冠浦在旁边推他一下:“上台领奖去喽,赶快想几句感言说说。” 受表彰的最具潜力直销商一共有八位,林欢是唯一一位内地直销商,其余七人日本占据了五位,其余一位来自台湾,一位是香港本地直销商。达到这个奖项的标准是:加入NE未满半年,团队和个人当月业绩总合超过10万美金,公司奖励5千美金津贴返还。 主持人很会调动场上气氛,专抓着林欢不放,因为八人中他看起来年龄最小。场下的注意力最后被主持人的一句玩笑话吸引住,“这位林欢先生其实一个人就能囊括这个奖项的八个奖杯。”场下顿时掀起了一小片骚动,主持人还不放过他,“他到专卖店进货事先还要通知,把上海所有店的同类货集中起来,甚至有一次还是从工厂直接出货……”他将麦克风靠近林欢,然后问道:“能不能麻烦林先生告诉我们,你那次买的是什么?有多少数量?” 林欢迟疑了一秒,这样大出风头是他始料未及,看到不远处的陈冠浦对他连连招手,看样子像是很鼓励他讲出这段风光事迹似的,一狠心后于是道:“也不是太贵的东西,洁手露,10万瓶。”10万瓶三个字一出口,骚动变成轩然大波。 主持人又问他道:“请问您开始进入NE多长时间?能不能大概说明一下10万瓶洁手露您是如何消化的?让大家一起分享一下经验?” 林欢心里想,能告诉你们才怪……照实说拿去甩低价靠关系进的团购,所有人听了非吐血昏倒不可。于是说道:“其实也没什么,靠团队消化,还有依靠我上级陈冠浦先生对我的大力支持,我做NE做得很开心。”很开心倒是事实,像他做到这步还不开心的恐怕也没几个人。 主持人最后问道:“那您这是第几个月做NE呢?” 林欢差点直接出口要说第二个月,一看台下的陈冠浦疯狂的伸着五根手指向他挥手,他恍然自己差点说溜了嘴,他是买来现成的业务代表账号的,于是答道:“第五个月。” 最后主持人果然要他发表感言,他搜肠刮肚终于想到陈冠浦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口头禅,于是在前面又加上一段自己加工过的体悟,“虽然闹钟响起我会懊恼,会拉棉被盖住头,我还是感谢父母,因为我能听得到。有好多人失聪。 虽然我还是闭着眼睛,厌恶清晨的眼光,我还是感谢父母,因为我能看得到。有好多人失明。 虽然我赖床不想起身,我还是感谢父母,我有能力站起来。有好多人需要终生躺在床上。 虽然一天刚开始就觉得一塌糊涂,袜子找不到,领带上沾到稀饭,每个人火气都很大,还是感谢父母,从他们观念的延续让我有一个家。孤独的人到处都是。 虽然我的餐桌从没像杂志图片那样充满风情,早餐也是东拼西凑。感谢自己的努力和其他人的生产赐给我们食物。饥饿的人是那么多。 虽然我的工作枯燥乏味,常常千篇一律,我还是感谢上苍。我能够有工作机会,失业的人好多好多。虽然我也常抱怨,感叹命运不好。感谢父母赐给我生命。”他总结道:“对自己所拥有的总怀感激之情,同时怀着梦想——有梦最美,想大才能做大,谢谢大家!” 他这番欲扬先抑的感言征服了所有听众,场下爆起热烈掌声。林欢站在台上向其余七人点头致意,五位日本人神色倨傲的有点不自然点点头,台湾和香港的直销商倒是由衷的向他说声恭喜。其余七位的感言与他的一比之下就失色不少,那五位日本人始终阴沉着脸,林欢看得暗暗发笑,大感过瘾。 不过今年年会最重头戏——新晋升领袖授衔,整个亚洲区九位领袖直销商还是给日本占了五位,其余四位一位来自新加坡,一位来自台湾,两位来自内地。 林欢下了台后胸口别了一朵红花,上面的绸布上烫着金色的贵宾两字,陈冠浦羡慕得眼珠直要掉下来,林欢知道他有收集这些东西的癖好,上次在他家看的照片里那位两千万美金名人胸口的紫色挂牌,当时会后就给他硬剥下放到钢琴上摆着。林欢索性把小红花挂到他胸口,陈冠浦开心的合不上嘴。 陈冠浦道:“日本人在上海扫货扫顾客很厉害的,否则……五位领袖?哼!光靠他们国内目前经济那么不景气看怎么能蹦出五位来。” 林欢不解,“什么叫扫货扫顾客?” 陈冠浦解释道:“比如我花50万买全价格的货,办理一张优惠顾客卡500,就可以办1000张,然后在所有店门口守着,遇到有兴趣的顾客肯提供身份证号码,500块的东西我就白送,直接扫进1000个顾客在你的组织底下,因为卡号和身份证号是唯一的,一个身份证号不能办两张卡,将来他要做NE也只能找日本人当上家;虽然不是绝对,但牵涉到体检问题,要用别人账号来做对方一听到要去体检抽血马上就退缩了,所以很多人稀里糊涂就跟着日本人做NE。” 林欢听得瞠目结舌,“居然还有比我还狠的做法?50万花得也太大手笔了吧?” 陈冠浦道:“直销这潭水很深,一般人以为在街头提着包挨家挨户推销就叫直销,里面名堂多着。还回到刚才那个话题,被扫进的1000个顾客里再扫进100个来做NE,三个月提到的业绩奖金就差不多回本,三个月后100个留下30个干将级别,其他统统完蛋,一样开始回收利润。上海前阵子每天都有日本人雇翻译在所有店门口扫货扫人,50万只是一个比方罢了,实际一天里他们整个开过来的团队至少是几百万的往外砸。” 林欢道:“公司不处理这种倾销的做法?这样搞国内直销市场一开始岂不是给他们弄乱了?” “公司当然查,所以他们现在转到地下,雇用生面孔的汉奸分散扫人。整个上海40家店遍布东西南北,没有违规的真凭实据,公司也不好作处理。”陈冠浦继续道:“知道为什么要做低价了吧,形势逼得我不得不如此。日本人还有一种做法:因为NE是全球同步计算业绩,其他国家也同样承认你的头衔得到的产品实际折扣,所以他们从泰国和美国本土这些物价水准不高或产品价格定得比较低的地方进货,奖金提到自己手里以后,把囤积产品冲到中国的低价货市场来,所以他们要做我也做,一起来拼看谁死谁活。不光是NE一家,所有外国直销公司都存在他们肆虐的痕迹。” 台上正在颁发最后一个奖项,维持十年以上领袖头衔奖,考核标准是:团队组织过万人、年收入超过五百万美金。入围的有三位,日本人果然又占了第一第二位,第三是新加坡直销商。 陈冠浦叹道:“新加坡地窄人稠,每个人自出生那一刻起就处在危机意识下的环境,他们要求自己无论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要说起他们在国内的横行霸道,和小日本一样有的比;大批量大面积收人,纯粹靠玩制度起家,大部分对NE怀有恶感的人都是他们高速淘汰后认为的不合格人员,新加坡团队在国内的做的最大,名声也最差。” 林欢惋惜的道:“这就跟股市一样,到了真正被了解接受的那一天,大部分人只是在满目疮痍的地表上拾荒。” 陈冠浦道:“是不是也想体会一下巅峰的感觉?明年夏天的美国年会就换我们两个了,不要担心。” 第29章 【回程】 一天大会被紧凑安排的满满的,中午由于时间关系安排吃的是盒饭。说起这盒饭可大有讲头:会场不允许外带食品进入,只准买会展中心内的盒饭,一盒60港币;乍听起来价格还算合理,但是一看菜式分量,而且是团购价格,60港币就离谱了去。林欢没想到连香港这地方也同样存在小范围地方保护主义…… 会议结束后,晚餐的欢迎晚宴安排同样位于湾仔会议道的万丽海景酒店,和君悦直线距离不到三百米。具备免费参加资格的不到800位,其余自费自愿参加,每位港币680。林欢本来不想去,陈冠浦不由分说拉着他边走边道:“集体行动集体参加,一个都不能少。你也趁机多认识些人。” 就如同凯悦酒店集团要分出一个君悦,万豪国际同样也分出万丽,林欢和陈冠浦一路也没分析出一个原因来。欢迎晚宴在酒店内最大实际高达两层的DYNASTY RESTAURANT举行。餐厅挑高七米有余,米黄、橄榄绿、咖啡三色为主色调,上一层上升开阔的空间全铺以大块的镜面,使整个餐厅的看起来更加辽阔。四处缀以仿真高大的棕榈树,斜疏树影间洒出的柔和光线与四周老式吊灯发散的光芒相互辉映。整个装饰界的风格潮流自上世纪末极尽奢华走尽半吊子文艺复兴路线,到近三五年开始取而代之的北欧极简主义、中式明清风格和以老上海气息为代表的复古情怀,不能不说是一种认识上的觉醒和进步。 将近1200人挤进了设计容量只能容纳800位宾客的DYNASTY RESTAURANT倒也不觉得拥挤——为了使来此就餐的客人感到距离的私密感和的空间舒适感,原本桌椅间的摆放就略显冷落。宴会的座位安排除了最中心区域用金色栏杆和红色丝带围成一片贵宾区域,其他的位子都是自由就座。林欢在陈冠浦的坚持下只好无奈的随他坐到最靠近贵宾区的座位。 陈冠浦低声对他道:“虽然大家同为做NE的直销商,但是NE只是一个产品平台,直销的做法千千万。在这种大型集会里的要遵守最重要的一个原则就是:不同的系统和组织团队不要走得过近,以免混线。说成白话就是:不要让对方以为你是要去挖别人下线,或者去散布对其他团队不利谣言以达到挖人目的;或者在一起交流些捕风捉影的消息,给两边造成消极影响等等,总之为了避免引起误会,不要交换名片联络方式,不要过多询问或回答对方问题,除非双方的上级在场而且互相认可对方的做法,总之再总之你听我的没错,我不会害你也不怕你跟别人跑了,至于为什么你自己慢慢体会。” 林欢点点头,“我光负责吃饭,你全心负责你的大计。” 坐下还不到五分钟,两人接下来还没和桌上其他直销商打完一轮招呼,由蓝钻及领袖阶级充当的会场义务工作人员看到陈冠浦胸上佩戴的贵宾标志,便上前邀请他移驾到贵宾区,陈冠浦这个假冒的贵宾脸上一阵挂不住,索性摘下红花又别到林欢胸前,然后指着林欢对所有人不好意思笑笑,“他才是贵宾,我只是借来图个新鲜。” 林欢与陈冠浦隔桌相望,他在那给仿佛处在孤岛的自己竖了竖大拇指,然后回过身和其他人如鱼得水快速打成一片,看来是要为他的低价操作生存理论作好热身前奏。自己坐到这桌则感觉气氛严肃压抑的多,四周的年龄明显大他一大截的老油条们看来显然和自己没什么共同语言,大家互相和善同时保持距离的笑笑,然后开始安静就餐。 林欢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些面容可亲又稍显古板的领袖们:他们一律身着样式中规中矩普通深色西服,手上戴着的手表也不是金灿灿的劳力士。借着处理盘里一块厚实的牛排,一边瞧着右边一位四十岁左右男子领子上别着的是NE领袖标志的胸针——K金的喷泉连着溅出了几滴蓝宝石的水珠。 目光继续游移,他西服上的纽扣是银质凸面雕刻的人头,发型很像贝多芬……他想起和夏霁霏上次去逛九龙半岛酒店地下购物中心时曾看过这个牌子:GIANNI VERSACE。他坐在这男子左边,此刻对方正顾着和其他人聊天,男子静止的左手腕上的表盘内部一行细细的VACHERON CONSTANTIN映入眼帘,估计也是个要花若干斤重的大面额现钞才能换回的小玩意。林欢无聊着,记下周围几个人行头上的古怪单词,准备回去问问夏霁霏,不过一想,恐怕她也未必认得;还是得问问资深名牌专家林晨。 顺着这种惯性继续往那名男子右边看下去,一名中年妇人左手上也戴着一只样式古朴表壳呈长方形的腕表。 就算再不识货,百达翡丽的显赫大名他三天两头还是要听林晨提起一次,PATEK PHILIPPE:世界十大名表之首,公司是瑞士仅存的真正的独立制表商之一,由头至尾全部自己生产,训练一名制表师需10年时间。创制一只复杂的表需2至3年的时间,一只简单的表型制作出来至少需9个月,这与一个人的诞生时间一样,因此,常常有这样的局面出现:要购买百达翡丽,但却不得不为此而等上一年或者更长的时间。 林晨说过:“如果要投资就买百达翡丽,五年至少升值三倍。有年份的百达翡丽在拍卖行里一向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这样一种富含历史和定制了审美上限的品牌完全没有贬值的可能性。”她还对此类投资发表了极专业的长篇大论,可惜林欢所能回忆起的就这么多。 饭吃得有些气闷,中间又有一场抽奖活动,陈冠浦和他又是相视苦笑。直到九点晚宴结束,两人步行回了酒店。陈在自己房间洗完澡后马上跑到林欢房间来欣赏海景,他说用老话来说这叫“盘活资产”。 林欢问:“我看人家都有团队,怎么我们两个跟孤儿一样,我们的组织在哪?” 陈冠浦笑道:“要向组织靠拢要等到美国年会了,上次你看的照片里那位老头就是我上级,老头子年纪大了,怕吵怕热闹。要见见他也简单,他每隔一两个月要回上海理发,到时候是可以聚聚。” 本想着这晚就安安静静的过去了,到了十点半左右门铃忽然响起,林欢去开门,来客是一对中年夫妇,那男的说了声“打扰了,请问你们现在有空吗?” 林欢说了句“不会,请进。”侧身迎客,他认出这是晚上同桌吃过饭的,陈冠浦将落地窗前的躺椅摆正,四人在卧室边上的客厅入座。 中年男子先拿出名片递给两人,“我姓张,名天河,这是我太太周士琴。我从大会纪录找到你们住处冒昧前来,因为这次的会议只有两天,再次道歉。”林欢和陈也拿出名片交换。 林欢道:“哪里会打扰?我们也正无聊,也就凑在一起聊天罢了。”他冲了三杯咖啡放到每人面前,自己那杯拿在手上,然后坐下,“这是我的上级陈冠浦先生。”人家摆明要来找自己,但也不能让老陈太没面子。 林欢让他们三人再客套一会,然后直接进入主题,“今天你们来有什么指教么?” 张天河看到开始入戏,连忙道:“怎么敢说是指教,不如说是来寻求合作的机会。” 陈冠浦和林欢交换了个会意的眼神,那意思陈好像是在说:“看!没错吧,来了!” 陈冠浦道:“我们乐意和别人合作,不知道是哪方面的?” 张天河斟酌的道:“关于收货和出货,不知道你们有操作这方面的业务没?” 陈冠浦终于回忆起这叫张天河的印尼华人,“我们这阵只出货,您的折扣呢? 还有我想了解一下您收货后打算出到什么地方?我们的市场不能有冲突。” 张天河道:“38折,我在上海有人接货,我的市场在海外,不会冲突,这点你们可以放心。”他见陈冠浦主导着话题,一旁的林欢也作壁上观,于是把称呼改为你们。 陈冠浦沉吟道:“如果38折,我们可以反过来收你的,38折价格太低。” 张天河试探道:“那您认为几折能接受?”他又把称呼从你们改为您。 陈冠浦不相信他有38折的货能出手,现在听他只收不出更加确定,“最低41折,我们的货都是现进的,没有存货囤货,包装都很完整,货单都能给你,方便你调货换货。”他知道他这个价格对方能接受,整个低价货目前就以林欢出的4折是最低,再低除非是赔钱割肉的,那只是少部分,无法满足大宗长期又稳定的需要。 “41折的价格不吸引人,”张天河道:“利用奖金返还和团队返利也能逼近这个价格。” “逼近不等于达到,而且大批量更不好操作。38折和41折其实就是3%的差别,”陈冠浦笑问:“能不能告诉我大概一个月会有多少量?一百万也就是三万块钱的差异而已。” “大概就是200万左右。”张天河道。 陈冠浦抱怨道:“38折我都收不来,顶多赚你1个点,200万就是2万块,还要包装、快递、搬运,确实很不合算。” 张天河察颜观色,看到一旁的林欢目光也游离起来,对这场谈话兴趣已经不很浓厚,他道:“一个月300万好了,41折,每月一次性进完不给你们增添来回跑的麻烦。那就说定了,可以吗?” 陈冠浦和林欢站起身和他握手,张天河道:“我明天下午4点半到上海飞机,两位呢?” 林欢道:“巧了,我们也是。明天一起吃个晚饭再细谈。” 送走张天河夫妇,陈冠浦奸笑道:“这买卖对他合算,印尼的价格比国内还高他以为我不晓得。” “1%你也赚,300万全找我出给你?那我又要忙死了!”林欢仰头倒在床上。 陈冠浦继续保持奸笑表情,“谁告诉你是1%了?最近短期低价货又掉到35折,元旦前一个月按惯例都是要跌一阵的,这家伙不晓得国情,嘿嘿。” 林欢掰着指头算,“那就是18万喽,这还能做做,说来说去我最可悲,摆脱不了跑腿命运。” 陈冠浦道:“见者有份,我们55分,我占你一回便宜好了,这单子本该是你的。” 林欢马上满脸春风的道:“我可搞不来35折的货,一人一半皆大欢喜。” 陈冠浦拿起桌上的会议日程表边看边道:“明天的会议安排没什么意思了,大半天都是新晋蓝钻领袖发表感言。我们就待在酒店,我敢肯定明天一上午有的忙,不少老资格的家伙都会往我们这走动,今天你那手隔山震虎太有杀伤力了,哈哈!” 林欢听他说起明天才想起刚才胡乱答应的话,拿起电话让总台确认机位,陈冠浦也把护照号码报了。过了十分钟不到总台打电话过来,明天下午4点20东航飞上海浦东的机位已经确定。 第二天一上午果然如陈冠浦所说,从九点过一店就开始有客造访,第一位客人前脚刚出,仿佛有默契般的,第二位访客后脚又来。下午临走前第三位又逮住了他们俩说了几句大体谈了个意向。和他们三人一律错开在这三天之内,约在上海详谈其余细节。成功敲定了三笔进出生意,高兴之下同时也兼顾效率,林欢叫了酒店房车直接送达机场,好让陈冠浦安心在车上赶紧打电话安排货源。 陈冠浦打了不下十通电话,然后乐呵呵的向他汇报着,“要是昨天到今天这四单全成,一进三出——进38,三出一律出41,最后平均下来这个月一人有将近20万进帐。” 林欢道:“不能享受赚小钱的乐趣……” 陈冠浦接道:“就失去赚大钱的机会。哈!我的语录你都背得挺熟。” 第30章 【开发代号BK1】 一回上海他们两人当晚约了张天河把货的具体种类数量敲定。晚饭席间林欢和陈冠浦看了货品清单:所幸要的东西都比较平均,没有单一种类会把一家店的存货直接要空的可能性,不过陈冠浦还是提前打了电话让两家专卖店第二天将货源准备充足,他和他那位下岗的亲戚白天分别亲自去跑一趟,而林欢则必须回公司上班。 约定了次日交货,张天河见两人仅对自己一面之词就动了这么大一番手脚,不禁心生感激,对他们的实力更无怀疑。陈冠浦的一段表演就是要让他产生这种复杂情绪,接着又看似随意的道:“其实你就算临时不要也没关系,我们也能自己消化。” 张天河举起酒杯里的茶水,“我们都以茶代酒,以后合作愉快!” 离开了一星期不到,回到家里感觉像离开了一世纪,踏实的感受还是在自己的陋居最能体会。将屋内的门窗打开透气,又简单打扫一番,洗完澡,他给林晨拨个电话。 “到家了?”林晨直接道。 “嗯,约了人去吃个饭谈些事情,明天傍晚又有一大批货要出。” “我投资进去的钱已经开始生利息了哦,4分利每个月总共是20万利息,挺不住赶紧说一声。”她必须按照家族的指示来做,为林欢提供的帮助并非全无代价。 “应该没问题,这次还算顺利,顺便把自己的事也办好了,明天向你当面报告。对了,你要的东西我也帮你买了,明天一起带给你。” “你给我带了礼物?我不记得我要过什么东西啊?”她的语气从平淡马上变得甜腻腻的。 “我记得你提起过的,看到就顺手帮你买了,也犯不着这么高兴吧?先声明不是手表,你想要的那种表太贵了……” “呵呵,你买的我都喜欢,什么都行。” 王小杰自上次受到过度惊吓后着实在学校老实了一阵,那辆专用AUDI A8L 4.2也光荣负伤退役。王文杰考虑儿子安全,从一家在沪的当地上市公司里“借”了一辆带防弹功能的座驾给他代步:AUDI A8L 6.0。 宝贝儿子没想到因祸得福,乐不可支的念念有词:“……与其说这是款为阁下而造的豪华车,不如说是一件因您而生的艺术品。OH YEAH!” 他将车钥匙交给马叔时对一旁的王小杰严肃的道:“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碰那个叫林欢的!你也给你老子挣点面子回来,成天游手好闲,不知长进!” 王小杰无辜的道:“学生的天职就是学习嘛,我这礼拜一堂课也没翘,不知道有多安份,把我自己都感动的写到日记本去了。” 马叔在一边觉得好笑,王小杰平日对其他人都自称老子,有资格在他面前称老子的人估计也惟有他真正的老子。 王文杰不禁气结,一手捂着头顶,身体踉跄了两步,赶紧闭起眼睛对一边的马叔摆摆手,“血压又上来了……老毛病不碍事,帮我把降压药拿过来。”他转对王小杰道:“你想气死我的话就慢慢来,我提早双腿一蹬你现在只能去要饭!” 王小杰盯了他父亲一眼,马上又转为讨好,“我自己顾逍遥快活就好,保证不再去碰那个姓林的。”他心想,我自己不碰,以后有机会找别人去碰总可以吧? 林欢第二天一早上班直接接到通知进大会议室开会。这个会从早上九点中途不间歇的一口气开到中午12点半,会议主要内容是着手安排年前准备和欧洲第一大互动娱乐公司BGM合作的第一款MMORPG——内部开发代号为BK1。 要制作一个精美大型网游的复杂程度丝毫不逊于开发一个全新的操作系统。这已经是第二天的会议进程,三个半小时的会议把前一天尚未布置完成的模块终于分发结束,从下午开始就是各部门开始进行部门会议;这种会议比较特别,不是在会议室里讨论,而是边工作边协调解决问题;遇到各自部门无法独立解决的,再由部门间总监交涉展开更高一级的会议;如果依旧无法解决,只好全公司停摆,再召开一次全体会议。 林欢发现林晨双颊微陷,显然这阵子确实有的她忙。会议的内容繁杂琐碎,对各大部门工作安排的决议大体概括如下: 制作部(2D、3D及音效部门):原画设定、造形(高分辨率及低分辨率模型:前者用于CG片头,后者用于实际游戏运行)、人物动作(手调、运动捕捉、两者混合)、游戏界面、地图设计、CG片头、过场(包括过场动画及其他手段过场连接)、后期制作、动画分镜(手绘分镜以及演员拍摄分镜)、游戏场景、音效音乐。 企划部: 一、主题曲(请人作曲填词或者买现有歌曲版权)、片头片尾音乐、环境音乐。 二、角色扮演游戏的升级系统研究、对话系统、游戏设计时的单任务与多任务处理、游戏循环。 三、企划人员就讨论完成剧本开始着手人工智慧AI的逻辑判断作详细的叙述,同时负责撰写界面程序人员亦与负责界面设计的美术人员作密切的配合。 程序部门:除配合其他部门牵涉与程序相关问题外,最主要是套用及重新完善BGM提供的游戏引擎,包括:资源管理对象、图像管理、游戏控制、游戏对象、系统控制模块、网络模块。 建立两个系统: 自行开发一套游戏开发系统,制作游戏(特别是续集)会大幅度降低程序设计制作游戏所花费的时间与精力。 自行开发或购置一套多任务并行工作处理系统软件,提高文件管理流程效率,同时保护机密泄露。 硬件方面需添置: 一、中型图形工作站40台,小型图形工作站120台。 二、光感应运动捕捉设备(MOTION CAPTURE)、中型及小型三维扫描仪四部。 三、并行多处理器渲染阵列服务器。(RENDER FARM) 四、虚拟摄影棚。 最后是粗略的部门工作进度表的讨论呈交;至于详细的工作进度动态控制,要等到流程管理解决方案导入各部门进入轨道后,将每日工作进度数据代入,各部门自然会得到精确的进度显示和要求。 “累坏了吧,”下午将近一点半,还是在那家小餐馆,林欢将桌上离自己较近的一碟四喜丸子移到她面前,“我感觉就像刚度假归来。没想到离开不到一星期,公司就热火朝天运转起来了。” “现在整个奇异互动的制作重心都迁移过来了,马上又要另外选址成立制作分部,目前公司只适合办公,大规模的制作不现实,而且成本太高。”林晨有气无力的道:“市场部的工作非常重要,前期的宣传造势,还有促销方案……嗯,对了,高强和肖珏的合同我已经签了,肖珏可能私底下会对你有什么表示,我很不喜欢那个人,让他直接找你谈就好了。” 他伸手握了握她放在桌面上的小手,在他这种少有的主动亲密举动下她接下来的满腹牢骚顿时扔到九霄云外,她温柔笑道:“你带我的礼物呢?我看到其中一个大纸袋是ROGER VIVIER的,难道是鞋吗?” 林欢将塞在袋子里的黑色的PRADA公文包递给她,又拿出放IPOD的LV小挎包放她手上,她一时高兴的竟有点手足无措,将手袋里的IPOD拿出塞进小挎包里,“呵呵,大小正合适,好棒!” 他失笑道:“大小要还不合适,那LV全体员工都该回乡下种葡萄了。对了,我有件事一直没找你商量过,现在才忽然想起来我从没跟你说过。” “什么事?” “关于买壳上市,看你有没有认识这方面的人有兴趣。” 她停下把玩手中的东西,“要做当然是自己来做,不需要找别人,不过这方面我们都没经验,怎么操作?”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跟个小股,帮我们操作的人我可以让他从深圳来一趟。当初我问过高强,不过他那公司总给人感觉太神秘,现在他又插一脚在我们公司的业务当中,我想以后还是和他保持单纯点的关系就好。”他继续道:“这阵几乎就没闲下来过,当初我还自信满满的答应人家三个月内给个肯定答复,现在想起来确实天真了。” 林晨想想后道:“也不是不行,等忙完这礼拜。你还要不少采购任务得先解决了,十足的好差事一堆!联络一下对方也好,让他下礼拜过来一趟也行。” 他又拿出几瓶东西塞到给她的公文包里,“这些是NE的保健品,一些灵芝、冬虫夏草之类的,还有这盒式复合维生素和抗氧化配方,按时吃对身体有好处,这阵子我试了试,效果还不错。” 她道了谢,也没怎么注意看就任由他装了进去,一番特殊的关怀她心里感到阵阵甜意。 下午的时光与上午一比显得悠闲漫长,林欢将企划部做好的BK1厚厚的策划书挑选一些出来,能马上交给曾陶然做的单子列到采购签呈里,然后将大名一签小章一盖,再由底下的文员送去林晨那去。 还有近两个小时下班,接下来的时间自由安排,打开OICQ,看到融会贯通的那个群里在闪着,打开一看是原来他们四个人的聊天记录,对12月份的低价货市场做了番预测,由于年关将近,加上元旦长假,小规模挨家挨户的推销行为会受到很大程度遏制,一致得出收购成本会降低的结论。这样一来也好,自己出四折对他们来说太高。加上今天下午要替张天河出300万的货,这个月自己的业绩前后加起来已经超过1000万,是该收手休息一阵,等奖金回流。 发现OICQ面板底下的消息一直闪烁,连续打开了五六个系统广告,有个陌生的要求加为好友的信息,他想了想,自己最近好像只告诉过夏霁霏自己的号,难道是她? 林欢点了接受,又要求对方加自己,结果好友栏里多了个叫“霏常危险”的人,头像居然是亮着的。 “……”林欢打了一排省略号。 “……我灯泡又烧了一个,上次你居然忘记帮我换!现在一共三个不亮了,555……” “哎!干脆我让替我正装修着的家装公司帮你整个弄一下,你的整个电路估计有问题。” “说起你的房子真的是吵死了,我天天被吵得不得安宁,其他住户也到物业区投诉了,嘿嘿。” “嘿嘿,忍忍吧,物业不可能不让我装修的,你让他们别白忙活了。” “:(” “对了,给你介绍个好单子,我们公司最近要开发一个新游戏,还要进一大批设备。游戏的广告文案和企划书需要好几种文字,需要翻译,设备上的操作手册和技术文档也都需要翻译成中文。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没问题呀,不过我收费很高,每千字80,英文每千字50。那些资料文档都是几十上百万字的,游戏的企划书恐怕也有好几斤重吧?” “是啊,这款游戏和欧洲BGM合作的,所以多语言版本少不了。找翻译公司这事刚好落我手上,我想你这么厉害,干脆整个交给你,你再找同行一起来干,挂个翻译公司来找我签约就好了。” “这是个大单子啊,”她打出个一整排人民币的表情加了好几个红心,“晚上我请你请我吃饭吧,到时候详细聊。” “……你请我请你吃饭?那岂不是又我请客???不行,今天晚上我有事,办完后估计快九点了,明天请你吃饭,这事情暂时不太急,跑不了的。” “和旧女友上司约会?好个花言巧语的混蛋!上次你说什么来着了!” 林欢被她一骂,心里倒觉得暖烘烘的,他上次色胆包天的说了那句“我要你的灵魂,也想要你的肉体。”没想到她还记着。时空的阻隔是人类无法摆脱的局限性,因此绝望情绪与人的感情如影相随。两人从相隔甚远的距离出乎意料一下拉近到彼此面前,确实能给了夏霁霏一种摇摇欲坠的震颤感,女人喜欢理解为浪漫。 “事实上不是。那就今天晚上请你吃饭,我事情快办好了再打电话给你,还是一下班你就要当跟屁虫?” “六点钟我在附近的静安地铁站等你,你过来当我的跟屁虫!” 第31章 【激情时刻】 林欢还没走到地铁口远远就看到夏霁霏像朵百合悠悠然的伫立街头,潮来潮往的人流像一片模糊的前后景,她整个人分外鲜明的位于他视野中的对焦处;一身米黄、淡褐、深咖啡职业打扮,柔和显眼。走近后两人像久违的情侣傻呵呵的相互莫名咧嘴笑着。 “小丫头今天打扮得真好看!”他在她身前转了半圈,探头探脑的前后欣赏。 “没有啊,很平常嘛。你还想要求我对镜梳妆一番后再出来见你?”她嘴上逞强,笑容里却泛起一丝羞意。 “那我们出发吧,赶紧把事情办了就找地方吃饭去。”他牵着她手,看她侧过脸对他又是一笑,模样竟透出些许妩媚,于是高歌前进的拉着她往地下道走去。 他们乘坐的地铁到了人民广场站又转一号线到莘庄站,出站后直接过新梅天桥然后南走到一条河边过桥,在沪闵桥脚边有个不起眼的零担货场。夏霁霏终于看到眼前的忙碌场景:一载货用的大型集装箱车就停在外环一处货场门口左侧,七个人正在来回的搬着各种规格封装好的半旧牛皮纸箱;在离门口不远的货场仓库门口,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和卡车司机在核对提货明细表点货。她一时还看不明白林欢所说的正事和这有什么关系? 一旁早在这里办好一切的陈冠浦对林欢直使眼色,看看他身边又换了另一位丽人,再看看他本人,做个夸张的表情,意思好像是说:“里外两头都是货如轮转,还是年轻人厉害!但是别玩出火来,这么频繁的换不是好事。” 林欢给他个无言以对的表情,意思像在说:“你想太复杂了,不过确实也有些复杂,我也还没想好怎么办。” 陈冠浦又回个表情,意思是说:“赶紧理出头绪来,你自求多福好了。” 这时电话响起中断了两人继续眉来眼去。结束了通话,他对林欢道:“老张就在斜对面的小茶室等我们,一起过去,他马上要转帐。” 张天河接过了两沓足有三四十公分厚的订单,他的妻子周士琴在一旁接过之后连忙拿出计算器和纸笔来,开始计算金额。 几个人暂时无事可做,开始边喝咖啡边聊是非。夏霁霏在一边听着越听越不明白,他们三人看起来好象极熟,但是仔细琢磨又不像;不如说是对一个共同熟悉的事物引出的话题在里头绕着圈子;其中林欢和那名姓陈的明显是一路的,可能来这和这对张姓夫妇谈什么交易;而交易的对象应该和刚才在搬运的那些货物有关。最后张天河将他妻子的计算完的结果接过,把电脑接上手机上的GPRS连接线,登陆招商银行客户端的个人转帐系统,其他人有意的侧过头回避屏幕。 一分多钟后张天河将电脑屏幕转过180度推到林欢面前,“您看看数目对不对?” 屏幕上转帐成功提示上方的数字显示的是1,234,522.00,日期和时间就是前不多大会儿。林欢见陈冠浦在一边点点头,他看了一下桌上纸上的账目纪录计算过程,自己又大概验算了一次,估计有出入也就是几十块钱的问题,抬头对张天河道:“数目没错。” 张天河道:“要不要用电脑登陆你的银行客户端再核实一下钱到帐了没?” 林欢拿出手机拨了95555,“不用那么麻烦,查数这样就行。”电话接通,按提示音分别输了几串号码,然后电脑合成音报出余额。其实这张卡里进进出出几次,卡里具体确切有多少钱他也没注意过,回忆了一下,余额里仿佛确实是多出了一百万左右…… “没错,到帐了。” 一笔交易结束,众人各怀下一步目的散去,临走前林欢对陈冠浦低声道:“你的九万利润和本金我明天一早转给你,用别人的电脑转帐不大安全。” 陈冠浦拍拍他肩膀,“好,我回家吃饭了,你也赶紧去逍遥快活吧。”张天河原先要找的就是林欢,这次陈冠浦自己却垫上本钱进货把这个大户让给他,让他们两个以后直接联系,这也是种稳定团队的做法。他和林欢之间不存在竞争矛盾,自己的下线业绩做的越大,他面上越有光,退他五层5%,他还能吃一层5%;而且公司还有其他报销补贴,这就是直销的魅力所在。 林欢带着夏霁霏又往回走着,“我请你去吃我家附近的家常菜行吗?改天再补请你吃大餐。” “哪里方便就哪里吃喽,我才不像你吃饭那么挑剔。” …… “你们刚才不是在从事什么非法交易吧?我怎么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夏霁霏一只手肘靠着餐桌,手掌托着下巴,歪着头一脸狐疑。 “绝对是正当生意!刚才那位姓张的是前天在香港认识的,我和那个姓陈的收来一批低于市价的货给他,所以隐秘点好,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以免碰上不必要的麻烦。”林欢觉得这样解释也符合实情。 “这种事情我不在行,姑且就信你好了。”她大方的摇摇手,“接下来我们谈谈我们的‘小’生意吧。” 林欢看看四周环境,此时虽然过了饭点,仍陆陆续续有散客往店里进,周围也有点嘈杂,“到我家里去谈吧。” 林欢开门先进屋,把灯打开,夏霁霏走进他住的地方,饶有兴致四处参观,“房子和家具都旧了些,不过这附近空气不错。看不出你这小有身家的有为青年生活倒是很简朴的。” “嘿嘿,还满意吧,我本来就是重精神甚于物质的思想型青年,只不过局势所迫才给你留下错误的印象……” “OK,打住!既然局势如此我们就开始谈生意吧!” “啊!哦……”他垂头丧气给自己和对方倒了两杯水,“你打击我,就喝水好了。”他从公事包里抽出一份夹着十来张打印好的稿纸资料的透明文件夹,“有茶、咖啡、果汁,还有你面前的水,你要喝什么?” 她一把抓过文件夹然后翻开,从第一页开始仔细看着…… 林欢看她专注的程度和缓慢的速度,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搭理自己。走进自己房间收拾昨天带回来的行李,把一些要干洗的衣服塞到洗衣袋、盥洗用品拿到浴室里、还有一堆迪斯尼的纪念品……估计晚点还要送她回家,把这些东西帮她提过去。 “老板!我看完了。过来,我有些疑问。”她一旦接下路人甲的单子,路人甲就自动升级成老板。 他走到客厅,看到她面前桌上那杯水已经喝完,走近拿起空杯再去接一杯放到她面前,然后装作很自然的挨着她身边坐下,“说吧,什么疑问。” 夏霁霏看他故意坐得那么近,一只手还搭在自己肩上,不禁全身有些酥麻,意乱情迷起来,“你先坐好啊!这么暧昧的往我这凑过来干吗呀?” 他见自己的大胆试探居然没招来她剧烈反抗,色心更炽,另只手搂着她的腰肢将她扳过来与自己正视着。她不适应这危险的逼视忙将目光移向别处,忽然嘴唇上一片湿润覆盖上来,只觉得脑中一片晕眩,茫茫然双手垂下,突然又紧抱着他后背,慌乱又有些笨拙的应承着他的热吻。他和启蒙导师林晨修练出的丰富爱抚经验此时方显出威力:两手在她毛衣和长裙之下无招胜似有招的似重实轻的抚摸拨撩;虽然她毛衣底下还有层厚厚的保暖内衣塞进长裙里,长裙下还有层厚裤袜直接穿到腰际——简直就像四片竹叶交错包起的粽子,所幸没有草绳捆起打结。 寒冬季节确实不利于进行这类突击战,怪不得人们总说春暖花开之际才是爱情开花结果之时;但这种级别的火力已足以对夏霁霏这种菜鸟级的新兵造成毁灭性打击;她全身一会软如棉絮,一会又僵硬得像块木头,双眼微闭,目光迷离。 就像个有钱的暴发户,除非抓扯着更多,否则他不能相信现有丰衣足食的条件与能力,确切掌握在自己手中。她在一轮强攻之下几乎陷入了半昏迷半瘫痪状态,她终于能重新呼吸冷冽清新的空气,就在重获自由还来不及振翅逃离魔爪,他的第二轮进攻又马上攻陷她乱糟糟的工事。 两轮攻势持续的时间总和大约一个小时;就像狭义相对论摆脱了绝对时间的观念:每个观察者都有以自己携带钟的测量时间,不同观察者携带的同样钟的读数不必要一致。一个小时可以让等候者大为光火、可以上一堂不知所云的政治课加上课间休息然后使人全天无力,不过对于刚确定关系的情侣间的耳鬓厮磨犹如弹指一瞬。 她像个俘虏接受礼遇的招降,之前的战火连天复归现在的风平浪静。林欢拉直了她几乎被全部掀起的长裙,留恋的再看一眼她双腿修长又充盈着张力的曲线;慢慢抚平着裙面的褶皱,又将她毛衣重新下摆和高领的部分整好,本来在她手上拿着的资料此刻撒满了一地。她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是羞于启齿现在抑或回味流连刚才。 他重新不带侵犯性的把她严严实实的拥在怀里,两人斜躺在长沙发上,“情不自禁了一会,没吓着你吧?” 她在他怀中慵懒的道:“没,我还以为你有下一步举动。我老人家明智的早把你定性为一条大色狼了。” “下一步举动?我怎么没想到!那我们现在开始好了……”他双手又在她厚厚衣服覆盖下的胸脯和大腿外侧上下不安份着。她的目光又逐渐涣散开来。两人又继续亲热。 她一手伸到背后隔着衣服准确的将胸罩的扣环解开,让他将双手从自己领口伸进去,“我胸部有点小,现在秘密让你分享一下好了,你要是泄密,军法处置!”她的胸部触感滑嫩,十分坚挺小巧,虽然在遭到两人一致鄙视的毛衣阻挡之下,致使他无法亲眼检阅一番,但是凭手感就能想象里面的惊人景致。 她这么主动的敞开胸怀简直让他感动得一塌糊涂;这种感动居然莫名其妙的把他由于半个月不近女色产生出的歪七扭八念头一股脑冲到爪哇国去,只剩下一种他自认为比较神圣的心境在品味当前,“下官认为:大显不足,小而有之;其要紧处乃神形兼备,方可称之上品。现手中把玩而目不能见,更惹人遐思,是为上上品!此等珍品为防小人觊觎,下官万不敢泄露军机于万一!” 她伸手赏了他一颗暴栗,“嗯!尔既有此心,哀家便把这两座秀丽山头赏给你,日后好生看护,如有辜负哀家一片美意之言行,军法处置!” “不玩了,不玩了!动不动又是军法处置!” 第32章 【神秘来客】 他将手慢慢回抽,手指间一阵淡淡余香飘过,在她唇边和脸庞吻着,“小丫头,该回家了,再耽搁下去就有点晚了。” “晚什么晚?我又不上班。” “但是我要上班啊。” “我老人家今晚就移驾到你这了,决定临幸你了!” 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从她刚才的表现来看分明还是个处女,非要在他面前充当经验老到的样子,于是笑骂道:“临幸后你小心临盆!我这什么安全措施都没有。留到有意义的日子如何?比如圣诞节什么的。”他想想就圣诞节这个鸡毛令箭离得最近,不过还有20几天,确实有点久……说出口又暗暗后悔。 “但是外面好冷,我懒得动了。”她不依,忽然想到个好借口,“你这十足的奸诈之徒,我刚要问你资料上的疑问——那么多的专业术语我需要一些你们公司内部人员的配合——结果你胡搅蛮缠的,我今天必须在你这弄明白不可,否则回家也是失眠!” “那你买的迪斯尼纪念品怎么办?难得有时间送你回去顺便捎上。一个人很难拿,陈冠浦帮我一路拿到家都快累疯了。” “算了,我全部送给你好了,等你搬家不是都要搬吗?到时候再送给我,我家就住你对门啊,我可以帮你拿,不必客气了。” “……” “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哦对了,你这里有没有干净的毛巾和新牙刷?” “好像没有……” “那算了,就用你的好了。你还有什么疑问没?” “没了。” 她翻身要去捡起地上的资料;因为林欢躺在外侧比较方便,几下子帮她把地上的纸页全拿起来整理好放进文件夹,转身放到她手里。 “你看这几个关于游戏引擎的名词:资源管理对象、游戏控制、游戏对象……这我都不清楚,不但要有你们公司的人配合,我想既然是合作开发,对方公司应该也会派翻译人员过来,否则出现一堆产生歧义的字面,将来会带来不少麻烦。” “资源管理对象的主要意思是内存管理,比如设置时间阀释放长期不用的资源,声音管理:CSOUND,包括五六种专有格式,我给你的毕竟只是大纲,DirectSound有一些函数,我们要做的是封装简化,减少对外的接口。一个完善的游戏引擎最好有一个自己的界面系统,至于简单还是复杂根据自己情况具体分析,需要窗口系统的原因是一般的图像引擎不支持标准窗口,二是可以便于移植到别的操作系统。在我们的游戏引擎中;由于这次我们开发的游戏是采用BGM原先的引擎进行大改动,所以这点非常重要。” 他歇一会观察她的反应,看她是否能够消化,见她很认真的在听,于是接着道:“游戏本身只是窗口系统的一种特殊控件(CWINGMCTR),因此可以实现多窗口游戏等特殊要求,这点也是必须实现的;比如我可以同时开几个游戏用不同的角色ID练级,一个去挖矿练职业技能顺便卖钱、一个去打怪练级顺便赚钱,再让一个去钓鱼等等,前提是我的PC够强劲。” 她重重呼出一口气,“好像能明白,但是有点模糊,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不是只负责倒买倒卖的吗?” “公司的公用服务器里有很多资料,这些东西我会帮你弄出来给你,游戏引擎方面是最复杂的一块,其次是图形学和通用三维软件平台高级技术资料;这次BGM会对我们进行大规模的技术移植,所以这部分会非常多,也要求最详细的翻译,甚至会要求做成视频让制作部和技术支持部门尽快吸收。” “听起来比我想像的还复杂啊,很有挑战性的样子。” “刚只是举个你提出的其中例子之一,这个例子还会延伸出很多细微琐碎的概念,讨论到天亮也只是皮毛。我估计最少也有百个抽屉和几G的WORD文件的工作量,你赶紧找些帮手过来,然后马上把合同签了,有些东西可以开始进行,比如着手开始翻译游戏企划书。” “法文版的WINDOWS我装的有,这个好办。”她打个哈欠,“悃了,洗洗睡,明天早上跟你一起走,我工具资料都在家里,回家才能进行。” 夏霁霏洗完澡换上林欢的睡衣,虽然她个头也将近170,睡衣还是过于宽松,林欢看她一副滑稽的样子——她正在跳街舞,还有模有样的。 “哇!后翻转体三周半!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托马斯全旋!” 她停止动作,你被逗笑了,“有这么夸张吗?我练那些招非撞成傻子不可,睡觉了!”她蹦上床,一把搂住他,“今天你就当我的SNOOPY。” 林欢在黑暗中摩挲着她,“能不能问个问题?” “唔……”她潜意识里回答着他。 “你睡衣底下没有穿毛衣吧。” “什么都没……” …… 她给他拨弄得睡意全无,“都几点钟了你还不老实!你,喂!手往哪摸,那里是禁地!”她夹紧双腿,转头咬住他耳朵含糊不清的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先!” 他耳朵吃痛,她说话呼出气息又让自己痒得要命,无奈只好放弃前进最重要的军事目标,“放这里不撤退行不行?” “不行!全线撤退,给我老实睡觉。”她咬着他耳垂稍微用力,舌尖还舔了一下。 “好好!我投降,撤退。睡觉了……” 次日早晨林欢和夏霁霏到了静安站分开,他看她还处于半睡半醒之间,于是拦了辆出租把她送上车。自己步行到公司。 到了办公室把外衣脱了,从杂物柜拿出咖啡豆和杯子到茶水间里的咖啡机去煮。慢悠悠晃回来时看见昨天报上去采购的签呈已经批复放在桌上。把咖啡放到桌上,打开电脑,手脑开始高速运转一头扎进工作:把批复的采购项目分类,开始一一询价。这次的促销品涉及的种类比前一批代理的游戏要采购的更杂,除了一部分交给曾陶然的公司去做,他又在网上找到几家浙江的生产礼品的工厂;虽然公司里有完整的以前留下的供应商资料,不过那是韩劲锋留下的资源,能不用就尽量不用。 接下来通过网上银行把钱转到陈冠浦账上。打他电话关机,估计还没起床,在OICQ上留言:已经转账,注意查收。 忙完这摊事后,将决定好的厂商一列地址打印出来,让部门文员按上面地址把采购通知单用快递发出。然后上公司内部服务器开始搜寻资料,把拖下来门类繁多与游戏制作有关的文件再刻到DVD上。一共刻了三张。找出通讯本找到夏霁霏家里地址,干脆直接也用快递寄走。 用手机拨了高强电话,对方直接认出是他,“出差回来了?” “是啊,我这还有笔单子。公司最近要开发一款游戏,林晨和我的意思一致,还是继续交给你来做,你意下如何?” 高强高兴的道:“那还用说,当然是接了!对了,上一次的合同已经签了,找个时间出来聚聚,还没当面谢你。我和肖珏,就薛涛女朋友你应该记得吧,我和她合作了,她挺能干。” “知道了,我刚说的这个案子也比较大,这次也是由我主要负责,里面涉及到一些我比较陌生的行业,比如说媒体方面,每隔一段时间我们会有DEMO动画需要投放。” “见面聊吧,晚上你有时间没?” “明天如何?你到我们公司,顺便可以多了解一些情况。”他想起这几天晚上陈冠浦还约了三拨人马要继续倒低价货,他不去不行。 “明天我要去趟北京,我让我妹妹过去,她能做主。” 通完电话抬头看看时钟:10:50,对自己的高效率佩服不已。屏幕QQ好友栏里“霏常危险”上线了,发过来一个昏昏欲睡的表情。 “小丫头醒了?” “没……被你闹得一夜没睡好!起来喝水顺便打个招呼,我继续睡了,88~~” 说走就走,她的头像变灰。 手机又响,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林欢接起来喂了一声,一个陌生清脆的女声道:“请问是林欢先生吗?” “我是,请问你哪位?” “我是AM中国日用品有限公司的独立直销商,我姓方。” “呵呵,你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我从事的是NE,你应该清楚。” “我清楚,请别误解的我意思,这次NE在香港的年会我也参加了,是张天河先生向我介绍您的,能不能邀您见面细谈?” “这个月我恐怕没有额度了,如果你是指那种业务的话。” “不是的,我敢保证您一定会有兴趣。NE的高业绩高报酬制度与AM不同;虽然您进入NE不久,但在直销这个圈子里对林欢这个名字已经不陌生,我有一个使我们在各自阵营里能寻找到合作空间的计划,我能不能请你吃顿晚饭?” “晚一点八点半行吗?我和我的朋友合作伙伴一起?” “可以的,八点半我们约在哪里见面?” 思索着昨天的零担货场附近又没有适合谈事情的吃饭地点,想来想去脑海一片空白,“要不去七莘路上的PIZZAHUT吧,那里人不算太多,我们办完事情就在那一片区域,如果要另找地方可能要九点左右。” “好的,就在七莘路的PIZZAHUT,我们八点半见。”她重复了一次再确认一次时间地点。 下班后原本林晨要找他吃饭的,结果林欢推说有事,要去看人家装货。 林晨道:“昨天不是已经装过了?” 林欢苦着脸道:“今天是第二批,一共四批货,而且买主之间都不能互相见面,只能错开安排,这两三天每晚都要过去。” “那要不你明天请假好了,每天下班赶着弄这些事情也够辛苦的。”她体贴的道。 林欢心里一暖,昨天和夏霁霏胡乱来了一夜此时想起不禁对她暗生愧意,一激动之下脱口而出,“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晚上就住在我那里。” “算了,听你们谈那些事情很闷的,今天刚好有供应商要请吃饭,我去替你应付,以后你跟他们接洽就省事多了。”她摇头道。 “有件事我想跟你坦白一下,这次到香港我认识个女的,其实也不是在那认识的,是早就认识……其实也没多早……”话一说出他又支吾起来,组织语言的能力忽然短路。 林晨手捂着他嘴不让他继续说,她轻轻道:“等你想出结果了再跟我说,我也有话想告诉你,但现在不是时间。”顺路送他到徐家汇站附近她把车靠到路边,免得要换线乘地铁,“赶紧去吧,明天不用上班,把事情都办了。” 晚上8:20七莘路PIZZAHUT二层…… “你说这个姓方的是什么来头?她约你的目的你猜是什么?”陈冠浦没话找话,今天下午他两点不到就到货场处理,货也处理的很顺,两人提早了半小时到了约定地点。 “我怎么会晓得,一会不就知道了?” 这类的快餐店一坐上马上就有服务员上前要求点餐。两人只好一人先要一份肉酱意粉垫垫底。在这种面上撒上厚厚的奶油起司碎屑然后淋上一堆TOBASCO辣酱,然后搅拌的面目全非后再吃成了两人的最爱。风卷残云过后觉得没过足瘾,陈冠浦道:“再来一盘好了,我们分着吃!” 陈冠浦赶紧招呼服务员过来收拾盘子掩盖证据。林欢的电话这时响起,他接通还没讲话,站在两人身边2米处一位的女性,约莫二十七八岁打扮成熟,正对着她自己的手机道:“林先生,我已经到PIZZAHUT,我在二楼,你们在哪呢?” 两人看看身旁的她再看看一桌狼藉,林欢站起身尴尬的道:“我就是。” 第33章 【狙击】(上) “我是方韵容,很高兴认识两位。”她伸出手主动和两人握手,对他们的尴尬视若未见。 三人直接换了张大张靠窗的桌子,陈冠浦道了声不好意思说自己忘带名片,林欢从没印过直销身份专用的名片,只好将公司名片与她交换,两人分别接过她递来小而精致的方形多媒体名片光盘,陈冠浦看了正面的印刷后道:“方小姐很了不得,三钻阶位!” 他怕林欢出丑,不知道这三钻是何许来历,自顾自的解释道:“三钻要拥有15组相当于NE的高级销售经理组织的架构,每个月的业绩至少要达到130万左右的PV或105万左右的SV。PV是销售额,SV是销售净额。仅次AM最高的大使位阶,相当于NE的蓝钻,不过难度更高。” 可惜林欢对NE的高级销售经理组织其实也没概念,估计陈冠浦知道后会吐血。 方韵容笑得很迷人,“陈先生非常了解AM,佩服!” 陈冠浦大言不惭的道:“我对国内十家已拿到或有希望拿到直销牌的直销公司都有研究过,从奖金制度入手是研究一家公司最快速直接的方法。” 方韵容再次面露佩服之色,然后马上进入主题,“我今天邀约的目的我直接说出来好了,否则让两位抱着猜疑的心情用饭实在过意不去。” 陈冠浦和林欢对视一眼,心里都想道:“刚才的肉酱意粉确实好吃,继续再点它。” 她接着道:“其实三钻的头衔我是继承我父亲的,我更有兴趣的是NE这一块,事实上我是张天河先生和其他数位NE高阶制销商低价货源的最大买家。” 此话一出林欢和陈冠浦同时吃了一惊,而方韵容似乎很满意他们的反应,“第一个月两千万的额度,你们是否有兴趣接下?价格随行情浮动,这个月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还是按41折跟你们收。” 林欢和陈冠浦面上沉吟着,林欢伸脚过去踢踢陈冠浦的脚,没想到后者也同时伸脚过来,两只脚在空中相遇。 “好,我们答应!”两人一起出声。 这次出货的利润非常可观,陈冠浦连夜安排货源,连同其他三位一起原先给林欢供货的收购商全都揪了出来,甚至电话打到美国跟他的上级团队求助。 陈冠浦道:“老头子给了我几个其他出低价货的联络方式,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下有些麻烦了。” 林欢一直在思考着,听他在旁边喃喃自语才发现他的电话轰炸暂告一段落,“你说日本人在上海扫货,除了白送之外我想大部分的货应该也是拉回日本消化吧?”他指着电脑屏幕,“这是日本NE产品的行情,比国内高出一截。” 陈冠浦摇头道:“日本排斥中国制造的NE产品,他们一向认为中国制造的东西成分不实——即使是NE的东西也不能例外。日本人的屯货一般出到印尼去。” 林欢哂然笑道:“他们那群猪头怎么想随他们去。既然日本的直销商这么有实力,他们手里的屯货熬到年关过后涨价再让他们出手岂非便宜了他们?我们不如去收他们的,年后价格直涨,他们将来的利润我们现在帮他们套现应该是很有意思的事。” 陈冠浦嘿嘿笑道:“年后涨了没货套现,不光是有意思的问题,起码一大堆人要收拾包袱回东洋。有个朋友开的翻译公司,听日本人找汉奸翻译的故事就是听他讲起的,我来接触试试。” “我一直在想怎么把他们驱除出境的问题,现在僧多粥少,这些外来户在我们的地盘上蹲着也不利于价格稳定。”林欢边思索着。 “当然有办法,你第十六位第一代帐号一直没让你开,知道为什么吗?我刚让老头子尽快帮你在美国免个人所得税的州转让一群正式业代挂到下面,以后大部分的业绩往第十六条做。第十六条达到领袖级别考核的往下六层公司会多开设一个BABE虚拟帐号;这个BABE帐号往下提六代5%奖金,你再往下提一次,加起来等于六代10%,又免所得税,以后你进货成本会更低。” 陈冠浦妻子端出宵夜让他们吃了,交待着别聊太晚,注意休息。 “BABE帐号必须在美国进货的话岂不是很麻烦?”林欢问。 “老头子底下有帮人帮他做这些事,尽管交代让他们去做就是。” “那邮寄费用的成本呢?” “邮寄当然不可能找正规的DHL或FEDERAL EXPRESS,我认识更好的实惠的公司,不急要的大宗低价位的走海运,高单价小东西可以托一帮进进出出的朋友带进来。” 两人又商议了许多细节,直到陈冠浦客厅墙上的时钟指着两点十分,林欢才起身回家。 林欢一早起床才想起今天请假,赶紧洗漱换衣服出门,在去银行保险柜准备把所有剩余的外币取出的途中给林晨打个电话。 “哎!又有难开口的事要麻烦你,不过就算你为了你的4%出一下力吧。” 林晨呵呵一笑,“又有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这两三天我和陈冠浦又要出一大批货,我这里有价值800万不到一点的港币和美金,你能不能帮我换了?” 林晨在电话里沉吟了几秒,“你想按什么汇率来换?我投资的钱你都花完了啊?” 林欢解释道:“不是想按高汇率兑换。数目比较多,去银行的话太慢太显眼。随便就行了,但是要尽快,能不能今天?”他接着解释,“最大的一批货对方要2000万,是按低价价格折算,零售价大概就在六千万了。你那500万这次也要一起搭进去。” “哎!这么复杂。中午我找你吃饭好了,你把你的钱准备好,我中午把钱带过去给你。我说没什么风险吧?金额这么大要小心点。” “没有,买家今天要先付300万订金,所以……你有没有什么值钱点的东西?借我抵押两天……和买家钱货两讫之后就还给你。”他吞吞吐吐的,自己都觉得难为情,这已经不是帮忙,是拉人下火坑。 “算了,我这台车估计还值点钱,一起留下来给你好了,你让那位姓陈的开,其余一半你也该让他拿点什么抵押啊,别老充当好人。我坐地铁回公司。” “十分感谢,我这几天也打算买台车练练,没车是有点不方便。” “对了,帮你买了一张江苏泰州的驾照,明天来公司顺便拿了。过几天我陪你去挑车子。” 林欢到银行保险柜把钱全部取出往回走,陈冠浦也起个大早打电话找他,林欢让他别开车,中午有另外一台车让他开,顺便可以抵押。陈冠浦说自己唯一的房产证也拿着准备抵押了,其他几套房子都是按揭买的,房产证还在银行押着。林欢问他在什么地方见面?他说10点到徐家汇汇金百货地铁出口,他已经联络了一个汉奸,下午就让他领着去日本人公司买货。 从地铁出口走出发现走错出口居然上了东方广场,看到远远的陈冠浦和一位小平头正站在路中的人行岛四面观望,他打了个电话给陈,跟他说干脆到港汇顶层第一次见面那家西餐厅去谈。 电话刚断又响起,一看显示是夏霁霏家里的电话,连忙接听。 “没良心的东西!足足24小时不跟我联络,现在在干什么?”她在电话那头小声吼着。 “我以为你还在睡觉啊,怎么敢吵你?我今天请假,在外面忙着,还在弄另一批‘非法交易’。你在干什么?” 过了马路,陈冠浦看他在打电话做个手势,意思是他先和汉奸上楼。那位汉奸也冲他点头招呼,林欢也点一下头对前者表示了解,对后者表示回礼,然后干脆在进大门的台阶上坐下,掏出烟点着,便抽边聊。 夏霁霏在电话里继续道:“我昨天下午就起来了啊,把手上剩下的翻译的单子都结束了,然后告诉经常往来的客户说我要出国休假一阵,准备等着你给我的大单子。对了,我联络了几个朋友说了这大单,不过他们的兴趣不大,而且抽不出那么多时间;要重新了解游戏制作这方面的相关内容,除了本姑娘外没几个有胆识的家伙。” “没关系,昨天刚听说有个朋友的朋友开翻译公司的,我替你了解一下,可以的话就让你率领好了。” “你有没有想我?”她冷不丁回了这句。 “想啊怎么不想?我们的革命还未成功呢。” “你这没头没脑的大尾巴狼!对了,一有时间赶快来我这报到!我的灯泡你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换啊?” “哎!一直不换你一看到才会想起我嘛。今天傍晚我争取归队!” “好了,你去忙吧,傍晚我再打你电话。” 还在那家拐角气氛不错的西餐厅,陈冠浦和汉奸坐在靠窗的位置。林欢径直走进绕到他们面前和陈冠浦并排坐下,少不了又是一番客套介绍加寒暄。林欢也不晓得自己喝的东西叫什么,满嘴没滋味。林晨12点或者提早一点下班,想着还有一个小时左右要如何应付。他对汉奸滔滔不绝对自己老板热情洋溢的奉承之词全无兴趣,便把他丢给陈冠浦区应付。 又坐了不到十五分钟,他对两人道:“我朋友一会要过来一起吃个饭,我到楼下接她一下。” 陈冠浦知道林晨一到他们俩人还有其他事情要办,而且再拉个人来这受罪也不道德,于是悲壮又体贴的道:“你们吃你们的吧,我们在这吃完,我等到方小姐一联络我后我马上通知你。” 林欢在漕溪北路东方商场边上的招商银行门口等到林晨,她下车将车后门打开,四个黑色的厚帆布手提包整齐的排在后座后方的空间。林欢将手里的旅行袋一起放到车里,“你把车门关上,我进去银行让保安出来帮忙提进去。” 800万整的现金存到林欢帐号,林欢的外币存到林晨帐号,外币用手工辨别真伪费着不少时间。林欢到另个窗口准备取7万找给林晨,她拉住他摆摆手道:“算了,按高汇率换给你,别找了。” “这怎么行,生意一是一二是二。” “那好吧,存到我卡里,那么多现金不好带。”她无奈的道。 林欢到柜台转好帐,将卡还给她,她问他道:“要不要给你增资?4%的利息确实很高,有几个手里有闲钱又懒惰的朋友听了都有兴趣。”她说朋友当然是托辞,不过家族确实有太多的游资不晓得该往哪投。现在看他做得有声有色的,拿一点点出来做个小投资都是可有可无的事,况且她也乐意。 “要投就投笔整的好了,期限三五个月就够。”他当然也是乐意非常。 “晚上帮你问问,明天给你消息。” 林欢丝毫不惊讶她的效率,既然她说明天,那就一定不会拖到后天去。 走出银行在门口想了足足一分钟,实在想不出附近哪有最高效解决吃饭问题的地方,只好又过了马路。港汇广场倒数第二层也是一整层吃的。上楼后选了家韩国烧烤店,却要了个火锅,随便吃了起来。 “下午四点本来要到浦东机场接两位总公司过来的高层,现在车都没了,只好让公司公关部过去接了。”林晨优雅的擦嘴角,然后拿起镜子和口红低头补妆。 “真的给你添不少麻烦。”他坐在她身边,凑过去在她脸上迅速亲了一下,她手一抖口红画歪了到嘴唇外。 笑靥如花像个小姑娘一样,她脸上浮起两片红云,不知道是暖气和火锅的火力太足,还是太久他没主动亲近过她?她招招手让服务员过来结账然后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下午原本有事,现在又不想回公司。你下午交易的金额那么大,为了保护我的投资,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第34章 【狙击】(下) 还是在同一家招商银行门口,陈冠浦和林欢将车钥匙、部队行车证和房产证交给方韵容。 林晨在一旁提醒她道:“司机如果没有军官证,这车能不开最好不开,而且牌照也不是军区、军分区牌照,被军车纠察拦下如果不能说清楚状况,连人带车很容易被扣。” 她这么一讲方韵容此时才注意到这车的牌照有些不同。牌照是军A026,代码前方均为红色,后方一红一黑,代码后的数字不但少了两位而且开头的汉字也比较陌生。不晓得军字代表什么?英文字母带A估计是位于部队单位里等级序列的开头。 她打开红色的行车证,审视刚提醒她的林晨两秒,然后将行车证和钥匙交还林欢,“哎!这车还是别抵押了,确实会给我带来麻烦。” 林欢好奇打开行车证也看了看,陈冠浦马上也把头凑过来。30秒后林欢又将车钥匙和行车证交给林晨。原来军字代表中央军委,三位数字从020—024是中央政治局领导专用,025—026是军委和总参领导专用。三人大长了一番见识,有幸看到中国大地上前十位之一最威风显摆的车牌。 林欢走在最后对林晨小声问着,“那你哪来的军官证?你从几岁开始当兵的?” 她神秘一笑低声在他耳旁道:“谁说非要军官证才能开军车,我吓唬她的。”从大衣内侧口袋拿出一个小绿皮本塞到他手里给他去琢磨。 林欢一看绿皮本上写的侦查证三个大字,不晓得这又是什么?打开一看上面所属的单位也很简略:五办对敌工作站。自己从没听过这种部门,也不再多问,将证件还给她。 方韵容由于对方的抵押物她推却不收,临时又没其他的东西能抵押,不禁有些犯难。抵押的东西其实也是象征性质,否则房产证这样抵押也无法律效果,起码要到公证处去一趟。但是象征型的抵押和不抵押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三人在银行里想着折中办法,陈冠浦道:“要不我的车开来抵押好了,市价值个二十来万……”他有点后悔当初屈服于老婆的压力没买台好点的车,其实他最中意的是VOLVO S60。 方韵容沉吟不答,显然质押物价值太低。林欢道:“应该我来想办法解决的,我的房产证也在银行押着……现在最缺的就是现金,总不能拿钱来抵押。”他说了这句等于什么也没说,他也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不一次性付款把房子买了。 林晨道:“你们等等,我打个电话替你们找个东西来押好了。”说完走到大门自顾打起电话。 方韵容对他们两位抱歉一笑:“给你们添麻烦了,做生意按规矩来。那位小姐的车我确实不能收,希望你们谅解。” 林欢也客气的道:“没什么,目前只能全指望她了,我们再等等看。” 四个人分成三个阵营:林晨打着电话、方韵容在看银行里某基金年利率收益的宣传海报,林欢和陈两人则在另一边窃窃私语。 “哎!兄弟,我说这女孩不错,对你有情有义的,能量超猛。我看比你上次带来的那位要强,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谢谢你的提醒了,容我有空好好想想。”林欢打个哈哈。 林晨电话打完朝里走近,其他两个阵营自动又朝她汇集。 “有个朋友刚交了辆车,我让他把发票、行车证和保险都带上了。他现在就在华山路上。” 不到十分钟陈冠浦突然朝落地玻璃外吹了声口哨,一辆造型古朴流露着现代气息的银色房车缓缓停在门口,周围的保安和行经路人相继凑上前围观。 车里驾驶座走下一名笔挺男子,走进银行一看见林晨露出迷人而恭谦的微笑,将车的中控钥匙和一大袋透明自封口袋子交给她。 林晨向他道谢客套了两句,也不将他介绍给其他人。那男子听了她几句道谢的话仿佛比什么都高兴似的。在林晨说了有空联络谢他后,他也知道他们一伙人有事要办,识趣的跟大家打个招呼道别,直接走出门外。门口那台庞然大物他连看也不再看一眼,好像不是自己开来的。朝左边地道走下,估计要乘地铁离去。 方韵容率先走到门外验车。这都什么年代了?她发现这台新车居然还能挂上沪A06750的车牌……车的引擎盖前方宽大的镀铬格栅顶端有个B字母,一双翅膀图案将红背景的B字母围在中央。她打开林晨交给她的自封袋里的保险书翻开,“被保险车辆型号全称:BENTLEY AMAGE RED LABEL LWB V8(中文:宾利雅致RL排量:6750……)。保险性质:私人投保……” 再看一眼购车发票,然后将文件封进袋里,“宾利要提前两年预订,林小姐的人面真广。我会好好保管这台车。这下质押物的价值又高多了,我定金多付你们200万好了。”然后将陈冠浦的房产证还给他本人。 其实这样的抵押全过程银行监视录像都记录下来,将来车主也无法报案说自己爱车失窃,于是方韵容索性故作大方。一辆手续完备的BENTLEY新车,所花的代价肯定超出500万。 付定的过程终于结束。方韵容神采飞扬的把那辆大如豪华游艇的宾利房车开走,林欢三人也乐得保留交通工具,林晨带着两人按那个汉奸留下的地址往浦东开去。 陈冠浦在路上大呼变态!想不到居然有人开辆宾利过来扔下就走。不是他不明白,是这世界有钱的变态佬太多! 林晨被他夸张的神情逗得一笑,“原来还有一辆MAYBACH,不过那辆更贵一点,如果是那辆过来那位方小姐估计还得再多付500万定金,而且银行没预约情况能不能受理那么多金额的转帐也不晓得,所以多费些时间。” 陈冠浦连忙道:“已经是神速了,我的老天!” 林欢在一边问道:“MAYBACH是什么车?一辆代步工具那么贵有必要么?” 陈冠浦道:“这就叫烧钱。奔驰听说过么?” 林欢点头道:“当然听过,好车,谁不晓得?” 陈冠浦道:“如果把丰田(TOYOTA)和雷克萨斯(LEXXUS)相比,就如同奔驰(BENZ)和迈巴赫(MAYBACH)相比,懂我的意思了么?是同一品牌不同的产品线。奔驰是梅塞德斯—奔驰的品牌,迈巴赫是戴姆勒—奔驰的品牌。”他有好为人师的毛病,一向诲人不倦。 林欢道:“了解,只不过不知道雷克萨斯是什么车,想象力被局限了,呵呵。” 贺乃贸易株式会社上海代表处位于浦东八百伴商厦九楼,汉奸在十五分钟前接到电话便在电梯间等候多时。一见他们从电梯走出——尤其还多了位仪态万千的美女前来。汉奸不知道自己已被对方一致内定称为汉奸,还纳闷着从早至今对方为何不询问自己如何称呼?在陪同过程中他热情透露道:“全中国势力和实力最大的NE日本团队就聚集在此。”脸色不无自豪。 林晨冷冷回了汉奸一句:“实力我看也稀松平常,日本的军舰部队打过来了么?你用‘势力’这个词来形容他们实在非常欠斟酌。” 做日语翻译这行当他又不是第一天遭人冷眼遭人妒嫉,汉奸悻悻然的不再发言。 陈冠浦在一边解围道:“嗯嗯,在商言商,一切实事求是。”现在也没法和林晨解释什么,只希望她听了后别继续挑刺。 林晨看陈冠浦和林欢是合作关系的份上也不顶回去,故意走慢了几步让他们两人先进了对方公司,低头对林欢不满道:“怎么找上这些人的?让人恶心。” 林欢安抚着她:“现在没机会跟你解释,反正是来赚他们一笔不会吃亏,放心吧。” 林晨依然面色不悦,听他既然都这样说了,也不想再接话,两人也走进里面。 负责接待的是两位日本直销商,一身标准的风衣深色眼镜,和在香港见到时无异,汉奸在一旁给双方各自介绍,互相又交换了名片。 陈冠浦开门见山的道:“我们想了解现在冰室先生现在出货多少折扣?我们马上付款。” 汉奸将他这句翻译给其中一位日本人听,他目视前方陈冠浦,模样显得极为真诚,对低头下来的汉奸咕哝了几句。 汉奸道:“冰室先生说最近的行情一直上下波动,请稍等一会。统计过后的均价马上就会传真回来。” 陈冠浦跟江浙上海一带的所有同行早事先通过气,让他们这两天先停止收货,以免价格又涨起来对每个人都不利,如果他们配合,事后他会用其他方式在下个月作出补偿,对这个“病死”先生一会传真回来调查结果一点也不担心。 素色风格整齐的如样板写字楼的办公室一片宁静,传真机绿色的信号灯开始闪烁,冰室起身微微向众人鞠躬然后走到传真机旁,等纸张全部吐出一手抽起,看了一眼从国内其他城市传回的评估资料后似乎不大满意,眉头微皱。 汉奸察言观色向冰室走近,冰室干脆将传真交给他自己看去。既然是这个行情那就照走算了,年关将近,货不能再囤下去。 汉奸拿着传真走过来,对三人之中看似主导者的陈冠浦道:“目前的平均价位是36折。” 陈冠浦道:“按零售价格计算你们总共有多少囤货。” 汉奸将陈冠浦的原话翻译给另一位姓石桥的日本人,两个日本人一主内一主外,其他都是在外奔波的游击队员。 石桥也不说话,转身从身后一文件柜抽出一本厚资料夹,里面是存货清单,递给陈冠浦。拿了张白纸抽出自己衬衫口袋一根粗大的MONT BLANK写下了一行数字,前面又加上个人民币的符号,将纸张转过180度,推到陈冠浦面前。 陈冠浦扫了一眼纸上的数字,然后和林欢开始翻阅存货情况。不得不佩服日本人的细致,上百张的库存做的一丝不苟,连产品的包装级别还分成三级,每样产品的出厂日期甚至还登记在案。 陈冠浦掏出自己3块钱一支再普通不过的墨水笔,将纸上的61,125,400.00用笔画个大圈框起来,在圈圈下写着35%后面又带个问号。 石桥和冰室正商量着损益情况,林欢和陈冠浦林晨等三人到外面商议,其实是到电梯间抽烟闲聊。 林欢见林晨抽出一支绿色YSL,马上讨好的替她点燃。倒不是这位金主为自己凑钱找抵押物让他不敢得罪而心存巴结,而是她一见到卖家是日本人就遏制不住发一顿火,让他颇为欣赏,突然觉得她很有个性很可爱。 陈冠浦在一旁对他挤眉弄眼,又伸伸大拇指耍出他的招牌动作;不知道是对林晨的高风亮节表示欣赏,还是对林欢的曲意奉承表示满意?林欢趁机对她解释了这次做法的前后因果,一再表明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驱除倭寇,和国内有志之士一起净化直销环境。一番加油添醋直到把她逗笑了才算过关。 中间又接了通陌生电话,对方又是一位陌生女子。一听对方的口气不善,原来是高强的妹妹,也叫高蔷,只不过此蔷非彼强。林欢把昨天约在今天会面谈BK1市场推广案的会面彻底忘了,她此时正在公司前台等候,一问之下才明白林经理今天请假根本没到公司! 林欢只好在电话里连声道歉。对方听他态度诚恳也不再咄咄逼人,改约了后天星期五再来拜访,林欢连道不敢,到时候一定等候大驾。终于把她应付过去。 汉奸到了电梯口请他们进去谈,说已经有了结果。原则上冰室与石桥同意35折出,不过搬运和运输由他们自己负责,而且货款当面一次性付清。陈冠浦到门外连忙拨电话联络方韵容,告知对方货已敲定,明天可以交货。 林欢一看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一超过银行下班时间连网上银行转帐也得拖到明天上午。双方都有此意,只好约定明天上午再跑一趟。 第35章 【左右为难】 “实在不好意思,看来明天上午我还得再请半天假。” 林晨目不转睛开着车,侧面的轮廓曲线随着她微微弯起的嘴角变得更柔和,“没关系,事情办完再说,一天也就扣你三百块钱左右的薪水加上奖金。供应商那边你盯牢一点就好了。” “嗯,我周末出差去一趟广东或浙江——目前还没定,把时间补回来。义务劳动。” 她右手搭在他左手臂上,“我发觉你最近,变了很多,变开朗了,还会逗我发笑。” 她心中暗叹,只怪自己当初没发现他在商业上的天赋和敏锐嗅觉,也怪自己起初没重视这份感情去跟他解释;那些围在她周围的男人并非和她有染,不过是化装潜藏在校园里的保镖。简言之:如果他们的相识稍早或稍晚,现在应该都不会是这种局面。 “你同样也变了很多,变成熟了,也会体贴关心人了……”他语气不无感慨,“当初我提出分手,你别答应得那么干脆多好……” “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一件实事,但是我又不想让你认为我是在拿某种含义要挟你,结果你对我的误解至今。”她情绪有些波澜,搭在他手臂上的手指也微微用力,“你是我到目前为止唯一的男人——肉体上和精神上都是……我从小在国外长大,我的直率和‘任性’导致你一直认为我在感情方面是个很随便的女人。” 仿佛受了极大委屈,她作个深呼吸,索性全部讲清楚,“以前我经常不在学校让你几天找不到我,我知道你很生气——虽然表面上你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你现在总该明白是什么原因。这间公司不是一夜之间变出来的!我也投入了很大精力,虽然依靠家人的成分居多;但是没有我的兢兢业业——尤其是这个月以来日夜不休的警惕奋战,就绝对没有现在我一手遮天的局面。” 林欢的心情复杂,“你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夏霁霏大胆直率的音容直接在他脑海浮现——不知道是不是她们都有类似的生活经历,所以都那么亦步亦趋的听从自己的直觉,敢爱敢恨? 她转过头笑笑,有点凄楚,“这有什么区别?谁叫你当初把我看成那样不堪!你既然放弃我,我也不会解释什么,也不会要求你弥补什么。” 林欢沉默着,不晓得要讲什么,也不晓得要怎么讲。 她吸了吸鼻子低声道:“我觉得应该主要是我的错,换作其他人,也难免要猜疑和不满。我已经没事了,发泄出来感觉好多了。” “把车靠到路边。” 她不晓得他用意,看他坚决的态度略为迟疑,还是把车靠在高架路旁,按了应急灯,“在这里下车怎么回去?我送你到家吧。” 他侧身过去紧抱着她,吻得温柔热烈,像寻觅池塘里一闪即逝的游鱼,捕捉着她的眼神。她动情之时,全身每寸每缕的肌肤都成了无比敏感的地带。他们两人的默契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在他双手爱抚之下迎接着熟悉而渴望、缥缈而真实纷至沓来的快感…… 她紧紧攫着他背脊,战抖着若有似无的轻声呼唤他的名字,像海滩上情侣缱绻过的痕迹,被时间的细浪逐渐抚平。 “谢谢……”她捋着头发,整好自己凌乱的衣裙。刚才的苍凉是她脸上雪白的粉底,现在少见的羞涩是飞上脸颊的两抹红晕。车内的气氛少有的尴尬,刚好她电话响起。她简短的说句知道了就直接把手机关了。 “总公司下午来的人需要我回去汇报最近运营情况,一整天都不在,下午也没去接他们,现在我必须马上回去一下。”将车窗按到三分之二让外面的空气透进,“我只能顺路送你到最近的地铁了。这个周末别忙其他了,我带你去选辆代步工具。” 他伸手去轻抚着她的面庞,拨开她垂下半边长发的一整束,在她颈部后侧留下一个深深的吻痕。她吃惊着又埋怨着。在倒车镜仔细端详了半分钟,确定在一般情况下不会被人察觉她雪白的后颈上蛰伏着一枚暗红的印记,眉眼含春的拍了拍他的脸,将车从新启动继续前行。 从浦东过了延安路隧道,林晨把他放在回家最省事的人民广场站。林欢一直惦记着今晚答应夏霁霏要去她那报到的。自己刚刚才和林晨温存过,现在又掉转战场往另一头赶,不晓得这算什么事儿?原来夏霁霏在他心目中是占了绝大多数比重。林晨最近以来对自己的体贴不遗余力的支持他不是全无感觉,随着不久前那番表白一起浮出水面,如海面一角不起眼的冰山忽然抬升,巨大的存在使他无法再继续忽视。 如果能和林晨一起生活,人生和事业无疑能够破浪前行且一帆风顺;不过现在自己的小经济发展的也不算太差,常人眼里一望到底的抉择让他有了更多清醒和选择上的思考;纯粹以利益上的结合考虑为动机,眼看仿佛是回心转意的重温旧梦,其实对她对自己的将来都不公平。 如果瞒着夏霁霏他和林晨之间出现的新变化,难道对她就公平?他决定一会找个恰当的机会摊开说清楚,这种事越往下拖就能解释清楚的几率就越小。 满怀心事的想着事情,双脚老马识途的走到夏霁霏家门口。看到对门自己房子防盗门没锁,探了探头望里瞧了一眼:里头的模样大致已经成型,和他当初在杨焕荣那见的图纸和参考图片大体一致,不过最后的加工程序和漆都没上,看不出活的粗细和总体效果。 里面的施工人员看到有人正在窥探,询问林欢有何贵干,林欢说没有,自己是这幢公寓的住户,只是经过随便看看。施工人员礼貌的请他回避,然后将门扣上,林欢这才来到夏霁霏门口按了电铃。 夏霁霏开了门让他进去,屋里一片漆黑,她像个游魂又溜回房间,他听着她踩着窸窣的脚步声一路跟着。房间也只开了盏小小台灯,她背影显得消瘦而孤单,如一弯新月散发着清辉。 “小丫头怎么啦?心情看起来好像不太好。”每当他喊她小丫头她便要小人得意一番,不过这次效果显然不佳。 “恩,有点惆怅来着。”她淡淡的。 “……在家都窝了快两天了还不知足,我真羡慕你能‘惆怅’”把自己更大的痛苦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一向能给人带来安慰。 她坐在桌前拿起一本正在翻阅的书,看着书页上画上红线的句子念道:“悠长得像永生的童年,相当愉快地度日如年,我想许多人都有同感。然后崎岖的成长期,也漫漫长途,看不到尽头,满目荒凉。然后时间加速越来越快,繁弦急管转入急管衰弦,急景凋年已遥遥在望。” 她抬头对他道:“我唯一真实的是连自己都没有过的前生记忆,就像张爱铃说的:‘每一只蝴蝶都是花的魂魄,回来寻找它自己的前生。’与一举成名,春风得意短短的几年光阴相比,人最漫长的还是青丝化白发的寂寞生涯。” 林欢听得有点郁闷的道:“书看太多看来的确不是好事。你也不必到大西部去,只消到苏北去看看那里和这里的差距,你就能少发些这种感慨。” 夏霁霏颔首尔后又摇头,“你其实能明白我的意思、能明白我的惆怅,是吗?” 林欢走近她背后,双手揉捏着她肩膀,她舒服惬意的呻吟着。凡是成天坐在桌子前伏案工作的人,颈椎或多或少都有点毛病。 “小丫头恋爱了,正处于‘愁绪满怀无释处’的尴尬期。”他语气爱怜又一针见血的指出。 她蓦地闭上嘴唇。他知道她脑子里又在运算一些古怪的想法,只好继续给她揉着后颈。 “我觉得恋爱是不对的,无论对你还是对我。”过了一会她才接他的话说道。 “呃?怎么说?” “因为你要上班,会出差啊。假定吧,我只是假定,如果我们结婚,你上班的时候怎么陪我呢?你出差的时候、忙的时候、应酬的时候,还有其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谁来守护我呢?难得我天天都要当你的或者让你来当我的跟屁虫不可?到最后我们一定会觉得这种人生算什么回事呢?为什么自由都消失了呢?为什么我成了他或她身上的一块标签了呢?彼此间原有的激情又到哪了呢?” 林欢停下动作,呆呆的抓着头,陷入了苦思……“你说的这种情况,十有八九会发生的。” “是啊,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想你,我都不知道自己犯什么昏?而你十有八九是和你的前女友上司在一起……”她背对着他半抬起左手挥一挥制止他的回应,继续道:“不要轻视我的直觉。但是我考虑的问题比这个更严重、更具有远瞻性;就像一场战役,我考虑的不是从战术上怎么赢,而是从战略上来评估这场战役的意义。” 林欢回了无关痛痒一句,“我第一次见你的直觉也当面说过你是才女。” 物质上的雄厚富有,思想上的玄妙离奇;前有林晨,后有夏霁霏,他觉得自己卡在不前不后的位置。 “但是我一直想着你,把我的头都想疼了。你到底有什么好?我却连一点都想不出来。”她回过头来对他道。 “除了不坏以外,确实没什么能称得上是好的。”他附和着,自己准备来跟她说的一番话早忘到九霄云外,现在只能跟着她思路的步调踽步前行。 “好啦,发泄了一会我也轻松了。这个问题需要在实践中继续探索。”她忽然高兴的站起往后一蹦坐到书桌上,“差点又忘了,帮我换灯泡去!” 林欢拿着三只她交给他的灯泡,两只放在口袋,爬上了梯子开始作业。她也是发泄一通后就说自己好多了,这点和林晨无疑异曲同工,结果把思想的重担全丢给自己。 “故意弄得黑灯瞎火,我才能想起要开灯,才能想起灯泡该换,否则今天又让你溜了。”她扶着梯子乐呵呵的笑着。 “完美主义者果然容易走极端……”庆幸自己前几天问过杨焕荣自己房子的灯光里有没有射灯?对方说没有,他总算放心下来。 “我一会煮饭给你吃,乖噢。” 灯泡换好后,她亲自试了几回,总算拨云见日。 夏霁霏做了一桌好菜,材料虽是从超市买的包装好的现成净菜,不过配上餐具和和她的秀色,整体感觉能打85分。吃完后两人窝在沙发上让电视开着,眼睛也没往电视上瞧,不紧不慢的聊着些没要紧的事。 “今天就住在这吧,离你的公司也近。”她像是不经意的说出口,目光看着手上把玩的方块木制烛台。 “那没换洗的衣服怎么办?” “当然是洗啊,我这里有烘衣机。一会你洗澡的时候脏衣服放着,我顺便一起洗。” “既然一起洗,干脆连人也一起洗好了,厚此薄彼不好。” 第36章 【高蔷】 夏霁霏抬脚作势欲踢,踢出半路被林欢一手截住又反手扣住她赤裸的脚踝,抓到自己面前欣赏把玩起来。 “很痒的呀!你这大变态不过来抱抱我光在那扯我的脚趾头干吗?” “我这不正在思考如何往下过渡吗?你既然都说了,我就却之不恭,我来了!”他往她身上一扑,把她搂个严实。 “这有什么好思考的?我的严肃命题才值得思考。” “就是被你那严肃得要命的命题吓退了,我还以为我们的革命进展要后退不知道几年,幸好没开倒车,呵呵。” 他忽然注视着她漆黑的瞳仁,仿佛全世界所有的黑混在一古脑搅拌过后均匀混合为最纯粹的黑,黑得深不见底的同时表面又划过点点稍纵即逝的明亮;她下巴微微仰起,嘴角似笑非笑又含嗔带怨,为何她的唇角弯起的弧线能让人解读出那么多信息? 他一口咬住她的耳垂,含在口中的嫩滑由舌尖感触到她有个小小的耳洞。顺着耳后向下滑过她的玉颈到达她仍然扬起的下巴。迅雷不及掩耳印上她润泽柔软的唇。两人急促的气息交融到一起,几乎能同时听见自己和对方的心跳。她的舌尖调皮的在他嘴唇上划几下然后消失无踪。他一吸气,把她的唇连头舌尖一起吸到自己嘴里。她也模仿他吸气的方式展开反攻,被完全封住的嘴居然还能传出几声轻笑。他转而温柔,便吻着便用自己的鼻子摩挲着她的。她唯一残存力气的双手紧紧搂着他肩膀,怕一不小心摔倒地板上。原本还有一丝清醒,最后脑袋里全是空白。她的思考、命题和忧虑脆弱的不堪一击,被抛到九霄云外,落下时直接掉进十八层地狱,片甲不留。 如果上回两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是在尝试,这回的第二次就是试尝。第二次的回味悠长无疑比第一次的骤然发难更加含意深远。 “我们来轮流说笑话吧,你先说。”她幸福的叹气。 “又来?好吧,我想想……”他无奈着敲敲自己脑壳,“投降!我想不出来,说完又要说寓意,难度太高了!我们在学校里都是听讲荤段子,对你很不适合,而且压根没有任何寓意。” 她横了他一眼,“算了吧,我讲一个。有个旅客想从波士顿去华盛顿,但是没有火车直达,好心的售票员告诉他道:‘有一班火车经过费城后会让车然后往西部去,所以到时会有段很短的时间里开得很慢。你可以让乘务员通融一下,然后往下跳。费城站有直达华盛顿的火车,你可以重买一张票再坐到华盛顿。’旅客听后一想也只好如此,不忘向售票员道谢。” “火车快到了费城时,乘务员按旅客的交代提醒他准备跳车,一边教授他跳车需注意的事项,‘由于惯性的缘故,你一跳下后要马上撒开腿向前跑,否则很可能会摔伤的。’旅客领会,于是乘务员开门,旅客‘嗖’一声跳下火车。” “由于谨记着乘务员的提醒,这位旅客越跑越快,奔跑的速度大大超过火车缓慢前行的速度,直接跑到了前一节车厢旁。这时那节车厢的门忽然打开,一只手伸出提着旅客的领子将他拽了上去。” “车上是另一名乘务员,喘着气对这位旅客笑道:‘你的运气真不错,这车只在这段慢下来,你看外头,这不马上又开始加速了?’” 林欢听后哈哈大笑,笑了一会道:“这笑话的寓意肯定不简单,洗耳恭听。” “如果你要到华盛顿,跳下火车后就该跑偏跑慢点,或者就不该上那趟火车。”她放下烛台,悠悠然又拿起一个小巧的闹钟。 林欢暗道厉害,第一支冷箭终于来了。 “是,是!非常有道理,那位笨旅客后来到了西部歪打正着的发现印第安人比华盛顿的高官显贵更通情达理,于是喜欢上那片土地,和酋长的女儿生儿育女,住在了大西部。酋长还给他取了个‘风中散发’的本土化名。”他信口胡诌着,感觉实在穷于应付。 “噢?他真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吗?”目光眈眈的看着他,“不过我更喜欢他叫‘挥拳而立’。” “哎!他是很想这样的,但是现在这趟火车的乘务员愿不愿意开门都说不准,要是硬跳的话,酋长的女儿就永远等不到他了。”他大致的将自己和林晨认识经过的始末跟她讲了讲。这一讲足足说了半个多小时,他才意识到从第一次把林晨占位用的一张白纸揉成一团扔出窗外到现在,时间已经悄无声息的过了一年多去。 夏霁霏静静的听完,饶有兴味的道:“她知道我的存在却不阻止你和我见面,她蛮有自信的嘛。” 林欢有点窘迫,“估计是认准了我追不上你。哦,不对不对,我现在其实也没追上你,你正在思考当中。” 她歪在他肩头眼珠转了几圈,“好吧!不想了,费神。该洗澡去了。” “但是这样一起躺着蛮舒服的,我不洗算了。”他贴身衣服向来也是往洗衣机里丢,不想手洗,也不想让她帮忙洗,更不想脱下不洗重新穿上。 “如果你不洗的话,今天就睡在客厅的脚踏垫上。”她坐起身,走到房间去拿换洗衣物。 “如果洗了呢?我睡哪?” “可以让你在我这适可而止的胡闹一阵,但是你得睡客房。你有多动症,不适合跟大人一起睡。” …… 高蔷实在想不通一个普普通通的市场推广案何须劳驾她亲自跑一趟?再说,这并不是他们的主业。公司的主业是利用时间、地域和各地行政法规对一种商品短期内处在不同价差而进行的倒买倒卖——有点像是九十年代初利用证券交易漏洞,从上海买进股票或国库券,连夜赶到内地去甩卖。虽然在后来证券法规出台了指定交易规则——即开户人只能任选一家交易地点交易,不允许垮机构跨地域交易,但是看准时机的少数人还是赚得盘满钵满。 在十几年前有价证券的买入卖出价格由于网络条件不成熟,价格的同步起码要两三天才可能趋于全国一致。九十年代初有些敢于赌博的少数人,出于相信国家出头做庄的实力和对未来证券市场必将形成规模的信心,买上一大把花花绿绿的印刷品东西突击、南北争战。在一段时间技术和规范逐渐形成以前的真空期里,独立的捞取了不少财富。 高强的上一代就是采取了这种方式完成了原始积累。后来也沿用这种思维逻辑进行第二次创业。 高强的父亲利用手中拥有的大批股票宣布自己股东身份进入沪市一家上市公司的股东大会,一年后进入了经营层,接下来两年时间利用国企的股份制改造获得更多法人股,再将企业与具有政治背景的境外资本合资,最后走过了钢丝成为第一批在国家默许鼓励下圈占国有资产成功的富豪之一。 商业的本质经过了几千年依然没变,唯一不时在变的是环境。要适应新环境下的条件变化,依然只要掌握好它的本质。这种道理之浅显连三岁小孩都能掌握个大概,唯一的区别就是有没有利用财力铺成的信息网、关系网和资源网。当所有人都处于同一起点时,想要脱颖而出成就后者,则需要最初环境下的远见和胆识。 高家的第二代在上辈大树的庇护下乘凉好不悠哉得意,其中高强接触社会的时间稍早,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的道理,待人处事还能够以平常心处之。 他经常告诫下属最有名的一句名言就是:“我们不能仅仅因为对方占有的物质资料稀少——甚至将来继续维持稀少的趋势而瞧不起他人。任何一个具有社会烙印的个人,都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这也是我们保持竞争力的根本。” 这点高蔷就不如她哥哥,环境的顺利和家庭一向攻城略地的硬派作风,让她有种天下舍我其谁的自诩和气概。 高蔷比自己哥哥小一岁半,今年毕业,而高强现在还是在校实习阶段,其中原因是高强留级了两年,照他的意思来说是:“缓冲直接进入社会产生断层的尴尬”,实际上是他旷课太多,期中期末考也旷考。校方看在高鹤年——高强的父亲——为学校捐赠了800万,大大缓解了新建体育馆看台及标准田径橡胶跑道资金的缺口的份上,才委婉的让他留级,否则早把他开除出校了事。 高家没有追随一旦家才万贯便让子女留洋镀金的风潮,而是立足本地,让他们尽早的接触形形色色的社会环境。 她在前台耐心等了有十多分钟,原因是林欢目前在开会。她闲着无事干脆和前台两位小姐打听一下他们这位市场一部经理的大概情况。长发兼具古典美的那位前台小姐道:“林经理很年轻,表面上工作清闲,也经常请事假,但是包揽公司一切大小市场部实际运作和总务采购方面的工作。希望你们能洽谈顺利。” 林欢走到前台,看会客区只有一位穿着MAXMARA黑色仿男式职业套装的短发丽人;上装内纯白的衬衫领子奇大,翻到外头与上装的领子重叠,衬衫解了两颗扣子;露出的颈子绕着一条白金细链,单颗美钻的项坠垂在一小片雪白的胸前。她个子不低——起码有165以上,五官精致、大小得当,在脸庞上摆放的位置也恰到好处。用简单的话来概括就是:她是个能吸引众多男女目光又懂得打扮的好看女人。 林欢带着高蔷进了自己的小办公室,然后请她坐下,又招呼来人去煮个两杯大杯的咖啡进来,将自己抽屉里的一报咖啡豆递了过去,指明要用他这包。 高蔷礼貌的致谢,“你一向这么热情招呼你的供应商和下游配合厂商?” 林欢摇手笑道:“当然不,你是老大的妹妹。这要看情况而定。” 高蔷想到自己哥哥留了两级,怪不得成了他们老大,自己真不知道该替他骄傲还是害臊。将手里的供应商审核资料交给林欢,他接了过来往上面看了几眼,随手放到身后办公桌上然后道:“这些资料现在正和你们合作的第一单生意我这里已经有了一份。”他指了指她身边带来的笔记本电脑问道:“方便吗?我把电子档的企划书传给你,然后具体对每个环节讲一下具体要求。” 高蔷把电脑放到桌上打开,将林欢给她的多余备份光盘放入光驱。从她身上散发的一股淡淡的奇特的香气向他袭来。 他才晓得原来气味也是可以存贮这么多的信息。林晨喜欢用细小黑色长方瓶的CUCCI ENVY,神秘浓郁的沼泽藤蔓植物香味透出绿色花草的清新,总让他回忆起和她初识时的激情和后来两人的直来直去;小丫头除非在正式场合才用香水。上回在香港的酒店里翻过她行李,记得她用的是CATIER MUST,闻起来带有东方意境的芬芳。那种遥远的香味使他想起小丫头在自己房间洗澡没衣服换的尴尬夜晚,和不经意从门缝里惊鸿一瞥的撩人景色。 他除了过目不忘的本领还算不错,其实对香水没什么研究,没有研究不代表不喜欢。她身上用的是哪种香水竟勾起了他深深的好奇,也许这就是香水发明功能和目的之一,“这味道好特殊,你用的是哪种香水?” 第37章 【收尾】 高蔷正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屏幕的PPT演示文件上,听林欢没头没尾问这一句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什么香水?”随即晃然他的意思,不禁笑道:“你问的是我身上用的香水么?是BURBERRY的BRIT系列,比较罕见的牌子。怎么?你对香水有研究?” “没有,”他实在后悔自己说话不经大脑,只好掩饰着,“活跃一下气氛,别太拘束了。这里头有不少盘根错节的细则,我让专门负责这案子的人进来跟你作个大方向的说明。”他没等她回话直接拿起桌上电话接通策划部,要求负责的主策划过来作个简报。 估计要求她在短时间内快速消化这些资料,总体上有个把握会比较困难;请个人进来说明,自己可以从头熟悉一次,恶补一下这两天不在公司落下的进度;也能缓解一下尴尬气氛,至少他认为现在自己比较尴尬…… 主策划小谢是个28岁的小伙子,戴个黑框镜架眼镜,一身宽松休闲打扮,脚踩着拖鞋进来。由于BK1计划开发工作日程安排非常紧密,为了把上下班奢侈的通勤时间节省下来加班,各部门主要负责人都要带睡袋驻扎公司,这样一来不但省钱,二来还能赚双倍加班费。有的人图新鲜好玩还买了野营用的帐篷,然后多此一举的睡进帐篷里的睡袋。整个策划部的区域现在看起来跟露营营地没两样。 平日总是镇定自若滔滔不绝的小谢一进门,不多久后也让活色生香的美女堵的语句不通顺。有句话就是这么形容女人——美得令人窒息。林欢现在觉得轻松又有趣多了,所有的压力全让小谢一人担着,暗暗检讨着自己是否有些卑鄙?他拿把椅子坐在高蔷侧后,开始心无旁骛专心听讲。小谢头低着只顾盯着电脑屏幕一厢情愿的边讲边阐释案子里的条条块块,因为他头只要稍稍一抬,高蔷胸口那一片明亮晃眼的部分就像照妖镜往他直射而来,一不小心也许会被照出鼻血直喷的原形。 简报终于到了结尾,林欢走过去拍拍小谢肩膀,别有寓意微笑道:“辛苦你了,接下来的部分我能应付,你先去忙你的。” 高蔷听林欢一说也向他道声辛苦了。小谢松了口气,如蒙大赦又有些魂不守舍离开办公室。28岁的他已经接近IT行业的黄昏期。周围的同事总认为他表面看来比实际年龄要小的多,原因是他倾注所有热情浇灌的那片圣地不受其他因素的扰动而失衡。如今发现这片圣地出现了一丝不和谐的动摇,上方的天空也被一小片阴霾所笼罩。这就是IT这一行的辛酸无奈,高薪而无闲暇。想起家人总催自己赶紧找对象,自己是不是该休息下来换份轻松规律点的工作去? 林欢和高蔷又商谈了些诸如期限问题和公司的预算范围等细节,沉沦在这些细节的讨论使不久前凝固住的气氛逐渐分崩离析。高蔷终于大体掌握了整个案子的体系结构及要求,“我回去会尽快把计划书做好,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告辞了,改天我们再约时间。”她起身,准备离开。 送高蔷到电梯间没过多久就等到下行的电梯。她走进小小的金属牢笼转身向他微微点头算是就此别过。还是她胸前的那一抹亮,在电梯门合上之前是她留给他的全部印象。 回到办公室看到墙上的时钟已指向将近三点。中午没来得及处理完出货的事情就先回了公司,赶紧给陈冠浦打个电话。对方在那嚷嚷:“赶紧来付款吧,这里跟日本人结了还得赶快跟姓方的要钱,晚上好好找个地方庆祝去!”一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林欢急匆匆赶到浦东八百伴,与大路衔接的一条步行街上两辆40尺集装箱货车显眼的停在商厦楼下;周围数十名临时找来的进进出出搬运工此时已经忙到尾声,不少人已经在地上坐了一片开始休息闲聊等发工钱。 他看到陈冠浦找来让自己发薪水名叫陆巍的亲戚,满头大汗的在那招呼着。可能是怕人手不够,他周围有几个来帮衬着看车点货的亲戚或朋友,也可能是方韵容找来的人一起负责盘点。这时陆巍也远远的看见林欢,马上小跑着过了马路,还没到他身前就急着道:“老陈去了招行,他让我一看到你就马上过去,他手机被偷了,我的也没电了。你赶紧过去吧!” “哪家招行?” “陆家嘴东路那家分行,你坐个出租过去,很快就到!” 陈冠浦在分行营业部大门终于盼到林欢到来,连忙跑上前接他,借热情相迎的掩护在他身边低声说道:“我已经付了小日本870万了,本来该我出一半的,无奈实在是凑不出那么多,利润一会就按出钱比例分吧。” 林欢笑着道:“不必了,下次换你多凑点就是。” 陈冠浦拍了他肩头又趁势晃了晃,“嗯,抓紧点时间,方小姐大约半小时后就过来,时间很紧。” 林欢一听后匆匆进了营业部大门,见石桥和冰室两人坐在休息区翻阅着各自手上CHINA DAILY。看见林欢进来,双双起身背负双手,眼神向他直接示意办理窗口的方向,神情多有不满。 林欢脚下不慢,用不着任何人催促,其实自己比他们俩还急,心里好笑道:“这么急着给中国人赚钱还蒙在鼓里的日本人,这世上应该也能算少有的了。” 转账的过程非常迅速。日本人的作风也非常干脆,事情一了他们便告辞,没半句客套话。林欢两人也巴不得他们如此。在他们前脚走后不到十分钟,方韵容后脚跟着进来,门口停着那辆她前天开走的银色宾利。 陈冠浦拿出自己的招行卡,林欢顺手也把自己的卡交给他,让他帮忙办理一下。他走到角落拨通林晨手机。 林晨明显变得温柔许多的声音让他心里又增加一层负担,脑海中浮现的是夏霁霏微微仰起的下巴,还有她瞬息多变的眼神。 “一切顺利吧?忙完了吗?”她关切道。 “还行,就差最后一步正在办着,那辆抵押的车人家还过来了,你要不让你朋友过来开走?” “他现在不在上海。那个姓陈的不跟你在一块?要不你们先开着吧,改天等他回来再说。” “拜托!这么招摇过市的车开到哪我们都不放心!恐怕吃个饭都要打包到车里吃,岂不成了车奴才?”虽然有点夸张,不过也算是实情。如果这台车能存到银行卡里他还能考虑。 “哎!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要不我过去开吧。你们要请我吃饭。”她撒娇着。 “这还用说?我们过去接你。” “不必了,现在是高峰期,你们到福州路和中山路附近等我,我自己开车过去。” 林欢结束通话见陈冠浦和方韵容已经坐在休息区闲聊起来。陈冠浦看他朝这里走来,事先给他比划出个OK的手势,林欢松了口气。毕竟这是迄今为止最大一笔,里头还把陈冠浦的老本和林晨的投资外加外头一辆天价车一起套进,万一搞砸真不知如何收场。 方韵容道:“这次的合作很顺利,也很愉快,我还是要谢谢你们。” 陈冠浦心情自然也极好:“没什么,大家互相感谢。方小姐还有需要的话尽管找我们。” 方韵容微笑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们去检查一下车子吧,看有什么问题没,”她将车钥匙和文件还给林欢,“原封不动交还,我小心翼翼的开个来回而已。这车太大,开起来完全失去感觉,连倒车都怕卡到人行道上……” 林欢收好钥匙和文件,“呵呵,是啊,我们还是等车主的朋友过来开走好了,不必担风险。方小姐一起去吃个饭吧?一起庆祝一下。” 方韵容婉拒道:“不必客气了,以后机会还很多,我要马上过去看看货,听我的人说有足足两车呢。” 既然她这么说,两人也不再坚持。方韵容起身告辞,两人送到门口,一起陪她等车,过没多久就拦到一台出租,陈冠浦替她开门,她上车又和两人招手道别然后离开。 她一走后,两人原形毕露,急匆匆的上了车在里头算起账。 陈冠浦嘿嘿直笑,嘴都合不拢,“这回发了!零售价格6100多万的货我们赚6%!我把这份喜悦留给你,你自己来算算。” 林欢低头算了算然后微微一笑,接着又成了大笑,“这回可真不少,坑死那两个家伙。将近370万利润,还不上税……” 陈冠浦将刚才替他转过账的卡和银行单交给他,“就是啊!有空了要去做做善事,否则我们这样迟早会遭天谴的,嘿嘿。” 林欢接过卡和单子,漫不经心的道:“善事是要做的,不过必须亲力亲为。捐出去的钱要用在实处,否则给人私底下拿去花了再用几封伪造的信来唬你,那可比那两个日本人还冤了。”他一看数目不对,“咦?你怎么转到我这200万,不是说好一人一半的么?” 陈冠浦不置可否,“是有听说过这些黑心破事。体制的东西我不管,自己想改变什么自己要先做大,否则一切都是空谈。你多分点很合理,该我多分的时候我会要求的。”他开着车又一面好奇的扭着全胡桃木仪表板上的小旋纽,想放点音乐来听听无奈发现CD架里好象是空的,而且CD架具体位置也不甚清楚。“这整个浦东估计除了香格里拉饭店那辆劳斯莱斯‘银影’外,就属我们现在屁股底下坐的这台大四轮最顶级了,呼呼。”林欢简直就是他的运财童子,自从收了他这个下线以后,自己一路扶摇直上,气势之盛,简直比当年老头子飞速窜起的时候犹有过之。自己不过少分了十几万。目光要放长远,世界上的钱太多不可能全赚到手,关键要大家都赚得痛快。 林欢若有所思的道:“你觉得这个方韵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容易令人想入非非的年轻富婆一个。” “我觉得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她的大方,她收货过于急躁,不像做生意的样子。她这份表示初次诚意的礼物也给的太大。41折的价位实在偏高,她不需要摆出这种姿态。” “你一说我也觉得是有点奇怪,你觉得她目的是什么?” “与其说她需要货,不如说她需要的是我们两人加盟她的阵营,也只有这么高的利润才能吸引我们,”他苦笑接着道:“这个月我的业绩是在太高了,否则实在犯不着这么辛苦。她连我的电话都能搞到手,业绩这点她应该也可以查到。” 陈冠浦道:“你觉得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想暗度陈仓利用你和做生意的幌子来接近我呢?” “嗯,嗯!一定是这样。反正钱已赚到手,如果她继续保持合作可以慢慢观察,她一定有其它动机。” 第三卷 资本江湖 第38章 【第二阶段】 林欢正惬意欣赏着车窗外夜幕降临这个都市开始涌现的一道道流光,口袋电话响起,一看号码是从夏霁霏家里打来,不禁露出茫然神色。陈冠浦在一旁说着风凉话,“终于撞车了,我还纳闷你怎么一直没遇到这一天?” 林欢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夏霁霏在电话里头幽怨的道:“你说要交给我的工作呢?我闲了一天了……” 他一听后心情大定,这事好办!于是连忙道:“我后天出差前保证把这事替你稳妥搞定,你的工作团队问题我帮你解决,你安心再等一天,一天就好!” “那你晚上做什么啊?”她原本顺口想说出下句:是不是又和你的上司在一块?一想这样一说未免有损自己从容自信的形象,顿时刹住没往下说。 “我正忙着呢,正要把辆车送去还人家,顺道请人家吃个饭。”他说的是真话,不过自己觉得是彻彻底底的谎言,暗叹一声接道:“跟你说实话好了,我和朋友要过去请我上司吃饭,车是个抵押物,她前天替我们借的,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他还是不忍心骗她,就算她在电话那端暴跳如雷他也认了。开始盘算着如何脱身,过去安抚安抚。 没想到她听了实话反而甜甜的道:“我就喜欢诚实的孩子,晚上我自己打发好了,你要老实点噢,知道吗?” 他支支吾吾的说声知道了,她最后道:“你旁边有人吧?那你忙,我明天再打你电话。” 陈冠浦听他讲完电话惊奇的道:“后院居然没烧起来?你真是个神奇小子!” 林晨打来电话说车堵得厉害,让他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再联络。 眼看一路没法停车,他们只好继续一路沿着中山路向南开。亮堂堂的外滩消耗着惊人的电力资源。林欢想起了香港维多利亚港南北两侧:浦西这头就像曾经辉煌过的九龙半岛,对岸浦东一片灯火辉煌加诸于身的建筑,乍看下和香港岛的湾仔居然有九成相似。照开发的前后时期来看,不能否认这完全是个讽刺。当上海的发展又超过弹丸之地的香港;上星期香港特区政府也决定在维多利亚湾开始修建一条滨海景观大道,再把外滩景点模式再借鉴回去。 不知不觉绕了大半圈,陈冠浦也不着急,继续过着他的车瘾,“呃,再往下走就要一路跑回徐家汇才有吃的了,要不就上南浦大桥。你赶紧问问你那位现在是什么情况?” “头疼噢!吃个饭那么麻烦……干脆我来作主吧,到粤珍轩去!”他边示意他开上引桥,“上回有人请我吃过,那里不错。”他拨了林晨手机让她直接到金茂55层,结果她果然有其他事耽搁了。 她在电话里道:“你们去吧,临时有个会要开又把我召回了,我现在开车的速度还比不上走路,进退不得。” 林欢结束通话后对陈冠浦耸耸肩,“没办法,她公务繁忙。正好我们也乐得轻松点。”又觉得好笑的道:“现在不单不撞车,两辆车都不来撞我。” 陈冠浦正哼着小曲,油门轻轻一踩在南浦大桥的环型引桥上直接加速,两人四平八稳的看着一辆辆车身在窗口后急速倒退,“既然你那位不来我们就随便点好了,我打个电话让我老婆多弄几个菜,吃完让你享受一下我的珍藏。”他怪叫了一声轻点刹车将速度放慢,车身蹿上了桥面,“看看人家一辆要手工打造两年的车!四个轮子就像不着地面,惯性也不知道怎么消除的?什么DSTC、DBC、EBD、i—Drive都是骗小孩的,这才叫极品!” 林欢估计他说的那串英文术语绝对属于自己的知识盲区,自己有空也要多弥补弥补。在学校学的是中文,专攻唐宋文学,结果没派上一点用场。一个离奇的小事件,把自己人生猛然引向另个方向,确实非常有戏剧性。 到了陈冠浦家楼下,他把自己的车倒出来停在小区路边,然后把这辆银色的大家伙小心驶进。超宽的车身逼得他只能从车库侧身横着出来。后来又找来小区里的巡逻保安,塞了两包中华和100块钱,拜托他值夜的时候帮忙多费心留意一下自己车库。 陈冠浦贡献出他珍藏1989年份的Pessac—Leognan红酒佐餐。吃完饭休息一阵又拿出两支六年份BOLIVAR雪茄,用雪茄剪分别剪掉一端,然后拿点火器慢慢烧着,他在一边解说道:“这东西和茶叶、纯酿酒一样,发酵的时间越长越醇和。如果你准备放久变陈,就在尾端剪个小口让它边呼吸边发酵,要抽的时候再稍微把口子剪大点。” 他烧好了一支先递过去,林欢按照曾陶然唯一一次教授过他的方法试了几口。陈冠浦看了点点头,“方法正确!这下省我不少功夫。” 各拿了张椅子到后面阳台,悠哉惬意的看着眼下被夜色浸黑的河流缓慢流淌,周围小区和沿河路旁的路灯在河面映照出被吹皱的倒影。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陈冠浦眯起眼睛,雪茄的前端猛然发亮,一阵带着浓郁香味的蓝色烟雾随风散开,氤氲着两人身影,“这应该也算是现代版的把酒临风了……嘿嘿。” 林欢道:“我有个新的计划,其实也不算新,酝酿了有一段时间,现在差不多是个时机。” “噢?说来听听看。” “买壳,上市。” “啊?”他在栏杆边缘轻轻扣下一大截烟灰,“我对你的想象力非常佩服,不过那东西不是我们能玩的了的。你可能不晓得其中蕴藏的风险性和复杂性。” “我大概研究了些朋友发给我的资料,他在广东一带的投资顾问圈很有名气,他愿意出一股,我出一股,看看你的意思如何?” 陈冠浦坐到椅子上,把二郎腿翘到栏杆上,好整以暇的道:“好吧,按你形容把他也算成一名年轻翘楚好了。三个年轻翘楚——嗯,打断一下,我看起来不老吧?” 林欢忙道:“不老,不老!NE的保健品你吃到那种程度怎么老得了?” 他满意的继续道:“三个捕鱼能手下海还能遨游一番,但是跳进了全是鳄鱼的浅水湖泊里……难!难!……”他说足了五个难字,像在念句古诗。 “嘿嘿,你肯定在股市被套过不少钱,新仇旧恨一起来了。过去的经历很惨痛吧?教训是深刻的,但前途还是光明的。振作了就好。” 陈冠浦气的哇哇大叫,“我说兄弟,有年份的雪茄有钱都买不到,你先停会再说。先抽完,抽完。”他在一边像个闷葫芦不再发一言。 林欢在享受着河岸吹来的寒风,感觉格外精神。见他不理自己,自己也不理他,难得两人在一起时这么清静。这清静的光景仅仅维持到他把雪茄抽完。他拍拍身上掉落一截烟灰遗留下的灰烬,“你且说说怎么操作?我听听看可行不可行,一大把年纪再去捕鳄鱼,搞不好要晚节不保。” “三个捕鱼的壮小伙,乘上一艘铁壳船去捕鳄鱼,就算捕不到,也能安然而返。” “哪去找铁壳船?” “……”林欢看看他。 他看看林欢,“那位仙女?” “哪位?” “你那位。” “为什么叫她仙女?” “只有仙女才有通天的本事。” “哎!没错。做直销替我们找车,要买壳又要替我们找铁壳船。” “果真是铁壳?厚不厚?” “不晓得,要看鳄鱼牙齿情况而定。” 12月的广州相对而言依旧温暖潮湿。总体略显陈旧的白云新机场人流熙熙攘攘。由于广东的气候环境和经济结构与长江三角洲的差异,南方人的穿着显然要随便的多,整个机场内外附近看起来就像个大长途汽车站。 林欢拖着简单行李走出机场,门口老早等候着来接机的供应厂商人马一路安排的妥妥当当。车从机场大道驶进江南大道直朝南走。林欢也不问目的地,和对方的主管业务部的副总交换过名片,听他讲着今天的安排,中途趁他打电话向公司汇报人已接到的空档,自己也给林晨打个电话,说自己到了。 他被安排下榻在江燕路的东江万豪酒店。对方这次看来志在必得下足了本钱。中午被招待在酒店的海鲜餐厅海吃了一顿,胃有些不舒服。负责接待他那位许副总让他今天好好休息,晚上来接他吃饭,如果要用车可以随时拨打名片上的电话。 回到房间开着窗户让湿润的南风吹进,轻轻摇晃着窗口几盆常绿观赏植物,摇晃着窗帘。他又拨了孙华廷的电话,告知他人到了广州,什么时候有空见一见?孙华廷说他自己有车方便,明天恰好又是周末所以他开车过来找他,记得他上回来的时候也是周末。 躺在床上休息着,直直瞪着天花板。窗外的风夹带着江面潮湿气息让他想起在校期间某一年夏日的尾声,越弄不清楚两者间有何联系,就越想往深处回忆这些猛然浮出的记忆片段。他怀疑人的脑子里是否有处记忆旧货堆?所有无法被串在其他记忆之间的不幸片段一概堆砌在那,杂乱得令人望而却步,随岁月的催化逐渐腐烂风化。 他决定整个下午的时间就尽量保持这种状态躺着。又有点无聊的发起呆来。闲散的感觉如阔别多年的老友,一开门迎上的是陌生的面孔,不多久便恍然回忆起过去之间的情谊,然后微笑相拥,一同进屋叙旧。他对自己目前状况作了评价——以一个大四刚离开校门实习不到一个月的学生来说?他只能答复自己:不错,或者还不赖之类的。或许所谓的理想到头来就是这么回事。 黄昏又悄然降临。像100瓦的灯泡忽然被人偷换个30瓦的,好好的日头忽然昏暗起来,房间里的光线大部分退回了虚无。有个名人曾这样归纳道:“一切事物,在转变中,是总有多少中间物的。动植物之间、无脊椎动物之间,都有中间物;或者简直可以说,在进化链上,一切都是中间物。” 但是黄昏和暖洋洋的阳光之间过渡的中间物是什么他从没仔细观察过,相信其他人同样也是。 第39章 【宴请】 夜晚的饭局更加排场豪华,供货商派出了阵容强大的招待团,一个大包间的圆桌多坐了十余位说是相关其实是完全不相干的人。 包间有将近一百平方,尽头一端是明式酸枝木长方茶几,椅子上软垫手枕包括椅子下的脚榻一应俱全,另一端是个烟榻:红木炕床,居中一个案子放烟具盘用,盘里有茶具、干果盆,精美的烟具烟枪摆置整齐。底下还有一方等长搁脚用矮凳,铺垫同样极为考究。 四名模样精致的女服务员正在泡茶,另一端的大圆餐桌上正在上着冷盘。待到冷盘上齐,众人纷纷上桌,给林欢让了主位。原本该平静正常进行的一顿饭变得复杂百倍起来。和中午相同依旧是海鲜,但是规格和样式提升了好几档次;席间出现了一道菜让他想起夏霁霏——在香港时打算去吃后来没吃成的海东星斑。 一顿饭吃得热闹非凡,酒足饭饱后十一人便散去了正好一半,五个半——原本走了六人又回来了一人,原来是去夜总会定位去而复返。林欢心里叹息对方公司规模也不算小,如果能找到这家公司老板,他一定会认真要求他将这些招待费折现。既然这只是个假设,晚上又闲着,干脆抱着尝鲜的心理随他们去。 目的地位于解放北路。并非没去注意名称,实情是门口一整片各色各式的霓虹灯海洋让他无从看起。这是一个个流光溢彩的世界,与现实中昏暗生活现状形成鲜明对照,仿佛是屋顶天窗投下的一缕缕“亮色”,充满幻想与迷幻的魅力。 这地方除了前台大堂就是包房,四条两侧全是包房的走道从大堂后方没入深处,曲径通幽,估算不出占地面积。黑色的长毛地毯和金色帷幔、灯饰、装饰物品等形成整体风格。光线暗淡但灯的数量奇多:从上到下的吊灯、廊灯、壁灯,还有整个镶嵌在地面和墙裙底端只露出发光面的不知名小灯,一律镏金。 那位许副总看来是这里常客,一开始就同时召集几位妈咪前来,岗位竞争制的结果下当然是能者居之。所有小姐轮着换了三四回,最后他挑了个皮肤最好最年轻的给林欢,其它手下也听从他安排人人分到自己女朋友。而他本人最后竟然一个都不挑,出门自己猎艳。最后他带进来那位小姐林欢觉得也没比自己的好看到哪去,来这种地方就是要满足游戏的全过程,无可厚非。 林欢十分有趣望着一侧墙上,一排吊钩挂着一溜颜色式样各异的胸罩:有半罩杯全罩杯还有几乎没有罩杯仅仅在中间留块指甲盖大小的布料;质料也各异:有尼龙、纯棉、丝缎、蕾丝、莱卡等等;有前扣后扣或者干脆无扣直接用脱的;有肩带,穿露背装用的无肩带或透明肩带。活脱脱一整面胸罩展览墙。 点歌的服务员、拉皮条的妈咪、送酒水热毛巾的少爷一律盛装打扮,像中世纪以后欧洲宫廷感恩节化妆舞会里的人物。夜总会的小姐素质和身高都不低,普通话讲得字正腔圆,明显不是本地人。应付着客人聊天喝酒唱歌猜拳玩色盅,姿态从容而不媚俗。 虽然自己是第一次来这种风月场所,好歹也算真枪实弹的身经百战过,而且又是林晨那样级别的亲密战友;小丫头虽然还没到最后一步——自己确实没想好怎么处理这团找不到线头的毛线——不过她估计也是迟早问题,所以他表现得处变不惊,镇定自如。 他身边的小姐对他也同样感兴趣,看他目光乱扫,唯独不扫向自己。对自己容貌一向自信,一般的客人见到她只恨良宵苦短百般揩油,从没见过这种不知情趣的,不过,来这里的哪会有什么正人君子?自嘲一番伸过手去,“帅哥,从新认识一下,我叫小薇。” 林欢正和许副总等人碰了一下杯,浅尝了一口红酒,然后回过头看旁边的靓女向自己打招呼,也伸出手捏了捏她的手,“小薇你好,我叫帅哥。” “呵呵,第一次来?”她问。 “嗯,第一次。” “我看你一直往墙上看,值得打量那么久?” “我说的第一次不但指来这里是第一次,是第一次来这种场所。” “这是规定,每个人进来就必须把胸罩脱了挂上面,算是一种手段吧。感觉呢?第一次来这里什么感觉?” “很新鲜,属于另一种我不熟悉的圈子。” “每个人都需要钱,我是个学生,唯一的资本就是我自己。” “学生?看起来不像,你蛮成熟的,没有学生气。”他碰了一下她移近的酒杯。 “中山大学。我想出国,家里负担比较重,我想靠自己,就这么回事。” 他拍了自己的头,“我自己也差点忘了我也是学生……我在实习,嘿嘿。” 周围一帮人看林欢和他的女伴聊得起劲,于是也不多劝酒或要他献曲一首诸如此类;一番功夫终于没白费,大家也开始放开的玩,不过个个放浪形骸远没他这么含蓄。 她不置信的道:“你也是学生?怎么可能?我看今天你是主角,他们是来招待你的吧?” “好眼光!工作关系,我是他们客户的代表方,所以他们招待我。我确实在实习。” “为你找到好的实习单位干杯。”她又主动碰了他放桌上的杯子。 这摊花酒喝了足足三四个小时,其间共计少爷进来递热毛巾14次——之所以记得这么准确原因是每十五分钟正好一次、四个妈咪轮流进来敬酒划拳各三次——每个小时一次、赠送果盘和烧烤等其它小吃数回。小姐们最后都差不多一丝不挂,在划拳中输光——而且她们一开始便少了一件。她们当然不可能让客人输光,这也是规定,一种手段。 最后妈咪如在外头事先商量好依次进场,问诸位客人是否玩得尽兴?许副总让主角林欢来说,林欢忙道确实非常尽兴。妈咪们又轮着挨着敬酒一圈,然后问是否要带小姐们出去宵夜? 林欢看众人开始给小费,便拿出钱夹要给,一旁的许副总眼捷手快阻止他,塞了500块给小薇。既然如此林欢也不坚持,只是心里想道这小费未免也给了太多。第一次找小姐坐台小费居然让别人出,对一旁小薇不好意思的道:“那我请你宵夜好了。” 其它人和林欢道别,或许是第二天要上班,他们各个身边一个小姐也没带上。许副总一拨人和他约好时间明天下午到公司详谈,然后先告辞离开。 她换好了便装从更衣间出来,林欢笑着问她道:“你想去吃什么你带路,广州我不大熟。” 她好笑的看着他,“你真的是第一次来?你不知道宵夜是什么意思?宵夜其实就是过夜。” “……我说怎么一下人全都散了也不送我回酒店,原来如此。” “我从来不跟客人出去宵夜,不过今天忽然想试试。”她说得极自然,让他又对宵夜的确切含义胡涂起来。 “那你到底饿不饿?我是说,你和我去过夜的恐怕不大好……” 她像情人一样挽着他手臂,将胸脯紧紧贴上,“我不收你过夜费,仅仅大概是因为无聊。为什么不大好?说来听听。” “太突然了,而且我有女朋友。”虽然不晓得哪个才算自己女友,不过此时显然需要一个。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一起睡一次觉,我并没要求要当你女朋友。”她不明白有这么好的事落到一个男人头上会被一个确定是男人的人拒绝。 “你有男朋友吗?”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撇一下嘴角,“我和他早就分手了,放心吧!”她拉着他继续前行,怕一旦停下,对方的犹豫会嘎然而止,而且结果恐怕会倾向会让她失望的那种。 他见她这样纠缠也没办法,干脆随她,“那也好,我们一起回去,不过我不会碰你,明白?” 露个甜甜的笑容,“明白!”他说不碰就一定不碰?而且他没有禁止自己碰他。 她在追求一种发生在双方之间的偶然契机,然后使整件事情发生根本性转变,这种契机是什么她不清楚,只是一种直觉。随着他经过富丽堂皇的五星级酒店大堂进了房间,他解释着这里的费用也是招待方出的,这种直觉变得更加清晰。 进了浴室前她把外衣——一件薄长袖的黑色连衣裙脱下,直接落在地毯上。 她身材窈窕、皮肤细腻白皙,在完全走进浴室时边走边解开胸罩,一手按住两个胸罩杯下的乳房——两条黑色的带子从她腋下垂落,转过身同侧对他妩媚一笑。“要不要进来一起洗?” “哎哎!你自便吧,我要打个电话。” 她进了浴室又探出头来,“真不进来?” “不……了,谢谢。” “那好吧,我门没锁上,你改变主意随时进来。”说着她把门拉严点但没合上。 林欢在外头烦恼着,一时的心软给自己带来这种麻烦。这个陌生女子到底对自己有什么企图——是自己潜意识对她有企图,然后才让对方迎合自己的企图产生别种企图?还是顺序反过来?总之具体是什么没有深究的必要,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因为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以她今天晚上到现在的表现,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不必多久以后肯定要出什么乱子。 他忽然深深想念起在上海自己的两个女人,自己的?目前来说应该可以算是吧……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如果她们分别出现在房间门口看到自己咎由自取的处境,不晓得会有何反应?他猜林晨会冷然看他一眼,甩头便走,连房门都不会顺手关上。小丫头呢?她十有八九会说:“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无可救药的大色狼!大混蛋!” 他拿出手机分别给林晨和夏霁霏发了同样一条短信:“我想你们,我睡了,晚安!!” 按了发送键,然后准备关机。过了不到五秒……等等!刚才发的短信内容好像不大对劲!赶紧查了发信箱一看,重重跌到在地……你们,晕!自己居然用了你们这个词!这下完了……他本能的在手机键盘上找CTRL+Z来UNDO撤销操作,一看傻了,想起两句老歌词:爱到尽头,覆水难收。其实次序应该反过来。 愣愣的忘记关手机的当儿,同时收到两条短信。考虑再三,还是决定马上看看她们回的内容。林晨的短信是:“‘我们’也想你,晚安~~”。他松了口气,捡回了半条命。再看夏霁霏的:“你很‘老实’哦……三心二意的混蛋!回来找你算账!”这边的另外半条命还悬在她那里。 再无心情,让总台再开一间房间,大不了自费搬去另一间。总台小姐声音很甜,但是内容让他直冒寒意:“对不起先生,目前我们没有空余房间,明天您看可以吗?” 第40章 【夜无眠】 浴室里的美人终于出浴,见他一脸恍惚坐在床边,床头柜上的电话话筒垂在地毯上,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他转头,看她身上只围了一条大浴巾。此时境况他居然还有心思猜测她浴巾里是不是全空、或上空、或上下不空?她头发也用一条大毛巾围起——就像电视广告里那些女人,在出浴后头上用一块布精致的缠两圈,再把最后末端的部分恰如其份的塞进某个缝隙里,看起来就像早有预谋的包装。他从不相信现实中有人会在洗完澡后如此煞费介事包裹自己,那还不如换套衣服重新穿上。 “没什么,想另定个房间,结果前台说没空房了。” “那好办,你把房费给我我就睡到沙发上,床给你。”她解开头上的毛巾,由于烫过大卷的缘故,头发不怎么吸水,水份又事先大部分被毛巾吸干。她把头发放在对折起来另拿出来的一条毛巾里继续轻轻揉搓,“开玩笑的,我不是为钱跟你回来的。” 他笑笑没说什么,不晓得要说什么——就像没插上插头的电器,再怎么摆弄仪表板它都不会工作——整件事的顺序从一开始就错了。 “你怎么跟你男友分手的?”他找个话题。 “他反对我到夜总会上班,我不会因为感情打断存钱出国的计划,就这么回事。”她头发终于弄干,将两条毛巾拿回浴室,在浴室里继续道“其实我不爱他,各取所需;我需要排解寂寞,他需要美丽的虚荣心。临近毕业,一切就破了、碎了,就是这么回事。”她在浴室外边的衣柜前拿出酒店的睡衣,将浴巾解下换上。他坐的位置所处的视角刚好能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原来她还是穿着内衣裤的…… 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在地毯上,一起背靠着大床,“学校的日子就像块面包,社会是一桌大餐。人总是处于饥饿状态,一旦开始进食,就越吃越饿,直到最后把自己都吃掉为止。” 他咀嚼她的话,也算是一种人生观念。就像自己一向认为的:既有正确结果的不正确选择,也有不正确结果的正确选择。世上只有观念间的差别,而无绝对的对错。只有对错两端而无任何中间过渡的论调才是这世上唯一错的东西。 “你的观念我能认同一部分。社会是桌大餐,同时也是一道风景。大餐需要抢:结果是人无我有、人有我无,但是风景可以一起看,取之不尽。稍微改变可以让你快乐点。” “既然如此,和我上床也不是错的,你有什么好怕的?”她反问道。 “你真的想要?我是说……你真的有需要?”他觉得这种话应该是女的对男的来说比较恰当,今天怎么搞的,事事都颠倒过来了?这种情景下他可不会像小说里写的:忽然良心发现、忽然回忆起某某事情仿佛被一盆冷水浇下,冲进浴室冲冷水冷静一番;而且现在半夜不可能临时有人来找、警察不会临检、房子不会塌、电话不会响。自己实在没办法拒绝这种要求。 她转过身搂住他脖子,整个人贴着他,嘴巴凑近他耳边,“我有将近半年没做过了……这几天是安全期……”她觉得他有意思极了,平时不管在学校或夜总会里,那些男人总挖空心思想接近讨好自己;这些复杂又花样繁多的前戏只不过全是因为男人是高等灵长类动物,与其它动物为达最后目的进行原始求欢行为在本质上完全相同。 两人上床,就像举行某种仪式互相把衣服脱个精光,掀起被子钻进被窝。 …… “怎么还是不行?”她分开腿坐在他上面,疑惑着。 他平躺着望着身前耸立的一片秀丽风景,双手还扶在她腰肢上,也无奈道:“我尽力了……从没碰到过这种艳遇,大概是这个缘故。” 她趴下低头钻进被窝,准备用另种方式帮帮他。过了两分钟她重新翻身上马,有点兴奋激动的,“可以了!” 他明白了这种事情不是要来就来,起码自己不是。有种崇高神圣的感觉围绕心头,像是读完一本百万字的伟人传记,赞叹流连了一段日子,到头来发现作者是个伪善十足的混蛋。 她双眼微眯,慢慢开始进入久违的状态……忽然又觉得他熄火了,有点窝火的睁眼——他双手枕在头后,眼神像个哲学家游离散布在空气里,嘴边还带着可恶的微笑。 她颓然趴在床上,翻过身拉好被子,“你真是个很奇怪的人,你居然分心在想事情,我能不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把保险套扯下看了一眼——不是高强代理的牌子——扔到床头柜下的垃圾桶里,“想些无关的事情,关于该不该而不是对不对的问题。” “我是不是不够吸引人?”她的口气带着恍惚,“这辈子我第一次产生挫败感——在做完这种事后。” 他右手穿过她枕头底下把她搂住给她点安慰和温度,“假如我们顺顺当当的痛快完事,天一亮马上分道扬镳,很久之后我成了你一团稀薄的记忆。你不觉得现在这样的结果更有意思?起码不管多久以后你想起我都会来一句:‘那个奇怪的家伙。’”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她夺走他刚点着的烟,深吸了一口,慢慢释放出蓝色的烟雾,“为了要在我记忆里留下‘奇怪’的标签,你就这么自私把我当实验品,我说的对不对?” “也对也不对,”他从烟盒又拿支烟点上,“既然能认识就算缘分,聊聊天不是很好?干吗动不动就要以一场性交划上句号?你不觉得那挺俗的,跟小说情节没什么区别?” “你实在老得可以去写回忆录了,记得把你今天说的都记下来。”她从枕头底下拿出内衣裤,在被窝里重新穿上。他以为她打算离开,结果她穿完后又躺下,一手弯曲枕着头,另支手搂住他胸膛,两腿张开又紧紧夹住他,让他一阵温暖惬意——林晨也喜欢这么抱着她,姑且就把她当成她好了。她闭起眼睛道:“睡吧,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好了。” 早上不到八点小薇就起床穿衣打扮准备回校,她说从没夜不归宿,一般周末家里要打电话到宿舍的,赶早点回去还能亡羊补牢一下。林欢要送她被她拒绝,不知道这荒唐一夜在以后两人的记忆中会用什么基调来定义。毕竟自己是男人,他总有占了人家便宜没给钱的感觉,拿出一张自己名片,在上面写下自己QQ和手机号码对她道:“有时间到上海有空给我个电话——如果名片还能保留到那时候的话。” 她看着名片,也许是卸妆和正处清晨的缘故,她抬头展颜一笑露出了该属于她年龄的纯真,“我听说这家公司。经过一夜相处我能确定你是个好人,去上海第一个人就找你,谢谢……”她的笑变得有些黯然,也许和她说的那句谢谢有关,她并不是谢他的名片,而是谢谢他的坚持使得两人的地位平等,能做个起码的朋友。 林欢忽然改变主意穿上衣服,到浴室快速简单的梳洗在里边道:“一起陪我下去吃个早饭吧?自助餐,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餐厅里来吃早餐的人不多,广东喝早茶的习惯在九点开始,其他住客也许昨天都跟他一样,早上没起得了床下来。 两人都不怎么说话,偶尔她传递过去个无声的笑容,他更欣赏她白昼下真实的一面,明亮健康,给人无暇之感。吃完他体贴的陪她走到离酒店范围200米外的马路边才拦出租——以免坐上酒店前排队的出租途中引起司机不好的联想,让她一路觉得尴尬。 将她送上车门合上,从口袋找出一张百元的纸钞递给司机,最后再道别一回,车子起步开走,将这段离奇的遭遇暂时终结。 返回房间后脱鞋上床,两只皮鞋像斗牛犬一样静静趴在地毯上,床上还有她留下的余香,是那种淡淡的花草香气,今年可能流行这种味道。自己居然忘了问她的名字。 九点半孙华廷的电话打过来,说他已经进了广州市区,问他住在哪?林欢跟他说了自己所在的酒店以及房间号,他说他半个小时内就到。 睡眠有点不足,含了几个随身携带的灵芝、虫草胶囊和水吞下,自己做直销就有这个好处,这些东西大把大把的吃起来感觉就像不要钱似的。赶紧从床上起来把房间和自己都收拾一下,窗户也打开透气,把一屋子绯靡的气息散去。 孙华廷十点准时按了门铃。才相隔一月没见,发觉林欢比上次见时多了些说不出的东西:褪去不少稚气和羞赧,多了几分自信沉稳的气质,“这个月碰到什么奇遇了?怎么感觉脱胎换骨啦!” “呵呵,孙兄说笑了,只不过是早了两个月有了消息。”林欢让服务员拿来两个高玻璃杯冲上自己带来的西湖龙井,孙华廷在一边连道客气,听他讲起正事,注意力全被吸引到这话题上,“能量真不弱啊,没想到你一个月就搞好了,下星期我跟公司请假到礼拜三,时间够吧?那边公司的负责人或董事会成员你约的如何?” “够的,礼拜一我们就回上海,你所需要的主业绩突出,实力雄厚的公司我已经大致找好。” “大致?”这么关系重大的事居然用大致这个词,孙华廷有点不可置信。 林欢理理思绪,看要如何起头,过了一会道:“实际上这家公司就是我现在工作的单位,从事游戏开发和视觉工业;但公司的高层希望先了解一下你们的操作方式;如果决定买壳,会用另外的公司名称出面参与收购计划,至于用哪一个我并不清楚,所以我用大致。” 孙华廷双手握住桌上的茶杯,还是决定照实讲,“我自己倒没关系,我考虑的是你。如果操作成功我的顾问公司会收取佣金,会支付我提成奖金,最多是谈不拢我也没损失,就当度假到上海玩一趟;但是你不掌握这家公司的话将来会有很多无法预料和掌握的情况。”他说出顾虑。 林欢就知道他会这么想,马上解释道:“我可没忘记当初我们的约定,除了你外还有一个朋友也会加进一股,大家都有份。”看孙华廷点头深思着,然后喝着茶,自己也端起杯子尝了一口,索性回去再说。现在讲得再多也无法给他一个完整的感受和信心,“所以一切要你自己去判断,这就是你必须去上海一趟的理由。” 孙华廷拿起杯子要和他碰一杯,忽然想起这是茶,两人都笑,孙华廷最后问道:“这场仗你有多大把握能赢?” “九成把握!” 第41章 【报告分析】(上) 中午金晟礼品的许副总打来电话,想起吃饭那种庞大阵仗,林欢极力婉拒他再次一起吃午饭的盛情邀请,对方无奈之下只好询问下午几时方便过来接他到公司指导?他连说不必麻烦,有个朋友过来顺便有其他事找自己谈,中午吃过饭后让自己朋友送自己过去就行。 其实考察供应商只是名义上的幌子,否则不会如此轻率跑到广东;且不论浙江厂商做出的品质如何,至少价格和运输方面都比广东厂家更有优势,更有优势就代表更有利润。现在不是看不起这些“蝇头小利”,而是相对更大的利润正以某种神秘的方式向他频频招手暗示——套句小薇的口头禅:就是这么回事。 结束通话后,林欢对孙华廷道:“我请孙兄吃个午饭,下午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到高新技术开发区一趟?和供应厂家定合同,大约一个半小时时间。结束后我们就可以定票杀回去了。” 孙华廷马上说他请也没问题,有时候供应商太过殷勤确实很遭罪。 金晟礼品的规模比自己想象中要大。从高压硫化车间、CNC数控机床中心、16色注塑机车间、雷射照排彩印系统等地方走马观花转上一圈花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他觉得很有必要和那个信心明显不足的许副总开门见山谈谈,否则这样下去他会被磨死。 “这是合同,请过目一下。”林欢将事先带来的合同放在许副总面前。林晨表态过,“只要报价不高的离谱,利润也不低得离谱,到时候把价格填好的合同传真回公司备案就行了。” 许副总看着桌上钉好的几张纸页大吃一惊的站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抬头为奇异互动多媒体的正式合同——最不可思议的是这居然是份盖过章的空白正式合同,完全违反常理!幸好没怠慢这位他原先以为只是先头部队的市场一部经理,真是让人跌破十一次眼镜!昨天的招待团恰好十一人。 “这……订单按照贵公司计划采购的数量比较大,我看是不是召开各部门负责人开个会,让您从生产流程到成本控制大致了解一下我们公司情况,这样有利于最后价格的商榷。”他谨慎的道。 林欢客气的摆手笑笑,不过态度极为坚决,“不必了,我只有两个条件:第一,你们给我的价格必须低于同类产品均价,这点在执行过程中我会调查,写进补充协议里就好。第二,我希望合同在一小时内签订,否则我就找别家厂商来签。” 林欢由众多人陪同出了公司大门,原本在一楼接待前台边休息的孙华廷一看这种阵势,不晓得出了什么状况,连忙收好手里报纸,赶紧跟了出去。 当其他人纷纷散走前孙华廷也免不得和一堆不认识的人握一轮手,最后问林欢道:“搞定了?” 林欢晃晃手里公事包,“搞定!” 星期一中午12点前两人便回到上海。林欢将孙华廷安顿在离公司不远的静安希尔顿,一起吃过午饭后自己先回到公司安排晚上的面谈。孙华廷问晚上的会谈是否正式,人数大约多少?他好大概准备一下。林欢实话实说,“人数不会多,不会很正式,但是会来的都有决定权,商谈的结果可以作为正式结果。” 到了五点孙华廷接了林欢电话,让他十分钟后到酒店楼下等他,马上过来接他过去。出租车到了酒店门口林欢从车窗伸手向他招呼,孙华廷上车。在车上林欢不好意思道:“我还不会开车,也没车,下次你来就有了。” 孙华廷笑笑,“如果能成以后常来,不怕。” 林欢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不过驾照我倒是买了一张,嘿嘿,就差实践和实践工具。” 孙华廷哑然一笑,“那以后我常来的话顺便带你上路教你开。” 两人到了恒隆广场下车。林欢付了车费后对他道:“我们公司就在58层,先到5楼吃个饭,也许边吃边谈,也许吃完后到公司谈。” 孙华廷不置可否点头,“客随主便,怎么谈都行。”这种谈法出乎他原先预料太远,他心里有点拿不准了:这么大的事情好像对方不够重视。归纳了大概三点原因:第一,对方没兴趣,随便敷衍一下。第二,估计对收购重组没概念,没引起对方足够重视。第三,对方行事风格比较奇特,这也不是不可能。 林晨和总经理赵承先及公司财务总监陆云霆站在彩蝶轩门边一处较为宽敞的地方闲聊着,顺便候着远方来客以表重视。 孙华廷不远处看到三人谈笑自如,旁若无人又不过分喧哗张扬,认定这就是今天的几位主角。林欢依次序介绍起公司总经理、林晨和陆云霆给他认识,赵承先却赶紧推辞向林欢示意,要他先介绍位置居中的林晨,这点反常让孙华廷留了意,大概了解了今天谁是主角中的主角。 从她的风度举止就知道她是属于习惯经常受人瞩目那类人,但年纪又过于年轻;林欢介绍到一半时她主动插了一句:“我和林欢是同学。”明显是拉近三人间距离之意,原来还有这层关系。观察她看着林欢的眼神似笑非笑的样子,估计关系应该还不止同学那么单纯。这林欢看来隐瞒了不少情报,怪不得说有九成把握,一切让他自己来判断。不过她到底能掌握多少权力和分配多少公司资源,这点还无从判断。 饭局的气氛控制得不冷不热,孙华廷和赵承先游刃有余的对付着;话题也不咸不淡,说的都是些各地风土民情、吃喝习惯、八卦流行等话题。正事估计是要饭后再谈。 “奇异互动多媒体前身为1984年华人投资创立于好莱坞的V—LAB视觉特效工厂,2005年初将总部及制作中心转移到中国,在华注册资金一亿两千万美金。2005年11月与欧洲第一大互动娱乐公司BGM达成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双方将在电脑网络游戏、动画电影、电视主机游戏、以及视觉后期包装领域联合推出一系列新产品。新组建的合资公司‘奇异百客盟’由BGM出资49%,奇异互动多媒体出资51%,共6000万美金一次性以现金投入,目前处在稳步运营起步阶段。目前由独资公司和合资公司正在进行的项目如下:……”总经理在会议室里大致介绍了公司的历史、规模和发展状况。 孙华廷没想到林欢的公司居然有这么大规模和实力。别说孙华廷,就连上了一个月左右稀里糊涂的班的林欢,对自己公司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详细的介绍。 赵承先介绍完毕后请他大致说明一下买壳须注意的事项及步骤。孙华廷一愣,没想到对方居然这样直接,让他完全摸不清方向……只好道:“请问贵公司买壳的目的为何?这点必须首先弄清楚,我才好就某一方面着重介绍。” 会议室内一片安静……这点他们事先倒真的没考虑过,林晨看其他人都不发言,于是道:“扩大品牌形象,赢利方面兼顾。” “资产重组的实质,是通过各种途径优化资源向有发展前途的企业集中,从而实现资源最佳配置。”孙华廷艰难的开始展开,不晓得这公司财大气粗到何种程度?居然到现在还是不冷不热,看起来又不像没兴趣,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口才完全发挥不出,就像一拳打在棉花堆上,感受得到反作用力却不真实。 “对被收购方进行增持股份,用意不仅仅是多持股,还可以理顺股东结构,这样,它今后的重组计划可以更加有效地得到落实。根据国际惯例,企业重组实施顺利,大股东完全有可能再主动引进理想的战略性合作伙伴,以共图大计。这样的话,到了再向新的战略伙伴转让股权时,转让价就肯定远远不是起初水平。” “这是赚钱的第一种途径,第二种途径就是通过二级市场操作股本行情来赢利,也就是俗称的做庄。日前上交所公布了新交易规则,不同板块间的股价将实行不同涨跌幅。此举的目的是准备扶持优质蓝筹股,淘汰劣质股。简言之,如果要买壳就要买个好壳,最好能符合以下原则: 一、负债率小,最好不超过30%。 二、总股本在三亿股以内,规模适中。 三、资产结构单一,人员少,有利于收购后的整合和公司重组。 四、符合收购方的形象和需要。 五、具有良好市场形象和挖掘潜力。” 林晨听到第四点时举手发问,孙华廷很高兴终于有人提问,否则以这种方式讲下去,三天三夜也未必说的完,就算他不吃不睡星期三也要走人了,忙不迭的伸手示意她发问。 “刚才您说到符合收购方的形象和需要……我觉得我们目前最迫切需要的是一整幢高级写字楼,既能拓展形象,也能满足公司日益增长的办公生产空间需要。”她一口气说着,这方面深有感受,“如果收购的壳公司有一整幢写字楼——位于繁华地带,开发完毕又滞销空置,那是最理想不过。” 孙华廷点点头,她说到实质上了。在上海再建一幢高规格的写字楼,从选地批地开始的繁琐程序的成本,到造楼工期所费的时间都极其不合算,于是道:“这点非常符合我带来的建议。我的建议就是:买一家房地产的壳公司,当然,他包括您提出的要求。” 最后两段话终于引起了所有人的浓厚兴趣。公司在上海能拥有自己的一整幢写字楼,意义不言而喻。对这些人来讲,能马上赚钱甚至远不如能马上变出一座真正属于自己的桥头堡更具吸引力。 “目前国家严格限制房地产类公司上市,因此房地产公司类公司的壳资源更显珍贵。”他也兴奋起来,总算把他们的热情调动起来,“这种壳不但能满足上述需要,也可以进军房地产业。房地产业对于扩大企业形象是进行赢利目的的过程中同时以零成本进行宣传,城市里的楼盘本身就是个巨型广告牌。” 他见大家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等着下文,每人桌上的笔记本全部打开,快速的在键盘上敲字记录;与半小时前的气氛相比,现在不知道热烈多少倍。他也开足火力燃烧激情,“这次来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我们顾问公司为贵公司挑选了三家在沪市挂牌交易的壳,不过目前来看,只有一家符合贵公司的期望,那就是恒泰发展,上证代码601258。” 第42章 【报告分析】(中) 孙华廷将恒泰发展股份的资料放进会议室投影仪,拿起说明棒。会议室墙上出现的光墙显示出各种事先精心整理制作的图表、数据,以及文字说明。 “恒泰发展实业股份有限公司是于1991年在浦东地区成立的第一批股份制企业之一。1991年发行人民币普通股,1994年4月15日股票在上海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恒泰发展是一家以房产开发、经营为主,餐饮、娱乐、商贸为一体的实业公司。其在房地产和实业的投资上结构比较单一,主要集中于开发高档涉外办公楼、外销房和大型娱乐场所。由于94年以来全国房地产产业不景气以一些投资决策失误,恒泰发展外销房销售困难,经营业绩连续大幅度滑坡,每股收益从历史最高的99年的0.488元、00年的0.16元、01年0.11元、02年0.007,降至03年的0.0055元。净资产收益率相应地从28.45%降至7.99%再降至0.28%,年增长率为—89.38%、—90.08%……资产沉淀达两亿七千多万。目前排名前四的股东分别是陆家嘴公司、上海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建设银行上海市分行、中房上海房地产开发总公司,持股比例分别为22.97%、18.70%、16.73%、16.70%,以下是经过我们整体策划、评估及咨询法律顾问拟出的组织实施草案……截止05年12月10号,最新总股本为165,442,500股!” 他洋洋洒洒大致介绍完毕花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数据论证堪称充分;从对方的出生、成长、成熟、平台、衰弱,直至被并购的结局一路下来畅快淋漓,好像最后被吞并已成定局。其他人包括各人的四位秘书个个听得如梦似幻的,整个房间充满了浓浓的宗教气氛,让人直想顶礼膜拜。他中间提出一点最吸引人之处就是:恒泰发展在陆家嘴金融区有一幢03年落成的47层的高档写字楼,由于当初定价高得太离谱又遇到近期整个上海楼价暴跌,销售状况一败涂地,目前几乎可以说是空置,报告的资料中还神奇的附上这幢写字楼的效果图和实景图。 会议暂告一段落,按这情况看来今天不可能继续下去,只好约定明天再请他过来继续说明。除林欢外三人分别与他握手,林晨道:“总公司来的两位高层还没离开上海,我请他们明天也过来一趟,资金方面不必担心,我们能争取到风险投资。”如果这步棋走好,负责华东投资圈的第一把交椅非她莫属,不可再撼动分毫! 林晨开车和林欢一块儿把孙华廷送到酒店楼下。孙华廷是何等精明之人,绕过林晨车前瞥见那块军A026的特殊车牌使他心里一惊,表面却不露声色,让两人留步不要再送。称自己今天晚上还需要进一步整理和分析关于恒泰发展的资料,也让他们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东西需要说明和讨论。 林晨自己在外头租的公寓位于万航渡路的一处公寓小区。他是第一次来她这里。三房的面积就她一人偶尔来住已算奢侈,不过装修称不上精致气派,顶多只能算整洁温馨,以她的经济状况,住在没电梯的顶楼单元,实在有点过于节省。她对此的看法是:5楼清静,没人在天花板上蹦蹦跳跳,而且多爬楼梯可以保持身材。 两人把外衣脱去坐在客厅沙发休息,她很自然赖在他身上抱着她,亲密无间的气氛让人浑身软绵绵的,倍感舒适。 “我找来的这位老孙如何?还不赖吧?”今天孙华廷的表现也在他意料之外。 “非常不错,是个人才,像施展了什么魅惑人的魔法全给他迷住了。分析得倒是精辟透彻。” “呵呵,人家就是靠脑子和嘴巴吃饭的。”他忽然想起来,“他有意思参一小股,还有……陈冠浦,如果不行的话我得提早跟他们说。” “没问题,都一起多热闹啊,而且他们的资金也有限,动摇不了大局,就当作是大股的内部职工股就是了。”她头转过一边在茶几下找着烟,林欢看这里能抽烟忙不迭的也拿出自己的烟,两个烟鬼也不说话,先吞云吐雾一番再说。 “对了,你那笔钱没动过吧?”她指的是上次他弄那笔2000万的货时,答应替他搞定的另一大笔高利贷,又是一笔2000万。 “没动,这是我最后的秘密武器,我也要拿来凑热闹用的,嘿嘿!怎么?不会是你想提前收回吧?这可不行!” 他双手在她身上专找最敏感的部位下手,忽轻忽重又摸又揉的,弄得她浑身乏力,想说话都说不完整。她把他两只手抓住,“先老实一会!我的意思是我们再来合伙第三次,我也参一小股,不过我是公司负责人之一,具体怎么做我不清楚,我想用自己身份来做这种事可能不好,所以是暗股。”怕他接受不了,现在还不到告诉他事实的时候,而且气氛也不对,只能想出这种借口来。如果这次的收购能顺利,家族对林欢会更重视,让他尽快壮大也符合长老会议的期望。长老会议的成员是由一群私人风险投资者以及风险投资公司的领头者组成。 他一手把她的手反抓住按住,另只手继续捣乱,脸埋在她胸前含糊不清的道:“我现在要是卷款跑路也够我吃一辈子了,唉!这么累不晓得为什么?及时行乐,及时行乐。” 她把他一推,整个人坐到他怀里,瞪着眼睛道:“前天夜里怎么回事?发了个莫名其妙的短信给我什么意思?” “啊!……唉!那天晚上差点失身,后来想起你才让我变得坚强……”把供应商拉他去夜总会又上当受骗的事交代了,连半夜惨遭强奸的经过也绘声绘影的讲了。 她从头到尾听了只觉有趣笑个不停,尤其听到他扯下那脏东西还看了看是不是高强代理的牌子更笑得直不起腰。他当然事先知道她不会发火,毕竟男女之事一捅开就不过如此;但将来如果跟小丫头解释万万不能照实全说,否则肯定坏事。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脚踏两条船……不晓得她现在在做什么?估计这几天又胡思乱想出不少高论。 “你魂游太虚啦?你别转移话题!我是问你发来的那个信息上明明是:我想你们。这个你们除了我还有谁?”她拿出自己手机把信息翻出来给他看。 林欢也不仔细看,他自己还不清楚自己的失误?“……你明知故问。我错了!确实是乱七八糟,我自己都不晓得要怎么解释。”他忽然没了兴致,将伸进她衣服下腰间和胸口的手慢慢抽出,换成搂着她的姿势,现在对她生出不少怜惜之情,不像过去只是单纯简单的欲望,“我也不知道我有哪点好的值得你们喜欢……” “那你到底比较喜欢谁,你说实话,我不生气。”她神情严肃。 “实话么……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很认真的喜欢着你,比以前更加喜欢;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分心了……”他敲自己的头几下,自己都觉得奇怪这种混账话怎么可能从自己嘴里说出。这种问题简直千古不变,每本小说都几乎能看见,出现的频率简直比现实里还高,但在现实里就让自己碰上了。 “……”她站起身,“我洗澡去了。你今天要不要待在我这?还是去找她?” “我能留下来?”仿佛又发现有转机,“我觉得我该回去自己好好反省不该胡混,不过我一走你估计要怀疑我乱跑……” “废话真多!那你先洗澡,我到楼下超市帮你买免洗内衣裤去。”她利落的披上外套从手袋里拿出零钱包和钥匙,见他也穿上衣服跟着她到门口,奇怪的道:“你不是说要留下来,怎么又要走?” “我跟你一起去买,回来我们一起洗。”两个人认识到现在居然还没一起洗过澡,全身忽然热情高涨想体会体会。 她甜蜜一笑,拉着他手臂,“好,同去同洗。” 自从上班——或者说和她第一次分手后就很久没体会过这种闲适恬淡的心情,12月的寒风都能闻出甜味,周围围墙篱笆的植物吐纳着芬芳,四周昏暗的路灯灯光奇异的涌出阵阵的温暖。他牵着她的小手,她不满足的又将另只手扯着牵着她手的那手的衣袖,把头斜靠在他肩上。 “现在终于感觉到在恋爱了……”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一团白气融入灯与夜色的氤氲里,“原来生活的感觉是这么的真实,就该这样……”像落满灰尘的汽车挡风玻璃,不经意碰了雨刷开关,三两下后,整个视野豁然明亮开阔起来。 她无声微笑,拉住他衣袖的另一只手又紧了紧,“我也非常喜欢……如果真能一直走下去,我就不想回家、不想上班,不想要一幢47层的写字楼。” “傻丫头。”转过脸亲一下她额头。 她突然停下脚步,斜倚在路旁的路灯下,面对面,鼻梁顶住他的下巴。她瞳孔里的黑延伸至无边无际将他整个包围。周围所有一切——包括两人头顶路灯下稀疏懒散的坚强小飞虫,都慢了下来;还包括他吻她的节奏和时间——也慢了下来。 他第一次看见她落下了泪,像吻去玫瑰上的咸露珠;原来简单的吻和拥抱也能带给人这么巨大沉重的幸福,快乐得无法割舍、快乐的让人心痛。 第二天早上九点孙华廷自己到了公司,原班人马放下公司所有事情,继续昨天未完的筑梦工程。 林晨最先道:“我先来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们总公司驻我们公司的咨询代表,也是奇异互动多媒体的董事。” 坐在林晨两旁,年龄都在五十开外的两位长者也不说话,光微笑对众人点头。除了林晨外其余人都对这两位“咨询代表”比较陌生。孙华廷清楚,这是风险公司驻被投资公司人员的特别的称呼,加上昨天林晨说过,她可以找来风险投资公司投资,两相印证,更无怀疑。风险投资公司投资目的不为直接投资利益为回报,而是在三五年间透过企业上市、收购、兼并,或其他股权转让形式撤出投资本金,在产权转换中实现投资增值。 举个简单例子:甲是风险投资公司,乙是被投资公司。甲拿钱投资乙,占20%股份,不要求控股,不要求质押或担保;但在董事会占有席位,具有咨询权建议权。五年后乙方发达了,公司上市,甲方把手里20%的乙方公司股票按市值卖了套现,赚个五倍十倍于五年前投资,然后拍屁股走人,继续找下个目标。 就像电影《风月俏佳人》里李察基尔扮演的男主角从事的职业。他当时对理解力有限的女主角说:“我做的工作是找家公司然后买下拆开再和其他公司组装再卖掉,完后再去找下一个目标。” 第43章 【报告分析】(下) 介绍完毕后,大家开始继续昨天的议题。由于两位“咨询代表”昨天没来参加,孙华廷又将恒泰发展重新向他们细致的介绍一遍,不过这次的介绍分析又糅合了不少他昨夜重新添加的内容。做这行这么久,自己在投顾界的名声也不是白拿下来的,哪些该着重渲染哪些该大致点出然后略过非重点部分他心里清楚。其他昨天刚了解过恒泰发展这家公司的四人也饶有兴致再了解一遍,感觉就像第一次,重温了一回朝圣的心情。 两位咨询代表听完一个小时的报告后,分别点头向林晨传递过去赞成的眼神,家族在华投资还没整一年,现在能提前上市,没理由拒绝这么好的机会。这位投资顾问前期工作做的非常充分,没有一定实力和经验绝无法这么形象的纸上谈兵,把一个前景清楚的勾勒出来。 孙华廷按捺住内心狂喜,从他们的眼神交流的判断知道大事已成! 不过林欢却大杀风景的举手提问,“我有个关于房地产的疑问,就是大好的形势要有真实的支撑而不是什么有效需求,违背常识违背老百姓利益的楼市泡沫必将在2006年破灭。土地为国家所有,人民是国家的主人,土地理应为人民服务,可是在实际操作中,人民被排除在外。土地实际上被地方政府控制着。由于土地被政府控制。开发商是贪婪的,不为百姓着想的地方政府必将也是贪婪的,可是他们不知道:贪婪的结果只有一个:撑死!” 孙华廷同意林欢的看法:“没错!一般而言:重大工程的建设周期为28个月,普通住宅也就2年的样子。前一两年因为看到楼市红火而搞到地皮的开发商必将在2006年底前向百姓推出楼盘大餐,到时,房价暴跌已成定局!银行方面:将于2006年12月11日后全开放,央行公布了入世之后银行业对外开放的时间表,中国承诺将逐步取消对外资银行的限制。现在开放的速度是每年4个城市,2006年12月11日后人民币市场完全放开。2006年12月11日即将到来!2004年,中国银行业坏帐比例40%高达数万亿元,其他方面同外资银行相比更是不堪比较。根据中国政府与WTO签署的协议,中国人民币业务将在2006年底向全球银行全面开放,一旦外资银行全面打进,中国银行界的存贷款利率必将跟着市场跑。2006年,外资银行的全面进入对中国国有银行也许不是好事,对老百姓也许是天大的好事!钱聚到了该聚的地方,也会花到该花的地方。现在这种不顾百姓死活由央行说了算的负利率时代即将会终结。” 他总结道:“收购后的重心以贵公司目前最迫切的需要来看是迁入新的写字楼,其次是做庄赢利,目前上证指数1100点左右,是进入的好时机,虽然短期内很难吃到鱼身,但也没什么风险。房产开发方面,等到一个洗牌的时代重新来临,再大展手脚也不迟,不过那就是贵公司的后续考虑范围,也不是目前的考虑范围。房产这个行业毕竟永远不过时。” 赵承先领会其意,继续将议程往下推动,“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配合?我们公司对于资本运作并不熟悉,总公司方面也缺乏在国内上市的经验。” 孙华廷道:“这个周末我会率领公司会计师、律师、评估师组成的顾问团过来,到时候我们会准备一份详细按标准流程制定的计划书,”他说话很艺术,将所有人的思路顺着他的意思进行,几乎没人提出异议的同时,给人造成一种既定事实。语气一转,“不过大致的流程我先介绍一下,买壳其实可以通过三种方式: 一、协议转让是目前买壳上市行为的主要方式。在国内证券市场上,由于三分之二的股份为非流通的国有股和法人股,而且,非流通股份的转让定价一般是以净资产值为基础,转让成本不高。目前买壳上市绝大部分都是以协议转让的方式完成。 二、通过竞拍方式获得壳资源,主要壳是ST垃圾股,而好壳可遇不可求,况且我们目标已定,这种方式不作考虑。 三、二级市场收购:通过二级市场收购上市公司的流通股份,获得控股权。与第一点相比,由于国内市场特殊的股权结构,导致流通股与非流通股的价格差别迥异,从而使二级市场的收购成本太高,因此,这种方式只适合于流通股占总股本比例较高的公司和‘三无公司’以及无法继续获得更高比例的非流通股的情况。总体而言,通过二级市场收购实现买壳上市的并不多见,但是,可以在后期作为一种宣传手段的补充,扩大影响。” “而买壳上市一般要经历四个阶段:聘请财务顾问、选择目标公司、考察评估论证、方案组织实施。前两点如果贵公司没其他疑问,后两点容我作个简单解释。 考察评估论证:确定了目标公司后,尚须对其从资产、负债、财务状况、经营状况等几方面进行深入的调查分析,以获得较为完整、真实、准确的信息,籍此对目标公司的价值进行综合评估论证,为整个买壳上市行为提供依据和支持。随后,需结合公司本身和目标公司的情况制定详细的重组方案,并对上市公司未来的经营管理活动进行分析预测。同时,也须对买壳上市作最后的成本效益论证评估。 方案组织实施:在财务顾问的指导与协调及各类中介机构的协助下,买壳方与目标公司的控股方签署系列相关的合同,并在履行相应的义务后进驻上市公司,改组董事会,视具体情况重组经营管理层。同时,着手办理产权过户手续。随后,开始对上市公司的资产、负债、结构、业务、人员等进行重组整合。” 中午简单吃过工作餐。财务部所有管理层也列席旁听,会议继续进行。报告开始艰涩枯燥,不似之前描绘前景画大饼那般有趣生动了;再加上午饭消化后使血液中血糖含量升高,会议室内的暖气又挺足,众人都有些昏昏欲睡。只有财务部与会人员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接下来技术方面的细节,必须要求财务部门有个通盘了解,到时候才能更好的配合和支持。 “……最后简单的提一下买壳需注意的几个关键,一是壳要干净……二是成本收益的均衡……总之这几方面也是经历的四阶段过程中需要解决的问题。”孙华廷的话语像催眠的咒语将听众来回抚摸。他已经尽量讲的简单概括深入浅出;涉及到与资本市场有关的名词概念本来就容易让人犯悃,这并不是一般老百姓和企业的经验领域。 好不容易挨到最后,会议得出了三个有实质性的成果: 一、由奇异互动多媒体当初在上海落户时同时注册的内资公司——华晨商贸,以它为主体出面进行协议收购恒泰发展,奇异互动多媒体管理高层从旁协助。华晨商贸开始招聘抽调人马,最后接手实质运作。 二、由孙华廷代表的南方投资顾问有限公司担任奇异互动多媒体财务顾问,草签聘任协议,正式合同于正式顾问团进驻奇异互动多媒体时拟定。 三、正式顾问团到达时即刻以最快速度开始进行收购事宜。 “我进入这行以来,从没见过这么雷厉风行的公司,不到24小时就决定了这么大一件事情。”孙华廷对林欢道,从会议结束后到现在,笑得脸感觉都有些僵硬麻木。一天的经历就像场梦境:梦到了糖果房屋,醒来时发现满口袋满手都是棒棒糖,美梦成真。 包里放着的协议真真切切的存在着,他很清楚这意味什么:由他牵头成功的这种案子,佣金起码是7位数,不包括他能参与圈钱游戏后获得的利润。 “哈哈!是您雷厉风行,我幸不辱命!总算松一口气,我们约个朋友去吃饭,一起庆祝一下。”林欢显然心情也极好,这种中介性质的活一不小心运气不好就弄得两头不是人,他的压力其实最大。 “就是你说的那位陈?” “是的。”他拨通陈冠浦电话,说自己已经出差回来,专门向他报到。顺便问问哪里聚?高档点的吃饭地方他知道的实在有限,就知道一家粤珍轩……孙华廷老远从广东到这来再请人家去吃粤菜,实在不伦不类。 “吃饭的地方嘛,”陈冠浦在电话里沉吟着,“本帮的话……对了,黄河路有家来天华。我们一个小时后那里见面如何?” “好。”手机刚按结束通话,忽然屏幕又亮,上面显示夏霁霏家里电话。 “回来的悄然无声嘛,弄个那么复杂的单子给我原来就是为了摆脱我。”她在电话里揭露这场骗局。 “冤枉啊!你怎么在家里?我以为你忙昏头了。昨天回来的,这两天公司事情一堆,现在正陪客户要去吃饭。你没找我的话我最近也不敢打扰你。”怕横生枝节,一会她又出什么难题给他,先把客户这块挡箭牌亮出。 “你才知道有多麻烦啊,完全没有头绪,只有一部份的东西可以直接进行。计算机图形学的东西就算用中文写对我来说看着也是天书!”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你的小宇宙也是无穷的,巨额报酬的吸引力同样也是无穷的。” “好了,不跟你贫嘴了,就看看你回来没,这个月的圣诞节我预定了。有事没事都别来打扰我,临时有需要我会召唤你的,要随叫随到。” “需要……哪方面的需要?怎么一听你讲这句后我就马上想见你?”他惊叹自己越来越油嘴滑舌,这种话脱口即出,以前他顶多会说个是字然后等下文。 “讨厌!不跟你说了,我挂了哦,拜拜。” 圣诞节被预定了,那林晨那边怎么办?只好走一步算一步……最好遇到出差,两边都不得罪,自己上屋顶看星星。 林欢两人离黄河路近,先到了来天华,上二楼定了包间等陈冠浦坐地铁过来。他的车纯粹摆设,就合作的第一次去专卖店进货看他开过,其余几乎都坐地铁和公交,有急事才打车。上回开过那辆宾利之后对自己的车更加不满,嚷嚷着总有一天要背着老婆买台好车,让林欢新家的车库租给他放车。 陈冠浦在服务员带领下进了包间,林欢替两人互相介绍。他看林欢和那位孙华廷一脸喜气,还没坐好就忍不住问道:“坐了铁壳船了?” 林欢道:“上了铁壳船,才发现原来是艘航母。” 第44章 【往昔】(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你们公司这次看来会搞得很大,一亿六的总股本起码要收到30%以上才能超过目前第一大股东拥有控股权,”孙华廷赞叹着,“但按照想独占恒泰发展旗下的所有不动产的想法,这下就不必担心收购是否能获得了证监会有关豁免其全面收购义务的批准,收购的规模至少是60%以上。” 此举也顺便为会议缺席的陈冠浦作注解,增加他投资信心。这么大一块饼多来几个人都不无所谓,他打个比方,“最好能多联合几个个人投资者拧成一股绳,否则鱼太多绳不够粗,拉网时拉不起来也是空欢喜一场。” 陈冠浦也没料到几天前听了还云里雾里的事现在就摆到台面上来谈了,“并购后的股份是否能立即上市套现?”他最关心的是这点,如果按内部股三五年不能上市交易,那他还拿什么钱来做NE?而且国内的股市三五年的时间里会发生的变数太多;这三五年来违规或业绩太烂被摘牌停止交易的公司,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可别真的应了那句晚节不保。 “在上市公司收购中,收购人对所持有的被收购的上市公司的股票,在收购行为完成后的六个月内不得转让。也就是说,半年后可以套现。”他耐心解释着,“法不传六耳,这事除了我们三个局外人知道,千万不能走漏风声。这次的收购打算采取要约收购或者协议收购,我预计每股转让价格不会超过四块,这已经是每股净资产的两倍,而恒泰发展目前流通股每股价格在16左右。” 陈冠浦两眼放光,“也就是说,半年后的利息很有可能是400%!” 一直只忙着吃饭的林欢此时抬头道:“理论上是如此,按我对我们公司的了解,任何事不做则已,一做就要做老大。目前16块接近了垃圾股价的边缘,以后增发或者配送也好,不但总股本规模会扩大,价格上怎么也得升到20以上,否则根本无法增强品牌形象,只会给自己抹黑。” 孙华廷道:“呵呵,确实,老陈没和他们那帮人打过交道,真的是与众不同。”具有外资背景,全是华人担任高层职务,员工中也很少外籍人士。似乎对国情不大了解,但绝对不可能完全没有官方背景。这种整体环境的形成绝非无知,而是居高临下的淡泊格调。 “谁说没打过交道,”他怪叫着,“他们公司我认识林欢那位,漂亮没得说,手段也厉害着,一个电话就叫台宾利过来让我们使了好几天。”自从体验过那台车以来,他一直没再动过自己的车。 孙华廷吃惊的看着林欢,“他说的莫非是林小姐,你女朋友?” 林欢不好意思的拿纸巾抹抹嘴,“这该怎么说,应该算是吧。” “他女朋友多着咧,我亲眼看过的就有两个!”他加油添醋,唯恐天下不乱。 “哎!一言难尽,我说你们到底吃不吃?别光喝酒!我好不容易请次客就想来糟蹋我,一会我全打包带走。” 笑闹一会,孙华廷忽然正经的道:“这次我们碰头也算开个小会,确认一下我们三人的投资比例如何?” 陈冠浦听了首先苦起脸来,“我?我还得留点本钱做本业,大概可以凑出来一千万。”他想这几个月NE别想玩大了。他一直惦记着八百伴里那些日本人的货,琢磨着什么时候拉着林欢再去扫荡一次。 孙华廷的脸更苦,“一千万还算少?我最多能拿出800万,你呢?林欢?” 林欢尴尬道:“我可以拿出五千万左右……不好意思了,我最多。”他自己能拿出2000万,林晨拿3000万,其余周转在NE里的本钱和林晨那笔500万借款继续留着不动。他做不到一个月,还没领到NE公司的奖金,起码要再多周转几个月直到把奖金转出来再说。 “啊!”其他两人同时发出惨呼。 “真有钱啊……!小看你这家伙了!” “有这么多钱我养老去了,还凑什么热闹,真是!” …… 次日孙华廷赶回广东,林欢由于上班的关系他也没让他送,直接去了机场。林欢自己算了算上班一个月来大概有半个月不在公司,实在该安下心来坐班,否则工资领到手太少自己倒没什么,关键是怕丢脸被公司里的人议论…… 到了公司照例再来一大杯咖啡,一上午都在聚精会神的苦练内功。 消化着公司的业务资料,公共服务器里的资料的规模每天都呈几何倍数的增长。他终于了解为什么生产部门里的员工总是行色匆匆,加班人数和睡袋数目成比例增长。 每天面临这么多需要消化吸收的东西无疑也是种巨大压力:软件永无休止的升级、技术文档汗牛充栋、技术支持部门面对制作部门对软件要求稀奇古怪的界面定制和插件开发、策划部门面临日益刁钻的玩家口味极力迎合创造而搜集来的百科全书式的资料库。林林总总的,林欢觉得不带压力的看这些东西比无目的在网上乱逛有意思的多。 公司订购的新设备目前还没另外找到合适地点摆放安装,随设备前来的国内外安装培训人员天天在公司里蹲点进行着先期培训。小型设备比如三维扫描仪和图形工作站已安装测试完毕开始投入使用。 占地奢侈的并行网路渲染服务器——十二架两套SGI高端服务器像十二台十匹的空调柜机占用了策划部和制作部150平方的区域。两套紫黑两色流线型外壳的服务器看起来有点像科幻片里外星人的登陆舱;为了解决美国限制出口高端服务器条例问题因此还费了不少周折,最后还是通过法国BGM和联合盛世的影响力才勉为其难的出口到法国,再辗转运到上海,前后费了近三个月时间。 用不锈钢骨架加强化玻璃建造成起一座玻璃温室建筑将这些服务器罩起,起到防尘隔温的效果。服务器散发的高温被四十个排风扇引导到外头当暖气用;就算如此,它们的发热量实在太过惊人,大楼的中央空调在这个季节不开冷气,只好又装进三台十匹空调日夜不停在里吹着。 他对做电影动画和特效以及游戏都是烧钱行业原先只不过是感性上的认识,现在终于有理性的体会。手里拿着从王小杰AUDI A8L分离出的铁球在手里捏着,不多大会儿就捏出个头大带角、四肢修长的外星生物,接着开始往模型上添加毛发、皮肤褶皱、指头和趾头的指甲盖等等细节。一团铁疙瘩就像软泥一般,在他手里随自己意思扭曲刻画剥离再重新融合。 精致的电影级别或高规格等级游戏片头动画里用的三维模型需要事先用泥塑做出模型,再用三维扫描仪扫描成像,将获得的三维软件通用标准格式如DXF、OBJ、3DS等导入软件里,再将由复杂高达数十万以至上千万面不规则多边形构成的模型,用专用的精简软件重新规划精简模型上的线框拓扑结构,才可能进入实用流程。 另一种办法是将导入的模型作为一个模板,然后像手工裁缝给人体模特缝制衣服一样,在模板表面用曲面构造缝合的方法构造出简洁的模型。简洁的模型无论对游戏的实时三维引擎还是进入纹理动画渲染成图流程都有重要的意义——那就是速度。 林欢桌面的工作站同样也安装了公司采用的标准三维软件平台,将模型小心放在显示器上端,用数码相机拍了几张模型多角度的正视图导入软件界面,开始一边有板有眼的描点拉线做起来…… 静悄悄的办公室里只有工作站风扇产生的音量稍大,各样物品器具整洁实用,透出舒适的味道;从58层的落地玻璃幕墙往下看,底下是上海最繁华地段上来往穿行的车流人潮,就像徜徉田野贵族的车马轻裘,偶然拨开车窗帘子——满目的田园景致、鸟飞虫鸣、应时花朵——距离自己很近实际上又很远。 他这一手抓铁成泥的异能要从大概三年前说起…… 02年清明过后不久的四月20日那天是他父母忌日,那天正好是星期六,前一天下课后从学校离开,到火车站买了10块钱的普客票,站了一个小时多点的时间从苏州站下车出站。自从初中搬到学校住后,他就很少回自己姑妈家。并不是像一般小说里或电影哈里波特里演的——在姑妈家受到虐待和歧视,不过自己姑母对自己实在热情不起来,对家里的表弟表妹也一样。姑父下岗后在外头流离颠沛,97年去了广州,一开始在老乡的餐厅打点零工,每隔三两天还打电话回家报个平安。 姑妈同样下岗,成天奔波生计三餐,清晨清扫马路,白天晚上在个体餐馆里当杂工,收拾清理剩菜搬运馊水桶洗碗盘,夜里回家还要打毛衣赚点工钱。 贫贱夫妻百事哀,把任何一对夫妻放到这一境地里任两人天性再乐观也乐不起来。失去物质基础的爱情亲情在一片黑暗化成的一团灰色麻木里,迅速消耗褪色着。 他们夫妻两人为国企卖命了近二十年,到头来就像隔夜的垃圾,被装在清一色的黑色塑料袋里,趁夜里被放在塞满同样垃圾的垃圾桶边,成了无主的东西。 后来姑父和那里认识的朋友做起通讯器材配件的生意,从广州天河小商品批发市场批回来到苏州当地的手机通讯器材店批发零售,一来一往的干起高级搬运工的行当。眼看生活有了起色,林欢和表弟表妹的学杂费不再是每年的定时炸弹。98年春节前姑父从广州回来进了一批不一样的货。那天林欢和姑妈去火车站接他时看他出站时行李简单,没想像中的大包小包。 姑父看见姑妈和林欢两人还没来得及招手招呼,就被出站口附近的几名公安架住上了手铐,事后公安说姑父身上带了好几公斤的摇头丸……姑父后来到了苏州第一看守所,判了多少年林欢不敢问。此后姑妈本来就少有笑脸的面孔从此浮上了一层死气。林欢继续住校,没天大的事再也不愿回家,他无法再去面对那一家人。 从高中开始他就开始打零工补贴生活,谢绝了姑妈的经济支持,逢年过节到姑妈家走走,最深的印象是一屋子的死气中唯一发亮的物体——客厅里那台旧得不能再旧的电视,屏幕颜色严重失真,以某某名义举行的欢庆晚会的明星和新闻主持人脸上的线条夸张模糊又洋溢着斑斓。电视里外的两个世界对比夸张鲜明,林欢想起了赛万提斯笔下的唐·吉诃德,又想起一只12月份城市角落里被大雨淋湿的一只三条腿的流浪狗。 父母骨灰灵位放置在西太湖岩灵山东麓的苏州公墓。在姑妈家过了一夜,那天清晨林欢临出门前姑妈交给他一个红布包起来的存折,里面有22万——是父母生前留给他以后的生活费用。十几年来姑妈居然没动过一分一毫。 第45章 【往昔】(下) 存折的出现使扫墓的行程耽搁到下午。林欢拉着姑妈到家附近街口边的工商银行。那年头一般的银行没有提前一天预约最多只能取现5万,他硬是取出5万非让姑妈拿着,最后回到家中又改变主意,将五万自己留着,把存折交给她。那天中午姑妈的脸上回了点血色,表情艰难的恢复些许生动,她最后答应自己收下五万,把存折用红布重新包好,塞到林欢怀里。 四月的岩灵山公墓还残留着春天的寒意,下着微雨,仿佛无数幽灵张开各自阴冷结界吸收着阳间的热力。气温不是很低,但凝滞的感觉让行动和思想变得有些迟缓。 一阵阵打着转儿的冷风将周围烧成灰烬的冥纸在地上画着大小的圈,在林欢脚下往返撕扯,升腾起又飘落下。父母的容貌在他脑海里只剩下两团柔和的白光。他们留下的照片上的容貌林欢看了不下万次,尝试过很多次,怎么样都无法把它们和想像中的两团白光准确对位。 他在父母灵前凭吊,放上一束百合,一本自己最爱的《红与黑》,是伊犁人民出版社01年4月中英对照版第一版。除此之外再没其他。他一站就是两个小时。当他正准备转身离开,这时它们来了。 林欢静静的看着它们,大脑处于死机状态,因为它们有的是从地上冒出,有的毫无征兆出现在自己面前,其中一个甚至是从父母的灵牌透出。五个红色球体拖曳着暗红和亮红的弧光,纠缠着复杂难以言喻的亮色曲线,其复杂的程度就像它们在空中漂浮移动过的轨迹。 大的光球有一般摆在公园门口的现代雕塑的圆形物体大小,最小的也有足球那么大;实际上他是事后回忆这些东西的大小,当时根本一时想不出具体的东西来具体比较形容。当它们划动着空气时周围的弧光与空气扰动,发出夹杂着尖啸的低吼——其实这也是事后的形容。当时他就与它们静静的对峙着,然后他慢慢抬起左脚往后退了一步——令他一生为之改变的一步。 自己仿佛接通了肉眼不可见与这些光球的导体。林欢的视野忽然像被按了暂停键,然后就像把一台老电视机关掉,屏幕上的画面忽然猛然一亮由四周向中间紧缩,形成一条短短的白线,再向中间聚成一个光点,光点消失,他也昏迷过去。 一个同样去拜祭亲人的好心人见他横躺在路面上将他送到医院,还替他交了住院押金。醒来后医生告诉他昏迷了一天一夜,一般说来,只有在脑震荡的情况下人才会进入长时间昏厥,经过检查他却一点也没脑震荡和严重贫血的迹象。 一天一夜的昏迷让医生无法解释,林欢也说自己并不记得当初发生的情况。事情经过实在太过诡异,自己住院的事连姑妈都不想告诉,更不想引来些捕风捉影的好事者。此次的意外自己毫发无伤,身上的外衣和内衣裤留下几个小小的破洞,破洞周围和身上残余着细致的粉末,细得就像面粉,甚至比面粉还细,颜色像骨灰般灰白。 还有个有趣的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除了头发和眉毛外,体表的毛发全给烧了一点不剩,甚至连阴毛和鼻毛也消失无踪。 他又留在医院观察了一天,两天花了将近4000块的住院医药费:第一天的昏迷当中医院无所不用其极的狠狠宰了他一顿,120急救车护送费、CT、X光、进口庆大霉素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也吊了两瓶、葡萄糖六瓶、还有两样看不明白医院又语焉不详的全外文进口注射吊瓶,第二天他清醒时医院不敢再胡来,清单上列明只有住院费150,但在出院时又开给他四盒500多块的中成药,还吩咐他要按时吃,吃完记得再来医院拿,一共要六个疗程。既然医生都说不出病因,药房的疗程这一说自然也是胡言乱语。 他从那位留下电话的好心人问了住址找到他家,提上些补品酒类登门致谢,还了他2000块住院押金。对方是个离休或退休老人,还留自己在他那吃了一顿饭。吃过后又再次道谢,然后他直接赶回学校。 回学校后不久他又时而突然昏迷;有时是在课堂上一睡不醒,直到夜里才让教学楼巡夜的职工发现;更危险的是上下楼梯的时候昏倒,整个人前栽或者后栽顺着台阶滚到底。他索性拿了之前医院的病历表和校医院弄了证明办了休学,这一休下来就是两年。 躲进小楼成一统的生活让他体会到了山中无甲子的闲散。02年学校附近还有不少农民自己盖来出租的便宜民房,林欢以一个月600的代价租了一间,一房一厅一卫,里头就一张床一个书桌,铺得毛毛躁躁的粉红色地砖,此外别无他物,走到学校大概也就20分钟左右。自己虽然休学,昏迷的情况好转些的时候——大部分在晴朗的日子里——偶尔也回学校和同学室友一起聚聚,没完全远离集体生活。 第一年里他生活中雷打不动的内容就两样——看书和昏迷。这一年里他摒弃了这个社会上既定的作息,没日没夜的看着学校图书馆里借来的书,能没日没夜的看当然是看自己感兴趣的。 他不看近代历史和当代文学,它们对于过去否定的太彻底,对于现在所处时代和进行的事业又说的太好、也太满。大多数学者的终身职责是封闭历史的缺口,把历史说成是向着今天发展,这才有了大家耳熟能详的“历史证明不能什么,同时证明只能什么。”的这种奇怪公式。这些形形色色环环相扣的历史决定论就建立在这片虚妄光影之上。 昏迷的内容就简单的多,不需要筛选,也不是自己能决定。当阴雨天气来临时十有八九要昏过去;昏迷来临之前毫无先兆,往往是直挺挺的往后倒或前趴。他干脆把书桌拉到床边,以床为凳,万一昏迷也能躺得适得其所。 02年底他买了台二手电脑,费了很大功夫接通了宽带。查询了资料,他几乎能确定当初袭击他的那五团光球就是一般所说的球状闪电。 “人们一般认为球状闪电就是一个等离子体球,一些科学家还认为它就类似于那些爆炸时形成的高亮度的等离子体圆盘。典型地,一个球的直径能达到30cm。这么多年提出了许多关于球状闪电的理论,但没有一种理论能够解释它所有已被发现的特性。”这就是所有资料里最终指向的大同小异的概括解释。 昏迷有两个好处:最大的好处就是能醒过来继续活着,这点确确实实,所以他的恐惧不安与日俱减;另个好处就是大大节省生活开支,每次人事不省最短一天一夜,最长七八天也时有发生,除了一天20块的房租之外,其余所有花销全部停止,除了醒来后饭量多了一两倍,也不必到医院复查什么的,总的算下来是非常划算。 第二年原本打算回学校的,结果一次长时间昏迷——也是最后一次——延误了开学报到期限,他干脆再休息一年。如此又过了两个月,除了到学校旁听一些课程外,接下来就是看着自己的同级同学陆续毕业找工作。旧的一批人走了,而自己还悬在学校里不上不下。寝室里的室友各分东西,年华梦促,音信断、声远飞鸿南北……临别前还天天去三号食堂边的小餐馆放歌豪饮,这是最直接的表达方式,到处都是一个模式。 有位同学找到了一份工作留在本地,是家挂靠在上影厂下规模中等的影视后期制作包装公司,一个月后打电话到林欢住的地方,说公司准备扩编要找实习,记得他在学校的时候捣鼓过这方面的软件,问他有没有兴趣?包吃住一个月1200,不包吃住一个月2000,三个月后看情况转正。林欢答应下来,觉得目前也不上学,光呆在住处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也不是办法。 他开始了打工生活。绕了一大圈最后终于要说到主题上。那天下班他走出电梯,低头数着刚发的工资,19张崭新的100元大钞和零钱,扣了他几十块的个人所得税。打算留500,其余存到那本光出不进的存折里。大楼车棚下的一辆白色本田雅阁正在往后倒着,天又黑,车里那家伙油门估计不小心踩得有点过头,整个车猛地往后蹿出来,向后朝低头数钱的林欢冲去。 林欢发现一团红光朝自己快速接近,往日可怕的记忆又从脑海钻出,下意识的两手朝车尾推去。那车正往后冲,车里的驾驶发现车尾有人赶紧换脚踩刹车,眼看就要撞上,忽然车身硬生生顿住。他在车里看了脚底刹车一眼,却以为及时刹住,赶紧开门下车,见车后之人愣愣呆立当场,道歉宽慰了几句,对方又丝毫无损,便重新上车离去。 仍然站在原处的林欢陷入沉思,刚才那辆车朝自己直冲而来,他双手推出触及车身,一股柔软亲近的触感传遍全身,一刹那间的神念转瞬即过,那辆车被他以难以名状的方式莫名其妙的停下,然后才是刹车起了作用。他连车身内部四个车轮内的刹车盘被刹车片紧紧钳住的情景也“看”得清清楚楚。最后更让他感到诡异的是那名驾驶下车时,车后行李盖被他按压陷进去的两块内凹的坑洞居然自动外鼓,不到一秒的时间恢复原状,连车身板金变形时理所当然该发出的脆响也没发出半声。 这件事发生过后他开始留意自己与周围金属物品的感应。一天傍晚他到附近市场买菜,经过一片建筑工地,想起家里的煤气灶需要两块砖头来垫平。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工人似乎都下工去吃饭,于是从隔离的金属浪板的间隙钻了进去,打算捡两块砖头,就算遇到有人,大不了付几个钱买下。 边走边向周围打量,在不远的砂石堆旁看到散落满地的砖头,正往目标走了不到十步忽然脚底一阵刺痛,马上坐到地上,把鞋脱下反过来,发现一根不细的钉子没入了鞋底。手指抓住钉头往外拔,奇怪的是拔了几下丝毫没松动的感觉,最后他往鞋里一看不禁怔住,只见一块金属薄片铺在鞋底。 他再也没心思买菜拿砖头了,穿上鞋直接回家。到了家里把那只运动鞋进行解剖,从分隔开的鞋底取出那根“钉子”,只有钉子留在鞋底的部分还保留根铁钉的形状,刺进鞋底一接触到他脚底就瞬间延展成一片铁片。 林欢把那根“钉子”倒过来放到桌面研究,它看起来就像根融化成一滩糖水的棒棒糖,居中歪着根短短的棍子。 第46章 【醋海兴波】(上) 回到往事并沉浸其中足足畅游了一下午,淋漓畅快。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像是——就像是洗了次泥浆浴,浑身涂着满满厚厚的泥浆,浸泡在温热的软泥坑里,洗后感觉神清气爽,连毛孔里的杂质都被带了出来。虽然只是想象,不知道怎么脑子忽然就蹦出这个比喻,追根溯源想起原来是《怪物史莱克》里的片头引发的联想,如果有机会真要去试试。 落地的玻璃幕墙外人车依旧如织,斜射进房间里的日光偏了不少,一切仍然真实——不管是回忆里或者是现实中——他喜欢这种真实。桌上的电话铃将他拉回现实阻止他继续第二次畅游。秘书在电话里提示他有访客到达,是一位姓夏的小姐,他连忙说声了解挂了电话,急忙出门。 在前台的会客区,夏霁霏娉娉婷婷的斜倚在沙发上,神清专注的看着手上的一沓资料,边用笔做着注解,一旦她进入状态,便时刻不忘工作。林欢走到她对面坐下她也浑然不觉,他心生惭愧,自己恐怕是这幢大楼里过得最闲的人,一个下午正经事忙不到两小时,接着就恍惚神游到邻近下班时分。转头看右面一半以上由玻璃构成的弧面背景墙,公司里又有不少人员摆出了加班的阵势,所有部门又全部混编到一个区域——又是一个通宵鏖战的不眠之夜。 夏霁霏翻过手上的一页,活动一下略为僵硬的脖子,看到林欢在他对面伸长脖子若有所思看着自己公司,拿着笔那只手在他眼前晃着,“傻呼呼的在看什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前台的两位小姐听这位访客数落着公司目前的大红人傻呼呼,双双在一边窃笑。 林欢摸摸鼻子,“我被两边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感动着,不敢造次,就在这里接受熏陶。” “又开始贫了!我今天来有事找你,在这里谈还是到里面谈?” 林欢赶紧把她往里面请,这地方几乎是个观景台,可以环视所有区域,同时周围区域也能看到这里,要是万一让林晨看到……!惨了!自己怎么忘了还有她!这两人就像两色的液体炸药,一旦混合接触……可能会把这里炸得底朝天! 夏霁霏的出现像一道亮丽的移动风景,引得周围不少人引颈张望,2D部门原画组的组长小张正端着一碗快餐面出来,经过林欢的办公室门口看见两人正要进门,一时对她惊为天人,拉住林欢退了两步小声说道:“老林,现在BK1游戏里的三个女主角还少两个,能不能借来用用?”小张其实今年25岁,比林欢大一岁,脑子里还存留不少官本位思想的遗毒。林欢看他经常喊自己老林于是只好叫他小张。 林欢摆摆手让过身道:“这你得和她本人商量。” 夏霁霏正要进屋,听一旁两人在议论起她,回头狐疑着:“你们在背后说我什么?” 两人正在拉拉扯扯,小张见到她回头过来盯着自己看,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这位……靓女,我们想照你的样子来作我们游戏里的二号女主角,不知能否赏脸。”他这句赏脸语带双关,自己说完后也觉得得意非常。 “赏脸是么?那你们一号女主角定了?怎么不让我当一号?” “一号已经定下了,这个我可以和林总监商量商量……” “林总监?”她看了一眼林欢,他马上将脸别过借故和下班的职员打招呼,心里便明白了七分,“一号是你们请的演员?能不能让我看看是哪位靓女?”她把来的主要目的先抛到一边,听说自己只能当上二号,忽然对这个一号感兴趣起来。 “这个一号就是林总监……她现在还在开会。”小张不好意思的道。他心里清楚,越是这种等级的美女,宁可看美女也不去看靓仔,现在好了,没法满足她的愿望,看来这要求要泡汤…… 夏霁霏临时改变主意,“OK,我就当二号,需要什么,照片就行吗?”她话一出口林欢立马满面愁容。 小张正在暗里自责听她这话喜出望外,“嗯嗯,就请……这位小姐,”夏霁霏接口道:“夏,夏天的夏。”他接回话头,“请夏小姐提供三五张不同角度的照片就可以了。”他拍拍林欢肩膀继续对她道:“我们公司使用个人肖像会付版权费用的,这点你找老林谈就成,你们继续,我这就去通知他们二号定下了!”他作了一揖,风风火火跑了。 夏霁霏随他进了办公室,林欢从没这么晚还留在办公室,进了门摸了半天还找不到开关,她在一旁损他,“要不要让秘书进来帮你找开关?” 他悻悻的终于在门口的衣架后摸到开关,给她倒上杯水,坐在她旁边。她此时情绪变得有点低落,恹恹的道:“我来是提个要求,翻译的东西最好给我个日程表,这样轻重缓急我心里有底,否则大小一把抓,根本没有头绪。” “这个好办,我明天上午发MAIL给你。”他小心的道:“老陈朋友的翻译公司和你配合的还好吧?” “嗯,还可以,有些新手,对语境的东西掌握得比较生,需要润色再过一遍,没什么大问题。”她公式化的应着。 “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我马上解决。天这么冷,这种小事电话来一个就行了,何须劳驾您啊?”他见气氛越来越不妙,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其他招,这时门响了三声,犹如敲在他心头上,他暗叹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林晨开完了会到前台晃悠,看见林欢的卡片还插在打卡钟旁的架子上,于是又作无事状踱回他办公室门口,敲了三下门后自然的将门打开,看到屋里有客人后便准备合上门……忽然暂留在视觉里的身影和脑海里的影像吻合在一块,居然是她? 考虑了三秒钟她推门而进,看了一眼夏霁霏,对方也正好将目光集中过来与她对上。林欢此刻有种想逃离现场的冲动,两种液体终于接触。现在只能一脸平静的视死如归,脑子里有个小林欢正双手抱头匍匐前行。 夏霁霏知道对面的这位就是自己的天字第一号假想敌,刚在门外听人第一次提起她,称呼她为林总监。看了一眼林欢,他端着咖啡正在看着外头的夜色,干脆打算隔岸观火。 林晨首先开口礼貌的道:“是夏小姐?麻烦您替我们翻译资料了,今天下午的会还提起林经理选定的翻译公司功力很到位。我们传了一部分翻译好的部分到BGM也得到对方的首肯,没有要求修改。”她看她没回话,自顾坐到她身边接着道:“BMG的高层还坚持认为我们的翻译是学过中文的法国人呢?从来没见过他给其他人如此高的评价。” 夏霁霏听对方从正面侧面不停的夸自己,也只好笑着回答:“过奖了,BK1是个很庞大的案子,容不得我们有任何疏忽,换作其他公司,我想同样也会全力以赴。” 林晨道:“有什么需要特别协助的请随时提出,策划部和其他部门都回随时支援。” 夏霁霏也笑道:“我先谢谢林小姐了。” 林晨道:“听说夏小姐刚回国不久?……” …… 林欢不动如山的看着夜景,其实竖着耳朵旁听她们逐字逐句的来往客套,听得头皮发炸背上凉意陡升,这林晨完全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夏霁霏的个人情况她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这下误会闹大了!小丫头一定认为自己把她的情况全透露给林晨,而林晨的情况却对她一直守口如瓶……这种新闻上的外交辞令没想到能在现实中亲身体会,果然能把人绕晕。 林欢觉得空气中的寒气越来越浓,他此时就像个无名小卒在观看两位绝世女侠尽出绝学,以死相搏。周围罡炁纵切横扫,自己被点了穴道定在当场。他想冲开穴道,拼死化解开两人招数;但自己绝不会像天龙八部里的虚竹那般因祸得福,同时得到西夏王妃和天山童姥两人的功力。劝?还是不劝?这确实是个难题。 “听说林小姐原来和林欢是一对恋人,后来分手了?”夏霁霏的化骨棉掌终于使出十成功力。 “曾经有些误会,不过现在都解释清楚了。林欢的房子是我替他挑的,说来我还是你们的介绍人哦。”她的北溟神功将杀意化为无形,把内劲化为己用。 林欢横空而出,决定将生死置之度外,“咳!两位饿不饿,我能不能请你们一起吃个饭?” 两人同时望向他,一阵心头火起,终于发觉一旁袖手旁观的鼠辈原来是想坐收渔利! “不去!”两人几乎同时大吼,压制已久的怒火同时朝他倾泻。林欢一人承受两人十成功力全力一击,面如金纸,一口鲜血被他压在喉头强作镇定,“也好,大家都忙,呵呵,我们改日再聚。”他差点按他脑里演绎的情景说出: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两位下次再见。不过说出来的这句也不见得高明到哪,听起来还有点煽火点火的意味。 果不其然!林晨淡淡道:“你们继续聊,我要赴个约,失陪了。”说完直接走出林欢办公室。 夏霁霏动作只比她慢了不到三秒,拿起自己大衣和提包,一声不吭给他来个寒冰彻骨摄魂大法,将他冻在原地,也径自走出办公室。 林欢颓然坐到办公桌前椅子上,旋转180度对着窗外景色,把最小一扇窗户的手把扳开,往外推30度,一股清冽的北风混合着繁华尘嚣的气息清扫着屋内战后的杀伐之意。以他对林晨的了解,直到她一旦流露出那种表情就代表她动了真怒。认识她到现在时间不算短,就那次到八百伴收日本人的货她爆发了一把,但这次的爆炸当量大概相当于那次在日本人地盘上爆炸的500倍。 他也从没见过夏霁霏这么冰冷的神情,这么可怕的表情实在很难从她面部表情里的日常组合中推演出来,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呢?在不停的胡思乱想着,竭力阻止自己想到正题上,一到正题他肯定会出现死循环,然后当机。他拿起下午做的那尊外星人铁疙瘩——他取名为:UFUCKOFF,简称UFO——在手中无聊的把玩着,要是能把她们融化成一个岂不解决问题了? 除了加班人员继续赶进度,其他部门和办公室的灯全都暗下。稀罕的留守在公司和同仁们一起共赴大业,没想到是在这种无处可去的尴尬处境。 这时桌上的手机开始振动,歪歪斜斜的在转着圈…… 第47章 【醋海兴波】(下) 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个陌生手机号码,他疑惑的拿起接听,话筒里传来夏霁霏恶狠狠的声音,“我限你五分钟内到楼下大厅见我!” “你……什么时候开始用手机的?”小心翼翼的问着,他记得夏霁霏从不用手机。 “关你什么事!你问的什么废话!你下不下来!”她提高八度音量。 林欢一手抓过外衣,连公事包也不拿了,“我马上下去,你等着我。”夺门而出的同时对方已把电话挂断。 好不容易等到电梯,电梯里手机又响起,这个人简直是!这不才过了三分钟不到么?赶紧拿出手机,幸好下班时间已过,电梯里没人。看了屏幕号码显示居然是林晨的号码!他看着电梯上可恶的一块小铁皮,上面刻印着:中国移动通信。网络信号已覆盖。 “喂……是我。”他不敢再问废话,以免又挨一顿臭骂。 “我在楼下出门口右转不远的车上,我等你过来,十分钟!”她语气难得的冰冷如前。 “啊……喂,喂?”他欲哭无泪,她居然也这么没商量的挂电话。 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在剩不到十分钟搞定一个想提前自爆的定时炸弹,紧接着把她运送到安全地点——要她自己把自己运送走?那估计当场又要爆炸;然后再去搞定一个移动定时炸弹,这次也别想她自己走,肯定亲自带她到处理现场,用上常规和非常规的手段让她消火。 唯一的问题是他没有拆除炸弹的经验,而且她们的物理结构也不是炸弹的结构;如果像电影里的炸弹只有红绿黄三色导线,往往在最后一秒胡剪一通也会将大祸消弭无形,那就不叫不可能的任务,叫好莱坞电影。那要怎么拆除呢?自己又犯了什么错?不过是同时喜欢上她们两人而已,犯得着如此么?等等?就是!为什么自己要当受气包? 他将潜力爆发到十成一万。在他的想象中,江湖的无名小卒忽然张开大嘴吃下无数灵丹妙药,瞬间全身气血逆流、打通包括任督二脉的奇经八脉、引天地之桥通生死玄关、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从58层的电梯下到一楼,他已经从登堂入室进阶到超凡入圣,甚至练出了穷常人一生也无法企及的元婴——这下斤两应该够了。 不可能任务的挑战中又充满了机遇,要不她们也不会事后传唤他相见,分明是要给自己解释的机会——虽然不晓得要解释什么?如果用了身外化身那类的分身术,哪怕战斗力成比例下降,也能顺利拆弹——仅仅是如果,这是现实世界。 这是唯一的机会,电梯门已经打开,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再说。 夏霁霏在大厅看他走出电梯,面罩寒霜不发一言。林欢看这情形似乎更加棘手,再次将修真力疯狂提升,一举突破了上、中、下丹田、碎婴结丹、终成正果、得道飞升。 夏霁霏乜斜着眼看他在自己面前收腹吐纳着,皱眉道:“你在干吗?说话!” 林欢马上低头道:“小的没什么可说的,事事从来都没瞒过您,样样难逃您法眼。” 她一想也是,不过还是气愤难消,“为什么那个林……”林欢马上接口道:“林晨,早晨的晨。” “嗯,林晨,为什么她对我的情况这么了解,你为什么把我的事全部告诉她!”她又找到发火的借口,忽然觉得这人十分狡猾,罪大恶极! “此事说来不但话长而且冤枉……您不觉得她了解的情况比您告诉小的还多?想必她以为您对小的知无不言所以才对您言无不尽。小的曾说过她曾派人来监视过小的,同样也能监视和调查您。” 她愤怒还没失去冷静,仔细回忆后也觉得有道理,又冷笑道:“别一直您、小的没完!你是奴才吗?你真无耻!为了取悦我诋毁她,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十分不齿你这样的行为!” 林欢继续道:“好吧!小的现在该为我,您改成你。” “又来废话!” 林欢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放手啊!你要拉着我去哪?” 她一直在他身后嚷着,他狠下心就是不理她,“我只是一切实话实说,林晨还在前面等着我,你不能走,你一跑了估计要恨死我;但是我也不能不理她,她等不到我会以为我去找你。”他终于停下,因为已经到了林晨车旁。可能是心情恶劣的缘故,她车歪歪斜斜的直接停在南京西路,三个轮胎在行车道上,后面一个轮胎还压在人行道上往内缩,整个车顶与地面还保持着平行。过往的交巡警对这台车视而不见,继续兜他们的风。 林晨看到林欢又拽着她过来,直接下了车把车门关上。看着他们越走越近,开口道:“我让你过来你倒像拾贝壳一样一路拣过来?” 夏霁霏听了大怒,“什么意思?拣?是我让他出来的!” 林欢在一边赶紧道:“没错没错,你们俩同时让我出来的,一个也不能少,只能如此……”即使从无名小卒变成大罗金仙也是无能为力,脑子里的舞台、角色、背景道具统统散去,回到头痛的现实,真的头痛。 寒风瑟瑟夹带着细雪,三人势成犄角,一脸肃穆,浓烈的杀气让过往的行人自觉的一接近两米处自动绕道而行。谁先发难必将引发致命杀招,尤其是林欢,他是带肉身飞升的大罗金仙,引发的将会是九转天劫! 林晨叹口气,“到车里说吧,这里好冷。”她跺跺脚,自己先开门上车发动了引擎。 林欢和夏霁霏刚进车里也冷得直打哆嗦,车里的暖气迅速消解着身上的寒意,两人的敌意也像座冰山表面出现的第一道裂隙,缓和了百万分之一。 林欢此时再次提出建议,“我们是不是该先吃饭了?”他一人坐在后座,她们两人坐在驾驶和副驾驶座上,听他又开口提这没营养的建议,几乎同时扭头要朝后面开火。 他四平八稳居中坐着,清清嗓子,“我建议我们三个今天就当作普通朋友碰面吃顿饭,其他的问题慢慢解决,解决之前我不再单独见你们。你们说我有向你们任一人隐瞒过任何事吗?”自己又回答道:“事实上是没有。”他忽然也觉得自己是有理可争的。 他看着夏霁霏道:“林晨和我之前存在一个非常大的误会——我个人认为非常大,直到不久前才澄清,所以我觉得是我错了,她受了委屈,更觉得这份感情非常值得珍惜。”又转向林晨道:“我对夏霁霏也是真心的,我从来也没有向你否认过。她善良单纯也非常优秀。你们在一起应该能成为好朋友的。” 两人听到最后一句互相扫了对方一眼,林晨皱眉道:“我要怎么理解你的建议?幽默感?”她终于把车开走,无目的在路上乱逛。 夏霁霏也反唇相讥,“我替你觉得异想天开。”两人第一次站在同一战线。 林欢摆手道:“我还没说完,我觉得我们三人反目成仇非常没必要……要不然大家都当朋友好了,我当然没奢望同时拥有两份感情,和你们其中任何一个在一起对另一人也不公平,我退出。” 他说完后忽然感到一阵轻松,也许这就是唯一的解决方式。三人一阵沉默。 林晨过了会道:“这不是可以让来让去或说放弃就放弃的东西,你这么做太不负责。” 夏霁霏听林欢讲得这么洒脱,心中一片悲苦,强颜道:“反正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早发现早解决。我也退出,你们随便。” 林欢看她神色不对,一听她说的分明就是反话。这时她眼泪又不争气簌簌落下,慌乱中扶着她两边肩头,“怎么又哭了呢?别哭,别哭。” 林晨抽出几张面纸递过去给她,她也不客气,拿了就在脸上乱抹一通,好在她从不化妆没变成大花脸,脸上哭得红通通的,像受尽委屈的小女孩。 林欢劝解道:“其实一想通就好,我根本就没什么值得让你们喜欢的地方,又不是特别帅、也不是特别有钱、幽默感好像和我没缘分、愤世嫉俗又见异思迁……”他赶紧数落自己的不是,最后真的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心里也茫然起来。两眼盯着林晨搭在变速箱上纤长的食指和中指,怔怔的不再说话。 林晨看转眼间的对决就阵亡了两名,不晓得怎么就来了一句,“找个地方吃饭好了,吃完也有力气继续吵。” 车转了一大圈跑到淮海路上,嫌太热闹又钻进小路,在南昌路边的一排低矮店面中发现一间气氛不错的韩国火锅店,门口也好停车。 夏霁霏擤擤鼻子,确实也饿了。今天三人都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在寒夜中望见餐馆外一角玻璃窗内冒着的袅袅烟汽,食欲忽然被勾引起来,从来都没感觉过这么饿过。 这实在是种特殊的饥饿,就像夜色下一片广袤平静的湖面上,湖水的比重小的连羽毛都浮不上来。溺水的三人忽然看到一艘木壳舟居然能在静静湖面上随波摇晃,不约而同的攀爬上船,同时又小心的维持平衡,以免再度落水。 林欢很识趣的负责点菜,当然没有点酒,没有值得庆祝的东西。菜来之前一起默默喝着大麦茶,锅和菜都上了后三人静静的吃着。她们一直低着头,林欢只好负责给两人不停夹菜,她们嘴也没停的吃着,因为不吃就得说话,说话就得找话题,没什么话题能拿出来讲的。 这也实在是种特殊的沉闷,就像上了木壳舟之后发现居然没船桨!只好干瞪着眼对着夜空上不停划过的流星许愿。 吃完后林欢结帐,她们两人像游魂一样飘出。重新上车后继续漫无目的的压着马路,最后林晨道:“我送你们回家吧。” 林欢道:“送我到附近地铁站就好,我乘地铁更快些,你送她吧。” 夏霁霏道:“不必了,我这里下车就好,打车回家。” 车开到附近陕西南路站,林欢和夏霁霏同时下车,夏霁霏眼明手快马上拦到一辆出租,上车前迟疑了一下,转头向两人道:“再见。” 林欢看了一眼林晨,她面无表情,叹口气也转身下了地铁站。 一场无妄之灾,来去出乎意料;看来似乎已结束,战后的废墟只好先荒废着,其实他知道真正的战争远远还没到来。 第48章 【提前的礼物】 次日他提前十分钟到公司,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上午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孙华廷,通知他明天下午四点半他的顾问团到上海。反正到时候由公司去安排,林欢虚应一番了事;另一个电话是杨焕荣,告诉他装修工程到了收尾阶段,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抽个时间过去看一下。 林欢问道:“你们事务所能不能代为购置电器家具等物品?” “这点没问题,不过有些细节可能要面谈,比如价位品牌风格预算之类的。” “哦对了,我还得差你两次装修款没付,周末吧,见面的时候我一次付清好了。” “那先谢谢了,最后的5%的一年后付就行。我们的质量保固期是12个月。” “没关系,一次付清就好了,出了问题我找你你又不可能推托。” “哈哈,见面再说吧,后天你跟我联络,我等着你。” 挂了电话不久,想起自己还有不少正事没做,让秘书把这星期的工作全部拿进来,干脆闷头发大财算了。他这个市场一部的经理才配的有秘书,其它从二部到七部经理底下只有类似秘书功能的办事员。 秘书手里拿了四份黑色的文件夹进来,林欢抬头一看,问道:“就这些?” “是的,总监上午拿走了六份。” 林欢心想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么快就跟自己摊牌……他拿过文件,麻烦秘书替自己弄杯大杯的咖啡进来,然后看看到底是哪六份被拿走了。 桌上电话响了,说有位姓高的小姐来访,对方没有预约。林欢让前台请她进来。前台的小姐带着她一路进了他办公室,然后关门离去。这是公司的新规定:鉴于公司目前开发项目保密需要,任何访客到来被访人只能到前台会客区会客;如果访客有公事来访,而被访人是管理层,便由前台带领至被访人处,公事洽谈结束后被访人或其秘书再将访客送出门口。规矩很麻烦,不过很有必要。 高蔷今天又打扮得像把出鞘的剑,闪亮夺目。林欢今天情绪不佳,没兴致从她身上继续进修名牌实习课。 “今天看起来状态不大好噢?”高蔷道:“这是做好的计划书和报价表。” 林欢接过,挠挠头,“个人问题,不碍事。” “失恋了?” 林欢一怔,然后苦笑,“嗯……” “对了,我哥回来了,他晚上请你吃个饭,有没有时间?” 林欢估计从此夜晚都是自由孤独身,想也不想便答应,“好。” “没其它事我先走喽?晚上你们详谈。” 林欢起身送她,等电梯的空隙两人又闲聊一阵打发着时间。从她身上的香味联想开又让自己想起那两个让他头痛的人物。电梯门开,高蔷趁门合上前向他招手笑笑。他突然冒出个荒唐的想法:如果高蔷是自己的女朋友会如何?自己如果从此遭人遗弃,说不定也该认认真真来场恋情,不能再掉以轻心。 回到办公室后,先看了高蔷送过来的东西,很细很杂。把纲领概要看看,又前后大致浏览,然后就让秘书先送过去给策划部的小谢先理理。自己就算看完也要他们部门过一遍,倒不如让他们先来,自己还有更要紧的事。 接着翻起秘书拿进来的四份文件,边看边回忆其它六份到底是哪六份。回忆完毕,结果让自己羞愧。林晨拿走的是最复杂的六份采购通知单,里面包括胸针、贴纸、杯垫、纸巾等,都是小而杂的东西,那六份的采购金额加起来还没有手里这四份任何一份的一半多。 他把四份文件中请购单里列出的清单抽出,又让秘书把厂商寄来的样品拿来——从上星期到现在居然一直忘了看寄来打好样的东西。凡是样品包装不当导致破损、品质太差、没寄样品或滥竽充数根本没认真按要求打样的厂家一个个从名单上划掉。根据实际样品开始比价,比划了半天,让一旁的秘书也来参与参与意见,两个人在地毯上挑挑拣拣就把这事给定了,估计厂家们知道筛选程序居然是这样,全部要去撞墙。 接着他开始写审核申请表、在说明栏里大笔几挥写上自己建议,合上全部文件夹。看头上时钟:11:07,离吃饭时间还早…… 走出自己办公室晃悠到林晨办公室附近,远远从玻璃隔墙瞧去,她正在案前埋头奋笔疾书,不晓得她整天都在忙什么,为何自己如此清闲?在门上敲了三下,她抬头一见是他,点头示意他进来。 “有事吗?”她继续写着手上的东西,林欢瞅了桌上一眼,是类似项目报告书之类的东西。 “我听秘书说你上午拿走了六份请购单的文件,这么繁琐的东西还是我来好了。” “不要紧,我已经拿给其他部门去做了,还有什么事?”她终于停笔,望着他。 “没事了,忽然想你,过来看看,中午一起吃饭?”他试探着。 “那你忽然想起那位夏会不会也过去看她?”她转过身,往后靠着椅背,双手横在胸前,两腿交叠着斜斜的一支脚尖支地,一副君临天下的姿态。 “要我说实话么?我想还是会吧。不过她估计不见我,我们俩比较熟,你该不会就真不理我了吧?”可能是距离产生美的作用,他觉得她现在这副模样特别有韵味。 她也不说话,按了桌上控制开关,玻璃隔墙颜色暗了下来,打开抽屉拿出个方盒交给他,“本来想圣诞节送你的,不过看来你那天恐怕会分身乏术,先给你好了。” 林欢拿在手上晃了晃,不晓得是什么东西,也没心思去拆,“圣诞节你派我到个远远的地方出差吧,我现在都在考虑这个家到底是搬还是不搬。” 她板着的脸终于还是坚持不住缓和下来,“这个月圣诞节是周末,过年前没什么差能出了,你房子装修好了?搬喽,不搬买房子干嘛?” “搬了后我和她是邻居……我只希望你们都别生气就行,她让我辞职也行,你让我把房子卖了也好,反正怎么样都成。”他真诚的,想不到自己的感情也有如此丰富细腻的一面,说完自己也感动了一把,确实是实话,和她们一比,其他的东西好像都算不得什么。 林晨皱眉道:“她要是真为你着想的话就不会让你辞职。”又催促着道:“快把盒子拆了,看喜不喜欢?” 林欢把盒子拆了,一个正方体的表盒,沉甸甸的,一个精致的腕表露了脸。 他愣愣的道:“这表不便宜吧?”又仔细看了表盘上的牌子,笑道:“这牌子我在香港见人戴过的,你原来跟我说过我一时又忘了,那时候想回来再跟你虚心请教一会结果忘了。” “Vacheron Constantin,江诗丹顿……” “嗯嗯,我老以为是康斯坦丁,不过又觉得不对,怎么翻译成这样。”他戴上,表带的宽松正合适,估计是事前裁过,她很细心。逮住她心情不错的时机多和她聊聊,顺便再上上课,“这开头的Vacheron代表什么意思?” 林晨拉过他的手在面前晃晃,觉得蛮配,如数家珍道:“两个单词代表两个合伙创始人的名字,瑞士表通常都这样命名。以前的表匠既负责做又负责卖,但一个好表匠并不一定是一个好经营者。后来发展成做技术的专管如何生产出好的产品;做经营管理的负责资金运转,各司其职。” 她看林欢听得津津有味,也来了谈兴,继续道:“其实制表不是瑞士独有的。英国的制表技艺相当精湛,因为他们是殖民大国,在拓展过程中,时机显得非常重要。制表业在德国也有悠久历史。还有法国,其实早期的瑞士表匠都是从法国流亡过去的——当时的宗教原因,很多人被驱逐,他们中的一些人成为了最早一批制表匠人。相对于当时的法国,17世纪的瑞士至今都有着十分自由的空气,工匠们可以不必担心宗教裁判等问题,安心钻研制表技术。” “而且在瑞士的山区里,冬天漫长而寒冷,好像在阁楼上制表成了一项打发时间的好方法。所以到今天,瑞士表已经有了250多年的历史。但是历史越悠久,越是应该积极面对现实和未来。”她最后目不转睛注视着他,有情意、有期望,还有警示的味道。 最后两句话让他猛一激灵,这两个女人怎么都喜欢故事里套寓意,绵里藏针? “嗯嗯,让我精神上和物质上都大有收获,十分感谢,回头我也送你一个礼物。”他也决定送块表给她,就是她最想要的那个字母P开头的。P什么来着的?忘了……也不好意思问她。先保密,也给自己保留点面子。 “那中午一起吃饭吗?”他再试探一次。 “晚上吧,”她终于展颜,“一点半有会要提早开,我叫的盒饭。” “哦,那明天中午吧,晚上高强约我吃饭。”他无奈的。 “好。”她把装表的盒子放回抽屉,按动开关将隔墙玻璃颜色恢复正常。 林欢回到自己办公室,让总务中午也替自己定了份盒饭,既然林晨不去,他也没劲头大冷天跑外面吃独食。他决定做一件事,既然已违两者都不见的承诺,那就需要平衡一下失去的平衡,给小丫头——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这样叫她——打个电话。 心头揣揣的还是决定拨她家电话,因为家里的座机也许没有来电显示,如此一来可以提升些接通率,万一她不想接自己电话又不小心拿起,听她骂自己两句也好。 电话响了四声还没人应,正准备挂断时在第六声通了。 “喂?” “是我,你……在做什么?”距离一旦拉远,用任何话来起头都觉得别扭,干脆来一句最普通的。 “你打电话来干吗?”她没好气的道。 林欢觉得她口气有异,似有回旋余地。都说女人是情绪动物,昨日还目眦欲裂,今日已仿佛无昨日,真让人捉摸不透。 “你昨天那样的走,今天一整天都空荡荡的……” “我现在比较忙,我有时间再跟你联络吧……”她迟疑一下,还是说出。 “哎!我说实话好了,不过上一句也是实话。我刚从林晨那过来,她送了我块表——圣诞礼物来的。然后我回来觉得不妥,想该给你打个电话。你要问我为什么我也说不出,就这些。你忙吧。” 他准备挂电话,夏霁霏连忙道:“等等!先别挂!” “怎么了?” “吃中饭了没?” “还没。” “来我家一起吃,我在做饭。” “啊……为什么?” “你在她那待了多久?你和我又讲了多久?快过来吧,饭要好了。” 第49章 【西线无战事】 林欢思前想后了一会,决定下午再告个假,反正自己手里也没什么事了,别家要几天才合几部门之力层层审批的事他一会儿就弄好了。怪不得有个御用经济学家曾说过:“腐败能提高效率。” 写了事假条交到总务,又给杨焕荣打个电话,问他是否有空?如果有的话今天下午他都在自己新居附近蹲点,把钱款等问题一次解决了。至于详细蹲在那他当然没说。杨说有空,两人约了两点见。 像个脱缰的野马,快乐又沉沦的又往夏霁霏家里赶去,真此一时彼一时也,一场风波像过境的台风,破坏力虽强,但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别再让这两种液体混到一起,自己应该还能得过且过的过段太平安乐日子。 林欢到了她家门口照惯例又到自己家门瞧了瞧,听屋里静无杂声,拿出钥匙开门,看了几眼,见一切都已弄得八九不离十后也没往里再细看,一切等到下午再说,合上门后往对门走去。 中午做的是稀饭,配上几样清淡小菜。林欢看都弄得差不多了,拿上碗筷再把稀饭盛好,乖乖的坐在桌旁等她过来。两人默契的都不讲话。夏霁霏吃着吃着忽然落下泪来,林欢只能装作没看见,就算要劝也无从劝起。 她伤心了一会自己止住,把碗筷一推不再吃了。林欢抽出两张抽纸递过去,她也不接,只听她低声吟道:“……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 “……其实,这些事情只是了解的东西在现实里突然重合,你们之前都知道彼此存在,但是一见面又激烈过了火,”林欢试图解释,“其实什么事都没有,而且我是但并不全是主要的导火索。” 她觉得奇怪,哑着声问:“你不是那还谁是?” “是你们自己,觉得自尊受伤害,”他竭力保持镇定实则战战兢兢,“爱情是自私的,包括我也是。只不过现在这问题没发生在我身上,我成奇货可居,有点像在说风凉话。不过……”他语气一转,“我真正希望的是你们都别受伤害,别管我的感受如何,为了我并不值得扰乱你们的生活。我说的是真心话。”他把自己和林晨相识、产生误会的经过,和重修旧好的前因后果跟她说了。 她蹙眉思索着他的话,转眼面上阴云稍霁,道:“你应该还能算是个好人。” 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她为何来这句?莫非出自于孔子所说君子喻于义?这时杨焕荣解围的电话打来,说他快到了。林欢让他直接上楼,说自己已经在现场,挂了电话后便起身要走,夏霁霏嚷道她也要跟。 杨焕荣一到,和林欢热情寒暄了会,林欢直说自己事情太多,这阵烦劳他多操心了,他说哪里。早看见他一旁有位活色生香的美人便要他介绍,林欢说是朋友,恰巧又是邻居。夏霁霏正对他充满明清遗韵的装饰风格啧啧称赞,听了林欢的介绍不满的回头道:“是女朋友,不是普通朋友。” 林欢被噎了一下,杨焕荣羡慕的直说他好运气。林欢心里道,两倍的好运气就未必了,说了估计你也不懂。 三人站着商量了会,交屋的期限大概在下星期三前后,目前就剩下边边角的收拾工作,油漆味也要透一透。夏霁霏忙道她那有负离子交换机,一会就拿过来插上去味。林欢又提了点家具电器等要求,杨焕荣拿笔记着,约定过两天他收集齐一些相关的图册资料以及报价再联络商谈。 转眼已快到了四点,杨焕荣也告辞,林欢想起晚上高强那还有饭局,不知道要找自己“详谈”什么?怕是不能往后推了,看夏霁霏情绪稳定也打算闪人,还没出口就被她又拉回她家里。 “是不是灯泡又烧了?” 她走进自己房间,过了会又出来,手里拿个不大不小的盒子,走到他身前伸手交给他,还看了一眼他手上戴的表,“我可没你那位那么有钱送一块几十万的表,送你的东西寒碜多了,喏,圣诞礼物,别嫌弃就好!” 林欢听她说几十万一块的表心里一惊,接过盒子郁闷的道:“是不是取消预约我的圣诞节了?怎么礼物都送的这么快……。” “没有啊,谁晓得那时候的事,早送晚送还不一样?” 林欢拆开包装纸,一看居然是部新手机。他对手机一向没研究,除了看出牌子是SONY ERICSSON的之外,还发现这手机比他自己那部个头和屏幕都大了不少;估计有不少附加的小功能,要弄懂还得费番点功夫研究说明书。 “谢谢,这礼物还叫寒碜?幸好我没先送,否则你才晓得什么叫寒碜。”他逗着她。 “你有那个心意就行,”她白他一眼,“你跟我不同,在外面抛头露面的用的手机不能太难看,赶紧把卡换下把你那只古董扔了。” 林欢赧然一笑拿出自己手机,是上个月去深圳时胡乱买的,类似女式的三星小翻盖,只花了九百八。当时只图带着方便,现在看起来是小气了点,不过才用了一个月就被她说成古董,实在有点冤枉。 接下来没什么事他也准备要走,自己还得回公司拿上东西再去赴约。夏霁霏送他出门,斜倚在门框边似笑非笑的提醒她道:“没忘了什么吧?” “没啊?” 她手指指自己可爱的嘴唇,“还说没?” 他迟疑了两秒,回到门里顺手也把她拖到屋里关上门。她让他按在墙上,媚眼如丝,檀口微启,“我们来造成一场既成事实如何?” 他的吻轻点在她耳后、脸颊、唇上,双手紧紧环住她腰肢,“当然好也当然想,不过你现在不理智,我的时间又不够。” “那什么时候?”她又习惯性的咬住他耳垂,“今天我休息,晚上我等你过来。” 他感觉得到她已动情,全身瘫软的只要他双手一放,她一定会顺着墙根滑到地板上,就像猫和老鼠卡通里经常使用的表现手法那样……她发现他居然走神在笑,还笑得那么可恶!咬着下唇道:“你又在笑什么?” 他决定干脆也不回公司拿公事包了,晚上要谈什么临场发挥看着办吧。把她抱到沙发上坐下,她就像育儿袋里的袋鼠幼崽,被他整个人围起来包住。 林欢理理她乱掉的头发,要把她胸口敞开的衣扣扣上,她拦手阻止拉着他手伸进自己衣服里,主动将嘴凑上开始热吻起来。她衣服被两个人各出一只手撑得开开的,他瞄着只见眼底风光大好,一片娇柔旖旎:紫色的半罩杯胸罩,挺秀的双乳露出一半雪白肌肤,其中一边甚至露出了重点部分!像一朵小小的蓓蕾开出到围墙之外。他对她只有过在黑暗中寻求真理的经历,阳光下的真理灼热的让他眼睛发疼。 这小丫头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将她的小蓓蕾小心的挪回了围墙内,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走光露点,双颊更添酡红。屋里的暖气现在让人感觉燥热,他并不是个圣人,不过是他到现在已经历过无数场大风大浪,心中感激林晨赐给自己无穷的定力! 她此时还在汪洋里飘荡沉浮,他把她推了推,“我晚上再过来,马上电话就要打来了。” “唔……什么?哦。”她回过神,甩甩头道:“哎!不太顺利……又让你给跑了。” “什么跑?又不是让我换灯泡我干吗跑?不忍心看你坠入魔道,耽于美色。” “切!我才是美色OK?你只是只大蛤蟆。”说完她自己也不禁笑起来。 她第二次送他到门口,他吻了她额头,说外面冷赶紧进屋里去。然后大步走向电梯。 高强在自己家里和佣人忙活了一下午准备晚上宴请林欢,再表示一下亲近和拉拢,为此还煞费苦心的把自己妹妹叫来作陪,有意撮合他们两个。林欢和林晨两人的关系他并不清楚,那次约他们吃饭时也不见他们有亲昵的眼神交流和举动,以为只是回到普通朋友的份上。至于最近林欢的遭遇他更不清楚,无形中又给他添了一笔乱。 林欢依电话所说地址来到华山路高强住处。到了8楼出电梯,暗暗乍舌这公寓居然是一电梯一户!那从楼下六部电梯看来,三四千平方一个楼层不过住了六户,岂非每户面积都在五百平方以上? 按了门铃过后是高强本人来开的门,一见林欢后便热情的搭着他肩膀入内。换了鞋后高强带着他随意参观着自己住所。 “这房子面积大的有点离谱了。”林欢衷心赞叹着,屋子装修的很舒适,北欧风格,一切繁简得当,就像陈冠浦家的豪华升级版本。 “上海房价猛飚的前一个月左右买的,楼里都是老住户了。现在的开发商哪还有勇气再搞这种格局?亏到他非跑路不可。”他保持一贯的自信沉稳,侃侃间也面有得色——按现在行情随便什么价格一卖,至少翻倍的收益。 门铃又响,高蔷也到了。 第50章 【焚琴煮鸭】 其实林欢并不欣赏头发弄得不长不短偏又喜欢穿中性装的女人,在学校他见过不少这类型的,留下的印象也不是太好。这种人一般性向都值得怀疑,说简单点就是同性恋倾向比较严重;再要不就是脸蛋和身材有些众所皆知或惟己自知的缺陷,于是既然婉约派走不通,干脆就走豪放路线。他想起最近网络上的豪放代表红人芙蓉姐姐,身上猛一激灵…… 这世界现在就是这样,女的越变越瘦,拖累男的也跟着瘦小下来;阿诺最后也只好去竞选州长,因为观众的审美取向发生急剧的变化。不过最可怕的恐怕还是国内的情况:男人越来越像女人,女人越来越像儿童,儿童呢?脸上两团嫣红作天真状快乐状像群被操控的木偶。 不过高蔷的装束他却生不起反感,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打扮得这么酷酷的;可能是她本身就很漂亮,所以她这么“糟蹋”自己,无法给人以剑走偏锋、兵行险着的感觉。还有一个应该可以算是最大的原因:她还是习惯的松开衬衫最上方两颗扣子,里面又是一片明晃晃的白。 晚饭很丰盛,林欢搞不懂高强从哪弄来的材料做这些东西:鹅肝酱饼、生蚝、切成一大片大片中间血淋淋的英式烤牛肉,甚至用来铺生鱼片的银质的大盘,和上面满满一层的碎冰。他很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去厨房观摩?对自己的厨艺一向颇为自得,也喜欢博采众家之长。 以为今天晚上吃饭要详谈什么正事,结果他们兄妹俩人只字不提,尽开些贬损对方的玩笑,比如高强老叫她香港连续剧里的常青树陈法蓉,她最后怒极而笑,“我看起来有那家伙那么老吗?你这永远毕不了业的留级生!”两人刀光剑影用手中刀叉斗成一团。 林欢轻轻咳嗽一下,“咳……我休学两年,也算留级,不过我希望明年能和老大顺利毕业。” “是,是!来干杯,就凭我们肚子里的墨水要毕业还不简单?”他弃械投降,连忙和林欢碰了半杯。 饭后林欢和高强在客厅闲聊边抽着雪茄,林欢发觉这些有身价的人都喜欢来这一口,好在自己对这东西学得挺快,已经可以有模有样跟着附庸风雅。高蔷端盘水果出来看到此情景,五步并成三步,一手放下水果,回身同时另一手陡然发招。高强见势不妙再要闪避已是不及,自己三根手指拈住的雪茄就给她轻巧夺走。 “啊!原来是声东击西!你自己不会再去烧一根!”他忿忿的。 “烧起来太慢,您代劳一下。”她专注的转着圈,观察烟头是否烧的均匀,用手指极曼妙的沾了点杯里低度数的琴酒,抹过烧得过快的烟头边缘,阻止它继续燃烧。接着上了躺椅,拖鞋悬在她脚尖晃悠着,蓝色的烟雾随她吞吐四周萦绕不散。有点像老照片里晚清时期到燕子窝里,享受福寿膏的没落贵妇,脸上满足惬意还漾着几丝落拓颓废气息。 林欢从没见过女人能抽烟抽得这么优雅。看林晨抽烟简直是种折磨:一根烟她要分成三次抽完——前提是她事后要还能找到的话。她只抽绿色的YSL,专用的烟灰缸里基本围满了九成新通体雪白的卷烟尸体。以前林欢一到半夜没烟抽时,就从她那里找来凑数先顶上。 这顿晚饭吃得有点摸不着方向。雪茄抽了,酒也喝了,就连水果托盘上的山竹、火龙果等也吃得干干净净。林欢起身告辞时高强送到电梯口,这时才简短的说了正事。 “下个月初给我来20万瓶洁手露,明天钱回到你帐上。老样子,全价。” “为什么?”林欢现在也老练许多,从容应答,“上一次的全价就够了,现在公司的进度还没进行到后面,第一次是先付是惯例,不过接下来你不需要先给的。” “嘿嘿,我当然不先给。这也是第一次。另一单BK1的部分,昨天策划书不是拿过去了么?20万瓶是上次数量两倍,这个金额应该差不多,有出入的话我下回给的时候再作增减。”这摆明了是赶鸭子上架:钱拿去,单拿来,简单明了。 林欢心里佩服:老大不愧老大,懂得拿捏时机,把要紧的留到最后,三两下把该说的说完就可以送客,免得彼此耗着心里不停算计对方。 下楼后准备等车,陈冠浦打来电话,说有个消息他会感兴趣。林欢问什么事?他说找个时间到他家聊,关于方韵容的。林欢应了挂上电话。 林晨有个优点,就是知道如果他晚上有饭局或跟供应商应酬,绝不打电话找他。现在剩下一个问题,夏霁霏那里是去还是不去?正考虑中,忽然响起两次重复短促的陌生铃声,怔了一下,想起来是自己新手机发出的声响。从口袋里拿出时已经复归平静,屏幕上图片下面有行小字,原来是短信,按打开显示两行字: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迢迢良夜,自家只恁摧挫。 小丫头看来今天是铁了心要把自己煮了!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干脆从容就义去吧!自己的脑袋生锈了一个月,搜肠刮肚找着合适的应对,终于憋出一句:别来也拟不思量,争奈余香犹未歇。 对方似乎玩上了瘾,他发出不过三分钟又来了一句:巧笑难禁,艳歌无间声相继。 他傻立当场,这句估计是在损自己,汗~!想起高蔷妖魅的姿态风韵,结果被小丫头歪打正着,暗叫惭愧!足足想了一分钟顺便在路边等车,回了句: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信誓旦旦的表白,同时痛心疾首的忖道:这句真俗啊!三岁小孩都会! 频率越来越快,又来!“角声催晓漏,曙色回牛斗。”这么催非把人逼疯不可!他拦到车,赶紧对司机说了地点,又开始盯着屏幕冥思苦想。 “险韵诗成,扶头酒醒。”他觉得自己就像对穿肠,开始瘫在地上吐血。 “谁怜流落江湖上,玉骨冰肌未肯枯。”估计她在家翻着宋词乱发的吧?明显不公平!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胡言乱语了!手机电量低,提示将于30秒内自动关机,哈哈!我马上到。”手机终于电力耗尽,叮咚了几声复归沉寂。 林欢风风火火的赶到她家,连自家房门也没习惯性的再看一眼。进了屋马上把手机充电器拿出来充电,没电的手机还拿手里朝她还晃了晃,“新的,没充饱电。我说的是实情。” “只有使这招才能让你火速回营。”她得意洋洋。 “算什么英雄好汉?抄书来唬人,作弊!” 她仰天长啸状却没啸出声,挥挥手,“去搜啊!你能搜出任一本中文书我送给你带走。” “网上也能找到的。”他狐疑的摸摸下巴。 她勾着他下巴,“我是法文操作系统,你去看看能显示中文网页否?” 他没词了,转移话题,“你说我们今天真的要将那个……进行到底?” 她今晚确实精心准备了一番,把室内暖气开得充足,一改往日臃肿的家居穿着:无袖的贴身薄衫露出可爱的肚脐,质地轻薄的七分裤下露出半截小腿,还有纤巧的小脚。很多女人面容姣好身材比例匀称,唯独小腿、脚掌,和脚趾形状功亏一篑。这方面堪称失败经典的首选又要数倒霉的日本:AV女郎就像大量廉价出口的日本车,绝非品位和能力的首选。 电视故意开着,正播着乱七八糟的连续剧,两个人的心情也跟着乱七八糟起来。 老实说他对她的身体的每一寸虽非迷恋如初——或明或暗、或经验或举一反三,他对她身体的了解实际上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不过的确有一种东西始终让他激动,那就是纯粹精神上的欣赏和一种契合感。这种精神上的诱因后来是如何被诱导成为滔天的欲火?他事后从没去想,也没后悔过。 那天晚上他终于和她溶为一体。她的表现明显不如前戏时的投入和大胆,也许是害怕,更可能是疼痛,她自始至终表现的很克制,克制到几乎冷淡,几乎可以断定完全没有高潮。他两次试图中途放弃,她四肢紧紧缠着他,声音像从喉咙深处送出,还发着颤,“我真的想要,你就率性而为好了。” 他积累已久的激情和渴望在她的鼓励下变得疯狂,仿佛想把怀里的她用力挤碎,重新塑造个全新的她。她的高潮来得极慢,竭力忍住呻吟,仅仅默默喘气轻叹。刚食髓知味的她在恍惚中发现他忽然紧紧抱住她不再动作,自己仿佛被甩上半空的长鞭又猛地抽回,在地上激起几缕尘埃,似乎留住了什么,又遗漏了什么。 他和她的第一次并没尽兴,也许是久蓄的激情让他提早收场,仍觉得意犹未尽似的。他一向习惯于林晨的反应强烈,只有双方同时得到最大满足才能达到那种和谐共振的完美境界。不过这次心灵交融后的满足远远超过了遗憾。他紧拥着她注视着她迷离的目光,矛盾的居然觉得自己是忠诚而善良的…… “总之节奏有点紊乱……是么?”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露出了本性,开始扯他耳朵玩着。 “处女作能写完又能写成这样已经算不错了,我看很多网络小说都直接太监了。”他大度的答道。 “……?”她不懂他在说什么,林欢和她解释一番。 “完全是对牛弹琴!”她别过脸。 “应该说是高规格的焚琴煮鸭。”他从她背后抱紧她。 第51章 【风云再起】 孙华廷带来的队伍阵容非常夸张,使人联想起电影《变脸》里的一幕:坏蛋老大下了专机,周围一帮油光可鉴的手下簇拥着他;虽然个个像男模特的手下们都比老大帅,但是老大就是老大,谁让他站中间? 负则去接他们的林欢和总务部两位副主管共开了两辆车去机场:一台是林晨的VOLVO XC90,另台是总经理的CADILLAC SRX。公司没有接待用车,他们只好把自己的LSUV挪出来借用。林欢占了一个位置又不能不去,真的觉得该找个时间好好练车,不过练前还得先买辆车才行。 三人在一楼大厅候着。明天是星期天,林欢给林晨发了短信,问她有没有空陪自己去选辆车?不一会她发来简短一个字:好。估计又在加班开会…… 孙华廷一行六人鱼贯而出,一色打扮想不引人注意都难。林欢看了上前一手接过他左手的拉杆箱,他另一只手上还拎个旅行包。跟随他来的两名主管也连忙帮忙其他人分摊着数量惊人的行李。 “哈!你们刚参加影展的颁奖典礼回来啊?用得着这么夸张吗?”林欢揶揄他。 孙华廷笑笑,“正式抢滩!你们上海都讲究这些,我们入境随俗啊。”他忙着向两方互相介绍,林欢身旁的总务挺身而出,给他省下麻烦。经过一番介绍,孙华廷这次带来的五人有两名评估师、注册会计师,还有他的顾问小组另两位挑大梁的人物。听孙华廷的介绍和对他们的郑重程度,看得出这些人每人后面都还能拉若干串小组出来,这次的仅仅是先头部队。 孙华廷和林欢坐一台车,眼睛左右打量,“这车比我那破车强多了,凯迪拉克大改款,改写美式豪华。你买的?” “哪呢?我们老总的。我明天也去选车,买来你先开着也方便,你也顺便抽点时间教我。” “先谢了!现在的车比过去好开,跟玩电子游戏差不多,主要是空间和距离的控制。教你没问题!” 因车里还有其他人不便直奔主题,他们干脆就车的话题聊了一路,也不聊其它,也不嫌累。 晚上公司高层为一行人接风洗尘,地点选在不算最好吃却最能代表本地形象特色的梅龙镇酒店。林晨作为公司真正的决策者不能不出席,林欢这个介绍人也免不了作陪。两人没坐同一桌,可能彼此有意避嫌,这样的安排也让他侥幸脱身,免于陷入面对彼此的窘迫。 自己昨天被夏霁霏煮了的后果正在慢慢放大,林晨迟早会知道。今天拂晓他自己又主动回锅一回——回到夏霁霏那只温暖的锅里又把自己煮了一次。等林晨去发觉或者自己主动坦白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他要如何继续面对自己。 包间里饭局进行的很热闹,这种双赢的合作想不热闹都难,而且一秒几十万上下的前景也异常诱人。要不是时间场合问题,双方都恨不得能马上扎开架式,横刀立马放开狙击对手。 席间没谈到具体事项,仅仅是双方互相介绍熟悉认识的再次升级,不过孙华廷提出非常重要一点:由于这次收购涉及的对象都是国有法人股。根据规定:因转让企业国有产权致使国家不再拥有控股地位的,应当报本级人民政府——即上海市政府批准。因此和政府部门打交道的日程,以及其中可能产生的新问题必须最先安排解决。 在这种公共场合不适合再细说这类事情,众人只好继续把酒言欢。孙华廷等人特意来早,明天星期六还可以缓冲两天,把行动的步骤再商讨确认一次,当作个过渡。 不分场合时间的胡思乱想向来就是林欢的毛病,周围觥筹交错的景象就像发生在十亿光年以外。席间林晨看他往洗手间方向去了两分钟后,也借故离席到化妆间门口等他出来。 “又在走神?你这老毛病实在可气,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她等到林欢出来,语气责备,目光是柔柔的。 “哎!心事多,没办法。”近距离的观察下发现她今天特别漂亮,打扮得也很有女人味。自己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她轻拍他臂膀,“我也有心事。先公后私,我们的帐我慢慢跟你算,”说到算账她忽然想起,“这几天我会转到你名下3000万,公司一旦作出收购的提示性公告,要交收购总金额的20%的履约保证金到证券登记结算机构的指定帐户,刚才那位孙先生提过。” 林欢思索着道:“这下我成了华晨商贸的股东了,那我现在目前在公司的职务怎么办?” “这是后续问题,目前先不考虑。我们出资就放在第一笔的保证金上。收购前有关方面的审核应该会对你这位股东的经济来源作个大致了解,3000万会分成若干个不同的私人帐户打给你。” “嗯,明白了。”其实他不明白,就算两人的关系再亲近,她这种往自己身上不停砸钱的做法已大大违反了商业规律。如果自己换成她,能投资的领域太多了;在个人的聪明才智运气上投资,风险不言而喻。 她微微一笑,款步回头道:“不聊了,我先过去,你精神点!” 他知道这个中间人的角色当过之后就该退到幕后;自己回顾一下这一个多月初入社会的生活,说得上精彩纷呈,不过零零碎碎,全无脉络可依:NE方面有陈冠浦罩着,还时不时兼做他的下手打杂;公司这一块事事都有林晨替他打理一切,自己唯一要做的似乎就是坐等收钱…… 很多人手里没任何资本也不忘终日钻营生计,起早贪黑的、茶余饭后的、无时无刻的从事和讨论与创造财富相关的生活内容。这些人既汲汲于富贵,也不戚戚于贫贱,他们才是构成这社会的主要框架。 自己的运气和起步都不是普通人能比,是否也该自己闯看看能否在某个领域扎稳脚跟?按自己对生活要求的标准来讲,现在钱确实是多了点,何况不久以后马上又要跨入亿万富豪的行列,到时候钱多得恐怕会让自己更烦恼。 既然林晨对自己一向寄予厚望——更重要的是,他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按自己的心意去做点自己喜欢的事——那就折腾点什么东西出来让自己和大家瞧瞧。至于要做什么,最后还是找陈冠浦商量看看,正好他也有事情要找自己。 第二天上午孙华廷给林欢打了电话,私下问林欢的投资准备怎么出法?这场收购最快起码要三个月,可能要分两次收购。顾问团昨夜开个小会:恒泰发展符合向证监会申请申请豁免全面收购的义务,因为它符合上市公司收购办法第四十八、四十九条,即…… 这次的收购会建议采取两段式的协议收购方式进行;如果第一阶段顺利——即收购成本和过程不超出预期目标,第二阶段的收购应该会全部收购恒泰发展四大股东手中的所有股份,即总股本的75.1%…… 林欢电话里听得有点吃力,孙华廷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一旦讲到这些专业上的东西,他绝不管别人的理解能力和知识结构差异,只会猛着给你灌药,灌到你直挺挺地从床上蹦起往厕所奔。 不过最后总算还是弄明白,赶紧制止的道:“老大!这些你应该过两天到公司向董事会去说明,你跟我讲这么细干吗呀?” “嗯?嗯!好像是有点过细了……”他讪讪的,“我说的重点在收购成本上,因为两阶段收购的价格必然不同;第二阶段一定高于第一阶段。第一阶段是买方市场,第二阶段对方肯定要水涨船高了,以普遍先例看来,这次一次性收购四家股东手里所有股票不大现实,因为国有法人股……” “天啊!你到底要说什么?我起床还没刷牙洗脸,上午还要出去替你我选辆车。请节约你我的时间OK?” “嗯,好的。”他给林欢一打岔,原本复杂的思路更乱,过了五秒,他总结性的道:“所以……所以我觉得我们既然要参股,就必须挤进第一梯队里。” 弄了半天原来他要讲的是这个,林欢呼了一口气,“放心吧,我们的投资都会作为履约保证金当作第一笔投资的。” 孙华廷一听心中石头落地,“那我就放心了,什么时候你要这笔钱你随时跟我说,我划给你。” 林欢笑道:“不急,这钱得在外头转几轮再转回来安全些,而且还得给你弄个抵押物,这我还得再找人帮忙去。” “这不必要,我们现在都拴到一起了。”确实没必要,800万的事大还是几亿的事大谁都能比较出来;万一对方不仁……自己不义的结果是可以闹出全国性新闻来的。 “还是要的,按规矩来好办事。下礼拜我先问问林晨,看看该怎么办,这方面她比较熟悉。” “好的,就差政府方面的工作要做,这方面我们只有程序上的指导作用,实际进展中发挥不了什么能量,就看你们了。” 第52章 【选车】 挂了孙华廷电话,林欢凝神侧目一会。现在几乎已成他惯例,每每一个电话结束,就应该会有另个电话响起或另件事情找上门,最近一段时间里屡屡应验。 门铃响起,果不其然!房东来了。 房东是个五十多岁提前退休男子,姓韩。他手里两套房子,一套出租一套自住,房租收入才能让他趁下岗前赶紧提前体面点离开单位。幸好忙活了几十年,在房价大涨前攒下两套公寓,否则膝下无子无女的,和老伴两人真不晓得怎么继续过日子。 难得林欢不必再用请假来获得空闲,但现在连周末也变得忙碌,积压一礼拜的私事只能留到周末处理,一旦忙完了,又得上班从头累计。 房东老韩对林欢要提前搬走很是惋惜了一番。他觉得这年轻人背景单纯,来往的人也不复杂,又把自己房子弄得干净舒服的,哪个房东不喜欢这种房客? 房租还有一个多月到期,不过他违约提前搬走,照合同上两个月押金是不退的。他现在也不在乎这些钱,房东也没提押金的问题,看来这家伙的惋惜是假的。 林欢大概定下了搬走的日子,约房东那天一起过来交接。两人坐在客厅,想互相再联络一下感情,突然发觉此后在人际关系链条上再也各不相干。互相之间都想努力说点什么,结果发现是徒劳,房东只好告辞,说星期三再见。 房东走后,看把时间消磨的差不多,收拾一下自己然后出门;中午约了林晨吃饭,然后下午由她带着自己去挑辆车子。原来在学校里还没感觉,他发觉现在自己的所有活动几乎都与吃饭发生着关系。也许吃是一种目的——单纯为吃而吃、谈事情方便——把事情在饭桌上一起解决,经济又实惠,最大的原因估计是一日三餐占据了整个日常活动时间的三个等分割点——想避开都很难。 在地铁里羡慕看着数对轻快明亮的青年男女搂抱甚至当众接吻,趁着周末打扮得热力四射,体验久违了一星期大都会依旧散发着的魅力。其实自己年纪也未必比他们大,但这种清爽的约会方式注定要成为他生命里缺失的一环。唯一感觉像真正的约会,居然是上回和林晨从她家下楼买免洗内衣裤那回。 从地铁出站用电话联系确定林晨的具体位置,在一路人潮中走过去和她相会。不晓得她们会在多久后会找自己秋后算总账?只好安慰着自己:今天可是来办正经事,没别的企图。不过和她会合之后,还是心虚的把口袋里的手机关了。 林晨今天一身周末休闲打扮,全身墨绿全运动装束,斜挎着他送她的LV的IPOD小背袋,俏皮可爱,感觉像年轻了十岁——虽然她平时看起来一点也不老,现在看起来又不很小……这一来也把他衬托得老气横秋,像大表哥带着小表妹逛街。 从麦当劳排了半天队拿出外带的东西,两人寻了一处绿地偏僻角落的石椅,体会别样的乐趣又不忘匆匆吃着。进餐在欢快友好的气氛下进行完毕,互相拿附送的纸巾替对方擦干净嘴,然后相视一笑。 “哎!最近电影院在上映哈里波特与火焰杯,不如我们去看看吧。”被一种莫名的情怀扯动,他忽然提议。 “是想看……三个多小时下来都要泡电影院里,这跟我们今天的目的好像差太远了吧?” “我第一次邀请女孩子看电影居然被拒绝……” “呵呵,我发现你今天好可爱!危机意识觉醒,感觉到我的珍贵?”她若有所思的,低眉凝眼,然后淡然一笑,眉眼又绽开,道:“我猜你肯定和那位小夏发生过什么。” 他想解释点什么,她却站起身道:“走吧!时间挺紧的。” 她带他去的第一站是淮海路兰生大厦的宝马专营店,还没进门林欢便扯住她。 “我可不买宝马!又俗又张扬。”他坚决摇头,“而且我觉得LSUV挺好的,房车不大适合我。” “你看华晨宝马哩!我们是华晨商贸……麻烦了,怎么重名了?”她惊讶着,然后才注意他刚说的,“这里看起来是国产的,X5那种LSUV型号估计没有的,有也要定。算了,换一家。” “不如就跟你买一样的吧?我觉得蛮漂亮,就是估计有点贵……” 林晨摇头道:“VOLVO XC90目前估计也得定,而且手续烦杂,国内没有经销。”她想想又道:“恐怕现在已经有了,不过你和我一样的车没意思,不一样可以换着开。” “……”他接不上话,只得问:“然后去哪?” 在人民路世贸汽车展厅一层,他们以进门就迎面看到最显眼的展台上一辆红色LSUV盘踞其上,健壮的外形和古典的姿态仿佛迎风怒吼。 “RANGE ROVER SPORT,路虎揽胜运动版,V8引擎,4.4排量,299马力,”大厅里的汽车销售人员熟练不失热情的解说道:“18英寸特大铝合金轮圈、手自一体六速变速箱、ACC适应性巡航控制技术:可保持一定距离跟随前方车辆自动巡航,自动探测次数为每秒十次。” 林欢忽然问个很业余的问题,“我总听你们说SUV、LSUV的,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销售人员激情开始被焕发出,因为这可是世界上最好的LSUV啊!每次解说,他的意识就不由得伴随着语言进行起虚拟体验。现在却在半途中被林欢这种启蒙级别的问题打断,不禁有点郁闷,只得解释,“SUV:SPORT UTILITIES VEHECLE,运动休旅车,而LSUV就是在前面加上LUXURY,意即豪华运动休旅车。” 林欢恍然道:“原来如此,请继续。” 这销售人员有点摸不准这俩年轻人是不是周末闲着无聊来这打发时间的?看他们的样子纯粹就像准备去看哈里波特与火焰杯周末场的情侣。既然进来那就是客;前几天自己同事接待了一位土到掉渣穿着品味逊到毙的温州老板,不到一小时人家就定了这型号的极品。光从外表来给人定三六九等的方法偶尔也会马失前蹄。看俩年轻人神态自若,也不脸红气喘的,估计是哪家有钱人家的子女来替家里参考,过几天自己说不定也成交一台。 销售人员把引擎盖盖上,打开车门请他们入内参观,“空间上也令人满意,目前除了林肯领航者那种5.4排量的霸王龙级LSUV外,这台的空间感丝毫不逊任何同级5.0排量以内的车,而且欧洲车系向来以驾驶操控性和内饰做工品质闻名,这点美日车系是无法比拟的。” 林晨表现出比林欢更大的热情,像欣赏大玩具不时摸摸这问问那。她指着变速箱靠后的一个旋钮和几个按钮问:“这是做什么用的?” 销售人员说道:“这是路虎最引以自豪的电动控制差速锁,有些越野路况会使四个轮子不同时在地面上,它的作用就是防止悬空车轮出现多余空转现象。”他指着前方中部位于两空调通风口中间的中控显示屏,“行驶中的中、尾差速锁的锁止和开合状态会在这里反馈显示。” 他指着那个大旋钮道:“这是聪明越野预设模式TERRAIN RESPONSE,毕竟路虎的买家并非专业赛车手,不可能像弹钢琴般流畅的操纵手动控制差速锁。”他笑笑,然后低头指着旋钮对应的图标,“五种模式:ON ROAD——即四轮都贴地的情况、草地/碎石、雪地/滑路面、泥泞/车辙路面、沙地/攀岩。每种设定都有相应的动力输出、排档,以及悬挂作配合。” 接着解释旋钮下方的按钮,“中间黄色钮是下山控制,左边两个是空气悬挂调整车身高低,右边两个是高低传动比选择。”分别一一作了解释。“它在高速快弯上的性能也很出色,堪比宝马的X5或保时捷卡宴。而在越野性能上它们只能远远跟在后头吃灰。轮胎完全跑车化的尺寸和花纹也是这款运动版本的疾跑利器!”他说至此迷醉的神情已经弥漫于表。 两人听得津津有味,林晨缠着要和林欢互相换开一个礼拜。一旁的销售人员一听大喜,难不成他们有意要这台?连忙道:“最重要的一点我还没说,留到最后给你们个惊喜。” 两人双双望着他,等候他的惊喜。他先慢条斯理然后语气逐渐加重,“由于目前刚引进国内,这款车正在促销期,只要142万!购置附加费牌照全包括了!而且可以按揭!附带保险:第三者责任险、车辆损失险、不计免赔险、座位险、玻璃险,盗抢险、自燃险、他人恶意险……” 林欢听到他说到142万时整个人已经当场傻住!转身就想下车,不料林晨一把拉住他,又对销售人员道:“买!最快多久能交车?” 这下换那销售人员傻住!连价格都不讲讲谈谈,不会是说说玩玩而已吧?林晨立即拽着林欢去交购置附加费和办保险。原来只有一人服务,转眼间到了洽谈区,工作人员们一听说他们要现场签一台车,马上围上来四五人,连咖啡甜品小零食香烟都端了上来。忙活了一阵,两天后——也就是星期一,一上好牌就来取车再缴清余款。 那名走运的销售人员激动的全程陪同着,办完后又一路前俯后仰的恭送到门口,向他们来个最饱含激情注目礼,终于大功告成! 第53章 【练车】 定完车后已是黄昏,又没其它什么事,林晨和他回了公司取她的车,她准备马上逼他开练。 “不急吧?这时段到哪去学?” “OK,现在不急,那你什么时候能有空学?”她反问道,他哑口无言。她接着道:“我有个好地方。今天保证让你迅速入门。明天这车就留给你让你上路自习去。” 她往浦东方向开去,最后在龙阳路两人把位置换过来,花了五分钟讲解,然后放手让她上路,自己只坐在副驾驶座望着窗外夜景。林欢屏息凝神,保持全路段所有车中最低速的一辆缓慢爬行着。开了一会觉得难度没想像中大,开始对着车里仪表板上的小玩意儿好奇的问东问西。 “这根上面带按钮是干吗用的?” “定速巡航,以后慢慢就懂,先不理它。” “哦。那这个呢?” “那是防翻滚稳定系统反馈指示,先不理它。” “咦?这个又是什么?”既然要学车就得彻底弄清楚,他现在简直好奇得要命。 “那是AWD和DSTC,先……不理它。”她烦了,他车开得像乌龟爬一样,问问题像兔子跑。 “什么都不理,那我到底要学什么?什么是AWD和DSTC?你必须解释一下,我记得陈冠浦也说过DSTC的,你们都晓得就我不晓得,公平么?”他坚持。 她郁闷的叹气,板着脸用下午那位销售人员的口气道:“AWD全轮驱动系统可以监测车辆与地面的接触状态;评估驾驶员在操作方向盘和刹车踏板的过程中接收到的信息,然后根据这些信息确定是否需要做出反应以及如何反应。” “电子AWD系统还可以与底盘上的DSTC——动态稳定和牵引力控制防侧滑系统——相互作用,形成防打滑系统,能不断对比车辆的行驶方向与驾驶员方向盘的运动方向,在驾驶员察觉到危险之前,自动消除任何倾斜倾向。” “例如,车辆出现打滑时,制动系统会立即向一个或几个车轮分配刹车力,DSTC内的防空转系统,会自动刹住空转车轮,将动力转移到抓地力最佳的车轮上,使车身恢复稳定,不再打滑。” “懂了没?”她故意长篇大论,看他还好不好奇? “……我先不理它。算了,不大好懂。” 两人不再说话,他慢慢加速,开始进入车多地段。路上其它车辆前后飞身交错,开始弄得他高度紧张又险象环生。周围车辆注意到这辆车开得慢腾腾又歪歪斜斜,挂着奇怪号码的军牌在路上胡搅蛮缠,也不想计较,也计较不起,纷纷避走两旁路肩而过。 “我说这地方不适合练车,像霸王车上路似的!人家估计在车里把我们骂翻天!真是破坏部队形象。我说我们换个小路跑跑吧!”他惊恐得声音都变了。 忽然一辆往机场去的大巴从旁边高速穿过,林晨尖叫一声,他赶紧把方向盘往右打,眼看要撞上路边护栏又急忙往左,然后一脚将刹车踩到底,好在这车的ABS刹车防抱死装置反应处理得都很出色,刹车在短时间内自动急促的连续不断的钳紧松驰,车在路面滑出40米的直线拉出两条重合的黑色胎痕,然后稳稳停住。 两人惊魂甫定,大眼瞪小眼,劫后余生,抱成一团狂拍着对方的背哈哈大笑,像恶作剧后没被逮住的小鬼一样开心。彼此平复了一下情绪,林晨按了应急灯,然后提议道:“我们还是找小路开,否则会被你吓出心脏病。” 此次风浪过后,林欢更添胆色,又把车子启动,忽悠前行。林晨指着右边一条岔路让他往里开,往里开了一会,从道路、周围绿化状况,以及两旁建筑规模样式来推测,似乎进入了某开发区。时值周末,路上来往人车冷清,终于可以放心大胆驰骋加速。绕了几个固定来回,林欢看了一眼经过的地铁站,“原来这里就是张江高科技园区……” “你居然不知道……”她在一边低着头,拿把指甲剪小心修着指甲。 “你又没告诉我……” “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知道……” 在科技园区练了又足足两小时,油表指针看快到了底才离开,往外开到东龙大道一处加油站加了油,这才往回走。 “明天星期天,我要好好补充睡眠,下午要找个朋友带我去走走上层路线。”他知道她说的是关于让市政府点头同意以及知会股东同意有关收购方面的事,只能嗯一声。“所以车留给你,明天不许偷懒,给我练上一整天,你新车的牌照暂时就先保留地方牌,有机会我也替你去弄一个全国通。” “……算了,你们这些特权阶层喜欢这调调,我小老百姓该怎么样就继续怎么样。”他忽然想起不妥,“我又没那种红本绿本驾照,万一练你的车被扣怎么办?” “你打我电话就好,马上有人来替你处理。不过车牌的事你还是别讨价还价,以后你会发现很好用,起码不必担心没零钱付停车费或过桥过路费。” 他耸肩,“随你好了。”她每提起这类事情就让他和她产生距离。他清楚这种超越规则之上的能量不仅仅是用金钱就能堆积起来。她那种胸有成竹傲然一切的神态心态总让他不舒服,其他人辛苦累积的名利地位在她眼里似乎都不值一哂,就像不遵守游戏规则的球员非在比赛里插一脚,连裁判都不敢去管,其他球员又必须得去容忍。 他要送她回去,她说市区车太多来回浪费时间,她坐出租走就好。从回来路上气氛闹得有点僵,好像过去以来都是如此。过去种种不愉快的经历在各自脑海纷至沓来,气氛愈加尴尬。况且她说的也有道理,送个来回以自己目前水平,非发生十场车祸不止。于是不再勉强,陪着她在路边一起等出租。 自己小区不大平静,几乎没有物业管理和保安,只好将车停到隔壁陈冠浦住的小区。给他打个电话,恰好他在家,正好他有事要谈,自己又没吃饭,顺便一起解决。 林欢把饭菜席卷一空,趁陈冠浦老婆来收拾前把桌上收收,然后拿到厨房要洗。陈冠浦正好煮好两杯咖啡端到客厅看他在忙活,赶紧让他老婆来收,对他嚷道:“你过来别忙,我有要紧事跟你说。” 林欢在厨房只好将一小摊麻烦交给陈妻,她说声没事。两人在客厅坐定,林欢先跟他讲了孙华廷顾问团和自己公司目前的打算,以及自己和孙华廷已经正式合作。 陈冠浦爽气的道:“有抵押当然没问题,上次我说1000万,现在还是这个数字。” 林欢笑道:“还是你比较直接,找好抵押后我马上来找你拿钱。” “嘿嘿,没问题。” 正在厨房里收拾的陈妻伸出头道:“什么?1000万!拿来做什么?你怎么没跟我商量!” 陈冠浦连忙起立小跑到厨房,两人在里面用上海话叽叽咕咕一通,过了两三分钟似乎得到自己老婆谅解。她把手抹干走到客厅对林欢道:“没什么风险吧?老陈这些年折腾这些瓶瓶罐罐,就换了这堆纸了。” 林欢赶紧说没问题。陈冠浦还是当这个家的,而且刚才已经达成一致口径,连哄带骗的把老婆推回房间去看电视剧,这才又回到客厅。摇头笑道:“见笑,这码事我压根忘记和老婆商量,回头和她再详细说说怎么回事。”接着该讲另件事,“方韵容又找我们要货,她跟你联系没?” 林欢摇头。 “这人挺会观察,感觉我像发号施令的。其实我真正的身份是跟你后头打杂。” 林欢摇手道:“那还说她会观察?你替我同时我也替你,我们一起横扫低价货市场。”两人得意了十秒,林欢接道:“她这次要多少?她又有什么问题?” 陈冠浦神秘兮兮的道:“下个月五号,3000万!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后,你就不会惊讶为什么她要那么多了。你猜猜?” 林欢翻眼,“难不成她是外星人?我怎么猜得出来。” 陈冠浦感觉一阵没意思,自己四处求索获得的情报居然换来他的无动于衷,只好一字一字道:“她是AM的人。” “我昏倒!是我先认识的,而且我清楚记得她也对我们说过。她是不是AM的人还需要你告诉我……” “不,我的意识是,她是AM派出的特务。她收货目的不是为了盈利,是为了扰乱NE的市场秩序。” 林欢沉吟着,“NE的市场被打乱,AM也不会恰好得到NE失去的市场,国内直销公司这么多,它来出头未免不划算。那她收过去的货岂非赔本再甩出?” “这大概要划入AM的行销成本里去。AM和NE在全世界都是最大的竞争对手。而且直销公司最大的客户是谁你知道吗?” 林欢还是摇头。 “直销最大的市场就是直销商,而不是顾客。”他继续解释道:“实际情况来看,大部分直销商为了完成业绩都存在囤货问题,直销商本质上就是分销商;好的分销商活,做不好的分销商死,很公平。卖车卖广告位卖任何东西都是如此。” “用低价处理囤货的方式每个公司都有,虽然表面上都说在禁,实情却是:低价渠道和正规渠道一样都是渠道,如果都动真格的来禁,哪家直销公司都知道自己要完蛋!” 林欢道:“你这番话都说的在理,不过我觉得你的话和我的生活一样,找不到主线,不知道意义何在……” 第54章 【再创业】 陈冠浦平息了激动的情绪,讪讪的道:“我只是恨铁不成钢,爱之深,责之切,所以多发点牢骚。好吧!我来说说我们下一步行动,既然她不计成本的要,我们就大大的满足她;让她每个月不停的要,要到她想逃。”说完了看自己房间一眼,发现房门是紧闭的,才嘿嘿直笑。 林欢又作个昏倒的姿势,“我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大计……这还不跟原来相同吗?我们知不知道她的底细还不是照做?” 陈冠浦一副教育的口吻,“这你就不晓得了。第一、现在知道是AM让她出头搞,她就会替我们做好保密工作,否则捅出去大家都没得玩,她也要另找有实力的直销商,而像我们这样的极品是很难寻的。其实做低价货的行为让公司知道还是会处分,严重的话甚至开除;因为低价和正规在市场的流量公司需要保持平衡。” “第二、我们不必再担心价格浮动亏本的问题,因为她要继续拉动我们,就一定会给出足够吸引我们的利润。” 林欢被他这番话调动了思路,问道:“有没有第三?” “没有了。” “那好,我来补充两点。我先问一下,你知不知道她的货出到哪?” 陈冠浦道:“不知道,不过很好查,她身边有我的人在盯着她。” “那好,查出来!她甩我们接,再卖回给她,不要影响到其他区域的低价市场行情。AM的目的就是要把NE的产品价格做贱,最后直销商都跑完。这样对我们的将来没好处。” “哈哈!有你的!还有一点是什么?” “嗯,刚才那是第三点。第四点就是:她甩出的货这次我们不接,估计也来不及接。2000万的货丢在上海及附近地区,估计行情又要掉一截。该再去找一回日本人了,收他们东西卖给姓方的。” 陈冠浦咧嘴一笑,“很有意思,掌握了这根杠杆可以同时敲晕他们两方。” 林欢笑道:“一松一紧来回的敲,敲跑他们为止。” 陈冠浦又被刺激得兴奋万分,拿出两支与上次不同型号的PARTAGAS雪茄,剪了口开始烧着,递过去一根烧好的给他。两人慢慢从刚才的亢奋状态中恢复正常。 林欢悠悠的道:“老陈你有没有想过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阳台上没开灯,浓稠的夜色下一切都黑不隆咚的,烟头亮过,他口中喷出一团绵长的烟雾,十足像个深夜要离站继续前行的蒸汽机车,不晓得后头还拉着几节车厢。 “嘿!越老生常谈的东西就越讨论不出结果……我原以为我也有人生理想:就是在NE的圈子里叱诧风云。自从认识你后我这两个月就像坐上磁悬浮般狂往前冲,现在看这目标似乎已经近在眼前,又忽然发现失去了挑战性。” “能一眼望到底的理想它不是理想,只是目标;目标只有鞭策作用,没有终极意义。”林欢怔怔的盯着阳台外的河面,“我也想不出自己到底要什么,所有的事都是被牵着走,目前看来是很顺,再过几个月估计都能进中国福布斯富人榜的尾巴。” 冠浦一听连忙道声恭喜。这家伙到底有多少钱?回头得查查中国福布斯富人榜最后一名的进榜条件,自己是不是…… 林欢当然不知他的心理活动,继续喃喃道,“OK,进了前十名,甚至榜首,终日照旧战战兢兢,虽然出入金堂玉马,美人簇拥。” “人就是追求这效果和结果,你还能有什么好推荐?”他有点不屑,这种无谓的清高他觉得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好是很好。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到头来都死了。生命是篝火,欲望就是空气,两者相依相存,共生共灭的说。”他最近网聊有点多,最后一句胡乱倒装。 陈冠浦挠着头,“前两句应该是什么神仙好,功名忘不了吧,当神仙确实称得上理想,如果哪天你悟道了,记得来通知老哥一声,把我捎上。” 林欢笑道:“好!到时候换我当你上线推荐你。哎!我们说现实点。有没有想过第二次创业?” “啊?我想想,这也该算第三次吧?怎么……怎么这不才刚要砸第二笔进去么?怎么又要创业,我真搞不懂你了。”他立马补充,“你说来听听,如果有理,我和你合着干,现在你也是铁壳船,搭着也不出事。” 林欢被逗笑了,“不慌,我还没任何头绪。现在NE也好,参股这块也罢,都在轨道上进行顺利,我们顶多就是在需要的时候出面干点体力活——去搬货搬钱什么的。”说到搬钱,陈冠浦就笑,他也陪着干笑,“第二……好吧,第三次创业应该具备可挖掘出人生意义的高度,当然了,钱一个子儿都不能少,还要可持续、要有乐趣、要有创造性、可开发性……” “等等……这要求太混帐了吧,纯粹为难人……”他把抽完的雪茄最后以小半截放烟灰缸里,“我好好想想……别说做,能想得出我都觉得很有成就感。” 林欢最后看都快三点了,也告辞回家。明天还得把东西收拾收拾,下礼拜要搬家。乔迁之喜是件大事,不过他只会到了小丫头家门口才会偶然想起,在她家范围之外想起是第一次。事情确实太多……总之,有个自己的窝的感觉还真的不错。 早晨起床,按自己睡前的计划开始洗衣晾衣,收拾清理捆绑装箱一干等物品。忙了大概两小时,累得气喘吁吁。睡前专门把手机关了,免得又遇到什么事把这摊子一丢跑出去晃荡到深更半夜才回——或者干脆回不来,又掉锅里被煮。 现在可比原来大不相同:出门一趟所办事情的内容程序都复杂的多——基本都以吃饭开头,最后再以吃饭结束;就像两端捆紧的麻绳,其间的过程都是这麻袋里的内容物,只要塞满就行,是什么都无所谓。 又忙了不到半小时,心里总觉得似乎遗漏了什么重要事情。他给小丫头打个电话,家里没人接,估计是到她率领的翻译团队那去了。再拨她手机,电话通了。 “嗯,你失踪两天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 “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个你都猜得出?”他夸张的叫。 “嘿!圣诞节那两天你看哪天有空吧,我最近非常忙,就不找你了,你有事没事最好也别来找我。”她狠心绝情的道。 “惨了!就这样抛弃我?” “哈哈!”她旁边有人,人群的嘈杂声渐行渐远,可能是走到角落处,小声道:“我都已经得手了,还怕你飞吗?你乖点别吵哦,这会我在给人布置任务呢,先这样,BYE。” 她居然就把电话挂了,他一脸呆滞的望着手机……自己怎么有种想哭的感觉? 打完电话不久,他还是觉得心里有点怪怪的,像个大厅忽然抽走了所有家具,大厅没变,不过空荡荡的,怎么看总感觉不协调。 一闪念间的触动让他豁然开朗,是姑妈家……该回去看看了。早该往家里寄点钱或回去一趟的,结果最重要的事反而让一堆可有可无的人际交往应酬给湮没其中。人一生中花最大精力去经营的事情,往往都不是人生里最有意义的事情。 此行来回可以顺便练车完成林晨交待的任务两不耽误,时间正该如此利用。在地图上大致搞清了行驶需经路段,出门后去了斜对面的中国银行,再折回到停车处。出于爱屋及乌——自己即将有车,自然而然换了全新的眼光前前后后欣赏起这辆交通工具,和自己那台各有千秋难分轩轾,嗯嗯,确实挺顺眼。装模作样踢踢轮胎、检查油表——昨天才加满……多此一举、把驾驶车门靠下的两道划痕用手一把抹去,变得光洁如新,再也不晓得该做什么。 坐进车里,脑里再预习一遍行车路线,将车发动了,怀着伟大的探险激情,像《星巴达七海奇航》那样,开拓未知版图去也! 按自己脑中的路线图按图索骥,一路视线上方沪宁高速的绿色大指示牌往往也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战战兢兢的也终于上了高速,总算放开绷紧的神经,松一口气。在中央仪表盘上随便按了几次钮,音乐也乖乖的播放。听了不到两分钟发现有流行乐穿插进来,在嘣嘣嘣的背景音乐中有个女的嘶喊着几句,紧接来到最后一句:我只要我的音乐,尾音拖的极长,有点魅惑人的味道。接着又有人蹿进来开始聊天哈拉——原来是电台广播。 开到收费站,见拦车收费的横杆自前一辆车过后丝毫没再放下来的意思,想起昨天林晨所说的方便之处,大摇大摆的穿过,两边的高速公路交警还向自己立正行注目礼,不由得想起《天下无贼》里两主角把讹诈来的宝马开出别墅小区,门口的保安还猛向他敬礼那一幕,实在堪称经典。 在高速公路开车再简单不过,他压根没想超车,也暂时没那个胆,只压着左车道上跑。一直老老实实跟着一台东南得利卡,保持90几的时速,100多米的前后距离。前方那辆得利卡以为后方车辆想超车,还主动让到右边去减慢车速——估计不想被大功率警报器给吵着。其实林晨车上也没有这玩意。最后平行了一段路,那辆得利卡感觉有点莫名其妙,忽然加速而去把他远远甩在后头。他只好又找到一台红色的小POLO跟着。 第55章 【回家】(上) 韩劲锋这阵莫名其妙的栽个大跟头,看来短期内要翻过身已然无望,事事都他妈见鬼的不顺!不知道自己在哪步走错该死的一步!家族的长老会议忽然决定临阵换人,把他从市场总监这个肥缺搁到半死不活人力资源总监的位置上!想当初这破位儿可是林晨的啊! 原先总觉她没任何杀伤力,因为职务权柄的先天条件已经决定,于是与她虚委与蛇着,初期先保持友好,谋定而后动;加上她人又漂亮,哪个正常的男人碰见这种姿色的女人要是没一点其它念头才叫有毛病!自己对她也当然别有目的:如果能收归麾下,增加一倍助力,别再和自己再争个头破血流,最后会是个人财两得的美好局面。每每想到那种场面,天空仿佛就有无数鲜花飘落,圣歌缭绕回响…… 结果连狗屁都不是!一定是哪出了问题被她阴了。当初进入国内四位代表的势力划分和职务排位,是按抽签决定,看起来很儿戏,世界上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东西。他事后当然百分百支持维护这种安排!但是这么大的决定为何又临阵换帅? 这里有必要讲讲这场豪华游戏的竞赛规则: 四个人开始的创业资金都不多,仅仅5000万美金,除此外严厉禁止各人接受海外亲朋的捐赠和各种形式帮助,否则出局。 在中国区域由联合盛世风险基金出资,帮四方代表在国内三城市建立家族海外产业的分支机构。考虑到经济区域的不平衡,最后以各地国民生产总值贡献度占总比重大小为依据,最后决定以上海为中心的华东区必须有两名代表。 北京的蔺笑嫣,选择的是入主联合盛世本身旗下在中国的ZERO TO创投基金,这种方式投资回收期限漫长,有点趋于保守,不过赢面很大;相对海外而言,中国有更多具备良好成长性、需要资金支持的小型科技企业。她近来做得有声有色,与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形成外资VC强强联合,(VENTURE CAPITAL:风险资本。)尝试和摸索更多的运作方式。 重庆的叶风,选择家族在德国间接隐秘控股的巴斯通电气重工。西部大开发,需要的就是这种直来直去的实体!做实实在在的事情!工程师出身的他,喜欢那种感觉:把整个工地变成整个大战场,炮声隆隆、尘烟滚滚,所有的重轻型机械和人员忙碌奔走、乱中有序,而自己沉浸融入其间、安步当车、指挥若定。 游戏的胜利条件分为两方面评估:其一、个人财富累计到15亿美金,期限不得超过5年。其二、挖掘培养出能使长老会议半数以上认为是优秀的人才。优胜者将带领自己扶植的新生力量接任新的掌门,同时被新掌门培养的新生力量组成新内阁,掌门和新内阁也同时替换掉三分之一该退位的长老会议成员。 如果五年内不能产生优胜者,游戏只好重新再来,不过这四人任一人都不会再出现在下轮的人选名单里。 上海的韩劲锋与林晨两人集二人合作的优势,争取到了将V—LAB总部迁到中国,重新包装成为奇异互动多媒体;而联合盛世原定两年内不对各方进行风险投资帮助壮大的规则,由于两人的合作关系,期限也破例改为一年。 韩劲锋现在就想不通当初为何鬼迷心窍的要和林晨这女人拧到一块儿?提出什么合六国之力以灭秦的馊主意,结果现在好了,强秦未灭,自己的盟友冲杀了周围诸侯几回,回头顺便把自己灭了。看她这位市场总监大把的从自己也投入筹码的公司里捞钱,羽翼日益丰满,他就恨的双目赤红,好比飞行员在战斗机处于负重力状态产生的红视……热血上冲,视网膜内积满了红血球。 涉及到根本利益和日后生存问题,不管他是初中学历或者海龟MBA,暴怒时的形象其实根本没有区别。他必须尽快想办法突围。在这场角逐的初始阶段就被判下场,非常不甘……而且对自己的面子自尊都无法交代!此消彼长下去,要再翻身越来越难。 冷静了一会,细细思考为何长老会议会反常换人?一定是有个重大发现让他们重新评估起林晨的实力。林晨那女人在公司中除了和那名叫林欢的同学兼属下走得比较近外,身边可没什么熟面孔……而且那女人把自己完全淹没到工作里,说句实在话,是个极无情趣的女人,想到此他就愤然,她直接间接拒绝过不晓得多少回自己以公以私为理由的邀请!难道是……林欢这小子是她选中的培植人选? 他暗骂一声自己笨蛋!他看那小子做促销品已经做到头脑坏完了,照这种速度别说五年,给他五十年都没办法去帮林晨搞定15亿美金!三天两头请假,根本没好好把心思放在公司上。林晨如果找的人选是他,自己就去找头母猪来扶植!别忙……他沉吟一会,还是把事情搞清楚点保险,得调查调查林欢这人,要是个猪头就算了,如果有什么特别的,就得让他乖乖离开…… 林欢还在开着车哩。他越晃悠越熟悉车况,连广播电台没营养的刺啦乱响都顺利的改播放CD,是勃拉姆斯的《摇篮曲》。日头暖暖的,车里的暖气也暖暖的,困意袭来的时候苏州的交流道出口到了。 姑妈家在桃花坞大街中段一处职工家属院内,处于比较热闹的地带。这里貌似繁华,因为唐寅故居就位于街道最西在往北一点;成片精致的临街门面包围着不少表面斑驳、墙皮外翻的老房;这些都是十几年前单位的集资房。现在集资房这概念已随社会发展慢慢让人淡忘。 这条街上有不少参观供游人落脚进餐,林欢找了家叫桃花庵的餐馆,门口有处空地,约莫能停十来辆车。把车停好,停得不是太直,在保安耐心指挥下终于把车位摆正。他讪讪下了车,步入酒店里走到柜台,一位看似老板娘的中年妇女低头用计算器算着中午时段酒水菜单上的流水。他给她50块钱当停车费,对方一脸高兴,还遣了保安把车给洗洗。林欢估计那保安一分钱都落不到,指挥了半天还遭了无妄之灾,趁走到门前空地无人处塞给他20块钱,对方自然眉笑颜开,结果皆大欢喜。 姑妈家住六楼,林欢走到时已是气喘吁吁,倒不是这段的腐败生活让他身体素质下降得厉害;左手提了门口水果店挑的两大篮水果,右手提个帆布手提旅行袋,里面放着30万的现金,原本想办张卡带过来,结果银行那位混得很熟的女柜员跟他说:“今天是星期天哦,不好意思,只能办存折,明天才能办卡。” “啊?还有这等事?” “没什么嘛,带身份证过来就好,我帮你复印,免费。” “唉……那算了,取现好了。”他把存折给姑妈,要办卡还得再跑一回苏州,不如不办,反正自己开车也安全,异地银行取款不知道有没有限额。想到此连忙问:“取现现在没限额吧?” 她很感兴趣的问:“你要取多少?” “30万行不行?” 结果当然行,否则现在也不会提在他手上。今天来的正是时候,按了门铃,是姑妈开的门。她见到林欢也有些惊讶,除了有严重的事情发生,否则他一般不会轻易回家。 表弟和表妹都在上高中,今天也放假在家。姑妈见他手里提的两篮水果不大痛快,“林欢,你过来有个心就好,这样花钱,我并不高兴。” 林欢尴尬的道:“没什么,我现在实习,钱挣的不少,而且和人合伙做着生意,收入不错,这些水果是我在小区门口的水果店顺手买的,花不了几个钱。” 姑妈听说他和人合伙做生意,马上警觉,眼睛直直看着他道:“是什么生意?合法么?” “当然合法了,”他知道自姑父出那件事以后,姑妈对这特别在意,他就算不继续解释清楚她一定也要逼问到底,于是接着道:“我们收购一些其他人做直销压的货,然后赚差价,因为数量比较大,所以利润挺可观。”他可不敢告诉姑妈自己本身也在做,他猜测以她观念的更新速度来说,一定认为直销这东西碰不得。 姑妈点点头,实习的大学生能赚多少钱?既然是合法生意她也不再多问,却道:“这两篮水果一会我拿到楼下退了,我们自家人不来虚的,钱现在用来买其他更有用,一会我拿去换钱。” 林欢听了一阵难过,没想到这家人的日子还过得那么艰难。朝周围望了一眼,所有一切,包括那台旧电视,都还是老样子:72平方老式两房一厅一卫的结构,房子表里如一,几处墙角也同样剥离出青灰的墙皮,空气特别凝重,感觉像杜棋峰电影的黑白版本。 第56章 【回家】(下) 林欢边构思着接下来要讲的话,边听着姑妈唠叨。她唠叨的那段老故事照旧又从97年开始讲起,97年到现在是她记忆中划痕最深的日子,也可能之前的记忆她不想与人分享。她叨叨絮絮了有半个小时左右,一边的表弟表妹给林欢投来同情的眼神,意思大概是:你难得过来,就替我们分摊一些吧。 “姑妈,我这段确实赚了不少钱,你先听我说……”他把想好的故事说出,实际上就是自己真实经历,然后再删减大部分细节——最先捡到钱的部分直接删了,再压缩成1%大小的结果。即便如此,林欢的姑妈也听得瞠目结舌。表弟表妹注意力也从电视转移到他的故事,双双拿着板凳听着演义。林欢的故事只掐在15分钟内结束,已让他们听得悠然神往,尤其是他最后具体报出最后收获的具体数字,30万,更是刺激他们全身神经。 很多人以为30万没什么,将来赚个几百万都是命中注定的事,再加上自身种种条件优势来支持自己想法。这类人大部分是象牙塔里踌躇满志的学生,比如林欢的一干同学们。现在象牙塔之所以不再是象牙塔,甚至这种比喻也慢慢消失,最大的原因就是过早萌发的功利心态,不单是学生变得功利,主要是学校也变得功利,而学校的功利,居然是低档不住社会功利的侵蚀。举个他自己最熟悉的:高强的父亲要不是捐出800万,那他和自己现在早就不再是同学。 96年,牛津大学各学院的学监通过投票表决,结果通过一项决定:否决沙特阿拉伯某亿万富翁提议捐赠340万美金,让牛津建立一所“世界级的工商管理学院”的提议。牛津的执拗背后,是对现代教育出现偏差的纠正和反思。而如今国内的高校——包括自己母校,赫赫有名的上海交大——其实跟交钱去上的补习班没什么区别。很多高校的负责人居然恬不知耻的喊出:“高等教育要直接面对经济主战场”等等之类的弱智口号。 林欢最近消化不少关于风险投资的资料,让他觉得不舒服的是,国内第一批上马的风险投资公司几乎都是国内一类前十名院校,比如北大投顾、清华创投……自己的学校也有份……他不好意思记,将来也没脸皮去跟别人说。他想不通:它们手里的钱到底是哪来的?原本又该投到哪去的? 这一番再次神游与姑妈表弟妹的失神同步进行着。林欢的姑妈稍缓过神,微笑中带着欣慰,“既然你现在本事了,那就把钱好好存着,苦日子你也过过,应该知道该怎么办,姑妈为你高兴。” “这30万我这次都带来了,”林欢将脚下的旅行袋打开,一沓沓鲜艳夺目崭新的红色几乎驱散了客厅里的沉沉死气,“就像您说的,自家人不来虚的,钱就是用来赚的。您收下吧,我不多说,您也别推辞。” 林欢姑妈侧着脸往下望着这堆钱,沉默了几秒,然后道:“我帮你存下,将来有个万一,也好大家一起继续挨日子。”她这次居然坦然收下了。 两位表弟表妹兴高采烈的将旅行袋提到一旁,把电视关了,将一沓沓纸钞拿出小心摞在桌上,看得更加分明。林欢看了理解一笑,他们心情和不久前的自己,何其相似。 日头西坠,黄昏又近,姑妈期间再也不和他谈跟这笔钱有关的事,似乎就与她无关,只不停问着林欢关于这个NE的货要如何去收?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试试。林欢刚在讲故事时,早有意无意加上不少煽情鼓动的叙述方式,现在正中下怀,正合彼此心意。他仔细和姑妈解释着地价货的成因流向,以及大致收购流程。 “目前要做的话,最好就是到专卖店蹲点,开始接触些提着货去却无法退货的直销商。” “不能退货?”她疑惑着。 “嗯,由于购物单据丢失,产品超过购买日三个月,外包装破损……等原因。”林欢想到个折中的办法。他了解自己姑妈的性格,这钱她十有八九又会像保管自己父母留给他的钱,几年动也不动,于是道:“这笔钱就当借给您的本钱好了,你收来的货我按45折收。”自己NE的BB帐号听陈冠浦说在美国已经开设,以后他的运作总成本会再降5%,以自己的运作量来吸收她收来多出的5%成本完全不在话下,赔本收也没什么大不了。这是个不错的办法。 他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姑妈眼中重新绽出神采,她激动里又含着几分腼腆,嚅嗫着,“你看我成吗?我和你姑父都是没什么头脑文化的人,唉……”一说起姑父她又提不上劲,这悲苦也背了那么多年,怎么就淡不下来?“我试试好了,全力的试!你表弟表妹要上大学了,你留给我的那五万我也没动,准备他们将来花的。说实在的,我再兼十份杂活零工也供不起他们俩。这半死不活的日子过得真是烦腻透。” 林欢双手合住姑妈的手,“一切都会好的,我下礼拜再来一趟,您这几天先到苏州几处专卖店去熟悉熟悉情况;也让表弟在网上帮你找些资料。我过来的时候给您辅导辅导,您这礼拜能收到多少算多少,我都要了。”他下决心必须尽快让他们摆脱这种生活状况;又得做得不露声色,要让姑妈认为是凭自己努力去挣钱,她是个很倔很好强的人。 姑妈也没送他下楼,没因为这30万就改头换面摆出另一幅讨好谄媚脸色,含着淡淡喜悦跟他道别,又嘱咐他小心着注意那的,最后说了句:“下星期我等着你,来的时候往家里来个电话。”关上铁门,从缝隙处目送他离开。 短促的周末过得真的没比上班轻松,星期一又来。天越来越冷,从被窝钻出来的痛苦程度也与日俱增。车子昨天夜里林晨让人来开走。地铁上的气氛也是一周中最凝重的时刻,所有人都闭口不言,一幅没睡饱的不爽样子。要尽快搬家!上下班通勤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星期三再请假好了…… 到了公司坐定,一大杯滚烫的咖啡牵动着熨贴着所有神经,整个人幸福又温暖,象个孩子从一堆五颜六色的高级玩具中,找出最早最早陪伴自己的那只小布熊。 今天公司里的气氛还是照常。林晨破天荒的不在公司,孙华廷那帮人也没来,估计都在外部署作战。接下来自己能插上手的地方应该不多,保持了解就算了。 自己要开始发挥能量了——第三次创业的时机开始了!想打个电话问问陈冠浦这两天他想出什么头绪没有,看了表才九点多,估计电话也叫不醒他,不禁有些羡慕他的生活作息。 在网上东遛西跑着。从最小易趣淘宝的个人网络商铺,到阿里巴巴的公司摊位、网上洽谈会、公司、商盟,一路快跑。自己内存是工作站级,足足4G的ECC内存;磁盘阵列和公司的光纤也足够支持这种疯狂搜刮的速度。其间他看看自己显卡的四接头,决定奢侈一把。让秘书到总务再领三台LCD屏幕过来,然后像后期部门用的电脑那样——但比他们左右双屏更过分——两上两下组成一个正方屏幕,给自己来个四屏幕显示。 最终的结论令自己有点失望,贸易这块实在不适合自己做…… 第一:过程太麻烦,自己恐怕没那么多精力时间。 第二:简单的一来一去,坐等中间的交易期,积累的速度不够;总是坐在火箭上急速上蹿,实在不习惯再下去乘飞机。 第三:不符合自己那几个高屋建瓴的创业原则,估计做着做着很快又不专心,不太耐玩。 第四:自己不具备资源信息优势,这点很重要,却最容易忽略。很多人要进入一个行业时,总收集分析对自己有利的信息来支持自己行为,不利的部分有意的视而不见,觉得那些只是等待依靠自身主观能动性去解决的小问题。一败涂地总是由小问题引起;就算是大问题引起——大问题也是由小问题催生的结果。 面色发怔的总结完毕,揉揉朦胧发酸的眼睛,看表上已经时针已过了罗马数字11。林晨送他这块表太过复杂,表盘上还有其他三个小转盘,各自上面都有或快或慢的小表针在走着,也不晓得指示的是哪的时间? 吃饭的时间到了,打发去的秘书回来告诉他林总监还没回公司。让秘书也帮自己定份盒饭,在自己这小包间吃算了。下午继续琢磨自己的大计,大计可没那么容易诞生。 趁吃饭前剩的不到一个小时间里,怀着愧意处理完公事,依旧是那些老三篇:拿又寄到的样品审核、批下面送上来的请购单、自己写审核意见表、然后按自己写过的套话匆匆添几笔,比如急件、望速批、意见可否?请批示之类的。 过下午有家印刷制版的供应商要面谈,他要求的,能给自己充充电,自己对印刷这方面可完全不懂,不能轻易乱搞到最后给公司捅娄子;还有时尚频道和东方卫视广告部的人要来,高强介绍过来的,要谈广告投放的事项。 第57章 【交车】 难得健康又有条理的安排了下午的日程。并非自己工作不努力没责任心,事实上是确实没那么多事情可做,整个公司最闲的就是市场部,打扮得最精致时髦、美女最多的也是市场部。相反,最邋遢的是策划和程序部门,往往为赶进度几天有家不归;总务专门为这情况下过一条通知:所有员工不得在公司连续加班滞留公司三天以上,请注意保持个人卫生。 离中午下班时间前五分钟又突然冒出个电话,让他无奈的又把约会全推了。秘书说有个上海世贸汽车有限公司打来的电话,要不要接听? 应该自己的车到了……真快啊!这不才刚定的,怎么就到了呢?什么叫岁月催人老,再回头已百年身,终有体会。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得开始写回忆录。上回小丫头让自己记得要把自己说过的什么话写进自己回忆录的?……忘了。 一面穿上衣服往外走,一路思索着自己说过的到底是哪句话?越想越头疼,居然打了夏霁霏的手机直接问她。 “干吗?”柔柔的声音、锐利的口气总含种异样的风格魅力,让他听了心里暖暖的。 “我有没有说过一句话,你让我记得将来要写进回忆录的?” “……你说的话?还是我说的?我不记得有,有的话也是我说的。你再好好想想,这句话应该很重要。” “……好吧,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吃完后和我一起去交车?”和她辩论自己只有吃瘪的份,索性谈吃饭吧,有位名人曾说过:“人生就是吃……”他相信自己会成名人,这话是他对自己说的。 “交什么?你买了车啦?哇!什么车?去,我去!,我在湖南路,你来接我,具体地址是……” “我还以为你对这种现代化产品不感兴趣呢,等着!二十分钟后再联系。” 挂了电话不久他就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该让林晨和自己去?万一让她知道了后果绝对不妙。自前天晚气氛弄得不大愉快到现在他都有点担心,担心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像有根细丝儿缠在心头,想拿掉,又找不出头绪。 在路上时他也拨了林晨电话,估计对方此时有事,通了两声后对方直接关机了。过了两分钟左右她又拨过来。 “有什么事吗?”语气淡淡的,不失关怀,一样有魅力,一样让人听了心里暖暖的…… “呃,我的车已经到了,对方让我过去交车。一上午都没见你在公司,很忙?” “嗯,忙着,你自己去就好了。怎么了?想我了?”她听到后一句语气变得调皮起来。与她在私下相处时,这种带着鼻音极妩媚的撒娇语调,也不是经常听见。 “有点想……”他照实说了。 她停了几秒,似乎在咀嚼他这短短的“有点想”三个字,她款款地道:“那就多想我一些吧。我要到晚上吃完饭后才有时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兜风。” 他高兴道:“好,我等你。那先这样,我过去了。”两天前的不大愉快,来往寥寥数句话,在各自心里尽数冰释。 讲完电话不晓得怎么搞的,竟有像初次约会前的期盼激动,希望夜晚赶快降临。反过来又后悔不该找夏霁霏,热情慢慢降温。目前的情况自己就得两条船一起踩着,不过,至少不该这样赶场:下午一个,紧接晚上又一个……岂不成了演员?想起最近没事在翻的一部网络小说,自己就像里面一只骨龙所说的:“实在是太卑鄙,太无耻了!” 夏霁霏走到湖南路和武康路的交叉口等他,她估计他就该从北边过来。林欢乘着的出租车不多大会儿果然从武康路过来,直接把她捎上,然后往回折返,到交车地点的人民路和河南中路附近找家饭点,吃完就不必再坐车折腾,走路过去就好。 “刚才在车上不好意思当面说你,你一脸猪哥样直往我这瞧什么啊,我脸上有花?那司机一路都在偷笑,难为情死了!”她张牙舞爪地兴师问罪着。 “呵呵,你本身就是朵花。我们好久没见了吧?感觉你变了好多,更漂亮了!”他又捧又喝彩的,把她说的眉眼里尽是笑意。 “呦,是吗?不过两三天没见而已嘛,你说说我哪变漂亮了?”她好奇着。 “估计是受爱情滋润的关系,感觉整体性能都提升好多……”他又上下打量起来,还没和她发生关系前,两人虽也常互相取笑逗乐,他还不敢像现在凑这么近看得这么放肆,目光不分方向部位,上下乱扫着。 她抓住他胳膊用力一拧,奈何他衣服太厚,拧不到肉,“去死!你才是大色狼整体升级!” 他心情又愉快起来,自己真是意志不坚的家伙!任她拧吧。不解的咧嘴笑问:“大色狼整体升级后是什么?大色魔?” “想得美!升级后你只是变成一根小小的色乌龟!”说完马上发觉量词用错,怎么说成“根”了?这比喻太露骨了,连自己都能联想到某个东西。一片潮红从颈根升到双颊,顿时失去杀伤力。她脚起脚落踢向林欢,他狂笑站在原地老老实实受了一脚,风衣里露出的丝袜美腿来势惊人,落在自己腿上却全无力道,“哈哈……脸红成这样,我是第一次看到小说里描写的句子发生在现实里!真神奇!哈……”她现在看起来就像法国的搪瓷娃娃一样可爱,气鼓鼓的样子又惹人怜惜。 那名好运的汽车销售人员前几天受到公司表扬——他创下了公司开幕以来在最短时间内成功交易价格在一辆百万以上的车。当然,口头表扬归一边,奖金提成也少不了。这下可以好好跟女朋友过圣诞节了。 得意洋洋着,时刻又保持高度关注,因为今天下午人家就要来交车了。从大门进来一对男女,一开始看不真切。他们由远及近走来,愈发相似,又觉得不大相像,不过还是走往门外迎接。终于他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敢确定:男的没错,不过他旁边的那女的像变戏法又换了一个全然不同的……这些有钱人……唉!上次那个不也挺好的么?奇怪,自己怎么也用了个“也”字? 林欢挑的颜色比较特别:车身香槟金搭配纯黑的车顶和前方整个水箱格栅。 大概是看过肖珏的那辆MINI的配色,所以他自己也选得怪里怪气。怪里怪气这词儿是夏霁霏的形容,除此外她还加了诸如又大又笨、加顶的小货车、油老虎等形容词。最后看林欢把余下的车款交清,她终于搞清楚这车的全价后,咋舌道:“怪里怪气的加顶小货车,原来是奢侈过活又大又笨的油老虎!”在旁一直陪同的那名销售人员和林欢只好讪讪地不停地笑。 把车小心翼翼开走,剩余的时间差不多刚够送夏霁霏回湖南路,她目前工作的地方。 “我兴致勃勃带你来看车,结果现在让我都怀疑买它是否正确……”他郁闷着。 她对前座周围和仪表板上的好奇感消失后,翻身跨到后座去横躺下来,“外表看起来是有点傻傻的,不过这里面还是蛮精致的。看起来是个草包,结果蛮有内涵,你要多向它学习学习。” “……你直接让我向你学习不就行了,拐弯抹角骂人干吗?” 她爬起转身,从后面搂着他脖子,叹息道:“那也太难为你了,嘻嘻!我是女孩啊。” “错!你已经是女人了。” 他本来就比较紧张,双手紧抓着方向盘,完全的新手架势,就像在骚乱地区联合国维和部队装甲车里的驾驶。顺着她话头接了这句就感觉不妙。她双手马上变招改搂为掐。 夏霁霏临下车前主动送上一吻,林欢一下午早被她逗得心头火燎,恨不得一口吞了她。她顿觉不妙,这家伙想来持久的!舌头伸过来就罢了,还在她小嘴里胡搅蛮缠,连忙推开他,“你这……大色狼,臭乌龟!我已经迟到了,走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 王小杰照理来说没理由也找不到理由再去找林欢麻烦,谁让自己拳头没他大?而且自己老爸的拳头又不帮自己,只好窝囊了一阵。他最近难得看了部正经电影,叫《飘》,原因是他觉得电影里面那个女主角,叫丝什么来着的?长得很正,自己要能娶来当少奶奶就好了,可惜人家死透了,现在大概连骨头都凑不齐。后来找到原文书来看,翻没几页觉得没意思就扔了,不过英文名他却强记了下来:GONE WITH THE WIND。(随风而逝,《飘》的原译。)他妈的!说的有理,就让这档子烂事GONE WITH THE WIND去吧! 林欢那小子的那位马子也够正的!可惜老子动不了她……忽然又憋火起来。寝室的室友傍晚下课纷纷回到407,看老王还躺在床上不动弹。一人走到他身边道:“楼下有个人找你。” 王小杰疑惑的道:“他有没有说他叫什么?”他不记得有什么人会直接跑到自己宿舍楼下找自己的。 “不晓得,你下去看看吧。”室友说完拿了碗追上其它人一起去食堂。 他走到楼下,看一个高个年轻人迎风而立,一身穿得挺有品味,明显不是学生,估计就他了。那人似乎认得自己,径直走向自己面前,“你好,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韩,韩劲锋。” 第58章 【好朋友】 王小杰实在觉得老韩——嗯,老韩,他现在算自己哥们了——实在是个非常不错的朋友。朋友有几种:一种是用来陷害的、一种用来出卖的、一种是拿来利用的,而最高级的朋友——是拿来排遣寂寞的。 老韩不但是高级朋友,还是掺杂了其它很多说不清味道的朋友。好吧!有个朋友也不错,学校里直要憋出病来的日子至少不会太难熬。他总结一下这段迟来又难能可贵的友谊:这朵友谊之花之所以盛开,他研究了花下土壤,总结出几个有益的成分: 第一是有钱,虽然自己也认识不少人模狗样的成功人士,那些人说是有钱没错,不过大部分还是想从他身上挖走更多的钱;还有,连小便宜也占!难道公款就他妈的不是钱?每次出去一起喝酒嫖娼都是自己出血!或者把自己当根电线,借自己连接老爸那台功率强劲的摇奖机。嘿!都去摇吧,看谁能摇出什么大奖来…… 王小杰其实不在乎钱,不过老让自己买单心里就太不是滋味了!这种朋友马上在他心里降为马仔。经济上都不对等,还谈什么地位对等,和自己平起平坐?还好,老韩不是这种人。 第二是志趣相投,说是相投,不如说自己投向他那多些,老韩不晓得哪来那么多的新鲜玩意?随便举个例子,比如游艇这东东,自己就从没想过去玩玩。上礼拜老韩带他去爽了一次,虽然那些乌七八糟的鸟法律害得他们只能在苏州河和黄浦江上各爽半天,不过那感觉……老韩还带了他公司两个漂亮妹妹作陪,虽然很嫩,不过一看就知道不是出来卖的。这调调,他喜欢;这老韩,唉!真不错…… 什么时候能出海就好了,到时候多带上几个妹妹……这点得问问老爸看看有什么内幕消息没。 第三有共同目标,说共同的敌人比较好明白。那两个冤家居然和他一家公司,哈!不是说天下有这么巧的事,老韩就为这第三点来找自己的。这个朋友终于不是让自己出全力的:是合作。嗯,合作这个词,他蛮喜欢的。老韩和他们有什么过节他没多问,他们之间过节的大小不会稀释自己的过节。其实不是他不想问,而是因为……他怕问了老韩后老韩反问他。总不能说因为自己喝醉被打,第二次又当场吓傻差点被打,于是产生了过节…… 如何对付?自然不是去二打一。老韩说他们公司正准备收购一家上市公司…… 王小杰其实并不笨,只是理解力记忆力差点,简单来说就是智商不高。他听到最后忘了前面;韩劲锋再给他说一回,这下刚说前面的因果缘由他又催促着,“别说那么多废话,直接讲要怎么办吧?”敢情他又忘了刚才正是他听到后头一头雾水,要求自己重新解释前头的?韩劲锋虽然有点想打他,不过也放心了些,宁可选只暴走的猪当合作者,也不能找只狡猾的狐狸陪身边。林晨那个女人就是只狐狸,他忿忿想着。 第四么,这些已经够了,等老子以后再发掘吧,哈哈! 林欢下午又请假了。漫无目的驾着车在市区压马路,虽然这台车给小丫头说得可以直接开进报废场去,不过,他发觉自己的爱车——他都快爱不起来了——还是非常吸引眼球。虽然还不至于引起尖叫,不过那种热烈的目光简直可以熔化汽车板金。 在复兴路上遇到一辆樱桃红敞篷的BENZ SL 350,一位靓女单独开的。她从后面加速直至与他的车并行,不停的在喊着什么。他按下窗户玻璃,一听人家正夸他车帅,“运动版的路虎!”朝他竖起大拇指,然后手一挥,一加速就把他给甩了。他摇头自言自语:“我这还运动版……晕!唉,磨合期就不和你计较了。” (有人会说,太扯了!大冬天开敞篷车,有病?BENZ敞篷系里,座椅加温是标配,位于头枕两侧送风口吹出的独特暖风流,就像两条大围巾把驾驶者的身体包起来,也是标配,所以不会生病。) 他正在想怎么自己去试车载电话的效果,陈冠浦就打来电话。他说他终于想出一个方向,让他晚上有空到他家去谈。林欢答应。他现在喜欢赏深夜里在他家小阳台上抽雪茄的感觉,好像在那讨论些什么,什么就能实现似的;有种掌握全局的奇特感受,他相信老陈同样也爱上这氛围。找个时间自己也该买点雪茄贡献,老抽他的不好意思,看得出那些都是他的宝贝,烧一支,就少一支。 其实林欢自己倒有一个方向,只不过说出来太过骇人;而且具体的操作细节没想好。如果把所有细节想通,再操作成功的话……他有绝对信心不垄断市场,因为他最担心的就是垄断市场。这个方向越想简直越可行,差的几乎就是全身心投入去身体力行这一步。且看看老陈的是什么,自己的B计划当秘密武器暂时先搁着算了。 没有音乐听,晚上记得去买点CD。车内格外安静里突然的嘀嘀两声也格外明显,油表指针指着底端的E字母,正闪烁着,显示车没油了。记得下午刚开出来的时候虽然油箱不是满的,起码也有三分之一。 这车的油箱容量起码85升,看了里程表总共才晃了150多公里,然后将近30升的汽油就没了?加上折旧来算……这比坐出租车在路上兜风还贵! 买辆车花了142万,结果对方送的促销品只是1/3油箱容量的汽油……自己公司可大方的多,否则自己怎么会买车? 以后还得准备两个油桶加满油放车上,应付这只油老虎!他也搞不清到底是开暖气比较耗油还是冷气,反正把空调空气滤清器都关了,按下窗户玻璃,因为正抽着烟。现在他就像那名叫“风中散发”的印第安人,簌簌发抖地满世界找加油站。过了一小时左右林晨打他电话,说晚上有事就不去兜风了。 此时他心烦意乱着,此话正合他意,多说两句都没就答应了。他的车抛锚在路上,陈冠浦正开着他加满了油的车过来,带着橡胶管准备来救援。 林晨与孙华廷一行人今天下午刚拜会过主抓国有资产相关方面的副市长。无巧不成书,这位副市长居然是王文杰。今天的碰面不算顺利,恒泰发展的四大股东代表只来了一名建行分行的股东代表,其余三名不是在国外考察就是在北京蹲点。还好他们今天的目的只是先认门认路,四名股东齐不齐都要来一趟。由于股东不齐,建行的代表也含糊其词,谁都不愿意当出头鸟。是否转让股份,四大股东必须事先通气商量,尤其关于转让价格方面,必须仔细评估。 林晨没露出自己真正底牌,王文杰也就表现的不冷不热,他心里嘀咕着:“收购问题还需要开常委会讨论研究,而且这家华晨商贸是什么来头,自己怎么从来没听过?”最后三方该尽的礼数都尽了,也就够了。 要收购一家上市公司过程很繁琐,详细写出又要被拍砖说在凑字数。我们作个最简单的比喻来说明流程: A是收购方,B是被收购方合称。 A说:“喂,你们合伙出资的公司卖不卖?” B说:“行啊,不过我们要琢磨一下卖多少合适。”B私下窸窸窣窣商量一阵。 然后A和B决定交易了,但是管着B的行会老大不通知可不行!,同样管着B的地方行会及行会分支结构也必须通知。否则以后他们来收管理费发现B事先拍屁股走人,B以后再也别想在这地头混了。 如果行会老大半个月内同意,A和B就可以开始交易。如果B要卖出的公司实在比较糟糕,行会老大们可以让A在买下30%股份后,不必完全买完B的股份,就当作帮忙B甩掉包袱,B自然也乐意。 行会让B的公司放大假,期间铁匠铺会打块新招牌给A;B公司的旧伙计、生产工具、帐册等,A也要搞个明白。 期间和最后两次B必须作出类似通知:“亲爱的小股东们,我们要把商号卖了哦,你们自生自灭吧。我们可是提前说了,老大们也同意了,嘿嘿……啊——什么?已经卖了!太好了!喂喂我说你们这些小股东别闹了嘛,大家好聚好散,欢迎下次再来合伙。又牢骚什么?你们以后怎么办?你们去找A吧,这里的一切都不关我们的事了,再见!” 林晨回到公司,她最熟悉的四位下属已提前在办公室等她,自己桌上又摆了一份资料,照旧粉红面带朱红暗纹的牛皮纸袋。没情况发生四人不会同时出现,一出现这牛皮纸袋就少不了。林晨也没多说,坐下后抽出资料开始翻阅起来。 “韩劲锋怎么跟王文杰的儿子混上了?”她看着手中的卫星照片,每张照片底端都标注了红色数字表示日期时间——从上星期六下午五点五十一分直到两小时前,一共十来张。其中一张林晨看得特别仔细,原本蹙紧的眉头骤然一松,笑了出来。 延安高架上林欢正对着抛锚的车无可奈何,独自蹲在路旁抽烟,一边打着电话。怪不得她跟他说晚上没空一起兜风,他语气没丝毫回旋的就同意了。为此她还气苦了一会,以为他晚上约了不该约的人,看来自己太多疑的毛病要改改。 第59章 【混乱之治】 四人深得她重用的一部分原因也在此:猜测自己老板最近的情绪不会好到哪去,事前拍张她心上人的照片让她乐乐。卫星照片的成本极其高昂,幸好不必自己掏腰包。这四人是家族早年从各国潜伏在华的情报人员挖来的一部分,旨在为家族建立一套完善的情报系统,这项工作早在20年前就开始进行,目前取得的结果令人满意。家族无心的这一举动也促成了和中国高层的接触,双方有意继续发展的结果同样令人满意。 多年来情报系统取得的最核心成就是——能调用七颗散布于地球上方的高等级商业卫星,这些商用卫星的解析度可媲美间谍卫星,分辨率高达30CM以内;而一般商用卫星道解析度都在1.5M以上。林晨的最大的筹码就是她能直接获得卫星影像,而自己的三位对手顶多只能向国际商用影像卫星渠道获得影像资料。这一点优势就是她竞争中的最大本钱。 林晨再细看其它照片,大致理出点头绪,“他接近王小杰难道想阻碍收购?莫非想玉石俱焚……你们有其它假设没?” 四位属下两两分立后侧,其中一名道:“他的情报系统我们有点过于低估,利用林欢和王小杰的矛盾来扯我们后腿,他目前也只有这张牌出。” “王文杰的能量对整个市委常委的决策并不是绝对的,况且他岂会任自己儿子胡闹提出这无聊要求。我看他的目的没这么简单,也有可能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先找个同盟拉身边放着。” 那名属下对她的分析没作答复,按目前的情报只能是这样,他语气一转,“上次关于林欢的调查我们中断了,没有任何线索能继续推动调查,我们的结论是:他的异能可能是天生的。” 林晨点点头,“查不出来就算了,我们的系统中也不乏异能者,而且我准备最近就告诉他有关家族的一切和我的身份,不该继续对他隐瞒。”轻吁口气继续道:“这世界真无奇不有。林欢没太注重这方面的开发,只能说有些可惜。” 那名属下还想说点什么,听她下了定论就没往下说。林晨道:“还有什么?你继续说。” 那属下道:“还是关于林欢的异能问题。我们查出几年前他曾住过院,起因是在苏州西侧苏州公墓上莫名昏迷然后送医,病因比较离奇,不了了之。可能与此有关。” “嗯,明白了。继续关注这两人的举动。如果韩劲锋做出勾结外人损害全局利益的事,时间上又来不及向我报告,你们自行决定处置,事后我来担负这个责任。” 四人了解了老板交代,离开公司。 陈冠浦来到救援现场,奇怪的是交警居然来的比他还晚。赶紧把带来的橡胶管一端伸进自己车后油箱,另端用嘴吸了一口,趁出油前赶紧放进林欢车后侧的油箱口里,然后让林欢拿着别动,自己则绕着他那辆车前后欣赏起来。 “最近见到的车真是一台比一台好看!你也抛下我只顾自己升级了……”他面容痛苦的赞扬着。 “哪有级可升?我才刚进新手村。你觉得还行我就好过了点,哈!”看差不多有了一二十升油进自己油箱,手掐住陈冠浦车那头的油管,举高把管子里剩的汽油灌进自己油箱。一切搞定,让陈冠浦开前面带他到最近的加油站。 “来,我给你说说我经过一番殚精竭虑想出的创业方向。”两人回到陈冠浦家,林欢晚饭也有着落。陈冠浦开宗明义直入正题,他静等下文。 “这个嘛……我说着,你觉得不合适的地方先别插进来,等我说完你再发表意见。”他先约法三章。 他这样一说林欢更有兴趣,难道和自己想法一样,也属于大跨越型的? “要做就做自己具备优势的领域,你说,我们的共同优势在哪?” 林欢歪着脑袋想,“共同的优势……你是一心扑在卖瓶瓶罐罐,我是专业混上下班的,共同的优势除了每人手里都有点小钱,好像找不到了……” 陈冠浦扶住椅把……“唉!真不开窍啊……我直说吧,我觉得我们不该来什么第三次创业。而是该好好想想这次收购成功后,我们在这家上市公司里扮演的角色是什么?” 林欢深思着,“你这么说我也发觉有理。这个华晨商贸好像是个空壳,目前管理层完全空置;而且,我们都是股东,可以要求任职。” 陈冠浦道:“没错,总算合拍了……上个世纪那种靠自己单枪匹马闯一片天的英雄年代越来越远了。我们手里有个这么强大的后盾就该好好用用。我想了想,我这1000万进去后,不打算半年后套现,400%不就4000万吗?到时候又要抱着脑袋坐在一堆钱上发愁下一步该干什么,真够累的。” 他继续道:“而且你上回吃饭时不也说过:你们公司那么爱面子,收购个上市公司肯定注意品牌和效益,股价要拉到20往上,还要增发新股变中盘股。要做到这些需要什么?总不可能拿个扩音喇叭上北京到证监会门口吆喝吧?一定有大手笔的后续动作,我不大了解具体计划是什么,但是肯定有。” 林欢道:“是有的,情况明朗化要靠大家。还是那句话,我们都是股东。你有什么具体计划么?进行什么新项目?这些事先提上日程很有必要,免得到时候被其他安排挤到后头。” 陈冠浦道:“项目不必忙着考虑,该考虑的是如何进行资本运营扩张,你探探林小姐的口风,将来这个华晨商贸的主营方向,我们再来考虑项目问题不迟。” 他这番话又给了林欢一个不错的思路,不过目前不适合透露。奇异互动多媒体据林晨所讲除了她还有其他合伙人:与她势同水火的韩劲锋是一个,其他还有海外合伙人。自己有个大胆的设想,如果他是林晨,华晨商贸组建后的第一个最好的项目,应该就是收购现在的奇异互动多媒体! 自己公司到底有多赚钱这点林欢是清楚的。从花钱规模和速度能略窥一斑:代理两项国外游戏一年的代理金是3500万美金、投入架设的服务器总合和代理金相当、最近和法国BGM合作又丢进去3000多万美金。自己挥霍了一个多月,还要继续挥霍到明年暑假的所有促销品少说也要烧掉1000万美金;这阵还进了不少大小设备,自己没过目数字,总之也是天文级别。其余的花费杂项每天会出去多少那就算不清楚了。 上周末的财务报告会他没来得及请假,所以也参加,会议指出:从现今公司运营情况作的静态分析结果表明,公司众多盈利项目中主要的三项——代理游戏点卡收入、国外电影特效部分外包制作收入,以及国外厂商外包广告制作——以目前投入高峰期已告一段落的情形估计,需要将近三年时间,才有办法全部回收成本。 三年的时间……难道他们还嫌太慢? …… 林晨其实也这样打算,既然韩劲锋已经准备出手,那就不能与他再共同处事了。如何逼他出局,让他主动提出散伙,实在颇费脑筋。她相信对方同样也希望自己出局,目前局势她占的赢面更大,可能性很小。时间只有五年之限,出局的人即使得到比当初投入再多一倍的现金也要落于下风,损失一年的时间,平均来算就是3亿美金。这场竞争真的非常残酷。 接下来几天里,每人的生活都朝某时段的新目标继续攀登,偶尔休息一下,回头看看风景和走过的路程,再估计一会剩下的距离和可能遇到的阻碍,然后继续前行。有的人走修缮好的平坦上山小道,有的人走艰险的终南捷径。大家的目的都是山顶,至于山顶上有什么、山顶上是否能再看清来时的风光景色、用尽全力上山后如何再下山,这些都不是重点。 星期三林欢如愿的请假搬家。搬家的行李不多,小半卡车,新家一切布置非常妥当,用完美这个词来形容也许更恰当。老杨除了衣服鞋袜没给这位大主顾准备,锅碗瓢盆都弄得齐齐的,水电宽带费都帮他预交了足够用上一年的数。林欢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因为他发现连崭新的垃圾桶里都铺好了垃圾袋。不过最夸张的还是附赠的一本手册,对所有屋子里头常用物品进行详细分类,以及摆放的位置,比如遥控、衣架、医药箱、卷纸,甚至避孕套。 孙华廷自从上周末到现在也没再见林欢,他和那班顾问已经忙得晕头转向,在五天内顾问团所有成员陆续抵沪,规模增至23人。至于他们具体在忙什么,公司其他高层没人敢去过问,因为孙华廷那帮人实在太可怕,明明说的是中文,愣是让人听不明白。所有的进程由林晨和公司财务部去掌握,总经理赵承先躲得远远的,韩劲锋也只是一味赞成,从没过问,因为是她争取来的风险投资,这一仗的成果是她的,他只需要想好该如何去破这个局。 陈冠浦期间约了林欢再去坑日本人,林欢说这几天忙着搬家,圣诞节快到了,让他工作别忘娱乐,收货最后月底再去,让日本人多囤点再去收割。陈冠浦于是先去谈,折扣还是老样子,不过数量只有上回的三分之二,全价不到4000万。他交了10万订金,让日本人继续囤货,他们月底去收。 总之暂时各自相安无事。 第60章 【又买房】 这礼拜天是圣诞节,对过的和不过的人来讲都不是多了不得的事,不过本年度让林欢最忧虑的一天还是悄悄逼进了。这天要怎么和平过渡,他一直尝试着各种办法: 第一是出差,可谓一劳永逸,万无一失。但是林晨不批准他出差,理由是:没有必要的差可出;而且一到外地元旦客运高峰马上就到,回来的机票买不到,你就得在外地过。其实这理由根本不成立,他也不敢争辩,怕一逼急她会说出真正的理由。上次吃饭时她就说过有旧账要和自己算,应该就发生在这两天。 她说到客运高峰他心里又一紧。客运高峰的原因是大家都在全国范围内乱蹿,乱蹿的原因是元旦是长假。这长假可是法定长假,就是说,不管什么内外资公司工厂统统必须放足五天以上的大假。她们俩估计到时都要闲下来……这五天每天的过关难度都不比圣诞节小多少。 第二是分散火力,可谓兵分两路,齐头并进。圣诞节和圣诞夜可是两天,而且都是周末。可以这样:约A周六,约B周日,或者反过来。不过……即使她们“服从”安排,问题是……自己搬家搬那么早干吗!除非和林晨每天成天在外头傻逛,否则一回到自己住处,住对面的小丫头直线距离离自己家不到5米,那头变身怪会生吞了自己。 想起她们两人上次的第一次碰撞产生出的巨大杀伤力,心有余悸,不寒而栗…… 搬进新居有个习俗惯例就是要撩锅底,或称温锅。就是把所有亲朋好友邀请到自己新居吃一顿,席间对屋主说上些祝愿的话,最后作鸟兽散去。 现在连撩锅底都成了大问题!难道分两次请?这房子风水太差了!才一搬进来一天,给人感觉就像天要塌了,夜沉沉看不到头。……等等!想起买这房子的时候……人家都精装修,只有自己这户是毛坯。据说前任屋主出了一件重大事故把房子退了,到底是什么事故?和这房子有关吗?如果和这房子有关,岂非和自己也有关……此时正是深夜,这一想开怎么感觉背后毛毛的! 他躺到沙发上让背有个依靠,嗯,厚实透着柔软的质感、淡淡的皮革气味都不错。LV的沙发,这点是他特别要求的,自己对其他家俱都无所谓,单单沙发这项,他苛刻了点;三人位和单人位一长一短沙发,外加一张莫名其妙的茶几,占了付给老杨所有款项的一半——具体数字他不好意思说,也决定对其他人保密;而且沙发还不是整套,少了好几件其它更加莫名其妙的东西。 沙发问题的回想驱散了些许寒意,最后又想出最后一个办法,保证可行。那就是随机应变,可谓任人宰割,听天由命…… 自己的新居怎么住都感觉像住别人家里似的,也许是太新太贵气;就像《新基督山伯爵》电影里,男主角唐太斯经历了13年的冤狱生活,骤然大发一笔搬进了自己买下的豪宅。某天夜里他的仆人走进他房间有事禀告,发现主人习惯性的蜷缩于有着豪华雕花立柱的床下。 自己躺着的这张沙发和另两件凑起小半套的单价,甚至超过了上礼拜送去苏州给姑妈的钱。一想到姑妈,浑身又难受起来。拿起电话拨了老杨电话。 “喂,林欢?”老杨有点诧异,“是不是房子有什么问题?” “没没,这么晚了不打扰你吧?” “才11点多不算太晚,不会想找我闲聊吧,有什么事?” “我想问问看,你们事务所有没有替客户选择、交易房子,再进行家装?” “哈哈!你提的要求真怪,除了你这种大忙人,谁会需要这种业务?买房可是大事,没完没了的挑选本身对一般人来说也是一种乐趣。不过,为了你可以单独替你服务一次。怎么了,还想买房?” “不是,我想替亲戚买,不过对方估计不了解当地的房产状况,我也不太了解……” “在哪里?” “苏州。” “嗯……”他沉吟了一会,“好吧,我们那有共享信息的合作公司,我把你介绍过去如何?” “呵呵,最好还是你亲自出马吧,价钱方面好说。” “……好吧,有什么大致的要求没?”他勉强答应下来,现在林欢不单是客户,也是朋友、将来说不定还是大客户。他的生意人直觉。 “环境要好、200平方以内、价格不能过高、付款用按揭、新房二手房都行。”并不是他小气,要是一次性付款买个别墅豪宅再来一通豪华装修,他敢打保票,姑妈绝不住进去。 “新房的难度比较大,二手房的交易比较费事些……装修呢?” “就是费事才找你,这样吧,所有发生的交通费用和过户交易的代办费等等,我给你总房价的2%,如何?” “其实你花的这是冤枉钱,你在苏州找个中介来办花不了这么多。” 他这番话林欢没听进去,自顾自继续道:“装修看起来不能豪华,但是用料要用最好的,这点比较有难度。我的亲戚没车。” “哎!好吧,我接了。没车的话苏州新区不大方便,我帮你找找老城区繁华点的地段。” “能不能尽快?最好这两三天定下,我周末要去趟苏州,顺便可以看房,然后马上买了,就开工。” “啊——唉!好吧,果然是你的风格,我明天一早就托人找,找到几处合适的我亲自过去再筛选一次,然后我马上联系你。” “呵呵,给你添麻烦了。我知道你不怎么爱做家装,更何况在外地。” “没关系,跟爽快人合作另当别论。那就先这样?我看苏州的朋友睡了没,我马上问,我白天起得晚。今晚一说让他明天一早马上去找。” 林欢再次道谢,挂了电话,心里总算踏实些。一直都忽略有钱的好处,这段时间以来,买东西掏钱唯一有印象的一次,就是买那提到姑妈家的两篮水果;而去香港出差那次,所有费用全部公司报销。平时花的小钱就是吃饭、加油;大点的钱就是买烟,一次买几条;最大的数目就是进出NE的货款——这些统统都用刷卡消费或转帐,刷到现在的结果是——自己已经对钱完全失去概念。 可以多帮助别人自己心里也蛮爽的。慢慢帮起吧,先从身边的人开始。 第二天早晨,林欢步行到公司上班当晨练。小丫头昨天夜里没回家,他躺客厅沙发上侧耳倾听到大半夜才沉沉睡去。她真的够忙的,自己把公司这么大的翻译单子交给她,现在也不晓得是不是正确。公司一付她预付款,她就给自己买了部手机。后来自己在网上搜索过型号,居然要6000块一部。林欢知道她一向过得很省,虽然她收入不低,但一个月贷款按揭、往家里寄钱、置装费、护肤品,以及其他杂费下来估计也所剩不多。 从这点比较,这部手机的价值比林晨送的表要贵重得多。想起这些,提醒今天记得要去买圣诞礼物,过两天发生大战也罢,起码得赶紧把礼物送了…… 在办公室花两个半小时把该处理的事做完——给自己亲自煮杯咖啡、看过十四封供应商发来的电子邮件并回复了五封、对比选出了几个印刷样稿、决定了上回电视台广告部送来的广告时段价格表上的其中两项套餐,最后干了一件最复杂的事——用POWER POINT写个十二页的策划案初稿。 之后的时间,他开始思索着送哪类礼物给她们比较合适。 中午下班他终于完成一直未完成的夙愿——吃公司定的盒饭。他发觉这盒饭好像老躲着他,已经定过不下五次,但每次都鬼使神差地被其它事支走没吃成。这回铁了心要吃上一回这神秘的盒饭!林晨一上午又没来公司。他把手机关了,桌上电话话筒拿起搁一旁,做好万全准备坐等非同寻常的午餐。 也许是伴随着神秘的宿命感佐餐,他觉得盒饭的味道好极了!饭盒上印刷着菜谱,列了不下20种套餐。从开动到结束,只花了20分钟左右,果然省时,对盒饭的评价更上一层楼!就像一份粤珍轩里880一盅的鱼翅捞饭,其用料不管如何珍贵复杂、厨师手艺就算无与伦比的高超,顶多觉得物有所值罢了;但是有天你在无锡街头发现有种叫鸿运大包的东西——一块五一个、个头狂大超过馒头、馅厚汁多味浓,连吃三个都脸不红气不喘,腰杆挺直。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物超所值。 下午时间高蔷打来个电话,一聊将近一个小时。主要争论最新合作的那起案子,就其中具体一些采购品价格讨价还价。有些东西的报价确实太不合理;一个在零售网点摆放用来宣传的小型易拉宝报价居然要150!硬纸质的促销架要45一个!还有其它……毛利也吃得太高了,起码都对半赚,有的甚至还不止。 高蔷软磨硬泡的功夫确实惊人,甚至邀请他圣诞节一起出去吃喝玩乐,她说记得他上回失恋了,圣诞节期间他的心情由她负责了。林欢听后心里苦笑,这招对其他人有效,对我恰好用错对象。我躲都躲不过眼前这劫,怎么可能还会再添上个麻烦? 原则还是原则,最终20多项的小东西整体平均价格又砍下来20%,总算对公司有个交待。 打完了电话正要休息会儿,老杨的电话接踵而来。他说他目前人在苏州,房子已经有着落,问他是不是马上过去看一看? 第61章 【两头跑】 “地点在挺繁华的干将路:高层公寓,169平方,05年初的二手毛坯房。屋主开价91万,含过户费。不过有个问题。”老杨在电话里道。 “你看了觉得满意吗?什么问题你说。” “嗯,看了四处了。这房子过户和贷款转接问题需要一个月时间,卡着春节恐怕来不及装修了。” “那全部付现呢?” “最快五个工作日。” “好,你马上开始着手准备装修的事,我现在马上过去,你替我约一下业主。” “……好吧!” 他下了楼,才想起自己的车没在停车场,为了节省时间索性决定坐出租过去。拦到第四辆终于拦到有出省证的出租。司机一听要去苏州,本来还打算和他讲价,林欢摇手笑道:“尽快就行。到了地方等我一阵,我们全部照计价器算。傍晚我还回来。” 到了苏州地头没什么太值得描述的,大体的流程就是先找老杨,老杨和业主在房子现场等着。林欢到了后老杨在他和业主间替两人作个介绍,然后两人握手说你好,你好。接下来是看房。这公寓位于16层,格局挺好,客厅卫生间厨房都挺宽敞,小区的绿化也不错,就是名字取得俗了点——东方巴黎——让正常点的成年人都感觉摸不着边。 然后是砍价,由老杨主砍,林欢担任二砍。这业主四十来岁,一脸奸诈模样。其实奸诈与否没有普适标准;问题是他寸土不让,所以看起来特别可恶,可恶会暴露自己的主观感情,于是偷换成奸诈的客观形容。 最后这业主也不耐烦了,不过看对方也不像来闹场搅局的,是成心想买,于是让了五千块,大咧咧的道:“你们考虑考虑吧……低于90.5万一分都不好卖的。”其实这房子以在苏州的条件来讲,169平方91万根本不算贵,甚至有点让他们捡到宝的感觉。 只不过价钱砍不下来让他们有点丧权辱国的情绪,心里不是特别痛快。最后还是成交了,林欢和老杨掏尽了身上所有现金,凑足了五千块定金付给对方。那业主惊疑不定的接过钱,开始怀疑这买卖到底稳不稳妥?最后三方互留名片,各奔东西。接下来的事让老杨去办,林欢又赶回上海。 在返回上海路途中忽然想起一件事,赶紧打电话回姑妈家,他让她赶紧用快递把身份证寄到上海,骗她说做NE需要给她办张卡用,他在上海办需要原件。姑妈不疑有诈,林欢这孩子自小到大很让他放心,于是应允。林欢让她别再去打零工了,这周末估计自己走不开,下礼拜他会请假回家一趟,然后便要道别。 “等等,先别挂,还有件事。”姑妈赶紧道。 “还有什么事吗?”林欢问。 “你说的那些东西我收了不少了,起先是东二号楼的老张的媳妇介绍的,后来一牵又牵了一串出来,包装和日期我都有注意,后来……唉!看他们囤了不少货,看来是做不下去了。你那边稳不稳当啊?我听说……最后都让我给收过来,现在都在家里放着。”姑妈说了一大串,她这辈子第一次做买卖,难免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 林欢问道:“几折收的?总共收了多少钱?” 他姑妈道:“都不一样的,有高也有低。我平均算了算,四折不到,三九折。收货到现在一共花出去将近5万块钱了,我缓缓再收,等你过来再商量?”她有点担心。 林欢笑着道:“不必了,您尽管收,5万块钱怎么会够呢?这样吧,钱不够我再汇给你。越多越好!我这个月这里收了将近100万,现在还缺好多。”为了鼓励姑妈他编个小谎。这个月的成交量自己没细算过——包括月底要从小日本那收进方韵容要的3000万的货——100万再乘以一百多大概才是实际金额。 他姑妈听了有点失神,“我说这不是违法的吧?这么好的事别人怎么都不做偏偏落你头上?” “渠道,我朋友有渠道,别人没有。”他又解释一通,让姑妈把银行卡号报给他,她又放下电话到房间去拿卡……最后她也给他说得疑虑尽消,从电话里听出她心情也放松大好。反正一路在高速公路上跑着也没事,陪陪老人家聊天,算是弥补自己发达后没及时回报她的愧疚。 挂了电话后马上又打了老杨电话。 “嗯,刚约了业主明早去办过户,明天是星期五了。有什么吩咐请说?”老杨道。 “改约明天下午如何?你晚上回上海?” “回的,怎么了?” “明天我给送去张我亲戚的身份证你再到苏州,过户过给这身份证上的人,不是我。我想暂时先瞒着我亲戚,她不出面,你想办法替我代办一下。” “嗯,我了解了,有什么大单子别忘了我啊!我成了尽给你跑腿的!你这小子真是……” 他马上就有张大单给他,那事还没百分百把握,他就喜欢给人惊喜。 刚进上海市区不久林欢给林晨打个电话,想带她去挑礼物。他没有林晨那么好的眼光,万一挑个十丑不赦的送她,彼此都很尴尬。林晨接了电话后马上道:“你这家伙下午又去哪摸鱼了?我等了你一下午!” “公司发生什么事了?我下午全办完才闪人的……”他悻悻的。 她心情似乎极好,“公司没事,找你庆祝一下。协议收购的问题很顺利,证监会内部也得到消息,对我们的收购报告书没有意见,15天期满就可以履行收购协议。除了陆家嘴公司还在犹豫,其他三家股东都签了。履行完毕就控股了。” “和孙华廷耳濡目染了一阵,你现在也出口成天书……好咧,庆祝就庆祝!我今天正想带你去买圣诞礼物,你想要什么?” “哪有这样送人礼物的,没诚意!算了,我正在选个包,你过来替我付钱就算送我吧。我在公司楼下一楼LV旗舰店里。” LV的旗舰店居然在自己公司一楼?怎么从来没注意到? 她对挎包、手袋,钱夹这些东西的感情,如同他对沙发一样;虽然同样是LV品牌,这些小而不当价格不低的东西还是让自己接受不了。好比嘉年华和路虎,虽然同为福特(陆虎后来由宝马出售给福特)旗下的车种,但摆在一块就让人产生错乱感。 林晨不厌其烦的试着,不停的问着哪个比较合适?林欢不堪其扰的应着,不断的夸着哪个都很好看。像教练陪练,她打来的球过网中规中矩的在场内弹起,他就照样的再送过去。 “圣诞老公公!过来付账!”林晨吆喝着,一旁的店员暗暗窃笑,表面仍保持得体大方。 林欢一听林晨喊付账,马上像个小厮凑近,不料却道:“你自己付吧,我送你另外一样东西。” 三名笑靥如花的女店员忽听这句不和谐至极的话居然发生在此时此景,前一秒脑筋还没反应过来,一秒后面上血路忽然不畅,有些苍白,过度的微笑留下的惯性变成强笑;苦候了一下午、辛苦忙了快一个小时,好不容易成交了三件皮具。她这男朋友也太小气了!生意泡汤,还得忍受一场小吵闹,这下鸭子飞了…… 让她们没想到的是,这名女顾客听她男朋友这么讲,不但不发火,反倒更来兴致。看她拿出红色狭长的CARTIER钱包,翻开后共约20张眼花缭乱的银行卡像两挺机枪的弹链,交错列成两排。从里面随便抽出一张递给其中一名店员,回头对林欢笑盈盈的道:“好啊!你送我这个我还不大乐意呢,最好神秘点,越奇怪越好!” 林晨的车就停在公司旁边,她载上林欢非要回他家一趟,然后要换他的车开。他提到嗓子眼的紧张心情又安然回落,起初还以为要先参观自己新居,现在挺好,赶紧开了车逃离这是非之地。自己变得有家不能回,蛮惨的。 他清楚这阵子她和夏霁霏都有意无意在躲着自己,制造不见面的机会。三人各自明白些什么,又同样的不想去深思些什么;就像所有的天平只有两边托盘,世界上还没人能想像出三个托盘的天平是怎么回事。 “你让我往中山路开干吗?不是说要买样东西给我,怎么又成了兜风?”她开着车,疑惑不解的。 “天机不可泄漏!外滩一带蛮好,不过兜风只是顺便,我们主要是为了不顺便才去的。” “外滩还有什么?这么冷的天你该不会想请我看夜景吧?先说好,这不算礼物。我要能保存的,比如什么久远啦,一颗永流传的那种。”她在“一颗”两字上特别着重的顿了顿。 “嗯,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他还是莫测高深的,不愿多透露。 “……”她赌气不理他,试着他新车的性能。她把排档杆送到档位底部再左移,切换到手动变速,引擎轰鸣出截然不同的声浪隐隐传入车内,如箭一般往前冲。她还算爱惜他的新车,时速就保持在90左右。这段路上车流滚滚,刹车点踩和变速杆前推后拨的完美配合让她如鱼得水。 “小姐,这不是拉力赛!这车也没挂全国通!减速!到了!停车!”她一开始发飙时林欢就闪到后座。他手指着马路左边的和平饭店示意停车。 第62章 【圣诞礼物】 “咦?真快啊,快到南京路口了耶!OK,停车。”她顺着他指示把车停在和平饭店旁。 两人下了车,林晨抬头判断地点和礼物的关系,迷糊的道:“你请我出来幽会?” “哈哈!不是,在隔壁。欢迎来到外滩18号!”林欢作了个请的动作。 她经他这么一说才把目光转移到和平饭店隔壁,一栋文艺复兴时期折衷主义风格建筑,简约内敛、雍容典雅,在夜色下熠熠生辉。 两人走近建筑,双色青铜大门、四根大理石柱以及所有的铸铁窗框、阳台护栏、楼梯扶手尽保持了原来的意大利文艺复兴风格。 林欢牵着她的手继续往里走着,清清嗓子开始介绍道:“来!听我现学现卖。外滩18号于1923年建成,阅尽繁华,见证了81载沧桑历史。原为英国渣打银行驻中国总部,后来几易其主……”他忘词了,赶紧拿出口袋里的小抄出来看。 “嗯,还有上海家纺进出口公司、中波轮船公司等都曾入驻。” “刚刚进入门口你看的4根大理石柱的用材——由于矿山开采枯竭——早在18世纪就已经在意大利建筑界绝迹了,那为何它还会出现在1923年的上海?且听我道来,经查阅史料发现,这4根柱子来自200年前的意大利托斯卡尼教堂,教堂荒废以后,它们便经英国人之手辗转来到上海。” 林晨笑得花枝乱颤,他这番心思让她又感动又激动,“那么夸张啊,难道这么大一个中国挖不出几根大理石棍子?” 林欢挠挠头,“这点我也怀疑过。你想想吧,别说100年前左右了,就算是现在,这种式样的建筑国内恐怕也造得不像。在八九十年前你让意大利人到北京盖一座天坛试试?同样做不出来,所以不是材料的问题。” 建筑内周围的大堂底部和上下墙面的金色马赛克壁画、门厅内的两盏红色玻璃吊灯、楼梯间的黄色玻璃壁灯都是专为这里定做的现代装饰品。 “嗯,也有道理。”周围一片品牌时尚店开始交替出现,“WOW!杰尼亚的旗舰店就在这里哩!” “近来你忙落伍了吧?难得有机会当你一回向导,嘿嘿,真不容易……”他心里暗爽,果然押宝押中,林晨没来过这里。“不过我们不是来这里逛的。直奔主题吧,其他东西以后有空你过来自行扫荡。” 林欢拉着她对周围视而不见,直到来到一处全金色调、黑金属边条装饰风格的品牌店前。门框上方的玻璃是两朵由树叶图案组成的花瓣,两朵花之间是上下两行英文,上一行:PATEK PHILIPPE下一行:GENEVE。 “哇!CALATRAVA的金色十字架标记!我想要这个!”还是她比较专业,花朵原来是十字架…… “就是带你来选这个,呵呵!”他第一次见她这副激动模样,完全十足追星族少女架势。这个什么P的手表终于给他事先找到才领她到这里,总算没白费工夫。 店中负责接待人员看有顾客上门忙来招呼。 “这几款都是独品,本店各自只有一只。”两位店员戴着白手套拿出三只手表放在柔和灯光下的鉴赏台面。“首先介绍的这一只是PAGODA系列,型号4900博物馆级限量珍藏,男女各三款全世界一共只生产了2750只,制作完毕后这系列腕表的所有模具全部销毁,以确定永远不会再使用。可惜的是本店只有女款。男女表款上均盖有瑞士最高品质的官方认证——日内瓦印记。这是专业检测资料,我来解释一下……” 林晨听的津津有味,还不停点头嗯嗯不停以配合解说。林欢听不大明白,主要是兴趣不大,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听,重在参与,演戏就要演足。他觉得买房子还是最合算实用;只是听林晨讲过,这个P什么的手表的增值速度比房子更快,才特别留意。 “这款是REF.5070典藏级计时码表,GYROMAX专用平衡摆轮、机芯宝石数24石、日内瓦印记,全世界产量250只。” 林晨仍旧一脸迷醉,而林欢则越听越怕。怎么上款总产量还有2750只,马上跳到这款就变250只了?最后介绍的一款要是来句“全世界产量只有仅仅十只”那自己就得完蛋!说不定要卖房卖车来买表送。连忙专心听讲,看看下一款是什么! “这款是2003年产品,‘十日陀飞轮’型号5101P、十日能量储备及指针储备显示,位于12点下,六点上是秒表显示。铂金外壳、玫瑰金表盘、黑色特别氧化处理过的黄金表针,日内瓦印记及瑞士官方天文台签发的正式认定书C.O.S.C(CONTROLE OFFICIEL SUISSE DE CHRONOMETRES)。但是百达翡丽内部的检测标准比官方还要严格一倍……六点位置表壳下方镶有一颗钻石,以证实表壳的铂金质地……这款手表配以手工制作的棕色鳄鱼皮表带,以及与表壳配套的叉形铂金表扣……” 林欢忽然插嘴问道:“请问这款表全世界产量有几只?” 其中一名接待人员礼貌的道:“这款并不是限量生产的,因此每年都有生产。” 林欢听了大松一口气,连忙对林晨说这表样式好看极了,绝对配她等等的赞誉之词。没想到那名接待人员其实话还没说完,他尴尬的告个罪,接续可恶的道:“由于这款表几乎代表了目前百达翡丽工艺的最高水准,‘十日陀飞轮’是个稀世珍品,因此每年的生产能力只有22块。” 林晨本来就比较喜欢第三款,又听了林欢一顿夸,再听到专家点评为“稀世珍品”于是拿起戴在手上,“好,我就要这个!” 林欢悔不当初,差点咬舌自尽。还有这个P表,之前该来这里打探行情的!最后这只表还没吓破他的胆,128.6万成交。据说原价只有1/2不到,问题是过了三年。买表升值这种天方夜谭居然存在于现实之中,算大开眼界一回了。 林晨本想把另外两款一起买了,顺便再搜刮些其它珍品,记得PATEK PHILIPPE世界上原来只有巴黎和日内瓦两家店,上海的发展真是太快,当初选择这里作为竞争的起点确实没错。 今天林欢是来送礼物给自己,不是来看她摆阔,男人都需要面子。只好明天或改天挑个日子来这里横扫。1933年的那只古董表还拍卖了1100万美金呢。多买些放起来,起码老了以后不担心…… 不过他这份心意很让她感动,他原来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他越来越放得开,现在偶尔还会幽默一下;不过距离她的对他的要求,还是有不短的差距,环境能逐渐改变一个人,目前公司提供给他的舞台是有些小,但他的惰性也太大了点,睁只眼闭只眼让他在公司来去自如的,居然也不想点有前途的事情来做…… 谁说他没有?一回到家中就往书房里钻,决定提前发动他的B计划。 两人回到自己家楼下他便不再留她,说这礼拜六是圣诞夜要请她来撩锅底,家里现在很乱,需要好好收拾;而且明天还要上班,让她早点回去休息,也不让她有机会说不,撒开腿便跑回来。 今晚他受了很大刺激,回到家细算了一下,自己全部身家折现居然买不到30只那种手表——林晨还有6500万在自己这放着,一部分已经投资,其它的准备投资——他还没那么厚脸皮把这些算到自己头上。 刺激的结果是让他这几天连续采购奢侈品的热情冷却下来,类似反省分析然后下定决心之类心理活动一概免去。简单倒杯水拿到书房,坐定,打开电脑上网查找资料。其实网上根本不可能有他需要的资料,好的资料都得花钱买,甚至去偷。只是先看看有哪些适合自己需要了解的书目,看看门类简介,把需要的东西全部粘贴到WORD里然后打印出来。最后下了个唯一的决定,明天就算天塌下来都要把这些书买齐! 好久没让自己脑袋这么清晰。撩锅底、圣诞节,以及元旦大假这片穷山恶水在他眼里迅速变得渺小起来。哼哼!堂堂一个大丈夫岂能再让你们摆布?真要把我逼急了我就去闭关,来个互不相见!惊才绝艳的第三次创业即将横空出世…… 夏霁霏回到家已经近两天,在楼下看到林欢家有个房间的灯还是亮着的。上了电梯到了家门口,迟疑了一会,在想是否进去找他闹闹,后来又作罢。最近自己忙得命只剩半条,自己快半年没回过杭州了,这进去一闹不晓得何时了结。想起那天晚上和他一起做过的坏事,心里莫名其妙的扑通扑通跳出几个加强音,也暖暖的,又怕怕的。赶紧进门洗澡睡觉。 韩劲锋陪着王小杰乐了有一个礼拜了,这小毛头精力确实充沛,虽然读书做学问方面他明显先天不足,但在吃喝嫖赌毒上他完全赶超前人。除了游艇和介绍两个公司里的花瓶给他,自己慢慢就黔驴技穷起来,变成跟在他后头跑,谁让人家占尽地主之便? 他今天再没心情找他花天酒地,下午林晨在公司高层会议上宣布,收购恒泰发展已经进入轨道,明显是向自己示威。这王小杰到底出力了没?一星期的时间到底是不是白花了? 王小杰心情却大好,熟门熟路的跑到老韩家中。看他给自己开了门,无精打采一副样子,乐呵呵的道:“别窝火,你那破事我听我老爸讲了。老子头一回来给人送钱的,你打起精神给我注意听。” 第63章 【合伙】 韩劲锋听他当面占自己便宜当自称老子,面上微微变色,后句又听他说来给自己送钱,不悦向愕然的转变也不算突兀。王小杰丝毫没察觉,自顾着继续说道:“你那破公司没什么好呆的,不如我们合伙,一人一半,或者我多出点都行。保证财源滚滚……喂!你有没有注意听我说?” 韩劲锋正在考虑他说的那句“破公司没什么好呆的”后面的没再细听。自己投入一半的公司破不破他自己晓得,不但不破,可堪媲美印钞机。继续呆下去确实没什么意思,林晨收购恒泰发展是迟早问题,公司除了固定盈利项目外,整个采购大权都让她抓在手里。在这种竞争状况赚钱只是副产品,最后的结局是自己要输。 “嗯,我在听,合伙做什么你说来听听看。”韩劲锋道。 王小杰道:“我先问问,你想搞大还是搞小?想做明的还是来暗的?”他很少有在别人当前争强好胜的愿望,因为一般人还不配。他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生出矮老韩一截的感觉。以前他都是用钱和老爸身份当榔头,不管来的是哪路货色,见一个砸晕一个;老韩似乎没被自己砸晕,除了这两样他就没辙了,实际上也根本不需要。他简直有点崇拜老韩,因为他不在意自己的大榔头。 他现在想证明自己不仅仅是他认为的酒囊饭袋,而是一只抓钱妙手。老韩内心怎么认为的自己也大致了解——是有点瞧不起自己,谁叫自己肚子墨水不如人家海龟多;也怪不得他了。自己对他真够宽容了,居然还替他向自己说好话,真是神了!必须给这只海龟瞧瞧颜色,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一样很有能量! “多大叫大?暗的是什么,怎么做?”韩劲锋问。 王小杰道:“多大随你,我有地方融资。暗的么,如果你愿意合伙我再仔细跟你说。”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老子硬改成我。他很少对人自称我,有些不习惯。 “做哪方面的生意?太小我没兴趣。你能提供什么项目、多大的投资、收益评估、回收周期、计划书,这些你有没有?” 王小杰就觉得他这点最不可爱,烦躁的乱挥手打断他,“你讲那些东西都是糊弄人的幌子。你先听我说。”韩劲锋耸耸肩不接话,意思是让他继续。王小杰接着道:“2010年世博会前上海会搞些大工程。其中最大的——外滩要改建成万国博览会式的街道,要弄成法国那个香什么……” 韩劲锋替他解围,“巴黎的香榭丽舍大道。”王小杰连忙道:“嗯嗯,就是那个香泻绿色大道。要花多少钱?自己算吧。还有现在外滩2号、3号、6号、18号相继开业了,说他们是黄金堆成的都不为过。整条中山一路改建拓宽,上面是步行街,下面是行车道;沿路是大洋楼,市政府在搞大洋楼的转让使用权竞标拍卖。你觉得这生意大不大?” 韩劲锋往后靠向沙发椅背,看来上海满地黄金的说法没错,当初自己选这里当竞赛场所也没错。手推推鼻梁上的镜框,“需要多大投资?” 王小杰难得开动脑筋分析起问题,“注册个几千万的公司就够了,然后抓一些本身有施工设计资质的公司过来,我们拉客,让他们接客干活;我们拿大头,他们赚个安身立命的喝汤钱。但垫资的部分恐怕就不会少了。不过这点你放心,没单位敢拖我们的钱,给太慢都没门。” 韩劲锋向来秉承风流不下流的宗旨,他的比喻又让他眉头微皱,不停上下推着镜框的动作又恰好掩饰过去。“那到底需要多少钱?你没仔细评估过么?” 王小杰道:“大概算了一下,一人出个3000万就够了。” 韩劲锋不屑的道:“3000万能玩什么?你出3000万,我出7000万,凑成整数,不过要我出钱之前我要看到详细的评估报告,还有所有工程的招标资料、招标项目、总规模和项目底价……” 王小杰耐着性子拿笔记着,鬼知道他说的这些是什么?只好拿回去给自己老爸,让他找人搞定。听到老韩要拿7000万出来,忍忍算了。“完了么?我拿回去给我老爸看看,我先回去了。” 韩劲锋道:“别慌走,你还没说暗的到底是什么,如果有吸引力,我依旧出大头,你甚至不必出都行,关键是快不快?” 王小杰勉强笑道:“别急,我先回家,今天是周末。而且你刚开的条件到底能不能答应也得我老爸说了算,这两天我给你消息。行的话你不必催,我天天跟你屁股后赶着你。这下老子也有借口休学了!” 韩劲锋皱皱眉没说什么,起身送客。王小杰走后他在阳台前来回踱步,来回折返了不知道几趟后终于决定打个电话。 “喂,叶风吗?是我,韩劲锋……嗯,你也好,好久不见了。重庆怎么样……我还可以。对了,有个项目不小,找你合作……为什么找你?呵呵,先联手对付那两个女人,剩下的是我们之间的君子之争。” 林欢今天一早厚着脸皮打电话给林晨说要请假一天,让她不能够忙找个借口跟总务说说,自己确实不好意思再去请假了。没想到她在电话里笑吟吟的答应了,可能是那只手表的魔力隔夜后还未消退。 他今天请假请得心安理得。在家继续查资料查到10点,等苏州来的快递一到,便马上出门,找老杨去。将姑妈的身份证交给老杨,又拉着他到附近银行,从自己帐上划到他事务所帐上100万。然后一路说着好话,哄得老杨开开心心,把他放回原处,在他事务所里蹭了一份盒饭,然后把车停在他院里钥匙留给他去过瘾。 到了路旁打车往福州路去,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打印下的书目给买齐!他要的这些书可不是那么容易买齐的。查资料么,网上倒是成堆成堆的,但一说到具体要紧处就卡壳,语焉不详。查国外高等学府的对外开放论文资料吧,尽是各式各样的外文;自己对这些学科内容本就完全陌生,就算看中文也像天书一般。等等……小丫头不也说看中文的图形学技术文档像看天书?怎么那么傻,哈哈!把所有的东西下载下来让她去翻译不就得了吗?嘿嘿!找到方向了…… 买了几本中文版本的入门指引类的书籍,一身轻松去付账,拿出电话准备召唤小丫头。再等等……她要什么圣诞礼物呢?总不能空手去求人家。自己送林晨一块百丽翡达(他中间两个字顺序还是记反了),送她的东西可不能太寒酸;但是要是送林晨偏爱的那类奢侈品,她保证不喜欢。而且自己精心安排了外滩18号一幕,对小丫头也不能厚彼薄此,心里第一次感到跟女人交往也挺耗费时间。 坐在书店通往二楼的木台阶边想歪了头,最后让他想到个好主意,也不费事,演出效果也一定出色。前两天无意看到网上新闻,香港谢瑞麟父子因涉嫌向旅行社提供回扣、协助旅行社逃税被捕后,谢瑞麟珠宝的名气一落千丈。他对广告之类的东西从不在意,珠宝品牌除了在飞机上看过两回航空杂志对谢瑞麟有印象外,其他的品牌居然一无所知。抬头茫然四顾,正好在马路斜对面看到一家珠宝店。 老城隍珠宝?估计是本地牌子,也罢,进去看看再说。 有些无聊的店员看到有人终于走向自己负责的宝石专柜,马上摆出亲切热情的职业笑容,“请随便看。” 林欢故意扫了两眼,然后才道:“这里都是几十分的钻石,有没有整克拉的?”他想像了一下模样,然后道:“五克拉以内的,四克拉吧,三克拉也行……要真没有的话就两克拉的。” 那店员忽然浑身是劲,“有……有!” 林华道:“还要一条全铂金的项链,成色要纯,不用太沉,式样越简单越好。” 林欢买了东西后满意离去,拐到老杨那把车开回到家里。进门后还是老规矩直奔书房先打开电脑,把买来的东西搁在放电脑边的大台面上。到厨房把架子上的咖啡豆找出,把冰箱里拿出的罐装水打开,一起倒进咖啡机里。然后回书房。 电脑已启动完毕,他把昨天收藏夹里所有的地址——从PNAS美国科学院院刊、NJOP新物理杂志、MIT开放课件(MIT:麻省理工)……等等所有开放资源的HTTP页面统统保存下来,然后开始刻录成……不必DVD,CD容量如走。 趁刻录期间他到厨房找个大瓷杯。老杨替他准备的这些东西他还有点搞不清哪在哪。咖啡从咖啡机的出口汩汩流进瓷杯,大概到了八分满后,林欢拿着咖啡走到书房,点了屏幕上刻录程序的确定,DVD驱动弹出。把盘放到简易的CD盒。 接下来该干活了!右手抓起那条铂金链子,左手将链子拨好使其全部位于右掌中。链子在常温状态下开始迅速熔化,无数类似水银滴的液态铂金散布于掌上,仿佛有生命般逐渐自动地向手心处汇集着,有点像生命起源那类的记录片里那样——精子与卵子结合的过程。实际情况是无数的“精子”不停与“卵子”结合着,卵子本身不停在涨大…… 一团高抛光的液态金属球形成之后慢慢“冷却”。由于自身重力影响下,抛光球体在瞬间凝固前两秒,将自己压得稍稍变得扁平。第一阶段终于结束。 第四卷 数码王朝 第64章 【创业试验】 趁金属球还没完全凝固第二阶段加工开始。自两端顶点分别拉出三条扁平长条,像结辫子一样依次绞缠往外延伸,而源头的金属球的体积也在不断缩小。六根扁平长条延展到最后三分之一长度时停止绞缠,各自前端变化出极细长、前小后大的水滴形状。六颗水滴最末端较大的一头又继续绽开——一声“哔啵”轻响——形成六趾的精致小爪。 林欢左手拇指、食指、中指仔细捏起桌面那颗三克拉钻石,适时的放在六个爪子的中心。六根爪子似乎在等它的来到,当钻石一接触右手掌心,六根爪子向下探去。其中三根爪子碰到钻石的切割边缘,开始扣住并施力,将钻石扶正,以便另一侧后来的三根爪子正确定位。36根爪子的趾头紧紧抓住钻石的根部和最大切割面边缘,像一张精巧的网兜住套进了钻石,呈现出最美的一面。第二阶段完成。 最后一个阶段很容易,缩小到与六条扁平辫子差不多大小的金属球直接变成两个8字形的扣环。六条扁平辫子上下表面一阵光华透出。林欢吓了一大跳,以为像开枪走火一样的操作意外发生,后来凑近了表面仔细瞧瞧,没出意外,满意点头。扁平辫子的表面浮起一层淡淡卷曲连续的暗纹,不仔细看的话也只是暗纹而已,实际这些暗纹是表面上无数细小镂刻文字的阴文凹部形成的阴影。 忙活了大半天,时间在他高度专注之下不断流逝,他丝毫未觉。最后的工序完毕,他左右来回歪着头,活动僵硬的脖子。屋里除电脑屏幕一块方形光面透出的白色光亮,三米外的场景全部融入了黑暗之中。手中的项链在微光的散射作用下,泛出妖异的光泽。极端精致的花纹做工、经过特殊能力处理后的铂金变得像缎子般柔软,使它看起来超越了审美承受能力的极致。他越看越觉爱不释手,这才叫做稀世珍品!终于忍不住,在几近一片黑暗中手舞足蹈起来。 这就是自己的B计划!他的第一件决对能称得上艺术品的处女作!第一次向自己能力的极限做了一次终极试验,其结果让他非常亢奋!他有这个能力重写精密机械制造技术的新标准。 百达翡丽为何能卖出那么高价格,还能得到一群高官显贵的疯狂追捧?因为它的精密和准确世界上没其它任何机械计时器能与比拟;更重要的是,它极端精细做工能产生出异样美感——表壳背面一律是透明的宝石玻璃,让你看到它的巧夺天工——由宝玑、发条盒、平衡摆,以及数百个齿轮组成的完美计时系统。 那次买表听过介绍,这种手表的齿轮并非一般人想象中的金属或贵金属,而是单晶硅,具有类似金刚石的物理特性——没有磁性、比钢硬度高出30%、坚硬光滑,不需要有润滑油和润滑齿轮的需要。其制造步骤与传统用的钻孔,打磨等方式完全无关。 其齿轮部件以类似计算机CPU的生产方式来生产:用照相方式把部件图等比例投影到硅晶圆,然后再用腐蚀隔离的方法得出部件,最后在显微级别的品管程序中脱颖而出。 回想了这么多,并非表示自己要挑战百达翡丽,当个顶尖钟表制作大师;也不是要冲刺世界级珠宝工艺师的地位。这些寻常要等上五年、十年,甚至更久时间来订做的手表、珠宝,甚至汽车,现在对他来说只需要几个小时,而且做得更加出色。 这种能力具有无比的想象挖掘潜力,就像一个蒸汽机的发明萌芽并推动了工业革命。当然让他兴奋的还不止这些,因为铂金变得和缎子一样柔软;大概了解科普常识的人都明白:当物质分割到分子、原子级别时,物质的性质会发生改变,或者说制造出新的物质,统称为尺寸效应。打个比方,将极细小的一段枯木一分为二后,每截短木棍都成了能发芽的新枝。这种现象称为尺寸效应。 他刚最后一道的镂刻工序很有可能已经进入了物质纳米尺寸,导致了物质物理特性的变化。纳米这玩意对他来说还是太深奥,只知道是处于宏观和微观的介观领域,用来观察、操作物质原子、分子级别的前沿学科。其它就不甚了了了,以后再说吧!反正这是在针尖上获得更多空地的技术,将来有的是时间让自己琢磨。 作者注: 1、介观领域:通常所讲的宏观尺度是指人们肉眼可见的物体为最小尺度开始为下限(大约为0.1毫米),上至无限大的宇宙天体;这里的微观尺度是以分子原子为最大起点(大约为1埃),下限是无限小的领域。在宏观尺度和微观尺度之间,即1埃(十亿分之一米,一个氢原子直径)到0.1毫米之间,物理学家们称之为介观,意思是介于宏观和微观之间的意思。 2、介观领域一直到最近才成为科学家们研究的热点。介观领域没有更早地成为研究热点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方面是物理学家们在忙于构建基础性的量子力学,另一方面是由于介观系统一般都包含很多个原子,计算量非常巨大,当时缺乏有效的计算方法。 今晚是无心插柳。他的创业重点并不在精密机械方面,而是合金技术。送小丫头的礼物只能做到这步,否则万一出错,这件礼物就得报废。用这么贵重的金属来试验也太奢侈。有机会去搜罗一些工业用金属,到时候再来场大规模测试。 时间已经到晚上十点,在厨房里的冰箱、厨柜翻了一通,从里头找些现成能凑合吃的东西胡乱应付完毕。吃完后坐在客厅里抽烟,边想着下一步的安排,边侧耳关注门外动静。 现在自己上这个班太栓人,几乎所有时间都被榨得干干净净。看等到收购结束后林晨对自己如何安排吧。虽然目前这职位不赖,可以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刨除掉林晨那一份,自己一个月少说也有六位数进帐,有时甚至是七位数……但如果继续呆在公司里,也就永远这样了。干脆辞职吧!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不必再为眼前小利给绑住了。 如果给自己安排到新公司去,又弄个分不开身的职位套在头上,那也得推辞掉,做个小小的股东就好。从现在开始,时间对自己越来越重要。 其实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原因还有一个:总觉得受其他人摆布就罢了,但自己女朋友老高出自己一等,受她指使的感觉实在良好不起来,所有获得的成就都脱离不了她的支持。其他人如何想像如何议论他倒不在乎,问题是他自己在乎。 去和留的问题因自己没有下一步打算的具体实施方式,最终还是搁浅。门外忽然穿来窸窣的轻微响动之声,林欢倏地起身,走到门口打开廊灯开门,小丫头果然在外面,她正翻着包找钥匙。 夏霁霏听身后开门声回头看是那头大色狼,声若呜咽的道:“完蛋了!今天开啤酒,我的钥匙串忘在湖南路那了,你能不能开车带我去拿?”她的钥匙串上也有一把万用刀,是那次在香港林欢送她去机场在免税商店买的,送她后还帮她别到钥匙串上。 林欢一听,心想难道是上天特意安排?迅速拿出一双拖鞋穿上,走到她面前站定,“还回什么啊?天天都要过去,去了再拿就好了,又不会丢。” “丢是丢不了的,关键是我进不了家门啊!”她一向就觉得他比较笨,没想到会笨成这样。 “你可以来我这嘛,怎么那么傻?”说着便拉着她往自己家里去。 “你讨打!我以为你安的什么好心!”她挣了一下他的手,没挣开,于是不再反抗,“那我要洗澡,衣服呢?没衣服换怎么办?” 他见她不是真想反抗,心里大乐,赶紧替他想办法,“我这儿样样齐全,有烘衣机,你衣服洗完丢进去一烘就好了。”他说完笑眯眯的看着她。 “可是……可是”可是什么她努力想着,忽然狡黠的笑,“可是你是只大色狼,我怎么觉得跟你进来就很没安全感?” 林欢软磨硬泡的将她拖到屋子里,见大局已定,然后门一关转了两圈锁,回头露出得逞的森森白牙,“我从来没否认过我不是大色狼,但是我能保证你明天手脚完好的离开这里。” 夏霁霏一手快如闪电的拧住他的耳朵,痛得他叫出声来,换她得意的道:“有没有听过三只小猪的故事?” “哎哟!你放轻一点再讲故事……很痛啊!” 她继续拧着他耳朵,把他拖到沙发边一起坐下。一段经典的童话在温柔慈爱的目光语气中缓缓流淌,“很久很久以前,有三只猪小弟……” 林欢苦着脸耐着性子听她从头到尾讲完三只小猪,故事一结束便赶紧求饶,“小的明白了,这故事的寓意告诉我们你才是大灰狼,我不是!” 第65章 【勇敢者的游戏】 叶风24号早上8:30乘南航4541航班从重庆飞往上海。今天是星期六,马叔一清早到了王小杰家门口热车。九点半王小杰大摇大摆从家里走出,比划个唐僧的手势,“走!” 马叔问道:“少爷早。现在要去哪?” 王小杰简短的道:“天竺!” 看马叔一脸迷惑,不由得暗叹他与自己没共同语言,“去浦东机场,先到檀园接老韩。” 十点四十分,叶风昂首阔步走出候机楼,一眼就注意上那辆黑色的AUDI A8L 6.0,牌照是3位数100号以内,他在中国待了这么久,这种牌照代表什么他大致清楚。韩劲锋果然就站在车旁,对他貌似友好的笑着。他身边一位年轻人斜靠在车旁,过小的年龄和明摆着的养尊处优气质同样惹眼,估计就是韩所说的那条大鱼。 韩劲锋在车上向双方作了介绍,叶风不温不火面带微容应付着。王小杰从老韩事前介绍和对方一身淡然气质,隐隐推测这家伙的重量级别应该不低于老韩。有句话说,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于是对他也份外亲近热情。 中午由王小杰做东在常德路的石库门酒家摆了一桌。上海菜的精致随意夹杂着石库门怀旧情愫的渲染,众人仿佛身临于悠扬久远的老上海生活场景之中。在重庆这种重口味地区,叶风的味蕾像在酱缸里腌了几年;第一次觉得清淡的东西原来也有滋有味,一直比较僵硬的脸也逐渐吃得眉笑眼开。 王小杰看叶风吃得高兴自然胃口也好,蟹粉干丝和三鲜鱼面筋各连要了三份。饭后一起喝了会茶,马叔便告个退说到车上去眯一会。这几个人大费周折肯定不光是为了来这吃一顿,至于是什么事他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为慎重起见,韩劲锋又将事情始末更细致地说了一次,叶风频频点头,王小杰以顺逆时针方向转着脖子,心不在焉的附和着;他只需要知道对方最后如何表态。吃得太饱,暖气吹得他晕乎乎的。 最后韩劲锋说完静静看着叶风。叶风手指慢慢转动着青花瓷茶杯,“我只有一个疑问,这事情你们两个来做获得的利益比再拉我入局来做更大,为什么需要我?我的作用在哪?” 王小杰想解释,韩劲锋连忙用眼色制止他,他怕王小杰词不达意,更怕他出口便称老子要坏事,越俎代庖替他答道:“因为我们手头没有一家有实力有历史的外资公司,目前市政府的招标办不像以前,样样都得正规。竞标单位中有不少建设部铁道部下属的建筑公司和工程局,关系盘根错节的;要踢走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韩劲锋知道他会有这个疑问,老早想好的说词滔滔而出,“你的巴斯通的实力我很了解,外资单位竞标一样在这里受欢迎,甚至更受欢迎,可成为世博会的一个宣传亮点。‘城市,让生活更美好’是这届的主题口号,巴斯通总公司已成功的在海外建造出不少环保城市的样本,这是个很好的契合点……” 他这番解释听起来在理,叶风想了想后道:“具体的书面资料什么时候可以拿到?” 韩劲锋对王小杰使了颜色,意思是换你上了。王小杰道:“这两天周末,最快从星期二开始可以陆续搞到。全部到手需要多长时间……这我也说不准,我会让我老爸尽快。” 三人又聊了些诸如竞标外滩洋楼使用经营权、三人共同合作前景等话题。周末确实办不了什么事,哪里都一样。缺乏实质性进展的讨论不久就显得后继乏力。话题后来又转移到给叶风安排住处这上面;他此行起码要待上一星期,他需要实地考察一番,上海他很陌生,把转乘飞机的次数去掉,这次算他第一次来上海,而且以后常来也免不了。最后决定由韩劲锋在檀园别墅区内帮他租一幢里头样样俱全的小户型别墅,这两三天就委屈他先住酒店。 …… 日上三竿的第N缕阳光在卧室里形成一束粗粗的加热面,终于缓缓移到了两人脸上。林欢和夏霁霏几乎同时睁开眼睛,转过头来相视一笑,相拥无声。他曾习惯于无所事事,也一直渴望着出类拔萃,但无论哪一种都不及现在的感觉来得高尚——为一个所爱的人需要自己时产生出的那种无比充实。 林晨同样有魅力,甚至比夏霁霏更有魅力。她的财富相貌和她神秘的背景,与他有着不可思议的距离,她内心独有的温柔体贴和外在的强势作风之间,也存在着无法想象截然不同的区别,这种距离和区别,形成她固有的其他女人很难超越的魅力。 夏霁霏纯得就像张白纸,尤其是昨夜她自始至终羞怯带着清澈凝望他的眼神,不断拨动着他内心最敏感的那根弦。以两人作比较,如果说夏霁霏是本诗集,林晨就是一本辞源。 人们常说:中年三大乐事:升官发财死老婆。有形的面包总比无形的爱情更客观更有存在感,尤其当岁月的砂轮逐渐磨掉了理想梦想等等一切不切实际的外壳后,对爱情和面包的需求比也会逐渐向前半生的反方向倾斜。 但是他就是比较喜欢小丫头,或者干脆说爱上了小丫头。这种讲不清想不明的质变在一夜间开花结果。自和林晨认识以来,她从没流露过崇拜自己的眼神;而小夏在昨夜已经崇拜他无数次——在他马拉松长跑期间一直到到达终点。男人这方面的虚荣感就这么奇怪,由欲而爱。一次到达欢乐的巅峰是进行一百次约会的目的;而女人之所以能到达欲望的顶峰,只是经过一百次约会后的结果。 “傻傻的想什么呢?”她拉着他的耳朵在玩。 “在分析我们闪电般的爱情……”他游移在她背脊过渡到臀部间的曲线,想起陈冠浦开着那辆BENTY载着他在南浦大桥上滑行的那种平顺感。 “分析的结果呢?”她挪挪身体,换个更舒服的姿势贴着他。 “100%纯天然!”他发觉他身体的某个部位又硬了起来,顶在她小腹上。她也发觉了,往后退了些,半恼怒半害怕的道:“这只小色狼是怎么回事?” “估计是想家了……”他轻轻探触着她最柔软神秘的部位,那里仍然非常湿润,翻身到她上方,手肘支着身体,道:“水不能浪费,要物尽其用。” 她惊呼:“你是什么做的!又想来……”还没等她做出任何抵抗,他轻车熟路的又进入了一回,慢吞吞又轻飘飘的。两人的神志都无比清醒,甚至还在斗嘴,林欢一落下风就充满温情的吻着她,每吻完一次就成功的让她转移话题。两人最后又确认了一回发生在昨夜的完美激情。夕花朝拾的体验又把他们送上了小小的高峰。 一切又万籁俱寂,她有点疲惫的把身体蜷缩成团,重新钻到他怀里,结果却说道:“现在我们来讨论点严肃的事,你准备怎么解决我们三人之间的问题?” 林欢愣了愣,答案也非同寻常,“我……不晓得。”说完后他等待她的总爆发。该来迟早要来,他感觉一阵轻松。阴错阳差的缘故让他不断地周旋于这两个女人之间,总是新鲜刺激,也总背负着压力。 “我也不晓得。错得离谱,命真苦……”她抬头把他的头板过来与自己对视,道:“但是你要答应不能伤害我,如果哪一天我发现你对我不是真心的,我会走得很远,把我的痕迹抹除的干干净净,老死不再相见。” 林欢正想着要应对什么,这时候外头三声电铃隐隐传来,将两人惊得赶紧下床穿衣。 今天是林欢说要请自己撩锅底的日子,也是平安夜。估计他那也没什么像样的菜。林晨今天忽然心血来潮的赶在周末到处人头攒动之际进行爱心采购,赶个大早到了超市买了一堆东西——包括吃喝及日用杂物。她自己家里一切日常用品都是秘书事先采购好,然后帮她放到车里,下班开车时她再顺便带回。记得有一次她到林欢原来住的地方——或者说,是他们第一处同居的窝——她带了一些半生不熟的吃的过去,结果他变魔术般的弄了一桌吃的。两人濒临结束的关系似乎就在那个神奇的午后逐渐好转起来的。 到了林欢家门前,把五六袋东西放在地上,活动两下酸痛的肩膀,轻按了一下门铃,听见屋里连续响了三声,于是静静等候……难道他不在家?又按一次门铃,拿出电话打他手机,拨通后响了两声不到,然后林欢开了门。 林欢有点不自然的笑笑,见地上一堆东西连忙帮她拿进门然后把门关上。她一进到里头便敏锐地感觉到有些不对,房子里好像有其他人……是了,是种气味漂浮弥漫在空气里——是种不属于林欢身上的气味——这种奇特的淡淡香气是女人身上化妆品、保养品、香水与发丝身体参杂混合后散发出的气味……夏霁霏难道在这里?难道夏霁霏在这里过夜!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把其中两袋东西拿到厨房,边说道:“带了些配好的净菜,都放冰箱里了。下午你有空么?一起再出去买点东西。”在他能看得见自己的视野里,从其中一个袋子里拿出两条崭新的毛巾、牙刷、剃须膏等物品,以及两小包女人用的卫生巾和护垫。“这些东西放房间的浴室里。”她转身将东西递给林欢,忽然又缩回手,“还是我拿过去好了。” 一走进他卧室,那丝若有若无的气味变得清晰起来,夏霁霏的轮廓仿佛随着这些气味开始聚集成形。她能断定这里就是案发现场!林欢尾随她走到卧室的浴室门口,要是能把自己的心脏拿出来,他一定毫不犹豫的拿出来打上几拳,打到它不再跳动为止。他怀疑自己的心脏是不是跳得太响了点?自己都被震得耳鸣了起来。 林晨扭了扭浴室的门把,回头奇怪的看着林欢,看着他的面色就像零乱的床单一样,有点扭曲苍白,“浴室门怎么打不开呀?难道里面有人?” 林欢还没来得及回答,浴室的门开了。夏霁霏从浴室里头神态自若的走出。 第66章 【一天】 夏霁霏衣装整齐一脸精神的站到两人之间,除了厚大衣没穿、几根发丝也有些不听指挥地乱翘。此时她倒像个女主人,看着默不作声的两人,轻松的道:“我们到客厅去谈吧……” 叶风下午也住进韩劲锋公司附近的希尔顿酒店。他房间的楼层恰好就在孙华廷等人入住的楼上三层。下午略作休息,打了几个电话回重庆交待完一些事情,叶风离开酒店购物。他随身没带任何行李。到一处新地方,花几个小时时间重新买齐,向来是他的习惯。购物也是他的兴趣,可以从其中获得很多当地第一手咨询,比如:居民购买力、时尚潮流走向——或者该这么说,同比国际潮流尖端,此地的落后程度及更新速度,甚至当地治安交通状况等等。只要时刻留意周围,瞬息万变的信息情报总会与你擦身而过。 买得越齐全,就代表以后常住这里的可能性越大。叶风这一趟出门足足逛到深夜才回酒店。他晚上花了差不多四个小时把外滩两侧用一个来回步行走完。在散步期间,他向国际商用卫星影像公司订购了一套详细的卫星图片——浦西黄浦江沿岸中山一二路及中山南路的图像资料。 他预计这里将来的开发和重庆那个案子有点类似——与东南亚一家很有实力的开发商联手——当然还离不开银行支持——在长江大桥与铜元局码头间那块江中小岛造个全新城镇,把小岛的沿江区域开发成观光商业区。由于历史上的原因和结果,那块岛后来中心被挖成中空,里面变成个巨大的军火库。有人作过一个估算,万一发生个闪失,里面的军火爆炸,足以把四川省版图东北整块角炸个坑;当然,这个估算是重庆设直辖市之前的事。 这块占地两千多亩的小岛以极低的价格——16亿一次性付清,买断70年使用权,分三期建设。第一期工程最主要的就是配合军队将内部的军火移走,以及平整岛上的土地。此举算是给重庆市解决了心头隐患,也成功虏获了民心。五年内分三期上市的预售住宅和门面房已经销出近八成。 在目前阶段的竞争态势下,叶风稳居第一。不过很明显的,外滩的万国博览街只是他的第一步,上海的舞台更大,资本密集度也更高,获得的利益也会更多。自己这种明显的越位捞过界行为,肯定要冒着被家族的监察员盯上的风险,这也是他会与韩劲锋一拍即合的最主要原因,他和韩劲锋彼此互相需要对方。 与韩劲锋合作以获得各自的利益,是客观的结合;还有个个人原因,他想来见见林晨,当有了理由继续在上海待下去,他便可以经常见她。……大概有三四年没见过她了吧?他想着,心里温暖着,又期待着。除了自己以外,他想不出在第三代的家族子弟中,还有谁能比自己更适合她。 …… 林欢一言不发的在厨房做菜,不时眼角扫着客厅里的情况进展。林晨和夏霁霏分别占据两张沙发,也是一言不发,居然都拿着他买回来的专业书在看,不晓得她们看进去没。他菜做了快十样,一样也不敢端出去,准备动手开始炒第三盘青菜时,看到林晨往厨房走来。 她看操作台面上满满一堆菜,“炒这么多菜怎么吃得完?别煮了,你盛饭吧。我端菜出去,准备开饭了。” 夏霁霏见林晨过去帮手,自己也跟着起身走到厨房,不好意思继续扮雕像。三人默契的张罗张午饭,又坐下默默吃着。 夏霁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种做贼心虚的罪恶感。可能是设身处地将心比心想过林晨此时的感受;如果换作是她一大早提着一堆东西到男朋友家准备过周末,结果让她发现男朋友居然和情敌过了夜……自己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但绝对不会像林晨现在这么镇静——镇静得有点可怕。 她坐在林晨边上,让林欢自己坐在对面,以免让她感觉孤立。两人份外小心的应付着林晨,连夏霁霏也不停帮她夹菜。林晨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慢慢的吃着,无论两人其中哪个给她夹口菜她都不忘说声谢谢,慢条斯理,细嚼慢咽。 这饭吃得鬼气森森的,让两人后背寒气直冒。 …… 叶风回到酒店将近晚上十一点了。洗完澡将外衣放进洗衣袋,让客房服务收去洗,然后便早早上床,打开电视看着本地节目和新闻。努力把对这个城市的所有感官印象和一天里得出的主观评价,统统烙进自己精神印记里去。他从到重庆这个城市的第一天开始算起的半年之后,只要他刻意表现,从神情、方言、生活饮食习惯来判断,每个当地人没人会说他不是重庆人。这是种本领,一种快速融入周围人群,又能快速在融入人群中发挥作用的本领。 他和林晨自懂事起就认识,虽然离人们所说的青梅竹马还有距离,两家却是两代世交。每年两家之间总会互相走动几回,是的,也就两三回,因为两家不但住在不同一个国家,甚至不在一个洲。还好,每家各互访两三回,那平均两个月左右就可以见到林晨一次。 自己第一次见到林晨是她五岁的时候,那时自己七岁。两人都是懵懂无知的年纪,他对她当然不可能一见钟情。那天下午大人们在屋外的草地闲聊,他好奇跑进林叔叔家里的大屋内四处溜达,幻想自己是为了赚取赏金的勇士,到城堡里猎杀远古黑巨龙。忽然一阵隐约的小提琴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循声而上,在三楼的阁楼见到一位全身粉红色装扮的小女孩。她专注拉着小提琴的表情吸引了他,可能还有目标的形象反差过大——自己本想找黑巨龙的,结果出现在眼前的是位小公主。 叶风每次到幻想中的古堡探险并不是特别想杀黑巨龙或黑魔法师这些东西,只是他无法想像童话里的公主应该是什么样子。故事书和动画片里的公主都是成人形象,无法引起自己小小心灵审美的共鸣。最后他想道:“先练好本领,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公主的。” 那个懒洋洋下午的日光,在林晨小小身影的轮廓四周撒下金澄澄的黄,让叶风终于找到自己的公主。 …… 林晨放下筷子,抽出一张面纸擦擦嘴,见他们两人早已吃完,现在只不过是陪她在一边干坐。将餐椅向后退半步,起身要收拾桌上碗盘。他们俩马上抢着动手,结果还是三人一起把东西收收洗洗了。大分工的方式必然提高劳动效率,不到十分钟一切又恢复如旧,让人怀疑刚才那顿饭是否吃过了。林欢想,如果可以的话,他很希望能回厨房再煮一顿。 三人各自占据客厅的三个角落,无可奈何的翻着书。客厅没有电视,不单客厅,家里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电视。林欢很想走到林晨跟前安慰她两句,或则把她抱在怀里什么都不说,但又怕夏霁霏吃醋,到头来两头都不好安置。夏霁霏很想让林欢去安抚安抚林晨,但又怕自己第一个发话林晨会觉得自己想耀武扬威喧宾夺主,自己的一番好意,却让她误认为是变相嘲讽她竞争中的失利。 林晨的想法其实更简单,她没地方可去——这两天她早把所有事全推了,甚至回美国和家人过新年。所有可能发生的事她事先都想过,包括被她撞上的这种事,没料到的只是会发生得这么突然,让她匆忙得手足无措。她不是来委曲求全,只是来等个结果。 …… 叶风听说林晨今年不打算回家,既然如此,他也放弃了回家的打算。遗憾的是她居然没亲口对自己说。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呢?快五年没见了……她现在就与自己身处同一座城市,这是多么美好奇妙的感觉!她是喧哗尘嚣的大千世界中他心中一座安静的童话小屋,小屋的窗户发出微微灯光一直吸引他向她接近。 他明白林晨并不爱他,甚至连喜欢都谈不上。回忆往往是美好的,因为人总不爱去回忆不美好的事,或者会把不愉快的经历自行加工成美好的回忆。虽然林晨从没对他表示过哪怕一点点的好感,他觉得更重要的是——他对她有很强烈的好感,这就足够!他怀着唐吉诃德去征服一座风车时的信心、一厢情愿悲壮意味的信心,但悲壮更能增添他的勇气!他参加这场竞赛,最根本的目的就是向她证明事实是自己比她更强,征服她,向她求婚。王子和公主永远过着幸福的生活,这是他童年以来此生中的最高理想。 …… 林晨最先放下了书本,朝沙发一扔,“难道都没人愿意先讲话么?” 夏霁霏马上接道:“我愿意讲。” 林欢从三角形的顶点位置走向她们形成底边直线的中点上,不偏不倚。把书重重放到桌上,揉揉太阳穴道:“这书看得头都是疼的。”说完马上觉得这句掩饰完全是画蛇添足,这下惨了。 林晨静静的道:“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我现在的情绪,大概用很生气能勉强沾边。”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走到她身边张开双手用力抱紧她。他原本以为会遭到她激烈反抗的,结果她就这么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不一会他感觉她双肩抽动,一声声低微的啜泣声从怀里传来。 夏霁霏在一边看了忽觉百无聊赖,走到他俩跟前拍拍林欢手臂,轻声道:“我先回家去了,你们慢慢聊。” 林欢一把拉住她,焦灼的望着她,怕她一去再不回头。她回头望着他,看起来似是理解的无声笑笑,然后轻轻拨开他的手,往门口走去。 第67章 【分享秘密】 夏霁霏那个傍晚走后,剩他们两人单独留下。天色暗了下来,窗外视野底部整个城市的灯火连绵无尽,仿佛与天际相互衔接。天空中连个月亮都没有,屋子里连盏灯都没开。夜色变得特别神秘和深不见底,似乎包容了所有复杂的原因和结局。林晨将头枕在他膝上,他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他们互相触摸对方身体。这世界仿佛又剩下他们两人,心里充满幸福安宁。 他们荒唐的做起爱,短促而疯狂。她坚持不回夏霁霏呆过的房间,就在他们所处的地毯上做。她的叫喊声还是那么大,他还是得用老方法一手捂住她的嘴,这就注定了他们之间的做爱方式是独一无二的。彼此完全了解所以能够尽情尽兴,他和她的每一次都不必担心是否和谐完美,所以时间的长短控制也收发自如,彼此一个眼神和最微小的动作都能让对方心领神会。由于很多原因,他们不到20分钟就结束了所有步骤,感觉却像坐了十趟过山车般筋疲力尽。 他对她比上次和前往任何一次都温柔,怜惜得让她在黑暗中几乎都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她熟悉的那个男人。他事后觉得无比感动,因为他第一次从她眼神里看到一种全新不同的东西,和在夏霁霏眼里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这种发现让他在黑暗中同样也不能确定她是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女人。他猜,也许这就叫爱。 事后稍事喘息,两人几乎同时要伸手去找附近能开得着的灯光。林欢碰触了沙发夹角中的一座竹荀造型的陶制镂空灯。柔柔的灯光从镂空的内部亮起,两人的目光胶着着。 林晨最后先闭起眼睛,在他怀里挪了几下,终于找到最舒服的靠姿,缓缓道:“你爱不爱我?” “嗯,我爱你。”他毫不犹豫地。 “我爱的人终于爱我……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她叹息。 林欢搀起她一起躺在沙发上,她深蓝的肌肤泛出妖异的银白亮色。他们有时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依偎着,有时轻声交谈,谈的都是些事后不可能回忆起的琐碎小事,而这些琐碎的言语又反过来填塞充实着这段回忆。 夏霁霏到了湖南路的工作室拿回钥匙。回家换了衣服,把自己蜷缩在沙发上的身体套在睡裙的裙摆中。脑子一团糟。她已经无法用世俗的标准和价值判断来思考目前的境况:一个昨天还和自己欢爱不尽的男人,此刻正在隔壁和自己的情敌共处一室,自己的态度却是放任自流,她觉得自己估计是疯了!这世界都疯了! 更疯狂的事在后头,到了夜里也不知道几点,林欢和林晨一同来她这里敲门,两人问他要不要过去一起过平安夜,她稀里糊涂的答应了。三人又回到林欢那里枯坐,目光齐愣愣的望着窗外一片虚无的繁华。三人挤在一张沙发上,林欢居中。他可不敢左搂右抱,中规中矩坐定。三人在一片萧索中冥想。 一天的大起大落折腾到了现在,林欢看表已经快十点,匆匆又去厨房做饭。这次的饭弄得十分快捷,把中午剩的东西再拿来热热,再炒一个青菜就完事。虽然还是互不搭话地吃着,气氛明显没之前压抑,就像过山车不过坐几次,最后要停下的时候都不大可能停在半空中,一定是平缓进站。这已经是三人努力营造出最理想的结果。 …… 离他们不远的叶风,回忆也到了尾声。手表的时针分针都已经离12非常近。他拿起电话才想起自己不知道林晨的联络方式,韩劲锋肯定知道,但他和林晨势成水火,自己作为他的合伙人去询问她的电话号码也不合适。 第二天的圣诞节成了这段故事里的空白。昨夜林欢三人一起待到过了12点后不久,夏霁霏起身准备回去睡觉,林欢也不知要如何挽留她,只能送她到门口。看她表情不喜不怒,琢磨不透她的所思所想。她最后还是翩然离去。夏霁霏走后,他向林晨正式提出辞职,把自己想独立创业的想法和她说了。 林晨听了也比较赞成,但最终还是挽留他,“目前我真的找不到人接替你的位置,就算帮帮我,留到过年后好吗?” 林欢道:“好吧……新公司成立后,我想当个小小的太平股东就好,你也要答应我。” “没问题。要做什么项目挂在有一家上市背景的公司是很顺手的。你有股份,别和公司界限划得太清楚,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我想告诉你我的秘密,是秘密来着,一旦不成为秘密,就会有很大的麻烦上门。”林欢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她。将秘密与所爱的人分享,是种快乐。照理说他该先和小丫头说的,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林晨的承受力应该比她大得多。小丫头那边……找个合适机会再说吧,她现在的心情估计很差。 “我也要告诉你我的秘密。我们先说好,分享完对方的秘密谁都不许惊讶,谁也不许生气。”她撒娇着,又拖着那种软绵绵的轻微鼻音。 “好,我先说……嗯,不对,应该是让你先看我的秘密。”他将林晨手上的表解下放在掌心。又是一阵光华闪过,她明显被吓了一跳,赶紧躲到他身后。他把手表放到她手上。她发现表壳表面布满了细碎的花纹,非常规整和谐,像一团团的星云之中藏匿着无数的星体,透出无法言说的神秘感。 林欢道:“上面刻满了很多小字,留个悬念,有空你自己去看。我自己也解释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这就是我莫名其妙的能力。” 他的能力对林晨来说早不是秘密,不过亲眼所见下的震撼流露的吃惊和前所未闻别无二致。她仔细的看了半天,除了觉得暗纹特别美之外,根本看不出他所说的小字。呼了一口气,“我也告诉你我的,是关于我的身世和将来打算……” 林欢静静听着,林晨讲得极细。把秘密分享给自己爱人同样也让她感到快乐,她希望他能和自己共同守护并完成某种东西,就像多出一条纽带,能把他们拴得更近、更紧。他既不吃惊也不插嘴。最后等她的叙述缓缓停下,才淡淡笑道:“我早知道你的来头应该是很不简单的,不过这么复杂的关系和你所说的竞赛我可想象不出;不像发生在这个现实世界里,起码不像发生在中国的故事……” 林晨拉着他手轻叹,“一个人能有多大的能量和寿命?这个世界因为有我们多多少少发生着不同的改变,但是放进整个历史和无穷无尽的宇宙里一比,我总觉得我是在消磨岁月。” 她和他背对背坐着,把头往后仰枕在他肩膀,两人都像在自言自语。她继续道:“所以我可不是你想象中的太子党。你看看你以前对我的误会有多大,把我当作那种成品行不端的高干子弟……你这脑震荡的猪。”她这句形容不晓得是从哪来的,说完自己也呵呵笑着。 林欢手伸到后头摸摸她的脸又捏了一把,两人不再交谈,怕引出什么话题打破眼前的温馨。 夏霁霏决定回杭州平静一段时间,手里的工作如果出什么问题,从杭州到上海也不很远。反正自己的工作性质向来就是居无定所,而且好久没回去陪爸爸妈妈,平时电话里也没少给他们念叨。这一待可以待到过年后,回去当个乖女儿。 第二天林欢醒来,林晨已经离去。漱洗一番穿好衣服走到门口想了一会,还是放弃打算,再跑去找夏霁霏自己实在不是个东西,他真弄不懂古代的男人要如何处理好三妻四妾之间的和睦问题?唯一的办法估计就是用三从四德这类的东西,把她们统统都变成没脑子的女人。没脑子的女人……他晃晃脑袋,觉得自己真是幸运,上天给他安排了两个优秀的女人来折磨他。生活无时无刻都在考验人。继续走一步算一步再说吧。 他不知道就算他当时敲门也没人会应,夏霁霏一大早就回杭州,为的就是避免再跟他见面。再被他纠缠得万一心软,花了一夜下定的决心又顿时灰飞烟灭。 林欢又把昨天剩过两回的菜吃了,静下心开始看书。这世界无奇不有,五花八门的自然现象又被人类拆分成数以万计的学科。光是介观领域里的东西,自1960年开始,给人类研究了40几年,又发展出数不清初的旁支应用学科。他想,合金方面是很有前途的。同样是钢,美国几十厘米的钢就能铺设在航母的甲板,中国的钢产量虽大,但用来铺航母甲板要达到相同的强度,需要几米厚……要达到应用阶段显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自己虽然最想改变的是这种差异,但一步登天也太脱离目前的实际——自己只会精雕细琢一些小东西,融化金属的效率连一座普通高炉也比不上。 同样在介观和微观领域,他也清楚这种应用领域有多大。完全不需要思考,最直接最有发展前景的应用就是电脑的中央处理器。从60年代开始,一批接受过最新的半导体物理教育的年轻人,借助市场的力量,开始了以18个月为周期的,一波接一波的逐步缩小晶体管尺寸的集成电路芯片设计制造历史,这就是摩尔定律的由来。 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完全没有理科基础,也没有强大的号召力和实力。目前进入CPU领域明显是不明智的,即使要做CPU也不能在传统的不断地缩小物理架构的领域和别人竞争。他在计划里把CPU制造这一项第一个排除掉。 摩尔博士掀起这场运动的肇始和终结,也早已经由一个天才的物理学家规划好了。他就是费曼博士,开创近代纳米研究的先知。 第68章 【创业畅想】 那是在1959年12月的29日,这时费曼博士还没有开始他在加州理工学院所开的妙趣横生的物理学讲座,也没有像1965年那样忙着去领取诺贝尔物理学奖,他从自己满脑子的新奇想法里面拿出一个,作为一堂课的主题:“在针尖我们还有很大的空地”。 看书当中他不禁浮想联翩,这种看似虚幻空泛的理论他吸收的津津有味。主要的原因就是——自己有能力将书里从诸多方面对未来几十年后的描述的设想和产品,在短短几年内逐一变成现实。用个什么方式来比喻吧,就像枯燥的历史课程,现在有了时光穿梭设备用来现场观摩学习,活生生的历史和死气沉沉照本宣科的历史两相比较,趣味性和学习热情不知道相去几个数量级。 说到数量级,如果从人类自身尺度的1米出发,要走到外太空,需要经过几十万米的航程,也就是10的5次方的量级。距离人类目前最近的天体——月球,一个坑坑洼洼目前看来价值还不是非常大的天体——就要38万千米。为了实现和反复实现这一步,整个人类世界不知道往里砸进了多少资源。离地球更远的地方,说实在的,人类目前也还是一无所知。事实上,到了几十年后的今天,宇航科技并没给人类生活带来实质性的改变。 可是如果从米出发,向微观世界挺进呢?到毫米是10的负3次方,到微米是10的负6次方,再到纳米是10的负9次方,由于纳米是分子与原子的尺度,以人类的目前的科技水准完全可以向下延伸9个量级,甚至更深入。人类目前根本无法到达离地球10的9次方米外的远处,如果非要做出设想,那就得进入科幻题材的范畴。 自己虽然有神奇莫测的细微加工能力,但也仅仅限于只有。纳米科技这个新生事物新概念,就像摆在他眼前的一座直耸云端的高塔——没门没阶梯的高塔。为了更进一步了解纳米这个东西,不进点设备来实地琢磨琢磨,自己永远也只能停留在摸索阶段。 他决定还是先从比较简单的方面入手。虽然自己的计划比星际争霸的幻想实际得多,但没成堆的钱要去玩尖端科技,靠自己这点小财产绝对是后继乏力无以为继的。不过该买的还是要买……扫描探针显微镜和配套的教学资料软件、试验材料、试验课程等等,这些东西一套下来,估计不是几十万几百万能搞定的。 该做点这方面的小生意来补贴微薄的收入了。刚就有个很好的第一步敛财计划,最棒的地方是自己目前就能动手,不必投资设备。答案就是——类似米雕这类的工艺品。不过可没这么简单,一颗八仙过海的米雕据他印象好像还卖不到8万块钱,而且米……不是金属。做CPU?还是别想了,CPU的材料叫硅晶圆,同样不是金属。目前有人能用特殊的纳米激光技术蚀刻出十个碳原子宽度的大规模集成电路板,仅仅是应用前景。门类完善配套用的纳米电器件八字还没一撇。 日本人对纳米科技的推崇和认同深入了日常生活和科研机构,不少真正意义的纳米产品都投入民用范围。在纳米机械的结构结构加固上也世界领先……自己是不是该在日本人身上打主意,卖点小产品去换设备?嗯,定价就定到2000到5000美金单价好了,利润百分之无穷大,因为成本是0。虽然不算太狠,但薄利才可以多销。 等等,还没想是什么产品就开始定价……抬头在书房四周搜索灵感,顺便扭扭脖子,这时他笑了;大书架上一套老杨送他乔迁之喜的礼物赫然摆成一排——32卷大英百科全书——正好了,就是它们。 他翻阅了资料,结果才发现,把大英百科全书做成纳米图书并不是自己的创意,早在几十年前就有人提过……还好,也只是一个构想,没变成现实。目前的对原子级别的操控,最早是把几个原子排列成自己公司或机构的英文字母名,比如1990年IBM公司用扫描隧道显微镜(STM)把35个氙原子排出了IBM三个英文字母的字样。后来进入实用领域是做成纳米管、纳米线,或量子点(注)。如果自己做大英百科全书纳米版本,不晓得这世界会如何轰动?几千美金一套是否太便宜? 要把大英百科全书弄成一个针尖大小的金属颗粒不算太难,最难的地方是自己必须边制作边读完一套大英百科全书!不晓得要读到猴年马月去。至于卖到日本,日语他是没兴趣学的,日本人懂英文就行,为了这东西谁会买一台电子显微镜去看?只不过是图时髦新鲜罢了。第二个程序就是必须按制作出的第一个“母盘”拷贝下来,否则每做一套就得看一回32卷的大部头书,这辈子恐怕也做不了几套。 前人的设想给他留下很好的操作规范,尤其是尺寸问题。百科全书的文字图案大小,以一个句点占据1000个原子面积的铺张比例,可以恰好容纳一个针尖的尺寸之上。自己要找找机会练习这种操作方式。这几个月看来也没什么事忙,就当给自己再学习再就业的缓冲期好了,没事就多看看大英百科全书去……为了检验最后的成果,还得去借台电子显微镜。嗯,再附送全套的电子显微镜照片的32卷印刷版本,增加产品的噱头和价值感。这工程就大了……不晓得要花多少成本?定价的问题最后再说好了。 这世界上有钱的人多的是,不必为日本的奢侈品消费群体考虑太多。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他有种获得新生的感觉,觉得自己充满力量——改造世界的力量。既然如此,自己同时想要两个女朋友好像也不算过分…… 到了傍晚陈冠浦的电话冒了出来。“兄弟,在忙什么?” “在看书,准备上新项目了。” “什么项目说来听听?”凡是跟钱沾边的东西他总能立刻显示出激情。 “暂时保密,还在攻坚阶段。最后如果不成了,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 “好吧,你继续攻坚。那帮日本人约我们星期二过去,到时候你有空没?” “有!对了,我搬家这几天都没请你过来玩玩,晚上来我这看看?” “不要了,我和我老婆在过圣诞节。她在百货公司里逛,我蹲在地铁口抽烟,顺便打着电话解闷。” 林欢一想也算了,女主角都跑得没踪影了,就算要请,孙华廷那帮人也该请的,不如等下周末一起请,再说自己家里的东西给自己煮了一顿几乎全煮没了。现在这时段出去跟别人挤绝对是找活罪受。“那好吧,星期二我们再联络。把雪茄准备好。” 星期一上班他就发觉有点不对,林晨又没来公司。心里怪怪的,隐隐推测应该不是在外头有事,应该跟自己有关……跟周末那场风波有关。后来向林晨的秘书询问。 她的秘书道:“总监跟公司告假回家了,元月五号后回来。” 林欢听了有些愕然,“回家?她家在哪?” 那秘书感到有点奇怪,全公司都在盛传这位林经理和自己上司在恋爱中,怎么他连总监的家在哪都不知道?她礼貌的回答道:“总监家在美国,她回美国去了。” 林欢听后连忙道谢,匆匆回到办公室,拨了林晨手机。幸好!居然还是通着的。不一会林晨的声音传来,带着笑意。看来还好,不是负气离开。 “是不是到现在才发现我丢了啊?我刚到家你电话就追过来。你没看我留给你的信?”她周围似乎不少人,电话话音也不很清楚。 “信?”他连忙打开自己邮箱一看,“没有啊,哪有信?” “在你书房电脑机箱上,你都没看到?” “我不看!如果是坏消息你在那么远我怎么跑去找你?” “不是分手信,放心吧,记得去看看,一封……小情书。”她故意咳嗽了几声,仿佛怕周围的人听清她讲什么。 “情书?呵呵,那好,我回家就去看,我也写一封给你用快递寄过去。你告诉我地址吧,我拿笔记一下。”他拿来纸笔准备记。 “我把地址在MSN留言给你吧。英文地址不好说清楚的,”她接着换个口气悄声道:“我家人都在旁边呢,回去看我的信吧,不多聊了。我会想你。” 林欢心满意足挂了电话。现在和她讲电话多了一种以前没有过的感觉。才刚讲完,就开始想她了。 脑子里忽然冒出点什么,又没抓住。惨了!小丫头不会也回家了吧?怪不得这两天一直风平浪静!打了她家电话没人接。拿出手机查了电话本,拨了她手机。也幸好……通了。他现在认为手机是这个世界上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明。 “喂?”她的声音淡淡的。 “你是不是也回家了?”林欢问道。 她沉默了一会,道:“林晨也回家了?”她语气开朗了些。 “嗯,她回美国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人……” 她戏谑道:“那你过去找她啊,我专门给你放大假的,不知道好好利用。” “再笨的人也知道杭州比较近,要去也得去找你。”他暗骂了自己声该死! “噢?只是因为近而已?” 他一说完就知道又错了,唉!自己出口成祸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应该知道。” “好吧,本姑娘休息几天,我考虑考虑,元旦如果心情好的话我让你来找我。” 会被拍砖的注: 1、纳米材料:是指大小为纳米尺度的材料,这个尺度一般限定为1—100纳米范围内。现在,纳米材料是指在三维空间中至少有一维处于纳米尺度范围。如果三维都处于纳米尺度范围,则称为零维纳米材料,即纳米颗粒。如果有两维处于纳米尺度范围,则称为一维纳米材料,即纳米线。如果只有一维处于纳米尺度范围,则称为纳米薄膜。 2、量子点:是人工制造的由几十几百个原子构成的小块物质,它已经完全属于量子世界的对象,能够表现出各种神奇的量子效应,有效地利用这些效应正是科学家们为未来的微观器件设计提供的崭新途径。尤其在CPU方面,用的晶体管如果改成纳米级别的场效应管,也就成为一般所称的量子计算机。 第69章 【年前最后一单】 自从林晨请假夏霁霏回家,林欢变得十分老实,作息也十分规律。星期二过了中午,他还保持着本周不请假的记录,但到下午终于还是要破戒了。现在面临两个麻烦: 第一个是林晨不在,他要请假没那么简单。韩劲锋这两天也开始找他碴。在昨天下午的公司周会上,他专门含沙射影地说:“有些人总喜欢擅自离开岗位,然后直接打电话回公司找自己直属上级补假,完全漠视公司考勤制度。”根本不是“有些人”,这明显就是指他一人。见会上不少人都憋着笑,结果他自己反倒笑出来,彻底原形毕露。 第二个麻烦更为棘手,林晨不在,不晓得去哪找台宾利去押给方韵容。这个问题昨天也和陈冠浦讨论过,他说他除了钱,没其它东西可押。和自己一样。下午他一直在考虑抵押物的问题,最后干脆给陈冠浦打个电话。 “方韵容不是AM的特务吗?干脆少收她点预付款算了,她应该不会临阵抽身。”等陈冠浦一接电话他开门见山地道。 “不不!还是别冒险。几千万的东西要是给她耍了忽然不要,我只能跟你回苏州卖咸鸭蛋去。”回苏州卖咸鸭蛋是个俗语,意思是死掉。他不知从哪学的。 “那怎么办?” “把值钱的东西都找找吧,你看还能不能从其他人那借点什么,我这里也想想办法。最近的低价市场的确因为她把手上的货乱出一通在大跌。年前最后一单,硬着头皮都要上!” 杀头的生意都有人做,何况只是硬着头皮?7000多万零售价的货按35折进41折出,利润最少也在400万以上。这单一结束他就准备修心养性做大英百科全书去了。过了这村就没那店。“好吧,晚点联系。”他把电话挂了,开始寻思着如何解决。 提前体验硬着头皮什么感觉,去总务请假,总务办公室的人看到他进门全都笑了。上回和他一起去接孙华廷的两位副主管其中之一一位姓季的道:“哟,大忙人来了,平时面都见不上。” 林欢挠挠头道:“呵呵,我想来请个假……” 季副主管摆摆手道:“小事一件,难得你亲自来请假。俺替陆主管准了。”他递给林欢一张事假单,“老陆今天下午自己都请假了,哈!他孙子今晚摆满月酒。” 林欢拿着事假单慢悠悠的走到前台,宣读圣旨般地给两位小姐念完一遍,也不管她们怎么取笑,快步离开公司去搭电梯,以免碰上老韩那张棺材脸。 淮海路那家老城隍珠宝的那位店员今天又撞了大运,上回买走店里一枚3克拉钻石的那名客人今天下午又杀回来,结果一口气又买走了九粒高成色钻石。把整个店里的保安都惊动,纷纷围到她负责的柜台四周戒备。趁验货结算的时候保全部和财务部门还私下跟银行方面取得联系,确保这名顾客的身份和银行卡真伪。 银行方面要求珠宝店把监控影像传输过去进行验证,过了几分钟后对他们道:“身份证号、银行卡号以及持卡人相貌核对无误,林欢先生是我行的VIP客户,请你们全力配合尽快完成结算。” 九粒钻石放在一个密闭良好、外层是金属材质内层为绒布面、类似礼品笔盒的盒子里,连同最重要的每粒钻石相应的鉴定报告书,现在一同放在林欢车里的副驾驶座上。陈冠浦和方韵容两人现在已在上回转帐的那家招行等他。 今天是星期二,王小杰如约而至,将老韩和老叶要的资料先弄到手了一部分给他们送去。这也是第一回他当跑腿给人送东西,不过送得心甘情愿。钱这个东西他不缺,他缺的只是一种被认同感和内心的充实感。以前觉得自己不如自己老爸天经地义,自己的靠山要是不如自己也不叫靠山了。现在周围又陆续出现些很牛的人,有的是打不过,有的是不能碰,有的是用钱砸不晕——甚至比自己还有钱……他的优越感与日俱减。既然你们都那么牛,让老子也来牛一把让你们看看,他是这么想的。 这也是他第一回明目张胆的跟自己老子摆明要旷课,说自己有要事待办;王文杰也觉得这是件大事,不过自己儿子怎么看都不像成大事的样子,毛毛躁躁、盛气凌人。也不晓得他说的那两位实力不凡的人物到底是如何不凡?王小杰对他爸说道:“正在收购恒泰发展的那家华晨商贸,还记得么?这两位就是那家华晨商贸的竞争对手。这份量如何?够不够格?” 王文杰看自己儿子毕竟也算懂事了。这回他旷课跑回家还以为他又闯什么祸了,一看他风风火火的进门,两旁的太阳穴还突突地跳了几下,血压又升了起来。后来才明白还是为了上礼拜跟自己说的那件事。这小子办件事从来没维持像这回这么长时间的热度。让他拿去的资料还不涉及标底,就算办砸泄漏出去也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就当让这兔崽子去锻炼锻炼。失败了也好,也该让他知道这社会不是他老子天下第一,他第二。他最后点两下头当作默许,便让他去了。 冰室和石桥两人最近郁闷得经常对属下发火,他们年初来到中国前还专门去穷神庙敲打过穷神。难道是时运不济?低价货的行情今年也太离奇了,就像每年横扫日本的所有台风中,总有那么一两个踪迹莫辩——去了又来来了又去;最后以为终于事过境迁,又回头扫一次第三趟,让人完全摸不清头脑。 这几个月走向不明的行情很有可能是被打压操作。所有下属部门一番调查结果也不甚了了。他们分析过,新加坡在中国的团队向来与己方两不向犯,用他们高阶领导人的话来说,叫井水不犯河水。中国只是双方的主战场,他们没理由把一池子水搅混,让大家都度日维艰……难道是中国团队做的? 石桥苦笑道:“你多疑了,中国人一直都是一盘散沙,做的人多,其实根本不知道直销是什么。他们的低价货的起源和终端都非常单一,”他向来这还不到一年、资历尚浅的冰室接着解释,“起源是业绩不合格阵亡的直销商处理囤货,终端是贪小便宜消费者消费使用。这么单纯的供需链条无法引起整个行情动荡。” 他解释完后,再没其它高明理论继续阐明目前遭受困境的原因,两人一起抱着头继续坐着郁闷。 林欢在车上忽然对陈冠浦道:“想不想来个一劳永逸,让日本团队消失在上海……或者说消失在中国的土地上?” 陈冠浦心情正差,忙了一下午没找来抵押物,刚收方韵容400万预付款又是林欢拿的钻石出来抵押,这家伙怎么忽然变出的钻石?他拿来的自己和父母及岳父母家的房契居然比不上几粒钻石……听林欢这么说百无聊赖的道:“当然想,不过我们实力不够,否则我早放手干了。”他这一说又来气,“前几天我在中国直销网认识了一小子,后来加他到QQ聊天。他把他的团队系统吹到天上去了,估计要挖我过去,我姑且听之任之。好吧,我想,新直销商和网络写手里的新手起步都一个特点,一头热。看看他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林欢忍不住大笑,拍着方向盘打岔道:“哈!你也看网络小说?我还以为你这种有品味的大忙人没工夫看那些。我也看,不过没好意思向你推荐。” 陈冠浦嘿嘿一声,“我需要多多了解现在年轻人在想什么,毕竟是以后的市场方向;而且,那个看起来也蛮方便蛮爽的。”两人对视笑了几声,有秘密分享确实能再近一步拉近距离。 陈冠浦接着上上句的话尾,“后来他越说越不对,那家伙的上线居然是个汉奸!就是那个董棉,号称大学毕业后赴日本留学,学习网络营销学,曾是日本AM直销商第一把交椅中岛刚门徒。94年归国,从事AM,因业绩突出,多次受AM邀请进行巡回演讲什么的,反正竭尽胡扯之能事。01年因NE在国际上的异军突起,董棉在日本同NE高层会晤后,回国开始建立NE团队,后来又跳去做某某世纪,6个月上最高阶蓝宝石。完全就是一只纯种直销跳蚤。” “后来我就马上劝他了,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别跟着日本人做,尤其不能跟汉奸做。那家伙马上受伤了,完全失去理智失去人格对我狂吠乱啃。接着发生什么就很好猜了,我们各把QQ里的聊天记录贴到原来的BBS上。那小汉奸挺会玩手段,居然把一些重要的词句用PHOTOSHOP改过。当然我也揭穿了,时间前后互相纪录都不对嘛。” 林欢在一边窃笑着,“好端端的男人怎么取个董棉的名字……”他觉得自己又打岔了,不好意思的道:“结果呢?” “结果?那帖子一夜顶了一千多楼分成两派在吵。哎,我还以为我稳赢的……结果,现在的人啊,跟利益一沾一半人就成了汉奸,这就是结果。还有个结果就是我在那用了5年的超级会员ID被锁了,以后低价渠道等于少了一小块,嘿嘿。” 林欢拍了拍他肩膀道:“半年内,我保证他们走得干干净净,你以后就算要吵也找不到人吵。” 陈冠浦感兴趣的道:“来说说!让我提前过过瘾,你这铁壳船打算怎么去撞他们的登陆艇?” 林欢将车绕过一个弯,插进八佰伴楼下其中一停车场里的空位,“到地方了,下次告诉你。” 第70章 【林晨的信】 林欢回到家已经夜里快11点,下午陈冠浦提前让他亲戚陆巍把车和装车的工人先找好了到原地待命。陆巍又找了一伙以前单位同事一起来帮忙点货验货。方韵容有了第一次的合作经验,收到两辆卡车准备开始装货的消息,提前约林欢两人到银行付了余款。接下来的步骤和前一回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入夜搬货时仓库前支起了几盏大功率的探照灯,有点在工地上连夜奋战热火朝天的感觉。大伙出色提前完成了任务。陈冠浦自己拿了三万块钱拿给陆巍,交给他拿去论工行赏。所有人酣畅淋漓,满意而归。 这次林欢又多分了钱。利润有430多万,陈冠浦坚持只要了200万整,还付了所有费用。林欢两三天前还觉得钱多压身,现在认为自己简直穷的要命,再多来十次这样的快钱也引发不起他多大的激情。起先是想直接用商品换设备,但远水救不了近火;第一张“母盘”的制作就需要一整套的梦幻级装备,来搞清楚他施加能力过后金属颗粒表面的原子排列情况。原因很简单,大英百科全书不但有文字,还有海量的插图…… 图形的排列远比文字要复杂的多,图案中的线条粗细和浓淡效果只能用同一种原子堆叠的办法来实现,就好比泥塑一样。彩陶只是上色的结果。要用几种不同质地、在窑烧过程中各具不同收缩比的陶土烧出一个花瓶,几乎是不可能的。 同样道理,要做出彩色版本的百科全书,也得用多种金属的合金来表现,但操作上会更复杂,紧密结合的合金原子必须再拆分,到最后到底是什么结果他也无法推测。不同类型的原子表现出的不同颜色,只是显微成像的后期处理效果,原子是没有颜色的。就把彩色版本当第二版吧……自己也不知要如何做起,目前还完全没那个概念。 今天下午打听了两家公司询问了他所需要设备的价格。一家在北京,挂靠在中科院下的一家公司;另一家公司在上海本地,也是挂靠在中科院上海应用物理研究所下。两者都要求当场面谈。林欢估计它们不透露具体价格的原因应该是这些东西的利润太大,大到不知道该怎么定价格怎么跟竞争对手较量。自己不管先到哪家,肯定非给人家绑架绑到成交为止。 最后他详细对比,又咨询老半天。显然是北京那家公司的业务人员能言善道。除了价格问题对方始终闭口不言,巧妙的绕个弯拉着他遛一圈又回到正题上。一路传道授业解惑:解释了扫描隧道式显微镜(STM)和原子力显微镜(AFM)(注)两类探针扫描显微镜的区别、各自的应用范围、扫描精度分辨率,以及软件控制的原理等等。林欢等于是花了低廉长途电话费的价格上了宝贵的一课。北京人就是能侃会拉关系,电话里那位年纪听起来不大的女孩甚至连自己中午吃什么、上海现在还流不流行吃哈根达斯冰淇淋等等琐事,也都顺道问了。 相比之下,上海这家公司的态度就无法恭维。同样是女接线员,语言机械冷漠生硬,和一台智能型答录机没什么区别。像人工语音自动受理,你问1问题,对方帮你按1,然后回答如何如何;你按8问题,对方帮你按下8,然后按事先录制在8里头的录音答一遍;如果你问的问题是不相干的,对方会帮你按下星号键,让你返回上一级重新提出问题。 虽然舍近求远会为日后带来麻烦,比如售后服务、技术支持、培训等此类; 不过他还是决定到北京跑一趟。更重要的一点是,北京这家公司有台型号很先进的扫描探针显微镜。几乎用这一台就能干得了所有的活,比如真三维图形实时处理功能,这是最吸引林欢的一点。这下连电子显微照片的问题都一并解决了。好比办公用的一体机——打印、传真、复印、扫描,一机多用。 机箱上的那封信平躺了两天,简简单单两页对折的打印纸。他忐忑着,终于打开来看。第一页纸上布满她娟秀又显银钩铁画的小字。他先翻过第一页,看到后面还有半页,翻回来重新从第一页看起。 …… 一直以来,我们都没给对方一个用来私下称呼彼此的昵称。我坐在这里想了几分钟,终究还是没想到什么独特别致的,所以不准备用上称呼了,以后我会好好替你取一个。 这次我回家,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躲避一个很麻烦的人,他居然追我追到上海来了;另一部分原因,我想松口气,也给你时间松口气。 我这是第一次给人写信呢,我指的是,真正坐下来用纸笔慢慢勾勒表达自己的这种信。 从我懂事开始——大概是五六岁吧——就不断的收着别人给我写的情书,现在虽然少了很多,但也不曾停过。他们中最大的比我大好多,最小的居然和我当时一样大,也是五六岁。嗯嗯,我的意思是,我身边从不缺乏追求我的人。这些都只是一段段插曲,不是太要紧的若干个音符组成的旋律,像一首伟大完整的乐曲出现之前,总需要在五线谱上增增减减着各种符号。相信每个人一生都会经历。 说到这里,想解释一下,说这些并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坐看我脑海中不断跃出的看的见抓的住的东西,攫取一些,用贫乏的文字表达出来。中国有句老话:纸上读来终觉浅。大概就是这样。认识以来,我们总缺乏交流、总为着小事情争吵(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总保护着自己都不明白的东西。现在这样的表达方式,有种让我难以言喻的愉悦喜乐和舒畅。 我又停下来想想,可能我这些词不达意的文字只是想说——在这个星球上的那么多种生物之中,我们同样生为人,而茫茫的几大片人海中,我又选择了你——这是多么微小概率之下诞生出的缘分。 自从你扔掉了我上课用来占座位的白纸不久后,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想你也同样一直在想,那就是我们为何会走到一起?我确信到现在我们都没得到答案。不过这答案我现在觉得不重要了,今后也不再去想了。你呢? 接下来的话题可能不大愉快。即将谱写完成的乐章忽然滴下几滴墨水,这些墨滴落下的位置恰好让你的乐章更加生色,但从我的视角来说,我的视线里出现的是极不和谐的存在。又想到中国的一句古话:一叶障目。无数片叶子在我面前飞舞。怎么办呢?我也确信到现在我们也没有答案。我怪自己原先的误会没有及时向你澄清;不过,当怪完自己后,发觉还有更大面积的荒芜需要你来负责、解释、或者作出某种表态。你能懂我的意思?我脑子开始乱了。 赶快给我写信吧,我想看你给我回的是什么。(你必须写点好听的,你看到信时我现在已在万里之外期待着某种东西。) 前一分钟秘书告诉我机位CHECK在下午,我马上要动身了。还有很多话想说,无从说起。 晨吻26日上午。 …… 他看完了信怔怔出神了好几分钟,又翻回来从头到尾慢慢看了一次。马上打开MSN,她不在。现在美国是几点他也不晓得。还是回信好了。MSN上林晨的头像亮起,MSN底下的边框显示对方正在发送信息。然后出现了两行字的英文地址。林欢除了能看出USA和OHIO,其他的数字和字母都很隔膜。他拿笔抄下,然后发出一段信息:“我看了信,正要给你回。过两天你看我的信好了,不在这里聊了吧。” 他信息发过去几乎同时林晨居然下线了。她在家里好像变成一只躲躲闪闪的猫……她家人应该管教很严吧,这和她平时叱诧风云的形象完全对不上号。他提笔半天又放下,在笔筒里重新换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自己看不懂的符号线条,又咬着笔对着另一张白纸发呆。最后动笔开始写…… 一个人遇到了爱情,全身心投入是再正常不过。但是遇到了两份爱情,每一份最多就只能付出40%的热衷程度;剩下的20%也许在内耗中消磨殆尽,也许自己保留下来,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目前就是这种状况。 用个不恰当的比喻,在一场豪赌中,当自己手里的牌没把握通吃所有玩家,起码要给自己手里留点翻本的筹码。这和人一心无法二用有关,也和博弈理论有关。貌似天下第一等好事恰巧落在他头上,别说天下人要对他聚而攻之,自己都对自己想大小通吃的坚定想法有些愧疚。 该把创业大计放到首位,事物的发展结果单靠去想无用,用行动来克服会更加有力。自己这点本事和能量林晨那里既帮不上什么忙,小丫头也看不住。确实窝囊,多想无益。 他把信写完已经将近三点。明天还要上班。老韩近两天一到8点半就守在前台,估计要逮一回人杀鸡儆猴。很明显他又想逮自己。他拿起林晨的信,睡前打算再多读几遍。 很烦的注:注中注:(有注的章节字数会多点) 1、扫描隧道显微镜(STM):纳米科学技术的研究工具。它是一种新型的表面分析工具,能够操纵原子。实际上就是一个由电子计算机操纵控制的长探针,它的一头变得越来越细,细到尖端就只有几个原子的厚度。利用探针和材料平面间的电流,科学家们可以用STM调度材料平面上的原子,而且通过调节电流的大小,可逐个地把原子吸起来并放置到其他地方。 2、原子力显微镜(AFM)基于量子的隧道效应,STM及以上介绍的仪器工作时要监测探针和样品之间隧道电流,因此只限于直接观测导体或半导体的表面结构。对于非导电材料须在其表面覆盖一层导电膜。导电膜的存在往往掩盖了表面结构的细节,而使STM失去了能在原子尺度上研究表面结构这一优势。即使对于导电样品,STM观测到的是对应于表面费米能级处的态密度。当表面存在非单一电子态时,STM得到的是表面形貌和表面电子性质的综合结果。AFM于1986年诞生,是为了弥补STM的不足。 第71章 【鸡毛蒜皮】 第二天提前15分钟到公司。进办公室第一件事是用DHL把昨天写到深夜的信寄出,第二件事是去煮咖啡,第三件事是从公文包里搬出厚厚一本的《大英百科全书》第一卷。他进入当年泡图书馆的精神状态,聚精会神的看着。序言的部分免去他着手进行手工统计的麻烦。这套百科全书检索词条达98,000个。收录了322幅手绘线条图、9,811幅照片、193幅国旗、337幅地图、714张表格。字数4400万,但没说有多少字母,可能没人去做过这种无聊的计算。 接着往后翻到正文部分,遇到有大量复杂插图的页数就用便笺贴作记号。忙了近一上午,居然才完成了三分之一的进度。他最后决定这套纳米版的百科全书问世之后,定价绝对不能低于一万美金一套。 下午的时间他继续看百科全书,中间接了几通供应商和代理商的电话。林晨不在他才知道原来她要处理的事情有多少。游戏代理的问题虽然有代理商客服部去解决,但她一走后,她的秘书把这些电话平均分成三份,转接到市场一二三部。其中一份转到自己这来也够他应付了。 虽然大部分问题都必须等她回来亲自决定,比如06年经销代理权的规模,新游戏上市日期和推展计划等等重大问题;不过其它的问题更不少,随便举个例子:几乎每个月世界各地都会邀请厂商参加游戏展,其中参展人员、日期、参展铺位大小、预算,细到展台设计、宣传用的印刷品、促销品、……等等。他才知道自己这个几乎白拿薪水白拿回扣的经理当得有多轻松…… 幸好悔悟的不算太晚,这不正在进行创业大计的第一步么?先捞够资本的第一步。他让秘书帮他定了一张后天到北京的机票,假公济私的说要到北京考察客户。林晨不在,自己应该算市场部里第一顺位的老大。 手里的第一卷百科全书终于粗粗的浏览一遍,本以为可以平安无事的挨到下班,结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准确点说,并不是来找他的。秘书神神秘秘的敲门进屋,林欢问道:“有事?” 秘书有点八卦的道:“外面来了一位客人找林总监,长得好帅好有男人味噢。” 林欢摸摸鼻子,“从没听过你称赞我点什么……来人一定不同凡响。他找就找,但总监请假不在。” 秘书尴尬的笑笑,“你是我老板,办公室恋情公司不鼓励不提倡嘛。”她又继续报告新闻,“那位帅男自称是林总监多年的老朋友,一听说总监回美国了,马上打电话订机票。看来是想追过去。”她羡慕的叹口气,“哎,真是浪漫透顶……” 林欢忘了北京那家纳米材料设备公司的联系电话,正在网上查着,听她这么一讲也慎重起来,摆摆手招呼她坐下。把查到的电话输入手机后道:“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秘书道:“大致就是这样啊。从头说起是吧?大约20分钟前来的,那帅男一进公司,办公室所有女孩都看直了眼睛。是韩总监接待的,看来他们俩也是老相识。后来就没后来了……他人估计走了吧。” 林欢对自己的相貌身段一向也比较有信心,虽然不太注重去精心修饰,那也是因为自信的缘故。现在惊闻这世上居然有能把女人看直眼睛的男人存在,也感好奇,想去看看。最主要的是,这男人是不是林晨信里说的那个很麻烦的人?应该是了。和老韩也熟悉?难道是一起参与这场五年竞赛的其中一人? 他问秘书道:“他有没说他怎么称呼?” 秘书回想了一下,“他没说,不过韩总监好像称呼他为老叶。” 林欢起身向办公室外走去,回头对秘书道:“谢谢你的情报,改天请你吃饭。” 林欢没见着叶风,赶到前台时接待小姐说他们刚走。她们说的他们指的是老韩和叶风。他闷闷的走回办公室。下班时间到了,他也没心思动弹。自从她们双双离开这个城市,自己好像轻飘飘的无所依托,回不回家,晚上到哪吃饭,吃完饭后做什么,纯属打发时间,不如回家随便乱应付,然后继续闭关修炼。 想法一定决定走人,忽然觉得还是不妥。拿出电话拨了林晨手机。居然又通了,他这会儿都快爱死那位发明手机的伟人了。 “喂?”她轻声细语的道。 “你旁边又围了一大帮人啊?”他听她周围无比嘈杂,仿佛置身在千人会场里。 “是啊,你给我写的信寄了吗?” “一早到公司马上就寄了。嗯……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叶风刚到公司找你。他订了机票,不晓得什么时候动身,要直接上你家去。” 她走到一处相对安静偏僻的角落,看来想多聊一会。他电话中的杂音小了些。她嘻嘻笑道:“是吗?那让他来找我好了。你来不来?” 后天还要跑北京一趟,正事第一,要事第一!他在心里喊了两句,却道:“好啊!反正这辈子还没出过国,第一回出国就去美国,还有豪华游。”说完了心里暗叹自己总言不由衷。去就去吧!必须把她劫回来。 “呵呵,算了吧。这么短时间你签证哪下的来啊?他来就来,我们家上百号人呢,来他一个也不算多。”她声音听起来挺高兴,她想着,这木头人居然也会吃醋,也开始吃醋了…… “那,我后天要去趟北京,借你让我出差的名义请假了。我要去看看纳米设备。我想买一套回来。” “OK,去吧。那些东西价格很贵的,如果不急等我回去再说好了,我看看能不能替你想办法借一台。” “比较急,而且最近太闲,借总不能借一辈子。我要尽快做好,回来给你看看我的样品,销路方面到时候要麻烦你帮我找找。” 她好像没听他说,忽然低声道:“我看见表上的字了……花了不少力气,字真的好小……”原来手表上密密匝匝的花纹只是由无数个晨字和欢字交缠组成,比成篇的浓情密语更拨动她心弦。 “没什么的,我弄这些不费事,不值得让你这么感动。”她的柔情像一张网把自己罩住,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我想你了,很想早点见你。”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会,她也慢慢开始轻喘着气,有些缺氧,“好,我收到你的信我就回去……你注意身体,我挂了噢。” 电话里没说什么肉麻兮兮的内容,却让他有种透过电波欢爱神交的体会,惊心动魄过后都有一股异样的快感萦绕着,进入一种陌生美妙的境地。相信她也是,刚才电话里她的喘息声如此熟悉,现在又那么遥远。 在步行回家的路上,他又产生了给小丫头打电话的念头,好像觉得不该厚此薄彼。目前除了如此,他还能做什么?跑杭州去找她?要是她不见自己还得灰溜溜的回来。最主要的还是……他现在跑去找她,两人之间要谈什么?林晨离得太远了,所以我挑近点的地方来,看看你过得怎样,家住在哪我来认认门,顺便拜见一下未来的岳父岳母?越想越荒谬…… 嗯,创业,创业第一!其它都摆到一边。不过,还是先打个电话再说吧……拨了号码传来机械的人工语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心里沉甸甸的,哪怕她对自己说声:“喂?再见。”都行。 回到家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收拾打扫屋子,把冰箱里剩的东西清点一遍:一块盒装的牛腩、一盒分割鸡翅中、咖喱粉咖喱块各一瓶三块、辣椒洋葱萝卜马铃薯若干。刚好煮上今明两天份两锅的咖喱牛肉和咖喱鸡。再煮一锅饭。吃起来省时间省麻烦又省钱。一切就绪后又拿出林晨买来的红酒,用起瓶器转开木塞,灌了几口,微甜略苦带涩的,还是喝不习惯。后来倒了一杯冷水配饭。 吃完后还不到7点。家里没电视,这是当初要求老杨别配的,现在开始后悔——的确需要增添这种东西来产生出吵吵嚷嚷的元素,活跃一下屋子里几乎凝固的氛围。 7点整进书房开始闭关,看关于冶金合金方面的书。这方面的主题就像排列组合,把所有的金属、有色金属,贵金属掺到一块,像炼金术士一样在各种条件环境下不停实验,用排除法去掉失败的结果,剩下来的就是成果。这方面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灯丝。灯丝材料是爱迪生几乎试遍了所有总类的金属丝之后,最后才发现了炭丝棉芯。像上帝跟他开了场玩笑。 这种排列到最后的结果就像法国电影《杀人立方体》中演的那样,所有人从一座莫名其妙的迷阵中醒来,为了离开那个鬼地方,走来走去看似都别无二致,实际到头来发现已经迷失在里头一一死在自己恐惧之下。 纳米技术肯定可以改变传统合金冶炼方法,这点他相信。人类目前已经勾画出未来30年内纳米技术能够达到的高度。现在缺乏的只是技术手段。 传统合金几乎都以一个元素为主,主元素成分均超过五成,因此以传统技术发展出来的合金系统仅30余种、传统合金领域认为过多元素的合成会脆化物质、所有的金属都是导体、常温下无法超导……等等,这些对将来的纳米技术而言统统不是问题。 不过,他还是能想象不出这个无形之阵有多大,只想找出目前国内最缺乏、或者市场容量充裕,同时自己不必大动干戈就能做的领域。这个领域他想他已经找到头绪;虽算不上与高精尖挨上边的暴利行业,但绝对是低投入高产出,也能利国利民促进民族产业升级,增加国际竞争力——呵呵,会不会有些夸张?最重要的是自己略施手段就能手到擒来。 按自己目前的能力看,做模具刀具这行当是再合适不过了。各进一吨的钢铝铁铜锭之类的原料,做出的模具刀具,普通模具按一个5公斤平均数计算三五千块钱的开模费用,纯利润就在60万到100万之间;类似手机、家电、仪器里零件需要用上的精密连续模具的加工费用就难说了,十万八万一个也只是正常价格,利润也不晓得该怎么去估算了。何乐而不为? 进原料自己做只是计算投入产出作的比喻,最好的方式当然还是找大厂家联手,一方面可以维护正常市场价格,别给自己胡乱定价弄得整个模具行业鸡飞狗跳;另一方面就是自己接单的渠道不足,拿现成的单来做就行,毕竟做这些也属于初期积累资本的工作,没必要涉足这个领域去铺自己的摊子。 这种生意就像工业革命时期欧洲国家进蔗糖卖糖果,或者更早以前把砂石变成玻璃工艺品一样钱途无量。 与传统模具产业相比,他做模具刀具设备厂房员工都不必考虑,连CAD(如Pro/E)开发设计流程也可以免去。做出产品的工序与纳米百科全书类似:来个“母盘”就可以复制,买一组现成模具就行;如果是按客户要求开模也很简单,开个蜡制模花不了几个钱,然后开始按蜡模复制。至于用来裁断用的刀具做法也类似以上流程,式样结构简单点的甚至凭图纸图样就能做出。资金、劳动和技术密集型产业哪一样都与他不沾边,能获得巨额利润却是千真万确。在这个样样都存在竞争都要竞争的时代里,还有什么比这更好? 在公司当惯了大老爷,成天都是供应商往自己身边凑,光是推辞应酬的电话大概就占了工作时间相当一部分比重。现在他也得上门去求人家了。以自己这种等级的开模高手……无论到哪去都不愁吃穿吧?不,应该说是炙手可热才对。他描绘一下这种崭新的情景,果然比现在烂在公司无所事事混日子有趣得多。 第二天上班,林欢让秘书约了所有有能力自行开发模具生产促销品的供应商,在这个月30号过来公司参加供应商大会;还附带一个让秘书搞不明白他用意的要求:所有的供应商代表必须携带一块代表本公司最高水准的模具过来参加会议。 江浙广东等地的供应商一一接到电话,丝毫不经过考虑就忙不迭答应下来。在一年的年底之际召开供应商大会,无非是要过去送钱了。上贡后来年自己的公司才不会从供应商名单上消失;如果可以的话,甚至明年的订单份额也能大体定下,对来年公司进料出货、安排生产计划等,有好无坏。是件大好事来着。 韩劲锋在自己办公室里生了一天闷气,连早晨的抓捕迟到的活动都停下。叶风昨天来公司一获悉林晨回了美国,今天就飞走了。自己怎么就从来不知道叶风和林晨的关系近到这步?还以为他是为了找自己才专程来公司。找这家伙合伙到底牢不牢靠?他现在心里也七上八下。 如果将来哪一天自己提出计划要联手挤垮林晨,那家伙会不会同意?那家伙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一个王小杰那样的猪头已经让他很压抑了,现在又进来一个冲动派。这组合怎么看怎么别扭。对了,想起那个猪头,当初他不是说还有暗的生意,在合作关系确定之后就告诉自己么?为了慎重起见,他没用公司电话,用手机和王小杰联系。 好像在空气中消失很久的孙华廷下午终于找了林欢一趟,告诉他第四位恒泰发展的大股东陆家嘴公司也同意转让股权,下一步马上要进入正式收购轨道。又提出什么时候约个时间见面,他把他该出的份出了,也好早点省心了断这件大事。 “要不这礼拜六吧,刚好是岁末。搬家以来我还没请所有人到家里热闹热闹。我明天要去北京一趟,大概星期五回来。”林欢道。 孙华廷在电话里有点激动的道:“只要履约保证金一出,马上就进入收购进程。恒泰发展名下位于浦东的那幢47层高等级写字楼就可以提前进入了。这是收购协议签订后对方的一个让步,或者说是优惠吧。这次的协议价格每股三块七毛二,老实说价格偏高了点,不过对方的积极性很高,所以过程会很顺利,进展会比预想中更快……” 林欢看他完全没有结束的意思,再讲下去还了得?连忙打断他道:“孙兄打住!我这还有一堆事情要忙,我们礼拜六见再详谈吧,你说那么多我一时也记不住。” “哎,好吧,那星期六见。”他意犹未尽挂了电话。 林欢给孙华廷一提醒才知道时间过得真快,姑妈那处房子过户问题应该弄好了,这几天出差,别到时候老杨找不到自己要跳脚,又给他拨个电话。 “喂?林欢呐,正好我晚上要找你,过户大概后天就能出来,你有空过来一趟我们讨论一下设计方案,看看怎么装比较合适。”老杨在电话里道。 “呵呵,麻烦你了。我就准备告诉你我明天要出差一趟后天夜里回来。全权委托你了,到时候把手续给我就成了。对了,我付的钱够么?” “上回你付的一百万扣除掉房款、你和原业主一人分摊一半的过户费用,还有当初你我一起预付的5000块定金还有我这边发生的费用……” 孙华廷第二又来了!林欢打断他道:“钱够不够?” “够了,还有五万块钱左右。你大忙人一个,装修预付款不够的部分我先垫好了。找你要这钱不给你看扁了?”他语气又转,“不过我说啊,以后尽量别让我弄这种麻烦事,春节留守赶工的工人情绪很大……” 林欢道:“给你介绍个大单子,星期六我撩锅底请了一帮朋友,到时候你过来吧,我们好好谈谈。” “大单子!有多大?什么类型的?”从他口中说出的大单子绝对不小。 他就知道当好人有好报,这个报来的真快,哈哈! 第72章 【林欢的信】 “保密保密!星期六再说,我挂了啊。”他急着挂电话,苏州姑妈那边这星期眼看又没空过去,只好今晚跑一趟,否则姑妈那边货已经收了——不晓得她收了多少——自己这边总没消息,说不定到时把她吓着不做。那自己一番的苦心功夫都要白费。还好自己有车,空间也足够,晚上一股脑把货拉回来。买车以来第一次派上真正用场。给姑妈又打个电话,之后收拾行装准备闪人。 他提前一个半小时下班。管不了那么许多,被发现被扣半天工资就让他们扣去吧!今天老韩情绪不佳,整天都没露过脸,自己不至于那么倒霉犯到他手里;除非他用的是诱敌之计,想引蛇出洞逮自己——老韩还不至于这么无聊。 到银行又提了30万往家走去准备开车跑苏州。其实想多领点,自己虽然渐渐觉得钱不够花,不过这种小零头完全不影响大局。主要还是怕姑妈起疑,送过去一百万的话,她说不定会报案找公安局把自己抓起来。在她的观念里,除了违法的生意以外,没有什么生意能一夜暴富的;而且,违法的事情千万不能做。她宁可大义灭亲,也不能让自己走上姑父那条绝路。 上了高速之后,周身景色从四处绚烂的花团锦簇快速切进无边风月的茫茫夜色。(好不容易让作者名出现了一次)开夜车让他从内心冒出孤寂之感,除了一路胡思乱想也没其它事可做。姑父被判的是无期吧……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花钱把他保出来?他知道一个人有办法,那个人就是无所不能的林晨。但这事他不打算找她,自己家里的状况他还不想让她知道太多,何况她也未必有兴趣知道。想到此自然又想起小丫头,她会接受自己目前的家庭状况么?他的意思是:她能安然的接受自己的家庭情况并把姑妈他们也当作一家人么? 更复杂的问题接踵而来:姑妈会怎么看待自己同时脚踏两条船的行为?她非把自己训上三天三夜不可。小丫头的父母清楚了自己女儿居然喜欢上一个喜欢两头靠的花心萝卜,搞不好会对她实行禁足,以后不让她再住上海…… 林晨的家庭、或者说再往上的家族,态度也肯定是断然否决。为了一了百了,搞不好会派杀手把自己的小命了结了。林晨说不定——应该说很有希望,他现在已经有信心能帮上她——会赢得胜利近而执掌整个家族。结果掌管这个家族的掌门人居然会和另个女人一起二女共事一夫。他摇头叹气,二女共事一夫虽然看上去很美,不过太脱离现实。 婚姻不止是当事者的结合,还是当事者双方人际圈的合并。其中最令人发怵的还是当事者双方的家庭如何顺利融合。 想到她们的问题又让自己心情有点憋闷,只好转移到创业大计上来。一台扫描探针显微镜到底需要多少钱?他现在最想解决的疑问就是这个,也只能解决这个。其它的就让它们继续悬而未决吧!那些都不是人能想出办法解决的事。 车下了交流道往市区开去。有了上回开林晨的车过来一次的经验,这回没遇到认错路跑过头转错弯的情况发生,一口气直达终点。由于今天要把货拉走,他直接把车开进姑妈家所在的小区院内,进小区大门前还付了看门老头两块钱停车费。他没要发票,要发票的话要付三块钱。这些小区停车费也能这样收,不晓得收来的钱最后都用到哪去了? 上回给了姑妈30万,她还是没把那钱哪怕是用去一些,用到改善家庭生活上。家里还是十几年不变。单单亮着一小截昏暗发乌的日光灯管,搁在客厅小桌上两小盘的剩菜,能看出即使是刚煮好,也无法让人勾起什么食欲。 林欢要去帮忙被姑妈推到客厅坐下,她道:“你别来掺,我自己弄的清单对应的堆放位置我才清楚,你一来帮就全弄乱了。” 林欢只好坐下和表弟表妹聊天,姑妈在房间点货,她点好了一小批就提到客厅林欢边上放着,忙碌着进进出出。表弟高三,明年就考大学,现在是最后冲刺阶段。表妹高一,用功程度不逊于她哥哥。平常放学吃完晚饭,休息一下看会儿电视。到了七点半看完天花乱坠的新闻联播后,便回房用功到深夜。 他们俩都清楚,在这种家庭环境下出身,唯一能帮上忙的地方,就是拼命读书杀出一条血路,将彻底改变家庭境况的希望,统统寄托到将来。 姑妈一共收了不到23万的货,分门别类的包得整整齐齐,每个箱子上方还用签字笔写上品名、数量,和零售总价,条理分明。花不到十分钟就全部算清了。按姑妈收来的成本和林欢允诺的45折,这批货林欢干脆付个整数,付给她1万4的价差利润。 “这辈子我还没一次性赚到这么大笔钱呢。”姑妈怔怔的,计算出的利润和拿到手里的利润,感受上还是存在着巨大差异。 林欢将自己带来的30万现金一摞摞拿出来摆桌上,制止了惊疑不定又待发问的姑妈道:“这是我和朋友一起出的钱。明天公司让我出差,我那朋友在上海那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所以您继续接着干吧!这次的利润就放在两回借给你60万里面,您自己扣掉就好。” 姑妈仔细看着林欢,看他面色坦然,不像在骗自己。她将桌上的钱分两趟拿进房间。走回客厅后坐在林欢边上的板凳上,一手按在林欢手上,笑了笑,“虽然自家人不必说谢字,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 “呵呵,没什么。噢对了!”他假装忽然想起的样子,“我在苏州买了套房子,大概年后会好。上回您的身份证正好在我手上,我干脆就把您办成户主了。过完年后你们搬过去住吧。” 姑妈定定的看着他,知道他说要自己身份证办什么卡原来尽是乱扯,真正的目的是买房。他这一片孝心自己还能说什么?只叹道:“也好,赚了钱就买个房子存着,反正能保值增值。我把这破房卖了,到时候住你那多多少少付点租金给你。” 林欢知道她是个执拗脾气,说出来的话一般很难再劝,也随她了。到时候一个月收她200块也是自己这个房东说了算。他道:“好。我让他们两个帮我搬一下东西,我得赶紧回去,明天一早还得上北京出差。” 姑妈起身道:“钱放我这你不用操其他心,一笔一笔我会算清楚,到时候帐都有的。大家都一起搬吧,三四趟大概就搬完了。”林欢点头笑笑不再言语。这60万明摆着就是要送给她的,随便她怎么折腾摆置都行,只要别赔别被骗了就好。就算没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钱给太多未必好。没人嫌自己钱多只有嫌少,就像自己现在一样。他们够用,小日子过得开心,别为生活所累,就是一种幸福。 她走到儿子房间门口敲门,让他们俩都出来帮忙。23万的货实际零售价格将近50万,一家人搬了四趟才结束。林欢那台雄赳赳的LSUV在夜色里像只蓄势待发的巨兽,让表弟看得眼睛睁得圆圆的,“表哥……这是你的车?你买车了?” 林欢嗯了一声笑道:“放寒假了我带你们出去好好玩玩。要不要上来坐坐?我带你们去兜两圈?”他拍拍张阳的头。林欢表弟叫张阳,表妹叫张月。名字挺简单,不过听起来效果还不错。 姑妈对自己儿子道:“表哥明天要出差急着回去。下回他过来你们再去兜风吧。”她转身嘱咐林欢一路别开太快,北京天气很冷要多带衣服等等。林欢上车启动后,她才拉了两个孩子的手,向楼道里走去。 走在首都机场的离港通道,从两旁偶尔出现的玻璃窗外看去,一层薄雪上光秃秃东倒西歪的植物,在寒风肆虐下变得夸张滑稽。相对北京而言,他这种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如果不亲自经历,实在很难想象出北风卷地百草折的情景。 …… 林晨收到了林欢的信后忙不迭的小跑回四楼的房间。把门上锁,拿着裁信刀把厚厚的纸袋割开一个口子。里面静静躺着两张同样用打印纸写成的信。她拿着信趴在床上,林欢的字迹笔走龙蛇,和他外表软绵绵的性格截然不同。她也是直接翻过第一页,看到第二页他的字迹也占据了半张纸页的面积,又翻回第一页,开始看着。 …… 在这里我也免去昵称,等你回来时我们一起来想。 看完你的信,心里马上有种激动想提笔回复,但怎么也想不起开头。十秒前我咬着这只笔发了半小时呆。现在是两点多,明天起不了床迟到,会被韩劲锋当众训话。打个小报告,你不在公司这两天,他对我真不友好……我现在才知道你这把保护伞有多大。不光这件事,公司里其他事情也一下多出好几倍。我们都疲于应付着。 说到此,这信还是没开始。我冥思苦想着,哪怕是写出第一句来,后面的自会洋洋洒洒挥笔而就。……刚写错了两个错字,我又拿了一张新纸重新抄到这里,可见我多么战战兢兢慎重其事。这也是我第一次写信。以别人看来,我们的鱼雁往返确实算得上是情书了。但我怎么就觉得怪怪的? 要说什么呢?其实我最想说的是——你走了三天还不到,我就深切带想着你,这是我此时此刻最真实的感受。 回想我们认识的经历,第四次约会我们就上床了,导致前三次的约会在我记忆里也很茫然,记不清细节。第一次我们好像是到图书馆资料室去看一部叫《鸳梦重温》的黑白片。我只记得我们看得昏昏欲睡。第二次约会我就开始对你毛手毛脚,因为你恣意纵情的美,很难让人不想入非非。那次我记得我们是在美罗城的柯达影院……你咬了我舌头,我好几天都吃不好饭。第三次的约会……还是去看电影,也许电影院里的昏暗环境让我们玩得心跳,而且我也只请得起这个。那次约会的结果我手臂满是淤青,我碰了你不该碰的地方,但是谁让你乱逗着我玩? 第四次以后的约会我就更记不清楚了。我们没完没了做爱,有时饭能够不吃,一天还是做足三次。那时的我并不爱你又爱着你,或者说只是种占有欲的发泄——将来一天你终将离我远去,我何不享尽眼前欢乐,竭泽而渔? 我们的交往从开始就谈不上认真——起码我是这么以为的。我们的未来不会有什么交集,更不可能重合,我也是那样认为的。但,今后我会好好守护着你,我现在是这样决定的,这个决定我想通过文字来表达之后,也许会更庄严些,更深入看着和写着的你我之间。 呵呵,说肉麻的话对我来说一直是件挺困难的事,你看到这说不定不知道我到底想说什么,原来写信的人都同样会有这种担心。我其实想对你再说那三个字的。但无论如何写不出来。这也许就是你一直认为我很无情的原因。你回来我再说给你听吧。 今夜与你相守林欢28日凌晨草。 …… 林晨看完信后转过身平躺床上,双手压着胸口上两张信纸。信里内容情和色的描述的都很含蓄,含蓄到了只有他自己能深读。他说的四次约会也唤起了深藏的回忆。一方面对逝去的日子无比惋惜。初恋该犯的错误——猜忌、自私、不相互体贴等——在他们的交往过程中几乎犯全了。但不愉快的错误往往比反复的花前月下更真实更有存在感,尤其在雨过天晴之后愈显得弥足珍贵。 从小的经历告诉她,在这世上如果人与人间没有任何亲缘关系还能亲热来亲热去的,肯定有根利益的纽带。起码在校园的日子中,他们两人的交往没有这种纽带存在过。每当她稍稍表示自己能给他一些物质上的支持,总会以不愉快的吵闹收场。圣诞夜那晚他决定离开公司,即使知道自己的身世来历后,他也不改以往的平静从容,目光中还清晰留着他之前述说的梦想的轮廓,闪闪发亮。他最吸引她的就是他这种腼腆单纯宠辱不惊直像个孩子般的个性。 另一方面他信里提到一些过去交往中的琐事,比如她咬了他舌头,谁让他那么不懂轻重缓急,像把自己当作猪头一样的乱啃一通……还有他提起的那回摸了她不该摸的地方那就更可恶了,在电影院最后一排角落里,自己在他眼里就像一个芭比娃娃给他乱拆乱脱,那种笨拙粗鲁的举动那像对待一个大活人?不过自己也谈不上熟练灵巧。双方慌乱失措的结果是败兴而归。总之,要以现在的等级来打分数,当时的自己和林欢完全就是刚到新手村里的菜鸟两只。 那些日子在迅速的离自己远去,远到将来自己每次回想都要花比上一次回想更久的时间才能想起,直到完全遗忘。回忆就像宇宙大爆炸后的膨胀,越远的东西消失的速度越快。透过望远镜观看到的熠熠星辉,往往都是很久很久以前传递过来的信息。 她也想着他,想念他每次带给她振颤直达巅峰的欢乐幸福,这种思念由于两人远隔重洋距离拉长被等比例的放大着。身体逐渐温热起来,呼吸也有些沉重,大脑感到昏眩,电流通过全身神经的导线将她带回了前两天与他通电话时的那种奇妙感受……她又拿起信,眷恋的看了一回,然后起床把信收进自己带回来的行李内的夹层中。 叶风好不容易在两天后赶到林晨家,结果他从林晨家人口中得到的消息让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她和朋友一起旅行去了?勉强在她家里吃了顿饭又洗个热水澡——没有衣服可换,什么时候也要改改出门从不带行李的习惯。林晨的父母也没留他。还有四年的敏感时间,即使叶风有什么公事急着找她,就让他们这些置身其中的年轻人去处理好了,局外人不便多问。 叶风怏怏的从她家告辞,无处可去,只好沿原路返回。如果遇不上顺点的飞机,就在机场里的酒店睡一觉算了。他想,莫非两人真是无缘无份? 林欢走出首都机场,门口并非广阔毫无遮挡的视野,而是交错密布如网的高架桥。桥上的车辆从不同方向汇集到二层数个出发大厅门口,桥下的旅客等候乘坐各式的交通工具离开,从各条不同的线路汇入首都各个区域。在门口张望了一会,看到了对方事先电话中里描述要来接自己的那台海蓝色的GM陆上商务舱,又对了一下车号,是这辆没错。车旁一对穿得厚厚实实的青年男女也朝四处张望着,看到有位年轻人朝着方向挥手穿过行车道走来,连忙迎了过去。 “您就是林欢先生吧?我是中科奥瑞公司的,我姓秦,这位小姐是我同事,她姓张。”那位姓秦的三十出头的男人介绍道。 林欢分别与两人握手,认出那位张姓小姐的声音,于是对她笑道:“呵呵,你就是那位在电话里跟我聊一下午的张小姐吧?” 张小姐从外表看比林欢大约大个两三岁左右,“嗬,从电话里可听不出您的实际年龄,可真年轻!” 林欢正要客套几句,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拿出随意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串无比熟悉的号码,居然是林晨打来的。 第73章 【谭家菜】 蔺笑嫣今天出席参加ZERO TO风险投资引进中国一周年庆典。同林晨与韩劲锋情况相似,由于年龄资历不足,她并不担任公司总裁,也无法胜任高级投顾分析师,只挂个总裁特助的职衔。公司其余高层管理和奇异互动多媒体也相似,起到相当于内阁的作用。 ZERO TO的GP型基金(注)自和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合作以来的联合投资都很顺利,三个月前,又与CISCO创立的软银亚洲基础设施基金达成创立合作基金意向,至此初步顺利铺设了全面的风险投资架构。目前全面临管(注)的企业有19家,ZERO TO本身独立进行的临管企业有7家。 如果不出重大意外,五年内完成竞赛要求没有丝毫问题。钱本身用来生钱就是减少一切中间环节最有效的方式。她想,为什么只有自己这么聪明?虽然在中国不像在欧盟那样,允许基金投资低投入、高风险,高回报的金融衍生工具?不过对企业进行风险投资同样有利可图,最重要的是不需要像操作对冲基金那么辛苦,况且中国目前的环境下对冲基金的操作空间也很有限。这个空间有限是指06年12月前中国金融业还未全部开放而言,之后呢?她想。 她力排众议联合这两家强势合作是有原因的。一般来说风险投资是不倾向于控股的。这点有点类似签六合彩,如果你对一组号码非常有把握,但这种把握又不可能100%,那就少玩点。否则就算最后中奖,成本也太高,说不定奖金都抵不回签牌的钱。 但是中国有它特殊的国情,在单个风险投资坚持不控股的一般前提下,联合投资可能使得利益一致的风险投资公司在遇到特殊情况时有更多的发言权。这点就类似拉亲戚朋友来合伙签六合彩,中奖的话大家分钱,不中奖的话也不至于连烟钱都输光,回家还被老婆骂,下一期还可以继续翻本。 这种好处是: 第一,可以实现双方的优势互补,不论是行业知识、管理经验、对本土环境的熟知、甚至是人才储备等各个方面,都可以实现互补。(还用六合彩作比喻:签牌的时候集思广益、分享扑街经验,看看这期什么牌容易出。) 第二,可以分担风险联合投资,双方需要投入的资金都会相对小些。(小赌养家活口,大赌倾家荡产) 第三,可以加强对被投资公司的控制。(合伙的公司都占20%股份,几家联合起来就能对董事会指手画脚。) ZERO TO的周年记者发布会及庆祝晚宴在北京饭店A座18楼北京厅举行。 这次发布会的主要内容为:ZERO TO与软银亚洲基础设施基金双方各出资一亿美元注册成立至高创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软银亚洲基础设施基金募集1亿人民币的基金并将其放在境内,ZERO TO在境外募集与1亿人民币等值的外币基金并仍然将它放在境外。这两个基金交给至高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统一管理。如果投资的项目需要人民币背景,就用境内的基金进行投资,将来在境内退出;如果投资的项目需要海外控股的背景,则用境外的基金进行投资,将来通过海外上市或并购实现退出,投资后所得的收益按照事先约定的比例在双方之间进行分配。 通过这种安排,外方得以广泛地参与中国境内人民币项目的投资,中方则获得了海外退出的途径。双方发言人就双方如何协调一致,尤其在境内和境外基金投资收益有差别的情况下,如何妥善地安排利益分配,对这种合作模式进行大致阐述。因此这次发布会也吸引了不少其它同行及金融界结构代表参加。 林欢一看是林晨来的电话忙不迭的接听,秦帮他开了车门,林欢点头致谢讲起电话。“怎么会是你?我刚到北京,现在还在机场门口。” “你离开机场了?”林晨有点急促的问道。 “还没,对方很热情,还专门来接。什么事?” “等等我,我刚下飞机,晚点了,否则本该我先到的。”她语焉不详的解释。 “你是让我等你?你现在在哪?”林欢有点不敢相信。 “嗯,我刚离开停机坪,现在在巴士上,十五分钟。你等着我。” “好!”挂了电话后林欢赧然对他们两位道:“能不能等我个朋友?”觉得不妥,又补充一句,“是过来帮我参谋拿主意的朋友。” 秦是司机,张坐在林欢身旁,她侧脸笑道:“没事儿,再来几位都行,我们等着。听您口气我还以为是您女朋友来着,呵呵,玩笑话别介意。” 林欢笑道:“就是的,凑巧被她碰上。” 秦下车抽烟,递给林欢一支中南海,林欢也下车递给他一根精装一品梅。两人躲在车后的背风处过烟瘾。抽完两根,林欢估计时间已差不多,绕到车前视线向路对面来回扫着。又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林晨拖着两个大号黑色旅行箱走出国外到达厅门口,也左右张望着。 两人差不多同时发现对方,互相招了下手,向彼此走去。 林欢赶紧接过她手里的拉杆,欣喜之情言溢于表:“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航班?” “还不简单,打电话到公司一问就晓得了,你这懒人难道还自己订票?”她上身穿着件乌黑发亮的短毛貂皮短大衣,一身贵气,整个人看起来格外黑白分明。 林欢笑笑,“回一趟家滋润了不少,更漂亮了。”她嫣然一笑。到了停车处,林欢和秦帮她把行李搬放妥当。上车后林晨主动介绍自己并和对方交换了名片,她心情确实很好。 她一上车就忙着解释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本该早到一个小时的,结果天气原因晚点,出来后又去等托运的行李,拖拖拉拉到现在。” 秦在开车还没来得及回话,张马上道:“没关系,能凑上点最巧不过,说明你们俩儿有缘份。林小姐从哪儿来的?随身拖这么大堆行李怪可怕的。” 林晨将外衣脱下边道:“呵呵,比较远。从美国。” 张看了一眼林欢,然后道:“哎,好福气。” 秦这时插口道:“你们两位要入住哪家酒店?” 林欢问道:“贵公司在什么位置?” 张惊异的望着林欢,“我们公司地址就在网站下方联系我们那栏里摆着,您瞧都没瞧一眼就来了?哎,在中关村上地,发展大厦。” 林晨还是对北京有些概念,她道:“就住市区热闹点的地方好了,海淀区那边远了点。中午我请大家吃饭,算是感谢你们让我搭车。” 秦待要推辞说不必客气不用麻烦了。自己问着对方要住哪,怎么讲到吃饭上来?张却道:“好啊!不必客气。我来当向导吧。你们想吃什么?” 林晨道:“听说谭家菜是北京饭店独家经营的,我们就去那尝尝看。吃完就住北京饭店好了,也不必再另找地方去住,你们觉得呢?” 她开口说要请客去吃传说中超贵的极品谭家菜,林欢是因为不大懂,他们还能有什么意见?张只道:“嗬!破费破费,运气运气。”林晨一笑没说什么。秦听了后点点头,到了三元桥继续开往东直门方向到了东长安街方向方才转折。 到了北京饭店下车后林欢对林晨悄悄的道:“这趟我好不容易来当个主角,结果一顿饭又让你成了主角。” 林晨听了笑道:“有好吃的乖乖吃就好。拉拢人心好探探底价,笨!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想来品尝品尝,难得有机会。” 林欢挠挠头掩饰下尴尬,这种生意上的花花肠子,她显然比他在行。谁让他天天在公司里不务正业……又下了一回痛改前非的决心。问了酒店大堂门口的门童,才知道这里是A座,谭家菜在后面的C座。 四人进了圆拱形大门要个包间。包间里一屋红木摆设,甚至墙面也整个用红木包了起来。桌上古玩架上古色古香的器皿瓷器,一看就晓得非一般餐馆里从酒店批发商那进的普通物事可比拟。桌巾布帘等一概明黄锦缎铺就。装饰味道还是略重了些。过去的谭家菜讲究的是一间客厅,三间餐室,家具皆花梨紫檀;古玩满架,盆景玲珑,四壁是名人字画,室雅花香,设备齐全。 谭家菜大概可以追溯到清朝年间的谭宗浚。此人是个天才,也是个懂生活品位的家伙,二十七岁中榜眼,入翰林,督学四川,后又任江南副考官。一生酷爱珍馐美食。从广东去了京城当官后,把家乡粤菜与京菜互为调合,甜咸五五入味。初入京城就有了些小名气。 老谭死后,他儿子谭瑑(ZHUAN 4声)青博采各家之长,真正继承发扬光大了老子的遗志。他好请客,更好吃……可能从小就吃得嘴叼。辛亥革命后,家败,但气派依旧不变。后来坐吃山空,砸锅买铁变卖家产也要继续吃,维持盛宴常开的气象……后来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和他的三姨太郭荔凤悄悄承办家庭宴席,贴补家用,自己一家人也能名正言顺的继续海吃海喝。 北京历来龙蛇混杂,历史上牛头马面级的人物都喜欢在这里蹲点安家,“口之于味有同嗜”,都想来尝尝谭家菜。第一次吃得好,第二次还想来。因此谭家菜的生意从未清淡过。外地人,也要想方设法以吃到谭家菜为快。 小谭因为面子问题,绝不挂牌经营,每次只答应承办三桌。刚开始时需要提前三天预约,慢慢地越办名气越大,订座往往要排到一个月以后。就算如此客人也不敢嫌太迟。凡吃过谭家菜者,皆称‘不为妄费’。 小谭的红颜知己三姨太郭荔凤,也是个天才级的人物,估计她也好吃……到谭家不几年,便将谭家祖传的烹饪秘诀基本掌握了。到北京后,向京师名厨学了不少烹饪技艺。当时,谭家还没彻底落败,小谭仍然经常不惜重资聘请名厨来家掌灶,让小郭借此机会学做新菜。 而且老谭小谭在吃的方面向来超级挑剔。对于味,他们有一种特殊的分辨能力。他们吃熊掌,必要选左前掌,据说这只掌是熊经常用舌头舔的,所以格外肥美;吃鱼翅必要选吕宋黄;吃鲍鱼必要选珍贵的紫鲍。如果不用最好的原料烹制,他们就会大不满意,会发飙。谭家菜选料精,加工细的特点,正是在他们爷俩这两张‘刁嘴’下形成的。 小郭的厨艺也因此数十年如一日的突发猛进。所以谭家菜几乎就是老谭小谭当小白吃客,小郭拼命码菜,一家人倒也过得和乐融融。小郭不但是烹饪者,而且是原料的采购者。多少年下来估计也捞了不少私房钱,否则也不会那么任劳任怨。 最后言归正传,“食界无口不夸谭”是对谭家菜很高的赞誉。谭家的结局是家业凋零人散尽。解放后彭长海等三位家厨搬出了谭家,在果子巷继续经营谭家菜。54年彭长海等三人的谭家菜被公家霸占加入国营餐馆,迁住西单恩承居后院挂牌营业,收徒传技。58年,他们全部并入北京饭店。 林晨林欢秦张等四人正枕戈待旦守在即将上桌的燕翅全席第一线上。缺了鲍鱼,便点了招牌菜之一的蚝油紫鲍,后来听说要提前预订,这道菜要做六个小时。正失望之余,服务员又说由于宾客不断,不预订也能现点,厨房里这道菜几乎马不停蹄的在做着。原来是虚惊一场,这下总算把燕鲍翅席凑齐了。 蔺笑嫣在上午的发布会结束后离开场地。会议厅隔壁是配套的宴会厅,她不喜欢和一堆陌生人在吵闹的环境下吃饭,而且她的职位无关紧要,不是公司最高层。让两名心腹兼保镖随她下楼,往后头C座7楼的谭家菜走去。 菜陆续上齐,鱼翅做的就有四五样:蟹黄鱼翅、沙锅鱼翅、清炖鱼翅、浓汤鱼翅、海烩鱼翅等,第二轮大菜为清汤燕菜。上菜前给每个客人送上一小杯温水漱口,以便体会其妙处,第三轮是鲍鱼,盘中汤汁仅够一勺之饮,因少引以为为憾,以此勾人下回再来。第四轮是熊掌…… 最后甜品和甜咸点心开始上时,众人已吃得大开眼界,大饱口福。林晨正听他们聊天,不紧不慢的继续扫荡,尚未合上的房门传进门外走道上极熟悉的说笑声,声音虽然细微,但那种婉转柔媚的语调,还是让她立即认出是老熟人,她没料到居然会在这种场合遇到她。 蔺笑嫣正给旁边人一句话逗得笑得前伏后仰,这时前面包房木门拉开,林晨袅袅婷婷的向她款步而来。蔺笑嫣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这冤家,怔了几秒,随即绽出一抹妩媚动人的笑,“哟,这是谁呀?从天而降的林妹妹来了。是专门来请我吃饭的?噢,不对,要请吃怎么没等我呢,你们几个人?” 林晨听她状极亲热的寒暄一通,也笑笑道:“我们四个,加你们一共七个,进来吧,一起,顺便叙旧。” “哎,远来是客,让你请怎么好意思。”嘴上说着,却率先走了进去。 房里的林欢三人刚见林晨突然起身离房,正觉得奇怪,以为在外头讲电话。结果过没多久,一个陌生的艳若桃花的女子又领着她和其他两人走进。 林晨作个简短的相互介绍,“这是蔺小姐——蔺相如的蔺——以及她同事。这是林欢,这两位是我们这次到北京来的厂家代表。” “嗬!你亲自出动跑业务来了?至于吗,这么拼,呵呵。”新来的三人就座。服务员又添上餐具。 林晨做了个请自便的手势,然后道:“不是为了业务,陪我男朋友过来看台仪器。”她望一眼林欢。 蔺笑嫣随她目光看去也望了林欢一眼,再望向林晨,突然惊呼道:“哇,你又有男朋友!模样是挺俊俏的。那你的叶风呢?你准备怎么安置他?” 林晨又给她抢白得面色一愣,林欢手从桌底下伸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微笑着对蔺笑嫣道:“谢谢你夸奖,你也挺漂亮。可能这就是对你的补偿。因为你的说话方式非常惹人讨厌,我想真正喜欢你的人应该很少。” 讨厌的非凑字数的注又来了……风险投资目前在国内的主要类型有: 公司制基金:属于中外大型企业的全资子公司,如:INTEL投资、西门子移动业务发展公司。以及莫名其妙不好好振兴教育,跑来搅浑水的北大方正投顾以及清华创投。书里的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 GP型基金:是大企业本身作为一般合伙人(General Partner),同时管理其他机构的资金进行投资。比如书里的ZERO TO。 LP型基金:大企业本身作为有限合伙人,由其他创业投资公司作为一般合伙人代为管理,如书中的软银亚洲基础设施基金。 临管:风险投资生效后获得风险企业股份,并在董事会中占有席位。多数风险投资家在董事会中扮演咨询角色。作为咨询者,他们主要就改造经营机制以获取更多利润提出建议,定期与创造者接触以跟踪经营情况,定期审查会计师事务所提交的财务分析报告。为了减少风险,风险投资家们经常联手投资一个项目,这样一来减少了风险,二来也为风险企业带来了更多的咨询资源,而且为风险投资企业提供了多个评估结果,降低误差。 第74章 【平静的下午】 蔺笑嫣从没想过自己也会遭人抢白,尤其是林欢那句“真正喜欢你的人应该很少”更揭了她深藏在心里的伤疤。别人喜不喜欢她,她喜不喜欢别人,从来都不是她在意的事情。别人不喜欢她她反倒落得清静求之不得,她想得到的东西根本不必费劲去讨人喜欢来达到目的;而且她不喜欢别人再正常不过。她一直弄不清楚要去讨那么多人喜欢到底有什么意义? 叶风不喜欢她她却一直在意着,这种在意随时间发酵逐渐变质成了恨意。叶风甚至当着面亲口淡淡的对她着道:“我们彼此不适合。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的是林晨。”当他缓慢的以决绝的口气对她说完这些,蔺笑嫣确实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某种重要东西在刹那之间支离破碎。 自那一刻起后的不久,她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和期待变得截然不同,18年的少女情怀霎时离她而去。林晨变成她此生的敌人。不是林晨抢走了叶风,是因为林晨的存在让她得不到叶风;依此类推,她的存在还会让她得不到其它东西。这世界上由于有林晨这种人的存在,迫使她认清自己并非所向无敌;由于叶风这种人的存在,尤其是他那句“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欢你”,动摇了她此生中对喜欢这个词语的理解。 是啊,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能再让天下人负我!但她最终还是无法去恨叶风,于是双倍的恨意全落在林晨身上。将来只要是林晨想得到的,她决定要不计一切先得到手。 她拉回飘离的思绪重新回到现实,不在意看了一眼林欢,此时他正轻啜着手中杯里的铁观音,仿佛刚才那句话根本不是从他口里说出。她笑笑,对着空气道:“是么?好像从来没人跟我提过,不过还是谢谢你提醒了。”她面色不变继续进餐。除她和林欢林晨三人外,其余四人再怎么迟钝也能觉察出气氛有异,只好艰难的将饭局陪同到底。 蔺笑嫣笑问:“准备在北京待几天,我略尽地主之谊。” 林欢接过话茬,“顺利的话我们明天就离开,不必麻烦了。” 蔺笑嫣点头,“是么?”自己也开始觉得无趣,不再说什么。 饭后由林晨买单刷卡签字,其余人各分成两拨一路找话闲聊先到门口等着。 林晨结帐完毕走到门口与他们会合,一干人说出接下来各自目的地:林晨和林欢去登记房间;秦和张要回公司,走前与他们两人约了明天来接他们的时间;蔺笑嫣等人返回会场,下午还有场交流讨论会要进行。两方各含着真心实意与表面客套向东道主谢了一番然后离去。蔺笑嫣临走前道:“我们是这里的签约单位,你们住的算我回请吧,我可不想承你的情。” 林晨摇手道:“何必那么麻烦,什么情不情的?一顿饭而已,而且又不是专门请你。” 蔺笑嫣摇手道:“不要推辞了,大不了几天的房间费而已,又不是专门请你,还有你的……”看了林欢一眼,“男朋友。”示意身边一位属下跟他们到前台办理入住手续,第二次挥手道别,站原地没动和另位属下等下一部电梯,没和他们一块儿下楼。 蔺笑嫣那名属下协助两人办好入住手续后便告辞离开,两人随两名拖着行李的男服务员及一名酒店管家引导,到了顶楼尽头的两扇大门里的套房。酒店管家和另一名后来的酒店秘书在房里解说了大约五分钟左右房间的软硬件设施,最后四人才一起告退。 林欢找了张沙发坐下,舒展舒展身体,“你的死敌好大手笔,呵呵,总统套房!” “她这个人是全世界最死要面子最小心眼的人,习惯就好了。”林晨把随身手袋放下,从行李里拿出一堆瓶瓶罐罐,清一色都是林欢给她的NE产品,走进盥洗间,洗去一路风尘。 “帮你得罪了一个敌人,不过她说话也太难听,我这人说话又不怎么经大脑,不好意思了。”他其实没多少不好意思。再来一次的话,他肯定还是要说的。那女人看似侮辱自己,实际都是冲林晨去的。自己要是闷头装作不闻,那还叫什么男人?又一丝自卑情绪浮出海面,自己的实力确实太弱,蔺笑嫣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那神态明摆着告诉他:“你还没有和我平起平坐讲话的资格。” 现在担心林晨怪罪不满还需要来一通事后解释。这世界,有多大实力才能说多大声话,真的是这样,唉…… 林晨洗完脸从客厅旁的盥洗间走出,才道:“没什么的,你讲的一点都没问题,帮我出气坏人又让你来当,我高兴都来不及。”她用一条蓝色的头带把头发拢到后头,洗过的脸看起来格外白净。“我们不是又要创业了吗?你这门手艺活儿可厉害着呢。这趟回家我专门把手表送去MITRE做了分析研究,结果让那里的研究人员目瞪口呆,追问得我差点都说漏嘴,好不容易才把我的表要回来。又费好大功夫才把他们研究中心李备份下来的研究资料洗掉。” 她又拿出几瓶护肤品和面膜之类的东西往盥洗室跑,“以后我跟在你后面跑腿就行,这个领域的路肯定越走越宽,我这下半辈子都指望你了。” 林欢跟在她后面,在镜子里看她用小刷子沾着挤到容器里的冰河泥把脸涂成灰绿。林欢抓过她手里的面膜刷,“很好玩的样子,我卖了不知道几万支这种东西,自己却从来没试过。我来帮你刷。” 林晨听话抬头让他涂着。“刷成一个夜精灵了,再来两个长长的耳朵差不多。”他连她的耳朵一起刷了。 “鼻头鼻头,油脂多,涂厚点好吸油。” “你的鼻头哪来的油?毛孔都没半个,胡说。” “有嘛,快,再来两层。”她仰头侧面轮廓形成的曲线特别诱人。 “鼻头有油不是没道理的,否则冬天鼻子很容易冻得掉下来,就像头上不长头发头很容易受伤。”他吓唬她。 “嗯,那刷脖子好了,前后都要。”她用手指指指她颈部前后。 “谁都像你这么用就好了,一瓶给你用不到几次就没了。” “哪能几次?一瓶只能用一次啊,晚上我趴着你帮我涂背后。”她奇怪的道。 他苦笑,“我努力多赚钱以后用个大木桶灌满让你用泡的算了……”他捧着她脸,“来亲一下。” 她赶紧用双手抵住他,“我脸上都是这些东西怎么亲?你也洗个脸,快,换我帮你刷。” 他听话洗脸,经历一次前所未有复杂的护肤程序。对于这些东西,女人总比男人有更高的天份和热情。两人都涂完了后到厅里拉了两把椅子到落地玻璃前,把茶几上插满鲜花的大花瓶摆到墙角。视线穿过窗外跨过一片熙熙攘攘,不远处整片故宫建筑群的景象尽收眼底。 两人各坐在自己的高背椅上,把脚搭在长方茶几上,手牵着手悬空前后轻轻摇晃着。 “我来详细说说我的第一个新产品。呵呵,本来想做出来给你亲眼看的,实在忍不住想说说。”他把纳米大英百科全书的构想跟她说了。 林晨边听边点头,最后道:“可行!不过没必要一次做够32册。一次一册分32次上市就好。而且定价可以反过来,第一版最便宜,然后越来越高。” “嗯,分32次,好主意!还可以掀起一场收集风。对了,如果你发现市面上有这种东西,你愿意花多少钱来买?” “这东西……几乎可以说无价。如果是我的话嘛,一册一万美金左右我会毫不犹豫的买。定价不能太低,我帮你调查调查,设备到手后你就专心做,先出个样给我最好。” 林欢咋舌,这可比他预想的要高太多了……他接着道:“我有个模糊的想法,就是在量产前能不能卖给其他国家的官方或民间的研究机构,先大赚一笔?” 她听了后笑道:“这样也可以!那些机构最爱保密。花大价钱买了后估计都以为自己得到的是孤本。过一阵发现市面上到处都是,到时候他们的表情应该会很好玩,呵呵。” 过了40分钟面膜全干后,她拉着他去洗了,然后在两人脸上涂了几样东西。林欢摸摸瞧瞧自己的脸,感觉是不大一样,像个奶油小生。 “似乎年轻了好几岁,想不到NE的东西这么好用……这下我更像你的小白脸了。”他自嘲笑着。 她主动凑山一吻,“我要你当我的大白脸,不要小白脸。” 他环着她腰一用力把她抱起走到卧室,一起扑倒在床上。两人熟练的互相除去对方身上的束缚。除到完成度90%时林欢忽然停手,问她道:“对了,我的信你看了没?” “看了,写得好肉麻。我看得脸红气喘。”她拉拉被子盖住两人,又往他身上凑。两人的欲望激情一时间忽然莫名其妙前所未有的消退殆尽。 “想不想去看电影?”他问道。 “还看哈里波特与火焰杯?”她觉得好笑,他干吗非要自己和他去看那个。自己不是特别喜欢看魔幻片。 “怎么说还?我们上回就没去看。” “先休息一会,飞机上睡不好,晚上再去。” 他听她答应格外欢畅,“我们有很久没去看电影了……不过这样躺着不用多久又要走火。我到外面去看书,你睡把,到傍晚我叫你起床。”行李里还带着几本书和几块自己准备练习做合金用的金属。现在他一有空闲就研究着如何合成出具有奇特性质的新型合金。 她缠住他让他动弹不得,柔声道:“随便你,就是不许擅自离开。” 他笑道:“好吧,难得我们清纯一回,我就在旁边看着你睡。” 他趁她睡着的时候轻轻拨开她手,再用双手支地爬着把两根腿从她双腿的禁锢中抽出来。在地毯上无声匍匐前进,到了客厅才站起来,回头看了看,与离开前毫无异状。她的睡态可掬,睡前的笑意都没褪尽。这个发现让他觉得有趣而温暖。 房间四周散发着淡淡的气息——是那种在一个密闭空间里摆满了质地不凡价格不菲的物品混合后产生出的难以言明的气味——还混合着林晨身上的各种香味,熟悉已极的香味。这些气味随他的吸进呼出仿佛和自己融为一体,他甘之如饴品味同时又怀着一丝丝的怀疑和抗拒。自己要拿什么来奉献给自己的爱情?他不晓得。 他经常都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心,穷得除了只有几千万之外一无所有。如果地球的岁月倒退一亿年,在与人类社会相关的所有意识形态产生前,只有自己和林晨还有小丫头,三人无疑会是很平常幸福的一大对,过着日复一日最原始的以生存和繁衍后代为目的的平淡生活。如果把时间的指针拨到一万年前,同样是三个人放进了原始社会……是的,即使在原始社会里他各方面都不具备出色的竞争力,和其他的男人一起竞争,追逐争夺和她们传宗接代的资格。 时间指针跳过几千年前妻妾成群的时代直接回到眼前,这种不确定感愈加强烈。一切只能解释为缘分。要怎么继续维持这个缘去等待最终的份?像制造合金那样把三人合到一块,永不分离?或像电影《变蝇人》里那样研究一种技术把组成三人的分子重新打散,最后组合到一起? 这是个贫乏的时代,贫乏到了所有人除了追求财富以外就不敢再奢望追求其它的时代;除了追求最后终于发生的肉体关系外不敢奢望谈爱情的时代,一个物欲横流丧失人文思想的时代。他想追求的是充实愉快的生活,竭力减少与周围人群发生复杂的人际关系,结果还是掉进了名利场的漩涡里;他同时想维持不去伤害任何一份感情,结果还是陷入了尴尬之境。他现在的发家,在周围他认识人的眼里,很大程度都一致认为他是靠吃软饭这种途径获得。 为什么从经历过食不果腹到了样样不虞乏匮的现在,要把生活进行下去还是这么艰难?他天马行空的思考陪着他度过了半个下午,手里也没闲着。坐飞机不允许带外形过于夸张过大的金属物品,还得说明这是样品,然后随行李托运。手里这几样铝银铜锭还是让供应商寄给他的。 眼看做到了最后一步似乎材料不大够用,手中一个各自大小不同环环相扣的手镯即将成型,在身边四周扫视几回,站起身把壁柜上的一套银质茶具整个端回原地,然后一股脑化了它们。那么大一套银茶具也就化出比一盒烟大不了多少的银锭。他从银锭上像扯粘土一样把材料在手里的作品上增增补补。 林晨醒来,看旁边空荡荡的,起身往外头看去,林欢正聚精会神的摆弄着手里的东西,他听到房里窸窣声响,侧脸看见林晨醒来,投过一笑。 “好啊,趁我睡着偷跑!不跟你去看电影了。” 林欢走到她身前,“呵呵,我毁了房间里的一套银茶具,你帮我赔了我就送给你这个。”他亮出手镯拿在手里晃了晃。 林晨伸手抢来,不在意的道:“让请客的人去赔就好了……”她明明把那手镯抢了过来,林欢手也没松,结果一个手镯在空中被拉长了近一米。她傻傻的看着,含糊不清的道:“你做的这是什么东西?橡皮金属?” 林欢得意的道:“用废了好多东西,终于试出这个。这叫记忆金属。”他坐到她身边给她演示着,“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呢?航空和医学领域都大有用途,不过我做的这个太软了,所以……”他拉长了手镯把她头发胡乱一扎,一半的头发没扎上散到一边,看起来有点像女鬼。他连忙又拿下,然后套在她手腕上,“这是多功能两用扎头发用的手镯,或者叫手镯形发绳。” 林晨佯怒道:“去去去!尽胡说八道。”说完她也笑了。 林欢道:“金属的变形的临界力度我可以调整,不过硬度上最软到最硬还无法突破目前自然界里的已知物质。” 林晨只顾端详抚摸,虽然给他形容得很幼稚,不过这只手镯的精致和美感超过了她所有的收藏,居然越看越喜爱,她道:“你再做一个来,我帮你拿去问问销路。这个我要了。”边说着边把双手藏到背后。 林欢摇头道:“好吧,步骤我按着自己的理解都写下来了,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不过你得帮我弄材料过来,我实在不晓得到哪儿去弄这么多原料来。” 林晨听完伸直右手在眼前反复转来转去地看着,“那有什么问题?你需要的东西写下来我让人帮你去找来就是了。” 林欢道:“呵呵,又得依靠你了,买多少按多少付钱就是。我还有不少伟大构想急待实现。” 林晨左手伸过去搭着他肩膀拍着,“自家人别客气,互相依靠就是。”他忽然想起自己自作主张在月底召开供应商大会,把这事儿和召开目的也和林晨说了,结果得了她一顿夸。林欢听她说起自家人这三个字,脱口道:“哪天有空你愿不愿意跟我回一趟苏州,去见我姑妈?” 第75章 【免费STM】 蔺笑嫣本想把林晨找了男友的事透露给叶风,后来想想还是罢了。第一,叶风自从来到中国就有意无意的避开她,这几年也就碰过两面通了不超过五次电话。找到他容易,每次都说自己在忙晚点打过来,结果一晚就晚到下次又是她主动打过去……况且情况不明她也没多少故事可讲。想一想自己真可悲,为了和他多说几句话,居然要拿林晨作话题来引起他的谈兴……第二,她对林晨那个小男朋友可没兴趣起争夺之心,就祝福他们感情与日加深天长地久吧。叶风留给自己好了。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输掉这场竞争。她要让无视她存在的叶风最后晓得:当初对她的忽视,到最后会让他多么后悔。 昨天吃完午饭后她让那名随林晨而去的属下多注意一下林晨举动。那名属下趁他们从车上拿行李下车留意了那辆GM陆上公务舱的车牌号,回来时报告给她。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巧,那辆车居然是中科奥瑞的。 蔺笑嫣让秘书(总裁特助也配有秘书)把中科奥瑞的资料拿来。ZERO TO今年四月刚注入中科奥瑞6000万人民币风险资金,这家公司前身是中科院应用物理研究所、北京理工大学,以及北京光学精密机械研究所……等五家高校及科研单位单位合作组建……她看到这里把资料合上,对秘书道:“替我联系上中科奥瑞负责人,我有事要跟他谈。” 昨晚林欢林晨两人跑到王府井大街逛了一圈,老实说王府井比林欢六七年前来时变了好几变。那年景姑父在广州已做了两年生意,家里的经济状况有所好转。98年暑假一家人到北京来旅游一趟,两天里一家人在这条大街上来回压了不知道几回。那次来北京让林欢这辈子第一次明白:原来街道还可以建得这么规模气派。北京玩完了后一家子一致都觉得不过瘾,又坐着长途汽车到北戴河避暑两天。那次旅游是林欢这辈子第一次出远门,表弟表妹也是。 现在的王府井大街拓宽了,整洁了,也气派了,沿街两旁还刻意摆放了不少清末民初人物器具铜像。不过这条街从头到尾来回逛不到半小时居然就逛了个透,这让两人心里觉得实在有点名不副实,不过嘴里都没讲什么,说出来破坏气氛。林晨只要和他在一起,哈德逊河沿岸也好,王府井大街也好,一概无所谓。 两人的晚饭就在王府井小吃街解决。排了20几分钟的队,点了一份粉丝、白菜青菜各一份和四斤涮羊肉。端上来的锅表面尽是微小凹痕,显得老旧,但还算干净;是那种红铜两边套个大耳环,里面烧炭中央加根大烟囱那种。又要了一小瓶二锅头对半分了。可能是天气太冷的缘故,一桌的东西被蚕食鲸吞一空,两人竟吃得平分秋色。 吃完后,沿街两旁的商铺相继歇业,又搭了地铁到***广场。在寒风和路灯下转了整整一圈车抵消化消化。然后又原路返回到王府井大街,在首都剧场去看午夜场,终于如愿以偿的看了《哈里波特与火焰杯》。 今天一早九点,中科奥瑞还是派原班人马来接他们。虽然北京的交通状况比上海好得多,这时段也过了高峰期,但从东长安街到中关村距离有点远,四人就在车上闲聊。林欢昨天一时没记住秦和张全名如何称呼,又不好意思拿出名片再看。今天一早专门记了一遍,男的叫秦关,女的叫张影。 林欢又问了那台多功能一体机他们公司到底打算卖多少钱,还有需不需要办些麻烦的手续之类。心里好有个底,否则就像带个零钱包去采购军火般的心里不踏实。 他的这些问题还是由张影应付,“您大可放心,不需要任何手续,这都啥年代了。不过需要进行个短期培训。价格方面,我看您也是真儿有心要,昨儿个又吃你们一顿特丰盛的,所以您还是找我们老板谈吧,您可别说是我说的。我拿提成是按计件拿的不赚差价,所以只有我们头儿才能给出最低价。” 中科奥瑞整套设备卖了林欢1198块,让他和林晨俩吃了一惊又纳闷着。市面上一台普通300倍的光学显微镜都不止这个价。一早就在公司里候着这两位特殊客人,打算亲自接待对方的总经理姓赵,是个一脸精明的四十多岁秃顶凸腹男人。进了洽谈间后,和蔼可亲地对他们道:“这一千多块钱是资料教材费。AII型STM机,包含一套双显示屏预装WINDOWS XPSERVER版的高性能工作站,已经由我们公司股东付过钱了。对方说两位是她的朋友。资料费我们也打了最低折扣。” 林晨听了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晓得蔺笑嫣是怎么知道自己和林欢两人的行踪目的?她摇头道:“我们不能接受,除非劳驾您告诉我们对方是谁?” 那位赵总有点为难的道:“具体是哪位我不清楚,是对方的下属代为传达的。设备款现在都已经进到公司帐上,如果想退货,恐怕会很麻烦……” “贵公司的这位股东是哪家公司能不能跟我们讲?”林欢问道。 赵总迟疑了一会,决定还是把实情说了。一台设备四百多万,这种别人白送东西还不要的客户也够稀罕的。万一对方再僵持下去,公司只能把钱退回,要是对方最后又不自己付钱买,那可真是两头空了。他只好道:“是灵舵风险基金的高层人员送给两位的。” 林晨想了会,灵舵十有八九就是ZERO TO的中文注册名称。这时袋子里手机响起,她一看是个陌生手机号码。按了通话键接听,果然是蔺笑嫣的声音。 “东西没问题吧?希望你满意,就当昨天饭桌上唐突你的赔礼。”她在电话里慢悠悠的说着。 林晨不露丝毫感情的道:“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不是让你收,是送给你男朋友的。不要的话就扔了吧,”她又笑了笑,“扔了多可惜呀。要不下回我去上海,你记得送我样东西就成。” 林晨无奈,这样推来推去确实很烦。东西虽然贵重,也不是贵到自己承受不起的程度,就按她说的下次找个机会把人情还她就是。况且她也不想在这种场合下继续多说,于是道:“那好吧,先谢谢你,下回你再谢我好了。” 讲完电话后林晨将实情原委跟林欢说了,林欢听了后不悦的道:“我和她非亲非故的,她送我这东西算哪一桩?而且,这本来是我自己的事,现在又落到你们的老账本里头……”他看林晨一直不发一言静静听着他牢骚,自己语气一软,“唉!好吧,不过你要答应下回你送他的东西必须由我来出。” 林晨笑应一声好。 旁边的赵总看了半天还是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不出差错就好,这笔总算成了。 设备的托运由中科奥瑞解决,培训方面由驻上海办事处的人员负责。两人昨晚也算玩了差不多通宵,其他地方以后有机会来再顺便看看,就算不看,也没什么大不了。自然历史人文景点无论在哪个城市,不能免俗地都得布满人工斧凿的痕迹。这年头也不是什么都以大为美,论繁华和商机北京也不如上海。这儿确实没什么值得非玩不可的地方。 设备的问题一尘埃落定,林欢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大展身手;林晨走的这些天公司里的事也积压了不少,尤其是收购协议马上要进入履行阶段。两人也没心思继续多待,商量后就订了下午两点半东航航班回上海。 到了上海从机场回家途中,林晨在出租车上悄声问林欢道:“你姑妈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先跟我讲讲。” 林欢沉吟了一会,才道:“跟你属于完全不同世界,很普通,却很伟大。”转而笑道:“怎么?你也会紧张?我们过年再去好了,给点时间让你缓冲缓冲。” 林晨横他一眼,“我如果让你去见我家人,你紧不紧张?” 林欢一听苦着脸点头,然后道:“我手上这堆糊涂钱明天我全转到华晨商贸名下,这下我彻底轻松了。你看孙华廷那边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要轻装入关,好好开创我的一片天,等发达了出息了再跟你上门去见你父母。” 林晨接道:“你的一片天也要我帮你撑住半片。你就好好当个制表匠,我负责表怎么卖和卖多少。”想了想,还是补充地不够充分,再道:“别再考虑到底是谁依靠谁的问题,你这手艺一公开,到处有人抢着要。就用新公司的名义来做,你个人到幕后去。你除了原有股份外,按惯例这项目你还得加上至少30%的技术股。让我占个小便宜跟着你一起印钞票。所以这回应该是换我依靠你。” 林欢转过头看她,她神色湛然,他紧了紧原本就握住她的手,“谢谢你。”他谢的不是什么多加的技术股。钱现在是生产工具,不管是谁的都多多益善,他只想尽快跨过初期积累这一步去实现他更多的想法。具体能分到多少利润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他谢的是她的体贴话。现在再去细想谁依靠谁都无关紧要了。 他简单回了句,“我不会让你我都失望,放心吧。还有件顶要紧的事……” “什么事,你说。” “华晨商贸不符合我们未来走的方向,上市后能不能尽快变更个名称?” “你觉得什么名称比较好?” 林欢道:“改两个字,华晨高科。”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只要碰上机会,任何人类活动的领域都是合适的:他们究竟成为官僚、工程师、商人还是科学家,完全取决于环境。 接下来一个礼拜林欢进入了空前忙碌又与世隔绝的状态。设备在第二天就空运到达。安装培训人员下午就到了林欢家中。一整套设备比林欢预想中小得太多,而且设备居然可在家用电压下工作。 工作站的部分不算,整套设备只有三件:一个类似A3幅面大小的扫描仪的控制机箱、一个咖啡壶模样的探头扫描装置,在“咖啡壶”后侧有个可调整高低的悬臂,悬臂上方延伸出一套类似显微镜结构的光学辅助检测器。检测器的高倍镜头正好对准“咖啡壶”上端。 林欢很想把负责给他培训的这位培训人员挖来当自己专用的品管员,这样能省下不少时间和精力。不过他要做的产品有点惊世骇俗,这念头还是打消了。最后采取个折中的方法:让他每隔一天来一次,帮自己检验些小试验品;这些试验品的复杂程度严格控制在这台设备满负荷运转情况下能加工的范围之内。当一种加工构想下的简单试验通过验收之后,他就按这种构想去扩大操作范围。当然操作出的结果只能由自己私自检查,然后再根据偏差来纠正。 即使如此,也让那名培训人员已经吃惊得张不开嘴。这名客户的理论基础差到能用完全无知来形容,但经过两三天的入门培训,对方已经将试验用的几种样品基片玩得出神入化;不但能在上面刻蚀出异常复杂的图案,绝大部分的匪夷所思的原子堆叠方式是他见也没见过的。他通过离线图像分析软件来瞻仰他的“大作”,其复杂程度和美感,远远超过了自己单位里那些资深研究人员多年积累下来的成果。 他在第二还是不知道第三次表现出这种惊叹时,林欢便只能让他留在单位继续惊叹,不再让他过来碍事。再叫他大惊小怪下去自己迟早要惹出是非,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无人打扰,有个绝对安静的工作环境。他这一星期里就只给林晨打过一个电话,述说了他在试验阶段出的这个小意外。林晨这一点他非常喜欢,甚至激赏。和她谈及公事时她语气一贯简洁得不能再简洁,公私分明,从不张冠李戴,一丝感情色彩都没有。这种个性形成的遥远距离感和现实中两人确确凿凿的亲密关系,让她的魅力更加凸显。 林晨在电话里答道:“我来处理吧,不会有麻烦。”让这家单位缄口不再继续扩散影响的最好方式,就是找个军方单位下达指示,说这是项涉及国家最高机密的实验,给他们下封口令就行。 林欢也给夏霁霏打过两回电话,无奈对方还是关机。元旦都过了一半,估计她心情还是不好,不会再让自己去找她。专门上了几次QQ,“霏常危险”的头像一直是灰的。他又通过公司值班人员查出她工作室的电话。打了过去表明自己身份。正奋战在工作室的一帮人马说,夏组长一直有和他们保持联系,并一直负责完善修饰一切,工作进度能保证。这通电话还是大有收获,他要到了小丫头杭州家里的电话。 今天又经过上下午将近七小时毫不停歇的奋战。休息的时候估计了一下,第一册百科全书的部分已经录入了超过60%。电脑边安静地躺着一小片光洁的铂金——上回给小丫头做项链时剩下的材料——从外表来看确实看不出什么名堂。里面到底有多少海量内容,只有他自己清楚。每一张插图,在整个国际市场上都已经能称得上是最无用又最细致的纳米艺术品。他想想当初想得太幼稚了,一套32册卖几千美金……他敢卖别人还不敢买。 起身离开书房在屋子里散步活动,边想着第二个划时代产品——微型纳米机器人的难点。看窗外斜阳逐渐拉出一道暮色,心里涌起一股莫名感触。走回书房拿起手机,不再迟疑,拨了小丫头家的电话。每响过一次他的心跳就比每分钟平均跳动次数高了几十次,因为他实在不确定接电话的到底会是谁?在第四声他快承受不住的时候,电话通了。他感觉心跳都停止了。 话筒里传来一名陌生中年女人的声音,“喂,找哪位?” 林欢迅速抿抿嘴唇,咽了口口水,忍住挂电话的冲动,艰难的说出一句,“请问这里是夏霁霏家吗?” “是的,请问你哪位,怎么称呼?我帮你去叫。”对方平淡中不失礼貌。 林欢听到最后似乎有戏,勇气大增,“我是她的工作上的同事,我姓……林,麻烦您了,阿姨。” 对方听他喊阿姨口气缓和了点,“好,你等等。”电话里一片寂静,没传来吆喝声。大概过了足足两分钟,小丫头久违的声音才响起。 “喂,哪位找?”她的声音有些迷糊,估计之前正在睡觉。 “咳,是我,终于把你找着了。” “哎,你要找我肯定能找着,就看你有没有心了。”她打个哈欠,打到一半又用手捂住嘴。 “我是不是彻底被放逐了?能不能去找你?” “别来了,我过两天就回去,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她说话的语气让林欢都能想象出她的姿态神情,肯定是眯着眼睛在那对电话里的自己摆摆手。 “重要的事……是不是坏消息?”他心头突突突的又开始跳动了。 “是好还是坏要看你了,大后天见吧,我火车票都买好了。” 林欢问了她几点的车几点到上海,他去接她。她让他等等,回房去拿来车票,直接照车票上的车次发车时间念给他听,然后说不晓得几点到,快到的时候再给他电话。两人又聊不到三句。后来她说她昨天通宵了,还想再睡不想聊了。他知道她犯困的时候一向六亲不认,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说了再见。她嗯了声然后挂上电话。 第76章 【觉醒】 两天的时间,将近40%的进度要完成,无论如何也要拼了!夏霁霏要回来的消息大大提升了他的工作效率,枯燥无味的重复劳动也让他失去起初琢磨探索游移徘徊的热情,工作的进度随他手边《大英百科全书》第一卷不停的后翻飞速前进。他给自己规定:每完成十页,大约是一小时,就能抽根烟,上个厕所;每完成一百页,就能获得两小时休息时间的奖励:抽支雪茄——上星期请一干朋友来撩锅底时陈冠浦带来送他的,还能洗个澡,吃一顿事先煮好的四种咖喱汁拌饭——任选一种,再上上厕所洗衣服之类。 最后一条规矩:每天的睡眠时间不得超过五小时。 纳米机器人的构想受挫后的空白就用这种单调的劳动去填补。也许是自己太好高骛远,下一步应该做的不该是这个,但他最想做出的东西就是这个。 纳米机器人又叫“分子功能器件”。在21世纪人类生活设想中大有可为的一种东西。简单来讲,就类似量子点——由数百个分子原子构成具有一定功能的小器件。不过纳米机器人要复杂的多,首先它必须能进行移动,其次要能受控制,最后一点,也是最困扰人的一点,要有纳米级的能源补充。这些林欢统统不懂,这世界上目前也没人彻底懂…… 他觉得把自己能力闲置是种罪恶的浪费。整个世界和研究纳米技术相关所有单位团体个人最热切期望的,就是能早日开发出大规模纳米组装机。其实他自己买的这台东西就是台简易的纳米组装机——和世界上任何其他角落的没什么本质上的不同,那就是——一台机器只有一个纳米探针,一次只能操作单颗原子。现在为了解决工作效率低下的问题,科学界流行采用也唯一能采用的方式是网络STM——让世界上若干台STM通过网络协作来干某一项相对复杂的工程,最后再把部件集中到一处地方组装。 如果以林欢目前正在单干的这本百科全书来说,联合五大洲所有国家所有纳米研究机构进行网络协作方式进行,至少一百年内也无法面世。东一本西一本的书林欢最近囫囵吞枣的也看了不少,终于明白自己就是那台众望所归的超大规模纳米组装机,所以他才有那么冲动想做出一堆东西的欲望——就像个开着坦克上战场的孩子,除了会驾驶开炮,根本不晓得仗怎么打。 大部分时间他宁愿沉默寡言,有点孤独怪癖。故事到这里,终于有必要来形容一下主角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来形容他这个人,是个难题,几句话很难笼统描述。叔本华说过:“把人引向艺术和科学的最强烈动机之一,是要逃避日常生活中令人厌恶的粗俗和使人绝望的沉闷,是要摆脱人自由变化不定欲望的桎梏。”一个怀着这种理想的人总是渴望逃避个人生活的繁琐,进入客观知觉和思维的世界。 就好比城市里的人渴望逃避熙来攘往的环境,到高山上享受幽寂的生活,在那里透过洁净清新的空气,可以在山头上四处眺望,沉醉地欣赏似乎为永恒而设计的宁静景色。他昨天下午看到窗外斜阳带来的暮色,忽然产生的莫名触动,引发了自然和谐之美与自己内心某种东西的神秘谐振共鸣。 更积极点的动机就是,他总想以最适合自己的方式,勾勒出一幅简单的,自己可理解的世界图像,然后试图以他的这种世界体系来代替现实中的经验世界,并征服经验世界。从事比较自我比较个性的职业的人群都会按自己的方式去做自己的事情,比如作家、画家、哲学家,甚至像爱因斯坦那样的理论物理学家。 这些人把自己的世界体系构成当作自己的感情中枢,并借此找到在他个人经验里的狭小范围内所不能找到的宁静和安定。 林欢觉得仿佛有道巨大的光束直接穿进脑海。原来一切那么清澈平静,过于清澈使自己对海面到海底的距离都失去判断的依据。距离在这个世界已不成为判断的方式。那是种特别的感悟,他终于找到了这种方式…… 他的这种专心致志与之前所做其它事情的专心致志相比,更不带强迫感,更能让他清晰地接近人生终极意义。他以后更不会想分心去从事一般人看来更为愉悦、更容易达到目标的事业上去——比如福布斯排行榜,比如N家上市公司或跨国企业的所有者。 他生命中的前20几年像个走马灯似的四处迎合,其实内心的真正感受是:一切在还没开始他就疲倦、一切开始时他便感到结束时的萧索、一切结束之后他又像从没离开原地在看着周围来往涌动的景色。 畅想到此结束,他拿起电话拨了李晨手机,响了差不多八声她才接。 “喂……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还闭关?”她从睡梦中被吵醒,看是林欢的电话才接起来,恍惚的道:“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新成果?” 林欢制止了她继续往下说,“我很高兴的发现了一件事,我爱你的感觉绝对真实,我现在想见你,我过去找你好么?” 她听了不知从哪来的精神,在电话里呵呵直笑,听林欢说完后马上回答道:“我也好高兴呢,我过来找你好了,顺便买点东西带过去给你吃。” “谢谢。” 林晨来到林欢家里,用林欢给她的钥匙自己开门,进门后看到一屋子的零乱和地上的灰尘,让她吓了一跳,这一向有点洁癖的家伙怎么能容忍自己家里变成这样?她把买来的东西拿到厨房,用微波炉加热。 林欢在书房听到动静,晃着一头乱发走出,穿着睡衣,后面披着块毯子,脸上满是胡茬,脚上穿着脏兮兮的拖鞋。她见他这幅样子少见的大笑道:“我说林欢你不至于想我想成这样子吧??” 林欢还是原来的林欢,甚至比原来任何时候都整洁挺拔那幅样子要邋遢得多。但由于他的表情,他头部倾侧的角度,他蓬松的乱发和他滑稽可笑的形象,使他看起来亲切自然的多,多了点说不出的东西。还是原来的眼睛,原来的眉毛,原来的脸,只是一种情感的作用还是什么作用,略微地改变了一些线条,增多了几分不同的味道,像干燥的海绵吸满了水,每个细胞里都充满了感情。 林欢走到她身边用自己的手暖暖她凉冰冰的脸,低声道:“真罪过,个电话让你大半夜赶来还买了吃的,要是真想你想成这样也罪有应得。” 她摸摸他额头和脸,“你没生病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家里有药没?” 他拉着她的手走向书房,边道:“好好的哪有什么病?我给你看看我的成果。” 微波炉“叮”了一声,她把他拉回来,“东西先吃了再看,不吃凉了再热就走味了,你的成果先不看也坏不了。” 林晨津津有味的看着他吃着皮蛋瘦肉粥,林欢问道:“你怎么才买一碗,你不吃?” “减肥呢,吃了会发胖。” “没关系,我不嫌你胖。来,喂你一口。”他舀了一勺伸到她嘴前,她犹豫了一秒钟,张嘴喝了。她抽了张纸抹抹嘴,问道:“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我怎么觉得你变得怪怪的?” 林欢又要喂她一口,她偏过头说不要,他又强喂她一勺,“哪有怪?只不过忽然想通了一些事,”他忽然又说了句,“我想你们,你和夏霁霏两个我都想都喜欢。” 林晨这下完全确定他生病了,拿出手机按了一个预设的快速拨号键,手机自动拨出一段号码,她没接听对方自动按了关机。林欢看着她的举动完全不解,“你在做什么?”话还没说完门铃忽然响起把他吓得一怔,大半夜都快一点了,有谁过来? 林晨站起走去开门,林欢看门缝外似乎不止一人,每人一身黑黢黢酷酷的装扮。林晨跟其中一人交代了几句,便把门关上。她转回餐桌前坐定,“我让人请医生过来,身体哪里不舒服,医生马上就到。” 林欢哑然失笑道:“别,你赶紧让你的黑衣人都歇歇,他们也够真辛苦……”他坚持着直到林晨打了电话,逼她在电话里把去找医生的指令撤销了。才对她道:“我一点问题都没有。过去的我才有问题。”他把稀饭喝完,用塑料袋包起来直接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林晨正视着他道:“林欢同学,你今天晚上真的很奇怪,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刚说了,你们两个我都爱,我也打算亲口跟夏霁霏说,她后天回上海。就算你们都抛下我我也得说。太窝囊了,我何必骗自己又骗你们?”他一口气说到完,省得再被她打断。 林晨肃容道:“你必须选择的,难道你不明白?” “不选择,我哪个也不选择。”他往椅背靠,伸展双手伸个懒腰,“我不能两个都选择,也不能选择一个,那我两个都不选择,但是我都爱着你们是千真万确的。” “我真的听不懂,我半夜到这里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她站起身,开始去拿大衣。 林欢马上站起向右跨了两步抱住她,她动弹几下,放弃了挣扎,“你抱着我抱到松开那一会,我还是要走。” “我知道。你看看,说实话就是这么难。”他叹口气放开她,“你肯定会觉得我很混蛋,但是如果到了临终将死,我再告诉你们这些,你们是不是还不能理解?” 林晨紧张的道:“你到底怎么了!你有……绝症?”她说完惊慌起来,从没这种心理准备,一时万念俱灰。想做点什么,又无从帮起,“你说话啊!到底怎么回事!”她失态的大喊。 “你别这样,我真的一点事都没有。”他拉着她到书房里,“我只是比喻,我会用行动证明给你们看,不过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证明了……” “那我呢?我就陪着你干耗着?”她恨恨的道,觉得他这个玩笑很无聊可恶。 “不必,你和叶风在一起和其他人一起,或者和谁也不在一起,甚至和我在一起都行,夏霁霏也是,我没权力干涉你们做任何事。”他叹道:“我唯一错的就是我不该认识你后再认识夏霁霏。如果我选择你,或者选择她,这段错误在他人眼里看来就一笔勾销我从此走向正途。但是我现在坚持一错再错,决定了我不被任何人原谅。”他侃侃而谈着,林晨感到她面前的这个林欢真的不像她印象中的林欢了。他今天的话特别多,说的都是歪理,一时却又驳倒不了。 “所以我注定要孤独下去……”他说到这里嘎然而止。他拿起那块为之奋战了五昼夜的铂金,道:“这个东西只是第一步,我绝对能帮你提早赢得竞赛,我也不要任何报酬,不要一分钱,公司给我足够的生活保障就行。接下来的东西绝对能震惊世界,”他饱含着激情继续道:“我一直在寻找我真正能为之燃烧自己一生的东西,我现在终于找到了。” 林晨失望的看着他,“你找到了?就是你所说的纳米产品?” “没错,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解释它对人类世界的改变将如何地具有颠覆性,只能等时间证明。同样的,你们也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也要时间证明。”他坐到抬高两个台阶高度地板上的地毯,要拉着林晨坐在他腿上,她没顺势坐下去,只坐到他身边。林欢无所谓的笑笑,继续道:“第一卷已经完成,接下来我可以在一分钟之内做出1000份复制品”他用手指摩挲着铂金的表面。他抬起她下巴在她唇上印上一吻,“你这辈子听到最后一声的‘我爱你’一定是我说的。” 林晨用手抹抹嘴,“你今天特别油嘴滑舌,可能是你用脑过度,精神状态有点不稳定,我今天不跟你讨论我们的问题,谈正事吧,我有兴趣听。”她疑惑的道:“你的意思是,马上就有1000份产品能立即投放市场?” 他摊手笑笑,自己终于能推心置腹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她,结果却让她说成精神不正常。伸手从桌面上拿过上回买钻石附送的那方首饰盒,将那块铂金放进盒子里,合上盒子放到林晨手上,“不是马上,是已经做好了,如果还需要的话,这块铂金表面再来做上一千份都不成问题。接下来后续的31册会越来越快。你赶快准备销售方面的事,图片有一部份已经在离线图形处理程序里序列中等待处理,少部分在硬盘里。这机器处理起来太慢,而且太耗电,家里空调和灯我都不敢开着。我们要多进些设备,放手一搏了。” “接下来的31册在一个月内我会做完,其间我还有另一种产品问世,算是为下三项划时代的发明铺路积累经验。” 林晨听得像在云雾之中,果真如他所说,赢得竞赛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林欢今夜可以用滔滔不绝来形容,“除了公司改名称外,还有尽快帮我找个替身,替身指的是,把所有成果所有成就都推到那人头上,我不能出现在公众媒体面前。” 林晨感兴趣着,“我看你这阵势挺吓人的。我再过一个礼拜不来,你背后都要长一对翅膀浮上半空中去,到时候我得仰视你了。说说你划时代的三项产品是什么吧?” 林欢腼腆笑笑,“自家人面前,真情流露一下而已。接下来的三样说它们是产品也不准确,应该说是代表三个发展方向的探路石。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 林晨凝视着他,那表情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后果很严重,你自己承担。 “哎,好吧,我举两个例子,实际上我也还没一个清晰的感念。比如说吧,”他拉过她右手手腕放在自己眼前,嘴凑到她手背上亲了一下,“比如这个手镯,记忆金属。可以应用的地方太多了,医学上的人工关节,骨骼……包括机器人,嗯,传统的机器人大家都会去想什么液压动力、电磁关节、高性能电动机。那是因为目前的技术还无法达到仿生学里的人工肌肉,而可编程控制的记忆金属就是最好的人工肌肉。” 林晨能明白他所说的,“机器人……估计军方会有很大需求。” 林欢摇手道:“暂时不跟军方打交道。为什么呢?因为记忆金属只是第二步里的第一步,不会过多涉及,也没时间耗在这领域里。”他缓了口气,“不过单纯的销售人工肌肉也可以,这你看着办。记忆金属是为了制造记忆分子打下基础。说的简单点,就是做出会听话的纳米机器人而准备的功课。” 林晨道:“MIT(麻省理工)曾经用微型机械装置做出像蚊子那样的机器人,用来进入航天飞机推进系统内部,检查是否有泄漏情况发生。你说的跟这个类似?” 林欢道:“类似,不过会更小,纳米机器人的零件是分子,能做的事情更多。比如一个预置程序的纳米机器人在日常生活里最简单的应用:有一天你从超市买一种清洁粉,回家后在空气中撒开,这些微小的机器人会自动分解屋子内的灰尘和污垢,甚至会合成另外一种物质,比如咖啡或雪茄什么的。这不是幻想,20年后的现实生活,我只不过提早为人类实现。” 第77章 【重要决定】 林晨听得入迷,“真有这么神奇呀,你唬我的吧?”林欢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这次她没躲开,她推推他道:“别捣乱,你再跟我说说,还有呢?” 林欢道:“我再说个最后的例子,能应用的地方太多了。因为纳米技术是以原子分子为单位。自然界里存在或不存在的物质,都可以用这种最小单位的积木去组成。纳米机器人还有个特点,它们应该能够自我复制,就像刚才我复制百科全书的方法,非常快速。” 林晨道:“就这点我感到匪夷所思,你好好说,你为什么能复制那么快?” 林欢道:“有了样本后,复制的方式是几何倍增。像细胞分裂。所以我给你的那块铂金上有2的10次方,等于1024加原来的那份,一共是1025份。我自己这里也留了一份。” 林晨嗯了一声,“绕那么大圈,还是赶快讲讲还有什么应用?” 林欢思索了会,想起一个她肯定感兴趣的,“如果有一种胶囊,一个人吃后在一夜之间会恢复健康,这里假设这个人得了绝症——在目前来说算绝症——比如癌症、艾滋病什么的,睡一夜醒来了就好,而且年龄也会年轻到二三十岁的水准。如果有这种东西,你愿意花多少钱来买?” 林晨吃惊得张大了嘴,他赶紧凑上去又亲一口。她让他亲了半天还主动把舌头送上让他吸吮了一会。她轻轻推开他道:“快说,说的好还有其他赏赐。” 林欢振奋了一下,自己有多久没亲热过了,一个礼拜?不,两个礼拜了!上个礼拜和林晨在北京是他们两个自认识以来,继第一二三次约会外第N+1次稀罕的不发生关系的纯情约会。两人回来时还为此感动了好久,互相约定要把这值得回忆的时期延伸到一个月,或者是一年…… 不过他令他振奋的还不止是“其他的赏赐”。之前不久阐释的“两个人的爱情观”在他巧妙的转意矛盾成功后,她似乎没再继续对自己嗤之以鼻口诛笔伐,完全被自己这些现实中尚处于子虚乌有的话题给深深吸引了。他想起了上初中听过的青蛙在温水中逐渐被煮死的故事……那个故事告诉大家,潜移默化是种很可怕的力量。就像亿万年流水经过的地面被刻划出山川峡谷的地形。 他发着愣,林晨晃了晃他的手臂,见他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关心的道:“是不是累了?你昨天几点睡的?” 林欢回过神来,道:“我好像是前天还是大前天起来的,作息乱了,记不清楚。” “那别说了吧,赶快休息。” “不碍事,你还没回答我问题,我也还没回答你的。我刚才的问题是:如果有这种药,你愿意花多少钱来买?” 林晨考虑也不考虑地道:“我想每个人都愿意倾其所有。那好吧,你简单解释一下这种药又跟纳米扯上什么关系了?” “当然有关系了,因为胶囊里的不是药,而是若干架纳米机器人。它们进入人体后会按照预先指令——将来也有可能是远程遥控——先进行复制分裂,到达一定数量后——比如一个胶囊里有100架纳米机器人,利用人体内环境现成的元素自我分裂复制五次,就是10亿架。 它们随血管微血管游走于人体各处,进入细胞里的DNA进行修复,还能修复ATP(细胞内的腺粒体,人体转换能量的最终场所,相当于植物光合作用转换能量的叶绿体。)还能中和导致人体衰老病变的自由基,平衡细胞内酶的转换生成等。最后的结果就是纳米机器人在短短一夜之间,随着人体的循环系统游走修复所有受损的地方,副作用当然就是变年轻,还能长寿。” 他接着道:“如果延伸到目前奇异互动多媒体上的娱乐产业。假设,人类对大脑的了解进步到知悉所有感觉器官对应神经元的连接位置,纳米机器人就能取代抑制所有来自真实感官的信息,并以虚拟环境的适当信号来替代它们。” “不需要任何设备,比如一般小说里都会提到的虚拟头盔、虚拟舱。那些只不过是过去五十年对未来设想的科幻库存题材。我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远程遥控并协调这些纳米机器人终端。奇异互动多媒体将来可以开发出完整的、令人信服的真实世界。” 最后他道:“最后一个应用我就不说了,对这个世界来说未必是好事;我也没想好是否进行,也许永远冰冻起来。毕竟能享受作为一个人的幸福,这就足够。”他搂了楼已经听得满脸俱是崇拜之色的林晨。她道:“你说的这几样的东西多长时间内能够问世?” “一个月后到两三年内的某个时间吧,具体我也不确定。现在做的东西虽然无聊,但都是不能绕过的基础。” 今晚的林欢话多得有点反常,她担心他身体会过度透支,于是道:“今天就说到这里好了,以后你经常给我上课,我多了解是很有必要。我们的战略该转移。这些你都别操心,赶快睡吧。” 林欢听话站起身,到浴室去洗把脸,边对外头的林晨道:“你也别走了吧?” 林晨没应声,他洗完脸走到卧室,看她正在替自己整理着乱糟糟的床单被褥。回头见到他进了房间,林晨嚷道:“你怎么堕落成一只猪?不必过多久你房子要霉塌了。” “呵呵,今夜我们继续将纯情保持到底?” 她状极妩媚的笑,“嗯,保持清纯,继续创纪录。”打开墙角的夜灯,关掉房里的大灯,伶俐的把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脱了,钻进被窝里。“快过来陪我睡。” 他其实真没想继续保持,进了被窝两人自然的缠到一起,缓慢的进行前戏的动作。但身体一沾到床就困意陡生。她细腻润泽的肌肤带给他那种熟悉的舒适感变为高效催眠药,把耳边还停留着的她的呢喃喘息,随睡意一起拖进自己远古的梦境。 王小杰所说的暗的生意原来是经营地下赌场。王小杰将内部帐册随手翻了几页让他过目之后,韩劲锋起初的不屑瞬时烟消云散。地下赌场只是惯用的说法,其实几乎是半公开化,场所还是在地上;而且是位于门卫盘查严格、环境设施一流的高级别墅区。王小杰手里面有13所这样的赌场,来这里豪赌的客人都知道赌场主人的实力背景,来这儿玩也特别放得开。当然,赌场里不光能赌,花样繁多的交际花和毒品也是保证日进斗金的两大支柱。 赌场的主要收入是出售会员卡,抽头,毒品、女人的过夜费。王小杰对老韩道:“要不这社会表面为什么要禁黄赌毒呢?就因为这三样东西腐蚀性最强。我这三样东西一下,每个往里进的绝对都是三步倒。三步不倒的就是在隔壁几幢楼里抱着妞还在睡的,因为还倒着。” 韩劲锋道:“这些你一个人完全可以吃得下,拉我入伙有必要吗?” 王小杰连说了三次NO,“是你要入伙的,先声明。”他友好的咧嘴一笑,“我手里13家太不吉利,你也再开个13家,26家就是‘易顺’,一起玩着热闹。” 韩劲锋道:“上海有几家类似你这样的赌场?” 王小杰耸肩道:“没估计,像我这样不会出事后头有人罩着的,恐怕也有四五十家吧。”他鼓励道:“别担心,市场大大的。我这搞的是会员制,多少人眼巴巴的还在排队等着哩。这就叫品牌,懂不?我创出名气来,你这就叫战略合作。我们把半壁江山抢下来就受用不尽了。” 韩劲锋没办法辩驳,只能点头。他觉得自己简直在堕落……跟王小杰混到一起已经够无奈的,现在还合伙经营赌场……自从叶风追林晨追去美国又像只斗败的公鸡回来之后,他隔天就回了重庆。现在合作接市政工程来做又悬在空中,临走前他只说了一句:“等什么时候把内幕资料到手,或者春节后招标,我再过来就行。” 退出奇异互动势在必行。以目前奇异互动的投入状况,要两三年才能缓过这一口气;换句话说,两三年后奇异互动才有可能大举盈利。即便如此,他现在提出拆伙,林晨也绝对毫不犹豫的答应,就算自己提出200%的本金退还——即一亿美金——她一样会毫不犹豫答应。有了一亿美金和两三年的时间让自己从头再来,是眼前唯一的优势。问题是,林晨那女人现在有没有这么多钱一次性退给他?他还是决定找她谈谈,至少让她明白自己决定,好好的给自己攒着。现在的状况看来——暂且和那个猪头把赌场的摊子先支起来再说。 第二天起来林晨又是老样子,趁他醒前又离开。床头柜上留张纸条,上面写着:早饭放在微波炉里,转三分钟就可以吃了。我今天正式开始替你张罗你的大计,好好加油!有事没事多打我电话。晨即日。 林晨让他有事没事多打她电话,正好和小丫头反过来……夏霁霏明天就回来了。昨天和林晨表达了自己朴素而大胆的愿望,就像石沉大海;如果和小丫头表达这个愿望呢?乱石穿空?算了,继续第二本百科全书,早弄完早进行下一步。 他已经习惯沉浸到这种境界,而且在体内生物钟闹响回过神来之后几乎都恰好是一个小时。然后喝口水润润嘴唇。他现在发现自己和大多数人也类似——在专心致志从事某项脑力劳动时,嘴都是半开的,由此必然产生出干燥之感。再然后就是抽根烟,这种定点分配的方式让他倍加爱惜这一根烟的时间,味道比饭后连来两支更香醇。对烟枪级别的烟民来讲:一盒烟中,真正让你觉得味道感觉不错的,能有一两支就实属不易,其它大部分只是习惯形成无意中的消耗。 这一忙碌下来又是一天一夜过去。林欢很满意现在的进度,有了第一本培养出的熟练度打基础,一天的时间里他完成了第二卷的三分之一左右。凌晨五点左右上床,白天还得去接小丫头,必须维持一个极佳的状态,不晓得见面后还会不会来场暴风雨。 一觉睡不到三小时就被手机吵醒。从枕头缝里拿出手机,眼睛还闭着道:“喂?” “你是刚睡不久还是刚醒?”夏霁霏的声音夹杂在一片嘈杂人声之中。 “唔……你到了吗?” “没呢,刚上车。上午十一点半到。车上人好多,我拿了不少东西,能不能来接我?” “当然能。路上小心点,我会提前到。”林欢坐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表看了一眼,才八点五分…… 夏霁霏拖着一口大旅行箱,里面几乎是妈妈强迫她带上的东西:冬衣、她带回去又带回来的书、杭白菊、西湖藕粉西湖莼菜、萧山萝卜干萧山杨梅,甚至还有两把张小泉剪刀……箱子里的其它空隙就用大小包装的西湖龙井填上。她气呼呼的从出站台走出,林欢高高的个子在一群灰蒙蒙等候亲友的人潮中特别显眼。 有人认为,恋人之间都存在某种独特的感应,能让你在人群之中凭借一个背影、一个轮廓,甚至完全不需要凭借,就能让彼此快速准确的找出对方。林欢站在出站口张望着,当夏霁霏的身影一从地道口冒出,他同样地也从一片黑乎乎攒动的人头中一眼认出了她。 她一出站林欢还没等她嚷嚷就连忙两手接过她所有行李。他本来还想着用一手搂着她走,看来情况估计错误。女人出一趟门就像搬家,不管什么原因,来回之间至少有一趟行李要满负荷超载。 夏霁霏看他如此殷勤,赏了他一个无声的甜美笑容,拉住他一根臂膀,随他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小丫头挺能耐的,带这么多东西也不怕得内伤。”终于摆平一切,林欢上车后松了口气。 “大灰狼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活蹦乱跳。”她帮他擦擦汗,林欢趁势咬住她手,又闻了闻,果然还是他熟悉的味道。 “出发喽,回我们的窝去!”他启动车子,开始在地底下来回绕着,直到绕出地面,往窝的方向开着。 “我回我的窝,不跟你回你的狼窝去。” 他缓缓道:“还不是一样么,我们的窝挨着边建的。对了,让你来参观我近日的巨大成果,我彻底改邪归正了,把主要精力从‘非法交易’中转移到这上面来。顺便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他模仿周星驰演的《鹿鼎记》里韦小宝的口气,把天大两字的音拖得长长的。 她笑了笑,“是么,哀家也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要告诉你。” 他看了她一眼,“你好像有心事?是不是太累了?”他摸摸她的脸,她把头侧在他手上,“不但有心事,而且是重重的心事。林晨回来了么?” “回来了,一星期前就回来了。” “哦?最近你们过得可滋润吧?我回来会不会妨碍你们?” “我们挺好。年后我准备辞职单干了。不防碍的,没事。” “你居然面不改色的,很有长进嘛。是不是以为我走了又回来是向现实屈服了?” “不不,我对你可是一片赤胆忠心。我跟林晨明确表过态:你们两个,一个也不能少。” “做你的大头梦去吧,小心风大闪了舌头!我不高兴了,不跟你说话了。”她果然闭上嘴,将头侧过去,看着窗外乱糟糟的景色。 林欢在路上无论怎么逗她她也不理,气鼓鼓的样子可爱中又带着危险的信号。肯定是动气了。 他帮她把行李拿进她家,听着她指挥当场把那口有着最复杂内容的箱子打开,把林林总总的家乡特产一一归位。她同时整理着自己另个行李,主要是衣物等私人用品之类的。三两下整理完毕后,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好啦,报告哀家大人,都弄完了,还有什么其它指示没?”他做个抹把汗的动作,只是为了博取同情,额头上其实一丁点汗珠都没有。 夏霁霏洗完澡在沙发上澡蜷起双脚抱作一团,看着本精装的外文的一般人不会自讨没趣去问内容的书,眼睛都不抬一下地道:“没事了,你退下吧,有事我再传你。”配合着声音,把手里的纸巾展开向空气中挥两下。 林欢道了声是,走到一张远点的沙发坐下,一声不吭。 过了十秒她抬起头望着他,“不是让你退下吗?” 林欢恭敬的道:“小人已经退下了,正在宫外候着。”是自己惹她不高兴,决定逆来顺受,只要不拖出去砍了自己的头,什么都无所谓,何况这些小小差遣。 她拍拍自己长沙发身旁的空位,“过来这里,我告诉你件事。” 林欢依言马上坐到她旁边,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让他有些心猿意马,和林晨保持了那么久的纪录让他现在有点口干舌燥。她叹口气道:“我想想看该怎么说……” 林欢看她似乎在做个摇晃不定的重大决定,于是帮她保持平衡,“没关系的,既然你们两个都要不了,离开我也能接受。这点我也和林晨说了。”他解释着自己的逻辑,“我不可能放弃其中一个让另外一个伤心,但是两个都要现实上看也不可能。所以我决定:你们的任何决定我都服从。” 夏霁霏幽幽一叹,“好吧,我跟你说说我的决定。” 第78章 【未婚爸爸】 林欢像是等候宣判一样低头不语。他也没去猜测夏霁霏准备说什么,很奇怪的是,近日里思索的纳米机器人的记忆分子结构的推测试验,又接二连三浮光掠影般的在脑海上方盘绕低回。这种感觉就像跟你没太亲密关系的同居室友用一样的钥匙打开你的住所——同时也是他们的住所;虽然他们回来的时间不对,你也不大高兴,因为你正和女友幽会,不过你无法拒绝。 他对自己这种与生俱来的跨越性思维也无可奈何,这个习惯的恶果就是他经常答非所问。 夏霁霏拧住他耳朵,“你又魂飞魄散了?魂儿魂儿回来吧。” 林欢回过神来赶紧道:“嗯,决定。刚你说到决定的问题。” 她今天叹气的频率远远超过往常,有点艰难的开口道:“我的那个已经来晚了一个多星期……” 没像其它小说里描写的那样,男主角偏偏非傻傻的问一句:“那个是哪个?”林欢脑子嗡的一声……不会吧!安全措施下的不安全几率居然发生在他们身上!他愣愣的道:“那怎么办?” 她放下手,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的,“我想问你怎么办,否则我打算过年后才回来的。原先还决定永远不理你。” 林欢道:“你想怎么办都行,我没有不负责任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她放下书,双手交叉环绕在膝上,“如果我要你和我结婚,把小孩生下呢?” 林欢毫不犹豫的道:“当然求之不得!”他拿起她胸前项链上的项坠,“小丫头,你愿意嫁给大灰狼吗?” 她面上绽出笑容,整个人都清澈柔和起来,“那林晨怎么办?按你的道理,你和我结婚岂不是伤害了她?” 他面色严肃的道:“不一样,如果她有孩子的话我也会和她结婚的。不结婚才是伤害对方,但是我一样不放弃你;就像我和你结婚后一样不放弃她。” 她伸手给他个爆栗,“混蛋逻辑!我又不高兴了!” 他赶紧讨好,“别不高兴,那你们两个都不嫁我,嫁别人去好了。一样不放弃你们。”他说得自己都有些感动起来,心里也有一丝丝怀疑:我会这么伟大吗? 她板着脸,“别人不嫁,你也不嫁!第一,你这个人不清不楚的;第二,我们年纪还太小,结婚是怎么回事我们都搞不清楚。” 他摸摸头,觉得这些都是大难题。他还从来没憧憬过婚姻这个名词。 她继续道:“我也再找几个男朋友好了,到最后我再来考虑考虑是不是再理你。” “唉!怎么样都行,你气过了之后再决定。我们还是回到问题点上,怎么办?” 她似乎早有决定,“生下喽,在国外单亲家庭太常见了,国内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都什么年代了,难道还奉子成婚?我就喜欢小孩。” 他勉强的附和着,“这倒是……不过总感觉很不公平,我是事故肇事者,有责任要负担事故责任的。” “既然都不公平了,再来点不公平好像也没什么了。”她又拿起书看。 “我现在也没资格要求什么,你怎么决定都行。我也是真心爱你的,你第一次在机场哭那刻起我就爱上你了……”他很想说他会发誓一辈子不让她哭不让她伤心会保护她之类的誓言,不过,即使他说了,现在也没把握能做到。同时喜欢两个也等于哪个都不全心全意的喜欢。还有个问题就是:开了这个先例后,以后再来第三第四个,估计也要顺理成章。所以要坚决打击,消灭在萌发的摇篮里。估计她们就是这么想的…… “哎,我也算得上爱你吧……不过你用这个也字,我听了就是感觉残缺不齐的。”她没指望这次回来能让这条没良心的大色狼改过向善。不过他从容负责的态度倒令自己欣慰;原以为他听了后会在屋子里慌乱奔走,或者是没主见和她痛苦地纠缠作一团,等待天崩地裂的事情发生……就像那些没创意的连续剧里演的。他出奇的平静对两人起到莫大镇定的作用。 她忽然道:“你是不是不大清楚后果,怎么无动于衷的?” 他又努力思索一下前因后果,然后一咧嘴笑道:“你要当小妈妈,我要当爸爸。我应该能养得起孩子。结婚就是有理想有抱负的男女共同追求的结果。现在好了,一步到位。我们就结婚,天经地义。” “妈妈就妈妈,为什么前面要加个小?”她摇头道:“我不跟你结婚,这不是自然而然的结合,有形势逼人的成分在里面。”话虽然这么讲,一个多星期来蛰伏在心头的阴霾也差不多一扫而空。虽然这混蛋很该死,不过好像也算不上没良心的人。自己不是上辈子欠他很多,就是下辈人要让他还很多,否则怎么会跟这个无赖纠缠上? 林欢抱住她,艰难思考后没得出两全其美的结果,索性边想边说,“我还是想结婚啊,千真万确!你是太深居简出了,你这样的美女出去转几圈,不引回一群色狼回来才怪噢,所以我时时刻刻都没什么安全感。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理由能把这事定了。嗯,不说形势逼人的问题,就是不来逼人,和你结婚也是我的终极目标,要不我们耗着干吗?你这小丫头怎么能妄自菲薄?” 她横他一眼又将视线转回书上,“你就会逗我开心。还回到老问题,你的林晨怎么办?” 林欢道:“她那边我照实跟她说了吧,还能怎么办?” “你这个人最可恶最伤害人的地方就是什么都要照实说!”她唉声叹气,数不清楚到底叹过几回气后,接着又替他平反,“你这照实说也是你的高明之处,否则你会死几百回都数不清楚。随便你吧,我要去睡觉了,散会。” 林欢道:“你不去参观指导我的重大成果?” 她摇头,“晚点再看吧,回家比在上海更累,这里的事让我的心天天都是悬着的。我要补充睡眠,我现在可是孕妇。”她站起身,一手撑着腰摆个孕妇姿态,哪里有一点孕妇的样子?招招手道:“过来扶哀家回寝宫休息。” 他陪她到睡房,帮她把被子盖上,灯调暗。低头吻了她一会,吻到她鼻息均匀,抬眼发现她竟然睡着之后,才悄悄离开,回自己家里。 从她那回到自己家里后,林欢终于倚靠在门边喘息,顺着墙根一屁股坐到地上。自己要做爸爸了……晕!这下该换掉林晨,改带小丫头先去见姑妈……什么乱七八糟的,哎!他静静就坐在脚踏垫上,挪都不想挪。慢慢把思绪理顺之后回想了好久。客厅几乎垂地的大钟摆缓慢有规律的左右摇摆,将里头机械装置的嘀嗒声同样有规律的传出,偕同屋子里的一干物件,似乎还荡出置身教堂里的那种隐隐回音。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从小当人家儿子,长大后再弄条人命出来给自己当儿子,人生必经过程,不必大惊小怪。最后下了定论:是好事一件,要支持到底!他重新焕发出活力,到厨房找些东西倒进胃袋,接着往书房走去。 由于小丫头没吃中午就直接睡了,在他全身心投入研究试验之前,专门给自己定个四小时的闹钟。 现在他一天中的工作时间分配分成两块:一,继续完成手上枯燥的杂活儿。二,在休息的空余时间里,将他的纳米机器人梦推进意识海洋里的更深更远处。 对记忆分子功能器件的组装实验他用的是最笨的方法,不过这种方法的不经济性和不现实性也只有他能玩的起。这种方法的无法称得上灵感的灵感还是来自于爱迪生发明灯泡的启发——既然无从下手,那干脆一个个过滤过来算了……他联络了中科奥瑞上海办事处,让对方尽量提供更多的样品基片,比如最简单的高序石墨、铂铱合金、二维光栅、铜、金属有机铬……等等。不过材料最大的供应渠道还是来自林晨。 他以一分钟平均近千次的失败频率试刷新着各种原子及分子间的组合;即便如此,元素周期表上的基本元素组成的排列组合出的结果,就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也因此他第一次了解门捷列夫到底有多么伟大,省了他多少麻烦——而且还有由此产生出众多分子再进行排列组合……后者数量比前者不知又高出多少数量级。他不晓得,晓得也没用。在一门学科刚诞生时对某一现象的描述上一定会产生诸多理论,这其中一定会有一条最高明的理论,它的高明性使它逐渐湮没其它同样可行的理论,成为唯一的理论。 很明显,目前对能产生往返运动的分子功能器件方面的资料,并没提供一种归纳出的可供借鉴的能少走弯路的理论——也许有,可能锁在某大国最高机密实验室的抽屉里——所以他只能用这种办法。 在经历过以数十万次计的失败后;在这堆这种排列组合中,哪些是明显不可能实现的,哪些是成功机率极大的,他逐渐掌握出一些规律。这些规律逐渐积累,慢慢正在成为一种理论。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放射性元素不可能用来结构分子功能器件,因为它们会衰变。 事先没给林晨划定个寻找范围,结果她连放射性元素都能找到,真不晓得她神通广大到什么程度?由于极端的安全性问题,一些特殊元素的实验需要到北京去做。林欢向她道歉并慰问了一番,最后才委婉说出那些材料是可以直接略过的,她听了差点破口大骂,“你早讲啊!你晓不晓得你一句忘了说,给整个计划增加了多少成本?” 幸好他当时一头发热买了这套200多平方面积的房子,房子装修完后还为自己的败家行为惭愧了几天。不过现在又开始嫌房子小了。家里有四室两厅两卫,四个房间里一个书房一个卧室,原本一直空着的剩下的两个房间现在改成样品成品仓库。其中一个房间堆满了三分之一的各种模具和相应的蜡模,是上个月30号林晨替他召开公司供应商大会时收上来的样品。那些供应商一口答应:只要质量与其他开模厂或自己自行加工的相等,找单绝对没问题! 犯不着为这样的小零碎得罪自己的大财神。不单不得罪而且还争先恐后,他们保证开模的单子每个月翻番,翻个几个月然后维持稳定的量不成问题。那些供应商想不通,这么大一家IT公司怎么会有这么大兴趣介入传统制造业领域?想不通倒不要紧,把事情办妥当就不用再想。 这一个礼拜来,这里的模具换了三轮,林欢少说也做了有两三百个;其中还有少见的十几个精密连续模(注)。他到了休息时间,遇到思维卡壳又面临创意枯竭阶段,就来这做模具。搬动这些大小不等的钢铁疙瘩还能顺便当哑铃锻炼身体。随便拣出一个模具或蜡模,一手悠闲的抽烟,另一手就可以干活。与加工珠宝比起来,这些东西实在完全没挑战性。就像让罗丹去堆个雪人那么轻松。 为了打响名气,用最短的时间竖起自己这面大招牌,在模具加工上他加上了一些小革新:无论任何材料,不管传统技术工艺限制,除非特别声明,否则一律加工成抛光镜面模。抛光镜面模的好处可不少:质感高级,漂亮得跟瑞典进口的高级货全无二致,渗透性和抗腐蚀性一流,由于表面抛光缘故,热处理过程中变形程度也很小。 另一个空的房间是他的作品展区。上回为了给方韵容抵押,花了四百多万买了九粒小而无用的钻石,恰好林晨那儿又派人送来不少PT950的铂金。如果模具真的做烦腻了,就遛到这来做做珠宝首饰。他原本想做个很夸张的手转九转经轮——一根白的晃眼的手柄,上方不可逆转的轮身延伸九条细链……上面各半包着钻石。转起来应该能达到产生佛光的效果。考虑到宗教信仰问题;不知道做出面世后会不会犯忌,伤害到佛教徒的宗教感情,最后还是乖乖地去做传统首饰。 一个像分层次的瀑布或者说像水幕帘造型的项链最后完成了。为了省麻烦他一次性把九粒钻石全用上。以前在杂志广告里看过国外的模特戴过相类似的,所以按记忆里的图像模仿了一个;不是单纯模仿,他同样也加上些小革新,让同类产品望尘莫及。那就是轧平的带状铂金不带任何衔接缝隙,浑然一体,柔软得和布料没什么区别,能熨贴着颈部和胸部的曲线;小丫头那条也是如此,不过这条是经过另一种加工方式,又多了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的物理性质:铂金表面能折射出和钻石一样的七彩眩光。 他也奇怪过为何自己能做出那么具有美感的首饰。自己是有一定美术基础,不过在公司里见识过那些2D原画师的功力后,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只好归结为四个字:得心应手。创作类的东西都是眼高手低,手不断攀爬以图达到眼的高度。这种循序渐进的过程也注定眼手不可能达到同样的高度。 手比眼高他无法想象是什么情况;眼手老一样高就意味着进境遇到阻滞无法继续前进,比较极端的例子就是海明威:他发现自己不能再写出超越自己的作品,用子弹了结了自己的余生。得心应手的境界和海明威的情形不同,总之是不错的感觉,可惜他没办法和别人分享。 闹钟响了,林欢看表上指着五点半,给小丫头去个电话,他下午临走前把她手机放她枕头边上了。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居然是林晨接的!他吓得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后来看看通话中的号码,自己莫名其妙的拨她电话干吗啊!真是的…… “说话呀。” “嗯,有……事情找你。” “说吧。” 他迅速开动脑筋,“对了,我们的新办公大楼的装饰工程我想让个朋友做,跟你商量一下。”暗呼好险,老杨上礼拜来人太多,他事先也忘了跟在当场的林晨商量,所以就没跟他提。他也没在意。这件事最终变成一根救命稻草,真始料未及。 “行啊,但是对方必须有资质,而且也要走一道过场程序。” “这两点不成问题。家里场地日渐憋仄,快让我折腾的没地方待了。那个新办公楼不尽快投入使用也可惜了。那我明天就带他过去。”他说的是事实,随便再扩大一下生产环境,最后把浴室搭进去都不够用。 “你起先不是想跟我说这个吧?从实招来。” “哦对,节后,也就是后天,我想请假,期限暂且不定。” “不对,还有!” “哎,夏霁霏回来了,特此报备一下。此外还有件突发情况要跟你报告,你晚上有空能不能过来一下?” “好,我正好也有件麻烦事要跟你说。韩劲锋今天下午跟我摊牌了,狮子大开口开价一亿两千万!” 精密连续模略注:精密:指的是模具能开出的模件相对传统而言是精密的,比如手机、笔记本电脑里的框架件。 连续:指一个单独模具里可以冲压出若干种类大小的模件。如同超市里卖的做卡通人物冰块的冰块盒,想做多少冰块就放多少水;想做多少形状不同的冰块就往各自相应的格子里注水。 第79章 【放长线】 林欢现在也是个股东,说话腰杆也粗了不少。最主要的还是,将来的华晨高科肯定会把纳米产业作为主营中的主营项目。自己虽然百般推脱不要再增加什么股份,林晨最终还是硬性给他摊派追加了30%核心技术入股。她和自己的意见一致:华晨高科开张大吉后的第一步就是要收购奇异互动多媒体,对其进行资产重组,整合到更名后的华晨高科旗下。所以,自己可以提前过一下当上奇异互动股东的瘾。 老韩啊老韩,想不到你也有这天,居然被我给开了……他暗笑的很爽。新公司多占30%的股份他没什么概念,自己也就实打实的出了4000万,其中包括陈冠浦的1000万和孙华廷的800万。照这次收购规模:1.6亿多的总股本,以每股三块七的代价收购了71%实际花了4.2亿,自己和陈孙三人合起来的股份还不到10%。最让他没想到的是:林晨后来给他追加的3000万用于交纳收购履约保证金的那笔钱,也划到他名下作为他个人的出资。 加她那笔再加自己这笔30%……他最后干脆就不想细算了,因为林晨从来就不和他好好算清楚。最后他把自己所占的股份归纳出一个抽象概念:以后他也能参与重大意见,勉强能算不再依靠林晨。最重要的是:林晨不再是自己上司。他想起了一句广告词:拥有自己的天空,高度由自己定义。好诗一句!至于能赚多少钱已经是个数字,不影响自己的生活需求。一起把这个夫妻店做好,谈到利益就要伤感情,至少伤到他感情。 有点怀念起和陈冠浦四处冲杀那一阵……找个日子应该再和他出去作战一回,重温昔日情怀。自己和他合计过要把小日本踢出国内地盘的,等从日本那里赚足了钱,再拿钱把他们砸走。大不了只是便宜到国内消费者。 在电话里听到林晨说老韩要撤资散伙后,道,“怎么钱从你口里说出都不像是钱了?一亿两千万虽然多……算了,给他好了。” 林晨叹口气,仿佛在笑他的无知,“是美金……” 他差点再次从椅子上翻下去,“美金!他疯了不成?奇异互动的注册资金也就这么多!他这招釜底抽薪选的真是时候。” 她没再多作解释:“我晚上过去再详谈,我先挂了,在开车。” 林欢觉得自己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因为他太容易受到数字的惊吓而失去镇定。现在他胆量大了不少,受惊吓次数与日俱减,不过还是计算了一下如果是100张100元一沓的纸币,要堆出近十亿人民币的话,需要占用自己房子的多少面积体积?正好是长宽高都等于100沓单位纸币组成的长方体;纸币是长方形,所以堆出来大概就像一个巨型立体的100元纸币。大概占地一百平方左右,连房子里最大的客厅都摆不下。 一耽误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趁过去小丫头那之前给高强拨个电话,问他由陈冠浦帮忙代办的20万支洁手露办妥没?高强说前两天就搞定了,周末再约他一起吃个饭。一说起吃饭的问题林欢就想起他住的地方,真够大的,自己是不是该把这房子卖了去换个大的?一换可就和小丫头做不成邻居。在电话里说声可以然后挂了。他不给陈冠浦打电话舍近求远去问高强是有原因的:老陈在电话里神聊的功夫太强,他抵挡不住。 林晨到了机场国际厅出发厅门口路边,站在靠路旁一对夫妻模样的华裔游客,见林晨的车在路边停下,女的直接上了车;男的拿出烟抽,在车外看着行李。林晨将一方黑色绒面硬盒交给她,“这里面的东西很重要,我已经和家族申请一条专用的贸易渠道,一到了日本你们就和这个人接洽,他会负责补齐一切手续。”她递过去一张手写的卡片,那女的看了三十秒左右,道了声晓得了就下车,将那张纸片在林晨面前烧着了也给自己点根烟,向她挥手道别。 林晨开车离去。为了填韩劲锋这边临时出现的无底洞,现在只好提前销售。林欢那里只要能赶得上后续部分,应该就不会出什么乱子。把这条大鱼绕得晕乎乎的,终于要收线了。 韩劲锋下午和林晨正式决裂,他委托的律师将知会通知交给林晨。上面列明他退出公司的四个条件:一,给足一亿两千万美金。二,不接受期票及其他任何延迟支付方式。三,一次性付清。四,本文件有效日期为十日。 现在他也为最后的结果紧张着,不知道自己开的条件会不会太苛刻?如果林晨无力履行,让她吃不香睡不好十天下来也够她好看的;要是她能履行,自己能脱身大展拳脚,也可以大大地削弱她的实力。目前发展情况就叶风比较明朗,首先进入回收期;他选择的行业就像滚雪球:不停的找项目投资获取回报。慢慢的滚,然后越来越大。除了他的其他三人都选择一劳永逸的办法:一次性投资,等待漫长却丰厚的回收期。 两种方式各有优劣。叶风的方式可以分散风险,但必须环环相扣;如果一个重大环节出了问题,一蹶不振的情况在这种类型的行业里屡见不鲜。其他三人的方法趋于保守,好处当然是节省下大量的精力时间去评估新项目,坏处也显而易见:投资前期全处于回收期,如果后期的发力不够迅猛,五年期限的截止日期到来之前一旦让对手提前达成目标,前期完全等于白忙。 四人的创业资金当然不是由家族免费提供,而是由各自的家庭提供,所以5000万美金的创业资金不是免费的筹码——韩劲锋的创业资本是由父亲和二叔公和自己的哥哥等三人帮自己凑的。由家族提供的壳资源和种种便利条件,即使五年后注定要输掉这场比赛的其中三人,也能获得巨额收益。所以每三十年举行一回的家族继承人的选拔赛和总决赛,内部竞争的激烈程度,不亚于世界上任何国家元首大选。 快到傍晚时,韩劲锋没心思继续留在公司坐班;他总隐隐觉得,林晨肯定能想出办法满足他所要的,既然如此,这公司也不必再留恋了。他不自觉地收拾完办公室里的私人物品,觉得有点英雄气短,有点不舍再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总监办公室——这家公司最大最气派的三间办公室之一——扣上门后第一次早退离开了公司。 林晨到了林欢家门口按了一次门铃没有回应,自己拿出钥匙开门。进门后喊了两声逛了一圈,结果发现林欢不在,到厨房看看他这里还有没有吃的?如果没有的话,得让秘书帮忙补充一下,下次她来的时候顺便带过来。 等了十分钟,她准备打林欢手机问问他在哪,不过已隐隐猜出他在隔壁。 “我在隔壁,你过来好吗?”他在电话里道。她挂了电话,冒出一肚子火。真不得了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他现在居然要自己亲自移驾去和她共处在一个屋檐下!上回圣诞夜三个人难道还没待够!走到夏霁霏家门口,很想一脚踢在门上,还是用手按了电铃,长叹一口气。 林欢来开了门,她走进屋里林欢在后头把门扣上。夏霁霏闻声从房间走了出来。三人经历几番波折,现在似乎都没了激情继续翻江倒海,静静的分踞客厅沙发三角。林欢眼观目前局势,似乎该由自己先开口打破僵局,把小丫头的事给说了,起码能把这潭死水搅个波澜出来,即使万一不慎造成惊天巨浪……反正死猪已经不怕开水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压低声音假咳两声,感觉有点官僚的味道,“我有件事要和你说说,蛮……严重的。” 林晨头没抬,修着指甲,“什么事?说吧。” “小丫头她……怀孕了。”他说出怀孕两字前停顿了一下,发现其实没想像中那么难出口,出口后真有难以言喻的轻松! “小丫头?谁?”她不紧不慢应着,忽然眼光停在夏霁霏身上,觉得不可思议。她定定看回林欢。他从轻松又深陷到艰难的泥淖里,点点头。 林晨把铺在一张面纸上剪下的指甲包好,投到垃圾桶里,又走到夏霁霏身旁坐下,还是一言不发。林欢觉得被孤立得更加厉害。还是林晨发话,“你打算怎么办?” 林欢苦笑着,“怎么任何人都来问我怎么办……我想和她结婚,”他望了林晨一眼,她面上罩着薄薄的寒霜,怎么看都觉得可怕,与平时和颜悦色的模样相去几万里。继续道:“但是她不愿意和我结婚,想生下来……” 林晨扯动嘴角,“那怎么样都要恭喜你要做爸爸了。” 夏霁霏这时从旁边插口道:“其实这是我自己的事,哎,没复杂到需要讨论的地步。” 林晨第一次和她主动搭话,轻声道:“有多久了?” 夏霁霏愣了一秒,怎么也没想到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嗫嚅着,“不到十天吧……还没确定,只是感觉好象有了。”三人中其实她最大,81年生,林欢其次,82年,林晨反倒是最小的。但现在看来林晨倒像个大姐在指引着一对失足的少年男女,对他们进行婚前教育。 林晨对林欢道:“你为什么这么不小心?”夏霁霏听后也如梦初醒地盯着林欢,好像是她到现在才被点醒,像个被诱奸少女在指认嫌疑犯。 林欢满腹冤屈,这……能全怪他么?自己又要成发泄对象。她们似乎有意无意的往一道壕沟靠近,自己却在空旷的战场上惊慌失措。马上就要变活靶子。 在平时来讲是件好事。不过处在现在的极端环境,如果不赶紧切断她们的思维惯性,恐怕以后连林晨都要口口声声喊自己大色狼。 “这确实是意外。人们虽常说,防范胜于救灾,隐患险于明火……”他脑子里搜不出其他词,说这句不但没用还自打嘴巴,正想再往下解释的时候林晨接道:“其中好像也有一句‘责任重于泰山’,你怎么说漏了?”她心里不痛快的地方在于:他和夏霁霏才认识多久?OK,小丫头的昵称也有了,肚子里的小孩也有了。自己竭尽全力的帮他都不晓得是为了什么? 在这种感性的环境下她又变成百分之百的感性。抛开家族竞赛和她当初一意孤行让他做自己候选人这些种种不谈,即使他对自己也是真心的,心里仍旧是空荡荡,只觉得当女人当到这份上实在够失败。她这种想法同样也是林欢最害怕的,他不怕被女人淡忘忽视,就怕女人在乎伤心。否则和小丫头顺利发展到一半,他也不会这么坚决地要和林晨重拾旧好。 夏霁霏也帮腔道:“是呀,没责任心的男人最靠不住。”一想到林欢提的烂和平共处理论气就不打一处来。现在有了机会赶紧落井下石,闪到一边看热闹。 “嗯,是有这一句我还没说到。”忽感一阵冤屈,他索性豁出去了,“我说你们别老针对我啊,我被你们蒙着眼差点又被你们合伙推下悬崖。我哪里不负责了?关键是无从负起。小丫头又不结婚又说是她自己的事情,我难不成去外头领养一个来,先体验顺便赎罪?” 话头既然一起,他瞬间变得振振有词,“自从先后认识你们俩……没错,先后认识,这点很重要。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命运就在你们股掌间飘来荡去。我的想法你们也知道了我也不多说了。” “提个你们都没想过的思考题:如果你们换作我的话,打算怎么办?说的有理我就照办,不对,没理我也照办。有没有理现在不是症结所在,是到底要怎么办?” 夏霁霏没看成热闹,又转回来扔了颗石头过去,“你是男人,你要负责想。要不这样吧,你想个办法出来,我们照办,如何?”她无意中说了‘我们’也觉得有些越俎代庖。林晨看了她一眼,第一次对她笑笑表示赞许。这一笑说不上让她受宠若惊吧,至少表示认同她的建议,也化解掉不少敌意。化解了敌意后她才了解为什么林欢会一直对她依依不舍。 她原先直觉地认为林晨是个很没女人味的家伙。林欢会和她藕断丝连估计与他们间是上司下属的关系有关,也许这女人挺有钱、也许他还对她留有旧情什么的。另一方面,自己在这场糊涂仗中表现出的涵养,从头到尾都是超常发挥;没想到的是,这个劲敌的涵养丝毫不弱于自己,和她用的一样都属于以柔克刚这一类的门派招式。 这场冷战最终就没打起来,拖到最后开起了和约会议——那大色狼当然是战败国!但是……他好像占尽了便宜,算了,不管他——在和约会议上,缔约双方正胶着无法寸进时,她又给自己来了个一笑泯恩仇,确实有这味道。 她这一笑,戴在外表那顶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女王面具瞬间融化,给人的感觉软绵绵的,很舒服。夏霁霏现在也不得不承认她并非浪得虚名。林晨附和着,“也只有这样了,你想出个解决办法来,我们听你的。” 林欢道:“你们看,又推给我想!我即便想得出你们又不照办,到头来还是在绕圈子。”两人阴晴不定的看着他。茫茫灰暗的空中忽然闪出一道曙光。林欢忽然对林晨道:“对了,你不是来找我谈韩劲锋要退出的事吗?我不晓得我能出得了什么力,甚至连出的主意都不一定有你高明。” 他这招烂招果然有效。林晨明知这招奇烂无比,歪歪斜斜的全无花巧,还是不得不接下。只有十天的时间解决这棘手问题,真是内外交攻!她脸色一整正要摆出一副谈公事公谈的样子,一旁夏霁霏将这招对她完全无杀伤力的破招接了过去,“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顺序不能倒过来,你把办法想出来再谈公事。” 林欢摇头,“你们想,无论如何我都服从。”他这招开水烫死猪让她们无可奈何。但他越是这样坚持她们就越要让他出主意;哪怕是个再差劲的主意,也比目前每次三巨头一聚齐就要箭弩拔张要来的好。 夏霁霏咬牙切齿的道:“你划出道来我们接下就是了,啰哩八嗦的真烦呐!总不能一直把这件事拿来当作有趣的话题聊吧!” 林晨点点头,“赶快,一会还有要紧事谈。” 林欢两只手抚着额头作思考状,因为实在是按捺不住流露在脸上的喜色。他故意低沉的道:“不说了,我一向都拙于思考,你们随便想一个都比我想上十天八天周全。” 她们两人终于克制不住耐性,面色涨得通红。林欢想起了《大话西游》里观音姐姐想杀唐僧时的那一幕。眼看火候差不多,见好赶紧收,以免炒糊了。他站起来在客厅来回踱步,“提两个条件:一,我说的时候你们别打岔。二,我说了你们又觉得不可行,那我以后不再提任何意见,一切服从你们安排。” 他看了她们一眼,她们表情木然。他又道:“我来讲我这个建议的产生背景:我现在很忙,林晨可能更忙,小丫头……呃,怀孕了。所以我们三人似乎都没什么时间安排好生活上的问题;而这种各自隔阂的生活很不利于我们彼此相识相知……”他差点提早露馅,差点把我们说成你们。“书上教过我们:矛盾不是静止的,是发展的,也是处于动态平衡的。所以我们有必要打破目前僵硬的机械的踏步不前的矛盾状态……” 夏霁霏从身后随手抓来一座还连着电线的彩绘鸵鸟蛋壳台灯。她决定要忍耐当个有风度的淑女——前提是林晨如果不先发作的话。 林晨起立示意他继续,“我去洗手间一下,你讲到重点的时候把音量提高点就好。”说完迈步要走。 林欢赶紧制止她,道:“我直接说重点!那就是,我们三个住到一块儿吧!” 第80章 【办公大楼】 “有部英国电影,片名叫《同屋三分惊》。讲述的是一男二女三位室友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发生的故事。片中三位男女只是普通朋友关系。由于合住的房子比较大,还空出一个房间,他们用招聘的形式严格筛选了一位内外在得体的男性室友来合租。故事就从这名新室友上开始发生。” “一天这名新室友莫名奇妙死在自己房间里,床上有个箱子,里面塞满了英镑。于是三个人平静友好的生活从此被打断,开始为了如何藏钱、分钱,以及如何消费——是先藏一阵再拿出来花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产生激烈的对立冲突。当冲突和矛盾发展到极点之时,每个人几乎在同时间顿悟到一种办法——杀死其它人,自己独得这笔钱。” “片末的结局是三人由于猜疑导致残杀直到最后同归于尽。最后一个人的死法是被尖刀直接贯穿胸口扎进木地板。镜头随着顺着刀身游走的鲜血逐渐下移,用透视的角度拍摄鲜血流进木地板内的场景:鲜血一滴滴的滴落在木地板下的一箱装满崭新的英镑钞票上。” 夏霁霏居然还有心情讲故事……在林欢提出了三人同居的要求后。她缓缓的道:“你说说这故事的寓意是什么?” 现在估计已经是夜里八九点钟。夏霁霏打开台灯开关,抱在怀里把玩;里面原本就不怎么强的光源,透过厚厚的彩绘蛋壳,辐射着幽暗的光芒。一屋子几乎还是黑黢黢的,林欢又感到背后凉飕飕的,他觉得这故事怎么听起来比世上任何鬼故事听起来都恐怖!再看一眼林晨,她一动不动,整个人的身影在一小块迎光面的一侧是桔黄的暖色,另一大片是夜里反射出冷冰冰的蓝。 关于小说里总喜欢把夜色下的景物描写成蓝或紫色,林欢由于目前研究的需要,专门为此去查过资料。原来人的视网膜上有两种细胞,即视杆细胞和视锥细胞。前者给人以黑、白视觉,后者为人提供色觉。外界景象真正形成“彩图”是人脑综合处理的结果。视锥细胞有个特点:当外界从黄昏进入夜色时,视锥细胞的敏感度会逐渐迟钝,而主管黑白的视杆细胞会活跃起来。大脑色彩混合的结果从而使人对外界产生蓝紫色的背景的感觉。 经过了一番自我说服教导还是无法驱除他身上的寒意。夏霁霏果然又要他先说,她现在正直直的瞧着自己,他只好道:“这故事应该是告诉我们,不要被名利和欲望左右干扰我们原本平静的生活,否则,会发生可怕的事。”他机械地答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夏霁霏轻叹道:“如果我们把爱情都以一箱钱的眼光来对待……也许每个人都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 林晨道:“那就按你的意见好了。”她说的“你”也不晓得是指谁,反正都一回事。说完后真的去了洗手间。 林欢愣在当地,昏黄又带暖意的灯光,在夏霁霏手里闪躲着,持续散发出温馨的气息;让他联想到中学语文里的一篇课文《小桔灯》,课文的作者内容他完全没了印象,但是他此刻就是想起《小桔灯》。 林晨从洗手间回来对他们俩道:“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吃饭吧,每次一折腾肚子都要跟着受罪。” 现在正上演的这一幕很久前就一直存在于林欢的幻想之中:她们俩走在自己身侧,一左一右,不前不后,和平友好地——至少表面看来——一起去找家从外表看起来就能感觉出菜做得很好吃的小馆子。除了睡,吃占了一个人生命中最多的时间;在他憧憬幻想中的吃,他侧向这里面应该还包含了些不仅仅是吃的意义。 这家小餐馆的位置离居住的小区远近适中——大概三百米,测量误差不超过三十米——刚好能让人用步行来回,而且不会远到在来回步行里面对话题枯竭的尴尬。这种尴尬有点像一伙人到了吃饭地点后,注定还得再碰上两回的尴尬——点菜后上菜前一桌茶水餐具,明显缺乏主题,却要尽找话题的尴尬;以及大快朵颐完毕面对着杯盘狼藉,除了考虑谁付账外,还有就是谁提出先散场的尴尬。 当然,以上的情况只发生在一群临时凑成堆去吃饭的人当中。但找不到话题聊的矛盾在林欢三人中还是表现地很突出;如果是和林晨单独出来,现在大可开始轻声讨论关于韩劲锋事件的处理意见和建议。如果顺利,一顿饭的光景说不定就能理出大概头绪;如果是和小丫头单独一起,可以唇枪舌剑,用些无伤大雅的语言,拼命互相攻击对方。和小丫头斗嘴是件能获得心理极大满足的娱乐,局外人并不能感同身受。 如果把相同的内容搬到林晨身上,她顶多就是笑笑或者是瞪自己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就好像在说:“悟空,不要顽皮。” 既然三人都签署了合约条款,就遵照和平路线图走下去,小规模的冲突以后可能还是免不了,但是和平的愿望已深入人心。 林晨负责点菜,点的尽是清淡口味;还让服务员把老板请来,嘱咐他这里有孕妇,菜一定不要过油过咸,味精万万别放……末了还亲自去了趟后面的厨房监督,看是否严格按照她的执行标准生产。 夏霁霏面红耳赤的接受了孕妇这个称呼,反正迟早要习惯,就努力适应吧。 林欢和林晨就像她的哥哥姐姐,全程替她倒水夹菜添汤,嘘寒问暖不迭。这种似有意若无意的角色易位,很显然能润滑紧张情绪。三人也发现了其中妙处,也就更加投入到自己扮演的角色里头。哎,孕妇,凡事都要多让着点,据说孕妇后来的脾气也会不大好,一切要多包涵,都是情有可原。 平静祥和的一顿饭吃得让林欢心里几乎都要默默流泪。世间的事就这么捉摸不透,下午自己还在过十八铜人阵,到了晚上居然就顺利下山,还开班授徒了。林晨当晚就回家把自己的一部份天天要用的日常用品带来。三人讨论了一下要怎么住的问题:林欢的家以目前看是不适合住的,因为只有一间卧室,其他三个房间都在用着,挪出来用明显不可能,他现在还觉得地方太小。三个人一起住一间挤在一张床?不可能,想都没往那处去想。只好都住到夏霁霏家里。 片里经常有3P镜头,要说三个人力谁没看过那是骗人的。不过A片是A片,不是现实。A片可以算是成人世界里YY的顶峰,A片里的世界架构的目的就是为了与现实世界对立。现实毕竟是现实,否则A片市场也没什么生存空间……其实要说他们三人谁也没去想过这档事也是骗人,否则意见哪会那么统一,“想也没想”的就一致决定要住到夏霁霏这来?越是成人,教育程度越高,占有社会财富越多,越是不愿不敢轻易触及到人性的阴暗面。林欢对自己道:“你就满足吧,难道目前的境况还不够阴暗的?” 几人几番来回走动,东腾西挪搞得真够麻烦的。连林欢也在夏霁霏家分到一个带大床的房间,里面枕心枕套被子被单床单床褥一应俱全,据小丫头讲:“这是准备着给我爸妈过来住的房间,你可别弄乱了噢。”他心里涌出一丝不详之感:常在岸边乱走,鞋子迟早都要湿。林晨的房间和夏霁霏紧挨着,没床。 林欢道:“我晚上还得回我那边去工作,你睡我这间吧。” 林晨道:“也好,明天让人弄张床过来。” 夏霁霏拉着她手,道:“睡我这来好了,晚上可以一起说说话。” 林欢现在成了夜行动物,虽然是战争的最大受益者,但白天她们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家,夜晚是自己最忙碌的时段,暂时也不会享受到任何实质上的胜利果实。反正和平演变的最高目标已经达成,战后总需要一段时期的重建工作。自己该对重建后的新世界抱有信心。 既然是合约,所有与会代表就得坚决执行,以免再多出事端。战争是劳民伤财的,目前的状况必须全力着眼于经济领域;既然发展是硬道理,那稳定就必须压倒一切。意识形态里虽然美中不足,现实中也算进入了小康社会…… 夏霁霏把林欢交给她的外文资料交给他,林晨也在房间里和他谈了韩劲锋要退出的事。她们心里还是存在着对合约中不平等内容的不满,对自己沦为附庸国的地位不满,以及其它种种难以言明的不满。据他估计此番交接完与自己相关的后事之后,自己即将要独自挨过一段漫长的冰川期…… 一夜无话。第二天林欢总算打电话约了老杨。和他一起去看了现场。自己也从来没去过,只听孙华廷说过目前大楼产权已经事先变更完毕,可以自由处置。林晨又点过头说没问题,只要自己不拆不毁,想怎么整就怎么整。林欢只想最先去挑个好楼层,顺便把装修施工这块督促进行。一切都按正常进程,可能要等到春节后公司才有时间来理会这一块。有个独立办公楼虽然刻不容缓,但现实中老有这种情况发生:不是你的时候就急着想得手,得手之后就晾到一边,等有朝一日闲暇时才来关注之前的战利品。 写字楼的地点在浦东陆家嘴金融区的银城中路上,与世纪大道相交往北,夹在银城东路之间。林欢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金茂大厦,回想起那次与肖珏到粤珍轩吃过一回饭的经历。那回自己一个人傻头傻脑的来办签证,办完后被她拉到那种高消费场所去海吃一顿,心里受到的震撼还是比较强的。两三个月后的现在,在这块全国地皮最昂贵的区域里,自己也成了一整幢大楼的业主。风生水起的日子就像白驹过隙,沉闷煎熬的岁月才让人点滴在心。 在金茂大厦旁的上海环球金融中心工地已经动工,原先设计方案高度自从被台北高508米的101层大楼超过后,方案再改:再拔高32米增加7层变成492米101层。新方案尽管还是比台北101少了16米,但上海环球金融中心董事长吉村明郎称:“按国际上‘建筑高度只算到屋顶’的惯例来说,上海环球金融中心依然是‘世界第一高’,因为台北101大厦屋顶上有根60米的天线……不算数!” 在摩天大厦不经济已成为共识的今天,中国的摩天大厦建设却似乎呈现不可逆转之势,一味猛干。还没盖好确实是世界第一没错,盖好之后……谁晓得。 97年上海环球金融中心项目通过上海外经委审批,在打完桩后不久受亚洲金融风暴波及,98年底日本投资方出现资金问题停工。网上也有诸多对这座建筑的议论:有人说小日本不安好心,这座建筑就像把长条的日本军刀,直刺入中国腹地,破了龙脉龙气等等。 实际情况是:人家只不过抓准了你样样想来个世界第一的心态,顺水推舟让你过足世界第一的瘾。两者一拍即合,你网上闹你的去,我们一秒几十万上下,哪有功夫去看什么BBS?当然,赚钱是第一位,这是共识。摩天大厦不经济性才产生了投资方的经济性。 如金茂大厦的设计者、美国SOM事物所的法兹勒康所说:“以目前的建筑技术而言,建一座190层的建筑根本不是问题。”问题是人家不在人家的国家里建,非跑来你这里,就值得研究。要不要盖摩天大楼不是工程技术问题,而是社会问题。高层建筑群会成为“城市洼地”,会使附近日照量不足,同时阻隔视线,甚至破坏周围景观环境。 金茂大厦的投资成本超过2万一平方米,每天惯例维护费超过一百万,两架全自动高层建筑擦窗机,一天到晚不停的擦,擦完一遍大概需要一年。也许有人说这可以刺激需求,那是不考虑环保的想法。也许有人会说,摩天大楼可以节约用地,实际情况是:超过300米高的大楼已失去节约用地的意义。 自从911事件后,摩天大厦不经济性反倒变成其次,不安全性变成关注讨论的焦点。911事件里不到一小时3000人丧命,一万人费了近九小时时间才将里头的十万人搭救完毕。可能一切又要到出大问题才会引起重视。 处于高地震带的小日本,一年要受大小地震摧残不知几回,它的造楼标准规范还是很严格的。就不晓得会不会在楼里做什么手脚?万一有一天对方因为其它方面又被逼急了,公开撕破脸给一个遥控震爆,只要破坏承重结构一小部分,大楼自身的重量和周围的强风就足以造成毁灭性的后果……林欢在等着老杨的空档中胡乱猜测着。即使对方送给自己一层也断然不收的;为了确保无虞,还是离那里远点比较安全,万一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话说回来,这种高级处所就像洛阳那场歌舞厅大火……翘辫子的几乎没有一个平头百姓,到时候也不必去为他们掬一把伤心泪。 林欢看来看去又想来想去,最后觉得47层的写字楼果然最符合经济环保要求。外观也讨喜:长方体架构,一到六楼楼群稍大,四十层到顶层收尖成大屋顶;框架结构表面用桔黄色毛面大块云石装饰;框架间全部铺设低反光平整的绿色玻璃幕墙。乍看下不是那么抢眼——没现代派那么有概念风格,也没复古派那种文艺复兴味道——但仔细看上那么三五十回,居然还挺有个性的。 老杨终于来了,再不来他几乎无事可做无事可想。林欢看老杨开来了辆白灰相间的道奇大公羊。车停下后从里头下了五个人,林欢一看都是他事务所里的熟面孔,分别互相打了招呼。 “嗬!买车了,挺抢眼的嘛。还好我最近补习了不少知识,否则这车还认不出叫什么来着。” 老杨摆摆手道:“04款的,刚从一个朋友手里买的二手车。是不错,就是玻璃太多太大,被砸了会心疼死;也费油,开不起。今天冲着你说的大单就来现一把。”他看看林欢停在那头拐角路边的那辆张狂的陆虎,“什么时候开腻了想卖跟我说一声啊,先优先考虑我。” 林欢听了一怔,“我这车还开没过磨合期咧,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开够5000公里……你想开就拿去开好了,我不经常用车。” 老杨连道不必了。他认识的所有朋友里林欢是年纪最小,也最摸不透性格的。也许这人就没有性格…… 老杨也很少往这片来,在洁净整齐的人行道上掏出烟,给每人都发了根。这是习惯,一会马上要工作不准吸烟,烟瘾逼急了随时可以就地解决。在事务所内不许抽烟,但烟瘾来了去院子里连抽半小时都没人管。“哎,十年前还说:‘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再不必不久以后就可以反过来说了。” 他忽然想起件事,从口袋掏出一串钥匙交给林欢,“喏,苏州公寓的钥匙,有空你也过去看看,别跟个没事儿的人一样。要不是跟你很熟了,信誉还不错,我真不敢接你这种活。” 林欢拿了钥匙问道:“钱该再付了吧?抓紧时间看完现场后我再给你打钱,我们把帐算一算。” 老杨惨呼道:“又来了!我不是这意思!唉……去看看吧,算我求你了。” 林欢窘迫的笑道:“说实话,那处房子的具体地点我去了一回以后……好像没什么印象了,等装修完毕的时候你叫上我,我再跟你去认一次门。” 第81章 【晃晃悠悠】 老杨没话说了。周围一干手下快羡慕死自己的老板:这现实的年头里,老板去哪挖到这种梦幻级的客户……同人还真是不同命。做设计装潢这一块最怕的就两样:第一是客户挑剔,反复要求改方案,改到做设计的到最后都会怀疑是否自己是白痴,客户才够专业?第二是结帐不干脆,往往交付使用要讨最后一笔款项时,客户最后终于开始挑剔,把最后一笔钱一扣再扣,扣到剩最后一点直接要求当作质量保固金,明年再付。老杨的事务所不喜欢做私人家装也是为此。 七人一字排开像狱中大佬一样蹲在路边,抽完一支又自觉的再接一支。期间路过了一辆警车,车里的两位巡警看众人打扮得不像怀有犯罪企图那类人,他们甚至还把抽完的烟屁股依次投进了路边的不锈钢垃圾筒里。这才满脸严肃的加速开走。 老杨拍拍手道:“开工出发!看看我们的新战场!在哪?” 林欢转过身,仰起头道:“这幢楼,华晨高科大楼。” “整幢都是?”“嗯,所以才称得上大单。”“果然是大单……”“满意否?” “满意……”“你估计有没有能力吃下来?”“我只能说全力以赴……” 新委任的物业管理公司派过来的人员过了五分钟左右才到,负责开大门,然后到机房打开电梯和水电总开关。 林欢振臂一呼,“开工出发!看看我们的新战场!” 林欢等人进了大厅,一楼顶高将近20米,一千多平方的面积只有四根大楼柱,视野良好。同样一个环境看在老杨等人眼里就是另一回事:这种地段居然还有完全空置的写字楼,实在太过不可思议!而且全是毛坯……完了,这下发了!只是不晓得吃下后会不会撑坏肚子。回去压迫赶紧组织同行联手,凭自己多年经营的信誉,大规模赊销材料应该不成问题。其中光水泥大沙木工板,各种扣板灯管灯具……” 进了电梯后林欢直接按了40层,目光面面俱到,最后停留在老杨身上,“最上面7层面积逐渐缩小,类似一个金字塔结构。我们先到上面看看,如果可行的话,在不损坏结构的前提下把它上下全部打透——最大程度的打透——能整个掏成空心最好。” 出了电梯一行人走出,老杨环顾起四周四根大楼柱,“这个想法不错,很有挑战性。楼顶是收成尖的,我看这四根承重柱应该往上两三层就到顶了,最高的四五层不晓得什么情况。”他交待四名员工到其他楼层丈量勘测数据,自己和林欢还有最后一名员工到楼上看看。 果然如老杨所说,林欢进了电梯才发现电梯里的楼层按钮最多只到43层。两人相视一笑,隐约感到这个掏空的计划的可行。从43楼出了电梯,豁然开阔的场景让人深吸口气。往上四层整个一溜儿到顶,像个罩在玻璃金字塔下的广场。呈正方形的地面四周周围起两圈高低金属栏杆,全由大块有色钢化玻璃组成的内部空间隔开了强风,隔绝不了视线。全景360度的市区景色一览无遗:黄浦江上几艘货船渡轮或顺流逆流上下,或横贯江面。轮廓外貌依稀可辨。 “呵呵,就像卢浮宫门口的玻璃金字塔。”老杨心情大畅,自己自三十四岁只身到上海来打天下,如今一晃过去十多年。自己的事务所只能算在中上游,和许多国外知名的事务所相比,仍有不小差距。借此一役,说不准能够再芝麻开花节节高一回,让他跃升到顶级设计事务所的阵营中去。 “嗯,玻璃金字塔,还不够,往下再通三层。这是你的样板工程,也是我们事业开端的里程碑。”林欢看着远处的江面,壮怀激烈。想当初苏东坡写的《赤壁怀古》能成千古绝唱,大概也是怀着和他此时类似的心情有关。 老杨觉得志的破戒一下,拿出烟递根给林欢,各自点上。林欢刚说到“我们事业的开端的里程碑”这句,他知道该表示点什么了。回扣在各个行业里都是规矩,只不过他还没接过整幢大楼的工程,不晓得有什么特别讲究没?在摊开讲明之前,还是该先了解一下具体状况。老杨道:“我问个必须问的敏感问题,你看方不方便回答。这幢大楼的所有者单位财务状况如何?和你又是什么关系?这工程有多大把握拿下来?” 林欢看着手里的卷烟想起了陈冠浦的雪茄,偶尔也该俗一把的,听老杨讲完笑答道:“你放手做就是,百分之百把握。”他看老杨脸上的疑虑还没消除,他顾虑的问题林欢自然了解。自己拿回扣也不是一天两天,从对方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都能捕捉到想捕捉的信息。只好拍拍他肩膀,补充道:“我的回扣提成之类的就别提了。价格要尽量实惠,该赚的你要赚,不该赚的千万别赚。这楼的所有者是家上市公司,这上面七层是我的工作室。这下安心了没?” 老杨深吸口烟,烟头上的已近半截烟灰被一圈红光拉得更长,吃重不住断开掉落地面,“百分之百安心。” 该说的都说完,自己未来活动范围之外的设计方案就与自己不相干了。其余楼层具体怎么设计施工,公司负责这一方面的人员到时候会再和老杨的事务所去讨论。顶上七层楼先下手为强要下来,40层也留给自己用算了,嗯,八层。最后五层说起来好听,只不过是一层。说了半天全加起来只要了三层,应该不算贪心,大不了以下各楼层不去就是了。把办公楼的顶楼全部用作管理高层的豪华办公室太铺张,自己贪婪自私的做法也算破一破这项陋习。 老杨他们还要继续留在现场。从43楼下来后,老杨打电话回事务所让所有能出动的人员统统过来,把吃饭的家伙全部抄上;之后又接连打了几通电话,找得都是与这笔大单有关的人、事、物。林欢想提前离开又不好意思,家里还一堆事要做,今天晚上可以开始进行百科全书的第三第四卷了。家里的后院不知道有没有烧起来?如果烧起来是否该事先做点准备? 林欢从办公楼离开,过了隧道一路开车向中山南路绕。记得陈冠浦上回说过从中山南路可以开到徐家汇去,自己从没试过。早回去她们也不在家。现在自己工作的巅峰状态莫名其妙跑到深夜里去,一到白天总感觉魂不守舍的,夜里比较容易深入到自己的世界里去;听起来有些玄乎,和写作画画甚至鸡鸣狗盗是同样道理:在自己的私人时间里做带有个人倾向比较大的事。 现在唯一和她们搭讪的机会,就是一日中有可能聚在一起唯一一顿晚饭的时间。是噢,今晚不知道晚饭怎么解决?她们要是都找借口不回,自己不得又在家里吃咖喱饭?想到咖喱饭自己的胃仿佛停止了工作,在他一阵恶心过后继续恢复蠕动。 就这么心驰神往的一路开到中山南二路上了又下了高架,眼前的景物逐渐熟悉,果真又回到徐家汇。他把车停到建国饭店的停车场,然后步行穿过地道到东方广场。说来惭愧——其实也没什么好惭愧的——除了跟林晨那样的品牌通一起逛街,否则他真不晓得该去哪买东西。在求学阶段里,这片方圆一公里内的所有大小百货商场电影院及众多食肆,一直就是他和林晨两人的约会区域。 所以这里不但熟悉,也有回味往昔的意味。想想她现在的广阔胸襟重情重义,挺后悔当初动不动就耍小男人脾气……真的幸好两人没吹。日子还长着不是吗?努力赚钱养家糊口吧……好像……不用多努力就已经能过得很好了。他到处晃悠,四处瞅着,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可爱有趣的小玩意儿回去讨她们欢心,起码缓解一下晚上的未知气氛。 在一楼买了两斤手工黑巧克力,几瓶配色包装外型都讨好的浴盐,又买了一些藤制的、木刻的,或某种热带果实风化挖空加工成的容器。再上层楼,发现是卖女装的。有的女人会因为一件衣服露出一厘米无关紧要的线头,放弃原先购买欲望非常强烈的念头,所以女装还是要让本人来亲自试过,才知是否合身合意。比如小丫头,除了一式雷同干净利落的职业装外,平时的穿着就像嬉皮装扮的吉普赛女郎,她全身的另类装备自己才没本事替她找到;林晨是个唯极品论者,这里的衣服她估计全看不上眼。 看了一眼手表,才三点半。继续往楼上逛吧。三楼是男装区,想到自己将不久于目前公司,所有行头几乎都是保险推销员那类的。走着走着居然看到有个MARLBORO CLASSIC的品牌专柜,不自觉往前靠近。红色的软盒万宝路绝对是骨灰级烟枪的最爱之一,正宗货色一般只有机场商店才卖的有,外头的小烟摊卖的都是那种顶上有个蓝色纸标签的越南水货,味道差了两三截不止。 打扮得活力四射的两名专柜小姐,正与隔壁的JEEP专柜柜员用上海话聊着天。林欢问那句话原只是随意说说想唤回她们的主意力,被打断的专柜小姐纷纷回头。用眼光示意他再重复一次,他只好道:“这里有没有卖烟?”小姐们的谈话无奈结束,只好暂时各自归位。两名柜员以为他这外地人是来找碴的,各自一前一后,上下扫描着他。虽然探测不出虚实,一位小姐还是从他不大的年龄推断出他定揣着小小的荷包,觉得自己应该有义务数落他一下,“烟要到外面去买的,我们这里没有。”说完也不招呼客人,玩起自己手指。 林欢早知道没有,但她们用这种方法来教训自己缺乏品牌知识也太过分了些。自己拿回扣已不是一天两天,从对方的动作眼神他读出了对方的势利表情。 他已经变成一个有家不敢归的无聊男人,现在又被两名女子无端调戏……自从犬落平阳被虎欺之后,她对女性一向都怀有敬意,尤其是同时在场的两位女性。他犬躯一震,凌厉无匹的气势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如涟漪般扩散而去。不在意地笑笑,“既然没烟,那衣服也行。” 林欢看了表,四点五十,该回家了。他试了MARLBORO专柜的所有衣服,除了没有M码的,全买。他没仔细去看势利柜员的下巴掉得有多低,也没从她们前后态度的巨大反差间得到什么满足。他只想消磨时间,结果还是只花了一个小时不到。是的,该回家了。 回到自己家里,五点半。把手里提着不下三十个的纸袋硬塑料袋放到卧室一端墙角地板,走回书房。四周无序又不至凌乱的各式仪器器件躺在原位,他感受着它们透出的冰冷纯净,仿佛正以人类无法感知的频率,呢喃着天地伊始便存在至今的梦境。他现在这种游离不定的精神状态和他目前工作中遇到的瓶颈有关: 第82章 【新同居时代】 韩劲锋这几天和王小杰四处勘查位置,寻找新赌档的开设地点。今年上海对高档别墅小区的建设用地采取紧缩政策,换言之,能找到的好处所实在有限。整个上海王小杰连锁赌馆并非别无分号,不少别墅区已属于同行的势力范围,不能过去插一脚是行内约定俗成的规矩。看中几处连差强人意都算不上的地方,要么就是离自己的连锁点太近,不利于撒开成网扩大影响;要么就是环境设施不理想,怎么看都别扭的很。 本来网上博彩这一块新兴业务正逐渐兴旺发达,后来也因为风声太紧,只能先收手放一阵。做六合彩外围庄家在上海也没滋生的土壤环境,要在福建广东那带还行。 “干脆自己建一座吧。”韩劲锋陪着王小杰浪费了两天时间,不知道再耗下去有什么意义,“找不到地方就自己建一座,或者看哪有刚落成的大楼门面,要不就是租一整层酒店改造。赌场不是非要在别墅区里开才能赚钱……”自己给他绕了两天终于及时醒悟,也差点成了他那样的猪头。 “开到外头去?”王小杰显得很兴奋,一会又蔫了,“恐怕不好办,开在外头太招摇,现在的媒体很操蛋,万一不小心被捅出去十分麻烦。” “大大小小的媒体由谁管?”韩劲锋索性好人做到底,为这个社会担负一次义务,对他从头再进行一次基础教育。 “广电局”他应了声。 “广电局由谁管?” “宣传部。” “宣传部呢!难道要我说到头?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他揉着太阳穴,简直想哭。 王小杰像开了窍,“是噢,市委最大,我老爸还是常委哩。” 韩劲锋郁闷地嗯了声,等王小杰的下文等了半天,发觉他又卡住没反应。深呼吸一口,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不光是媒体,不管其它五花八门的单位都好,你只要记住,什么叫民主集中制就行了。其它我不多说了。” 王小杰挥挥手道:“哎,老韩我就实话告诉你,我老爸不罩我;我目前弄这摊子还是背着他弄的,要不是他那些部下看在我是他儿子的份上,我几乎寸步难行。”虽然坦白起来很困难,不过让他继续死撑他也觉得太累了。 “为什么你老爸不罩你你想过吗?你老爸真的没罩你?你又想过没有?” 老韩想的点子和肚子里的墨水他还是佩服的,“好好,我都听你的,你就别折磨我和你自己了。你说到底怎么办?你说,我去办,行了吧?” “你送过你父亲什么东西没?” 王小杰转着眼珠,然后道:“好像没,他缺什么噢,什么都不缺。” “我就知道。你以为他不缺就不送。其他人都送,所以他罩着其他人,其他人再来罩你,这能量罩消耗的当然快,到你头上你觉得若有若无的也属正常。” 王小杰难得沉思一会……“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儿子给老子行贿,这……太庸俗了吧。他现在不帮迟早要帮,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韩劲锋终于给他头上一巴掌。觉得动粗不好,又恢复一派斯文,“这叫孝心,不叫行贿。废话不多说了,今天哪都别去,我们去找个合适东西送你父亲,先把最重要的事做了。” “上次林欢那兔崽子毁了我的车,也亏我老爸又给我一辆,否则还真不方便。” “买台车而已有什么,顶多麻烦两趟。在美国,你这年龄的儿子早被老爸赶出家门独立了,要知足……哎,也要多动动脑子。” 王小杰暗骂着,美国儿子关老子鸟事?你看看纽约市长的儿子独立不独立去?嘴上应道:“买车是麻烦啊,一堆GGYY的手续,还要老子自己掏钱买,天理何在?” 韩劲锋现在对他言必称老子已经习以为常,忽道:“你说林欢毁你车?我公司那个林欢?” 王小杰按了点烟器,边从身上拿烟边道:“还有哪个林欢?就是我们为什么会认识的林欢,和林晨那个骚货厮混在一块的林欢,听明白?”点烟器跳起,他拔出来点了烟,把窗户开了一道口。呼出的烟气不停地被外头后掠的气流从窗缝吸出去。 “他怎么毁你车的?” “怎么毁?林欢那手功夫你不清楚?”他没拿烟的那只手在虚空抓了一下,“这么一下就把我车后臀毁容了,臀部破相了,还能留下干吗?” “什么这么一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详细点我听。” 王小杰翻翻白眼,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其中加油添醋了不少,并不是他想,实在是记不起那么多细节来;偏偏老韩问得仔细,随便了。 韩劲锋低声喃喃着:“异能者?”王小杰问,“你说什么?没听清楚。” “没什么,你刚说的是都是事实?” 王小杰不满道:“你是律师还法官,用这种语气?我都说了。信不信随你的便,马叔当时也在场。” “哪个马叔?” “就老替我们开车的那司机。” 韩劲锋低头沉思,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林晨非拽着那小子不放了。 林欢现在想起那句“三个和尚没水喝”的典故。三个人待在同一个屋檐下,确实谁也喝不到水。他是一个健康的有情有欲的男人,但自去年圣诞夜和她们连续两轮大补后……半个月过去了,居然没再碰半点女色。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要和林晨保持那个清纯到底的约定?否则,他掐着指头数着,起码有两次可以进补的机会,白白给自己浪费了,简直是罪恶! 在性生活上他一直过得风调雨顺的,向来不须考虑这种最低生存需要是否能够保证的问题。如今深切体会到没水喝的痛苦,才知道原来水比食物还重要。一个电视广告浮现脑海:珍惜节约每一滴水资源。他决定以后幻想三人在一块儿的场景,和吃饭绝对不再挨边。其实没再幻想过,因为现在三人就住在一起。 工作上的瓶颈苦苦寻思两天未果,他干脆把百科全书和铂金都拿到小丫头这边来。目前的工作进展倒是蛮快,差不多一天就能翻完一卷百科全书。往往是她们互敬互爱地在客厅看电视看影碟,他就在房间里看书。最让他胆战心惊的就是晚饭时间,现在他每天晚饭都要吃至少三碗。一小碗肯定不够,要添的话肯定是她们一人各一次,差不多成了规矩。 大概是欲求不满的关系,体内的代谢状况、激素荷尔蒙分泌估计都大大失衡。他现在看着她们两人的眼光都有点朦胧,用他自己的形容方式来解释这种奇特的现象:像天使一样,周围都发散着光晕。不晓得她们有没有这种朦胧感?如果仅仅是自己才有,那这段冰川期会过得比他原先设想的还漫长…… 他也产生了普遍男人那种靠自己解决自己的DIY想法,并决定付诸实施。他以前一直对张楚那首《孤独的人是可耻的》颇为不屑,认为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之类的调调。终于也要沦落到可耻一把的地步上。原来老张早有过这种遭遇,才有着这么深的感悟…… 他不需要在林晨和小丫头的房间里搜索,光是阳台和浴室就吊着不少会平常见了会让他喷鼻血的东西,也不晓得她们是不是故意整自己?(33楼的阳台,加上房子结构布局,不必担心内衣偷窥狂的情形发生。)他回想起在香港曾偷看过——也不算偷看——小丫头的不性感内衣裤,是鹅黄色还是粉蓝?记不清了。看看现在这丫头学坏学得多快!浴室最靠里近半墙面的这些超性感的小布块里,居然分不清楚她的和林晨之间到底谁是谁的! 可能说了没人相信,这些平时见了会喷鼻血的小物件,各自静静待在原位随轻风摇曳,居然让他泛起丝丝暖意,油然生出想要保护的感觉。脑子里浮现的是她们或美目盼兮或巧笑倩兮的美好健康姿态。午后阳光从浴室的小窗外斜斜射进,这些小裤子小衣服漫射出五颜六色的圣洁光辉,把一面象牙白的墙面映得绚烂多彩。他忽然有种虔诚的感动,就像在大教堂里面对着一大片彩拼玻璃时那种感动。 算了,他欲火全消,回房间去试自己刚想出的几个新方法。如果能突破非导电物质这堵墙,自己在冰川期里也能围建出一个简陋的小村庄,静心休养生息。 现在每天都充满战斗的机会,在大军压境之下的阵前演习,消耗的可全都是宝贵的兵力。 今天晚饭前他借机溜到厨房,从小丫头身后向她突施袭击,一双魔爪从她腋下伸到她胸前,轻车熟路地上山去感受那久违的温暖和柔软;她似乎也颇为受用,在0.1秒内快速切换角色,整个人往后靠在他身体上,主动回过头与他的嘴唇衔接到一块……大概度过了宝贵的二十秒钟就听到林晨在外头喊道:“林欢,拿一支大汤匙过来舀汤。” “噢……”他刚抽嘴应了一声又被她咬了回去,只好又拖延了一小会才顺利闪人。后头那一小会他光想着林晨会不会进厨房自己来拿?紧张得灵台一片空明,拿了一根饭勺去交差。 “这是大汤匙?”林晨拿了饭勺看着。 “你不是说饭勺?好吧,大汤匙,小姐请稍等。”林欢马上向后转,又走向厨房。 小丫头正盯着锅里烧黑的青菜,不晓得这盘犯罪证据该不该端出去见人?嘴周围一圈还透出红红的一圈痕迹,显然是刚才用力过度所致。听到林欢交错任务,赶紧拿出根大汤匙交给二进厨房的他,扳过他身体,把他推出厨房。 “喏,大汤匙。”他交了任务,准备领经验值。 “这是饭勺?”林晨拿了大汤匙,在手里挥了两下半。 “你不是说大汤匙吗?”他机械地伸手去讨回错误的任务物品,林晨用大汤匙的铁头敲了他手背,“这当然不是饭勺,这是大汤匙。饭勺你刚才已经拿过来了。” “噢,那我现在该干吗去?”他听到厨房哐当一声,好像什么小东西摔到地上了。 “去洗手准备吃饭,洗一次就好。”林晨开始添饭。 这种小水解不了大渴的举动不仅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更助长了冲天火势。夜里他翻过了半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不对,是大英百科全书第十三卷。随便了,反正看起来都差不多。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何以故。如来所说身。即非身相。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他见的想的皆是身相。不想见如来。他现在只想“悉知是人。悉见是人。然后皆得成就无量无边功德。” 直到他完全消化了肚子里的三碗饭,心里逐渐下定夜袭的决心。今天晚饭前和小丫头算互亲芳泽过了,今晚该换去找找林晨,不能厚此薄彼,哪怕是说上几句适合两人私下里说的亲热话,就满足了。当然,有多余收获当然不会拒绝。目前这生活……唉,想起电影《甲方乙方》里那个为了体验穷日子的大款,后来被托管村民形容他最后竟然满眼发绿光,到处抓村里放养的鸡来吃……自己也危险了,看人影都朦胧搞不好就是青光眼的病兆。 他在耐心等到十一点的期间继续翻书。这东西已经交给林晨十块铂金片了,总没看到进帐,天天不光要码出那么多字,还有成堆的图!比写小说还累,真的没什么成就感。干吗当初要搞百科全书,中国的四大古典名著就很好。这些产品问世后世人的第一印象肯定不是MADE IN CHINA。起初是有点欠考虑。所有卖出去产品获得的收益将用来支付韩劲锋的退出金。林晨认为这笔钱是新公司成立前属于他个人的收益,所以将再次计算成他的股份。接着给他看计算结果,林欢当时也没记那么详细,事情解决就好,办公楼最上头八层自己独占她也没反对,就好。 不过不管码什么书,这产品问世后肯定要遭很多诟病,最主要的抨击就是:纳米IBM标志和纳米的中国轮廓图早有人做过,你再弄个华而不实的百科全书出来,大不了就是欺负别人做不出这么高的劳力资源密集产品罢了,有什么奇特之处? 当然大有不同!否则这和印刷术出现前的抄书行业也没多大区别了。原来老说是为了为实现以后划时代产品做的热身运动。那么码出天文数字的原子就能热身?没错!IBM和中国地图早有人做出来,但是要看清楚,那是单层原子分布。自己书里的插图可是用原子堆叠出的。 最主要要熟悉的就是纳米级别尺寸效应产生的表面效应如何解决。举个简单例子,两个由若干个标准正方体组成的大小立方体:一个由3*3*3=27个组成。一个由4*4*4=64个组成。两立方体中,较小尺寸的立方体,其标准立方体所占表面的百分比越大。这就叫表面效应。在纳米尺度下表面效应产生的卡西米尔效应和真空零点能非常明显。其实它们两者就是在量子世界特有的。 把表面效应、卡西米尔效应和真空零点能全合到一起,举一个不算太恰当的比较生活化的例子:可怕的春运坐火车经历。宁愿被挤到门边也不想被挤到车厢中间,因为车一到就可以立刻闪人,而积在中间的往往是最后下车的。当车厢里的人越少,站门边的人数占车厢总人数的百分比就越大。离一到站就能马上下车和各自女友拥抱的时间也越短。宁可站门边呼吸相对清新空气,不愿挤里头去坐个座位的人,都是比较特立独行、不喜欢被束缚被拘束的人,或者是短途旅行的人。 克服和利用原子团和分子间的这种效应,才有可能进一步去制作更复杂的分子器件。所以无论IBM的标志还是中国轮廓图,所有原子两两之间都保持一个适当距离,那种稀稀拉拉的线条当然不可能是为了美观,而是目前的技术还无法让它们紧挨着。 纳米百科全书越靠后的册数——字形就不讲了,因为一律单层原子排列——插图的美感和立体感显著比靠前的册数更好。好了!思考结束!十一点到了! 蹑手蹑足的往房外移步,他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在几乎完全寂静的环境下,居然能发出那么多种稀奇古怪的声音:有手腿脚板筋骨莫名其妙的噼啪声、从肚子里发出叽里咕噜的消化声,拖鞋与地板以及衣服与衣服的摩擦声等等。简直要吵死人。 除了客厅那盏鸵鸟壳台灯亮着,其它地方都隐退到昏暗里。她们两人的房门紧闭,底下门缝还透出光。她们两人居然都还没睡……哈!还是按原定计划,他往小丫头隔壁的林晨房间挪过去。手轻轻放在门把上往下微微施力,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仔细感应着门把的松动程度,看是属于上锁后的松动,还是属于自然松动?如果上锁……没关系,隔壁还有一次机会。 门没锁,运气!轻声高歌前进!现代的家具开关门窗并不会发出那种“吱呀”的声响,也是运气!门无声无息的开了。房间里正聊着天的林晨和夏霁霏同时回头,往他伸出头的门缝看去。 第83章 【它们又来了】 夏霁霏开口问道:“这么晚了,你进来干吗?” “咳……我,我来检查你们的房门锁了没,结果你和林晨都没锁。”小丫头既然在这里她房门当然不会锁,撒这个小谎不必担心被拆穿。 林晨拍拍自己的床,问道:“要不要来坐会儿?”不晓得她从哪弄来这张这么气派的大床?怪不得招引了所有人都过来坐。 林欢绕到床里侧,挨着她们两人,并排坐到床尾,“你们在聊什么……”自己只能没话找话。今晚的任务彻底失败,现在还变成俘虏,也许一会还要被盘问。失败的关键在十一点……太早了些。 夏霁霏道:“我们在聊你这头大色狼。” 林欢道:“应该用条,头是牛的量词。” “我就偏偏要用‘头’,你这头跟牛一样大的色狼。” 林晨听了在一旁掩嘴失笑。林欢只好闭嘴,笑得有点凄凉。怎么说也算是得偿所望,怎么就没丝毫归属感?他真的想回古代去看看妻妾成群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如果自己再被这样架空权势,落得的结局就是孤身形影相吊,民怨沸腾——一个小民在两位家主小国寡民无为而治之下沸腾。就算自己把水都沸腾干了,她们也未必晓得发生什么事。这算哪门子同居!简直是中世纪的修道院的生活:能看不能吃,不能吃还得继续看……再待下去自己都要疯了。 自己是男人就应该主动点!他发现自己最大的问题就是:心理建设远远多于实际行动……哪怕把自己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实践出一半——一半就够——也就不至于惨到连一顿饭想吃几碗都不能自己决定。他侃侃而谈,“我决定,这几天我们去一趟苏州见见我姑妈。” 她们两人都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这回换林晨道:“我们?指的是我们三个?” 林欢嗯了声,“我们三人中小丫头最大,但是林晨我认识在先,所以到底谁是正室谁当偏房,还是让我姑妈来定一定,我也想不好。” 他刚说完就觉得眼前一黑,夏霁霏抱在怀里的枕头就砸在他脸上,对他展开总攻。林晨在旁边忽然顿悟:原来他喜欢野蛮类型的!怪不得对他越好他就越不受控制。她趁夏霁霏用枕头捂着林欢的头在他身上施以粉拳之际,终于也含怒出手。林欢觉得身上的着力点又突然增加了两三处! 反了!这是官反逼得民也反,统统都造反吧!他挣扎坐起一把抱住夏霁霏,小心又强制性地解除她武装,又回身镇压了林晨这方,收缴了枕头顺势挤到她们两人之中坐定。 “都住手,我来说两句,”局势还不稳定的情况下,夏霁霏还被他一手抱在怀中,两人又斜靠在林晨身上。林晨后背顶住床头。终于……完成了左搂右抱的愿望!林欢清了清嗓子,“以后就以物以稀为贵的原则一起来遵守执行我们讨论后的结果,否则理不出一个大方向,各自为政是危险的。我是一个中心,你们是两个基本点。” 林晨被压得呼吸有些困难,推了他一把,岿然不动,只得道:“你这物以稀为贵原则就是变相专制,不听!” 夏霁霏在他怀中居然乖乖地不反扑,只逞着口舌之利,“民主最基本的特征是少数服从多数!得了便宜就想卖乖,不买!” “统统安静一下,”他也不晓得哪来的胆子,只觉得小利益咱可以放弃不要,但大原则一旦失去,以后必定腹背受敌,“我说一起去找我姑妈只是玩笑话,否则怎么引起你们反应?就算你们敢我也不敢。言归正传了,现在我来提几点要求:一是年关将近,要防范宵小入室偷窃行凶,注意安全。我们三个睡在一个房间里也好有个照应,还可以省不少电费,三台暖气连夜开着太浪费电。” 他说的极快,怕被打断又掀起新一轮骚乱,“第二,以后不许对我施展暴力,两个加起来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居然欺负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第三,从明天开始,我要吃多少饭由我决定,并且由我自己添饭。第四,过年前后我们找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去玩一趟,增进感情,促进了解。第五,立即停止、今后也禁止对我进行任何形式心灵上和身体上的伤害。第六,以后你们都要听我的话。我说完了,现在不进行表决。” 夏霁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那条什么去旅游的可以商量,其它的我完全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林晨道:“嗯,出去玩的主意不错。年底快忙完了,我们计划一下去哪玩吧?年初一到初五出门比较好,人少而且开车方便。” 林欢愕然道:“那其它的你们不打算遵守?” 夏霁霏摸完他头又拉住他一只耳朵,“哪来的那么多规矩?这样还有什么生活乐趣可言?”林晨接道:“应该是你听我们的,否则允许你和平地脱离我们这个大家庭。” 林欢道:“一起出去玩全体通过。那好,我退四步,第一条我要坚持!” 夏霁霏问道:“第一条是什么?你再重复一遍。” “三人一起睡,我睡地板都行,今天我坚决不离开了。因为年关将近……” 林晨笑道:“你可以上前线睡电梯口保家卫国,这样我们更安全。” 林欢将夏霁霏扶正坐好,长吁短叹地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夏霁霏在他身后道:“小气的男人,生气啦?”林晨也道:“回头笑一个,别那么小心眼。” 林欢感到一切索然无味,不如去研究点实际的东西。这两人分明是在公报私仇!怎么心理都变得那么阴暗?罢了罢了,白疼她们两个。既然要忍,大家都一起来忍,看看谁输谁!我这儿是和尚庙,对门那儿是两间尼姑庵。真不如原来两头游荡快活自在!真不可爱,很没情调。 他回到房里百无聊赖了翻一阵书,逐渐来了状态,手掌中的铂金隐隐散出光华。每当这种奇异的现象能持续一阵,效率就高得离谱:头一回给小丫头做项链,最后忽然“哔啵”爆出光华那回就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现象。他的转刻过程同样也有个“出纸速度”的限制。如果普通情况下的转刻以A4针式打印机的速度来比喻,那现在这种状态下的速度大概与海德堡六色印刷机的相当。 情场失意,事业相伴;何以解忧,惟有胡思乱想。生产高峰期过后,他从入定的境界里回到现实。浑身筋疲力尽,一阵阵酸刺感以特有的频率从双脚延脊柱传到大脑。疑惑着又隐隐有些担忧,从前可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是不是用脑过度了? 看了表,两点四十。她们再也没来敲过自己的门,很可能各径自去睡了。无情啊,无情!此处多待无益!收拾好桌上一干物品,腋下夹了百科全书,负气出走。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她们要不来寻,自己就归隐到终老,哼哼。 回到家中直接到书房,把13卷放进书架抽出14卷,直接进行下一本。不知不觉天色微亮,细密的水珠铺满窗外玻璃,难得来场冬雨。他推开一扇窗户,让满屋参杂烟味的温热和外界的冰冷进行着热交换。从巴掌大的窗户向外看去,人工堆砌的大千世界弥漫在一望无际的绵绵细雨里,印象中的现实和现实里的轮廓也漾出许多柔和,心里被牵出一丝丝触动:这每时每刻间的红尘俗世里,不知道要上演多少场和自己类似的悲欢离合? 他凭窗而立,当然少不了再来根烟;最近的烟瘾有明显上升的趋势,原来一包烟在口袋里能待两三天,现在每天都得补充包新的。一根烟即将灭尽,正要关窗回头,忽然暗骂了一声:“我要昏迷!你们又来!”五团红色的光球有的从室内地板墙中冒出,有的干脆直接在他面前凝聚成形。这回因他有过前车之鉴,所以一动也不动,但它们显然不理会,直接照轰过去。照旧各自大小不一的五颗光球,拖着回音的尖啸在屋里停留了几秒后,声音与形体像沉进另一空间的障蔽,一切恢复到一分钟前的平静。 林欢两脚张开摊在地板,背靠窗台下的墙面;周围满是灰色细屑,全身上下衣衫尽碎,变成无眉光头,昏倒在书房里。 “打了两次都不接,估计真的生气了。”林晨把电话放下放到桌上。不接她电话的感觉就像回到两人分手冷战的那段日子。“要不换你用你手机打?”她对夏霁霏建议。 “真是小肚鸡肠的家伙,估计躲在家里生闷气。”她发着牢骚,还是按林晨说的打了一个。电话接通后一直响到人工语音提示无人应答为止。她挂了电话,无奈道:“怎么办?他不接。” 林晨也来气了,“不接就让他在外面吃吧,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回来。” “嗯嗯,就让他冷静冷静,小孩子太不像话。”两人默默吃着,感觉都少了点味道。 …… “还是没接?”林晨问道。 夏霁霏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咬牙切齿的,“这大……混蛋!回来我一口咬死他。”她本来继续想说大色狼,但人家在外头游荡碍她什么事了?不过还是一个混蛋,竟然让自己操心这么久。 林晨凝眉低眼,拿出电话拨了一通号码。她在电话里询问一会又问了几个问题。讲完电话后在客厅来回走着。 “他现在怎么了?刚才你问的是谁,怎么会那么清楚林欢的状况?”夏霁霏奇怪的问道。似乎林欢周围有人在监视——或者说保护——他原来对自己说过林晨派人监视他,自己还嘲笑多他一顿。难道事实真的像他说的?想来自己都觉得荒谬,林晨到底是什么来历自己到现在还一无所知,只知道是林欢上司……唉,自己又对林欢了解多少呢?自己的人生怎么忽然就成了这样? 林晨看她脸上愁云密布,只好解释道:“林欢在我们集团的地位非常重要,具体为什么重要以后慢慢跟你解释。刚才在周围负责保护的手下跟我说,他没离开家。天黑了也不开灯,他到底在做什么?”她最后两句声音变得极低,好像在问自己。 “可能在研究稀奇古怪的东西也说不定,他那里应该有吃的吧?”夏霁霏的语气也像是自言自语。 ……又过了一天。她们两人今天仿佛有默契般都提早了一两个小时回家。林晨本来打算提前回家后拿钥匙过去开门,看看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结果自己刚进门不到十分钟夏霁霏也后脚踩着进门。不知道林欢给她钥匙没?如果光自己有,在她面前拿出……恐怕不好。只得道:“我过去按按门铃,看他在干什么?” “监……保护他的那些人还确定他在家么?我们一起过去吧。”她放下东西跟了林晨出门。 “不会错的,还在家。保镖每班十六人,分三班24小时。除非他插翅直接飞出去。”林晨短促地按了两三回门铃。还是没有回应。 “他的手机关机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关的。找个开锁匠把门弄开?”夏霁霏也没心思再说气话了,一切变得不对劲,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也有可能是没电了,也有可能是丢了,还有可能……出事了!”林晨再没犹豫,掏出事先就放在口袋里预防不测的钥匙,插进门上锁孔转了半圈,门开了。 林欢家中一如所料的漆黑一片。两人从来不相信这世间有鬼的存在,此时却紧紧的手握紧对方的手;倒不是害怕有什么鬼,而是害怕在里头等待她们的结果。 夏霁霏先轻轻喊了声:“林欢,在不在家?”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感觉有点拗口,又重复喊了两三回,感觉顺口了些,但无人回应。 晨在门边把墙上的所有开关全部打开,七八种大灯小灯第一次全体开动,整座房子亮堂堂一片,与满室的安静极不协调。 夏霁霏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你……不是说他……在家吗?怎么那么……静?” 两人从客厅向里走着,林晨也被她这副样子吓得寒毛直竖,艰难的道:“他肯定就在那四个房间里。你走快点啊!你别往后拉,你拖着我不往前走怎么办?” 事隔两天后她们终于发现了林欢,只是没认出来。林欢当然没插翅飞出去,他还是保持那副样子靠坐在窗台下。一个人失去了眉毛和头发之后,相貌的变化甚至连身边最亲近的人在猛然一瞥下都无法认出。林晨和夏霁霏将书房的灯打开后看见一个完全陌生的光头男人坐在地上——姿势就像个被搁置在墙边的松散傀儡——他们瞬时间互相死命抓住又抱紧对方,发出最凄厉最高分贝的尖叫!互相拖着彼此向门外跑。 “年关将近,要防范宵小入室偷窃行凶……”他的言语犹在耳际回荡。那光头是不是一个逃犯?入室抢劫杀人!林晨边退边按了手机上的快速拨号键。林欢还在其中一间房间里,没发出半点声息,该不会……!她们终于退到门口,林晨一手拉住夏霁霏和她后背紧贴墙壁,另一手从衣服内袋抽出一根黑色MONT BLANK钢笔,拔开取下笔帽将笔尖对准书房门口;夏霁霏惊魂稍定,三步并两步冲到厨房把整个木制刀架抱了出来,抽出刀架上露着的所有刀柄,从其中选出两把细长尖刀,一左一右,颤巍巍地握在手里。 她才发现林晨手里抓的是根袖珍手枪。当她蹲地上选刀完毕向侧上方看去:林晨手拿的钢笔前端的圆弧面笔尖下方露一个黑黝黝的金属管,从里头当然不可能喷墨水。电影里的情节自然而然让她想起那是把枪。 大概两分钟后门铃响起,林晨从防盗门的猫眼向外看,马上开门拉着夏霁霏让到旁边;一群黑衣人迅速鱼贯而入,立刻散成前后高低队形。林晨用手比划了一下对他们指示道:“那个方向,在书房里,带出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像电影里的情节:一群黑衣人腾挪飞扑了近半分钟才慢吞吞到了书房附近,在一秒钟内32支带灭音器手枪的枪口齐刷刷亮出,对准了还在遥远梦境里游荡着的林欢。众手下毕竟人多势众,因此胆气十足地盯着那光头匪徒半响:首先判断对方已失去战斗力,其次判断对方似乎昏迷过去,最后认出光头匪徒就是林欢。林欢幸好没被打成蜂窝。 林欢又住进了医院,从外表看就像到了癌症晚期化疗过于频繁的病人——须、发,眉皆无。他生命迹象正常,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从推测的昏迷时间到现在超过了两天,医生看到一干高级蛊惑仔站得里三层外三层,把最顶楼最角落的高干病房围得水泄不通,吞吞吐吐地道:“其实……嗯,不对,如果他再昏迷下去,大概只有一种结果。” 林晨知道是什么结果:植物人。她了解过去林欢也发生过类似情况,镇定一下情绪,没顾得上回医生的话,扶着身旁摇摇欲坠的夏霁霏,道:“没事的,他以前有过类似病史,会好起来。”会好起来吗?她也不敢确定。已经过了两天不止,再昏迷下去……以常理来说,醒来的机会很渺茫。 第84章 【烽烟四起】 夏霁霏晚上回家途中就觉得肚子很疼。林晨陪她一回到家,她马上进了卫生间。林晨在房间收拾着准备今晚到医院陪护的衣物用品,虽然自己起不到什么作用,也不晓得他何时能醒。但她就是固执地认为自己就是有用:如果林欢醒来看不见她像个没人要的孩子多可怜,如果他……一直醒不来,那更可怜了……想到这里心里觉得酸酸的,赶紧用手背去擦眼泪。 “啊!林晨快来……”夏霁霏在卫生间里歇斯底里大叫着。 林晨闻声赶进跑过去,“把门打开!发生什么事了?”她在外头敲着门喊道。 卫生间门向内打开,林晨赶紧进去看看又发生了什么事。夏霁霏站到马桶一边,衣裙不整,内裤还半褪在她膝盖上方,她指着马桶内,“你看,这是什么?” 林晨顺她所指方向看去,只见马桶内全是血。夏霁霏颤着声道:“我这是小产?还是月经晚来了?怎么回事呀!” 林晨也没亲身遇过这种事情,不禁愣在当场。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真有点疲于应付。她照实答道:“我也不晓得……”她拍拍自己的头好清醒点,又帮她把裤子衣服穿好,她现在还是把她当成有身孕的孕妇,什么都照顾得妥妥当当。虽然自己比她小,但两人怎么看都像反过来。她道:“别冲掉,我马上让人找医生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夏霁霏神色黯淡,“他现在这个样子,我倒希望真的是有了。现在却无论如何都没了……”她眼眶说红就红,更不可思议的是泪水来势凶猛,像往满满的一杯水又放进一个鸡蛋,水从整个杯沿无差别均匀溢出。 林晨又赶紧带她出卫生间到客厅坐下。一般来说,伤心程度和眼泪流量成正比;上一回她也见过夏霁霏在车上哭,显然这次比上次更伤心。她打完电话让人找来医生,又忙着去安慰身边的消防栓。她那种哭法不是嚎啕大哭,却比嚎啕大哭还可怕。怎么形容吧,就像漫画里那种风格,无声无息的,但眼泪就像眼睑下方挂着两条卫生纸,白哗哗的两道匹练垂直落着,夏霁霏哽咽地道:“我不要男医生碰我,呜……” “是女医生,女医生来着。”林晨头疼非常,看来两边都走不开。今晚就在家里陪她吧。 大概半小时后医生来了。医生到卫生间去看了一眼直接说声不碍事。然后让夏霁霏和她到房间去检查检查。检查的结果更不碍事。医生最后道:“不管是掉了还是月经来迟,反正都是没了,”她说的真够干脆,“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不休息也不碍事。”她开了个处方,上面列了些比如克补、善存之类的综合维生素。 夏霁霏听得火气上冲,“什么都不碍事!你来干吗?” 医生被她抢白一顿,愣了足有三秒,从来还没人对她这位妇产科专家大夫这么大声说话过,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这些年轻人不敬老尊贤,怪不得总出乱子。林晨示意手下将医生送走,该给的酬劳付给人家,顺便跟人家说几句好话。 夏霁霏突然一把抓住林晨,摇晃着她道:“你让她说清楚啊,怎么就让她这么走了?到底是掉了还是原本就没有,我怎么能不知道!” 林晨暗骂一声自己糊涂,才醒悟过来,这点对一个女人确实意义重大。还没待她出口相询,那医生听夏霁霏嘶喊便回头对她们道:“本来想让你别太在意,没想到不领我的情。是掉了,第一个月内经常一不小心就没了。” …… 长江滨江路的夜晚与一旁交界浓重的黑,如泼墨与工笔交相生色。少了白天的喧闹,还原出夜色下该有的迷离。不远处的老长江大桥跨江而过;犹如这幅夜景的画框,定义了基调;又像在这幅画上断贴了张剪影,增添了不少历史的厚重感。 一辆黑色的马莎拉蒂QUATTROPORTE无声无息滑到了大桥入口附近,还按老规矩停靠在滨江路旁,让它的主人下来临江漫步。叶风每晚都要来这散步。从这里向南边眺望,几百米远的那块江中小岛就是他两年来呕心沥血的结晶——一座正在逐渐成形的城中之城。夜晚散步成了他多年的习惯,他喜欢脚下的路一步步被压印过后的感觉。 刚到重庆时,他喜欢到解放碑广场散步,因为那里的美女密度最集中;过了半年,他移情到散落在山城各个名小吃的座落处:解放碑好吃街的酸辣粉、胖子妈的串串香、磁器口的毛血旺、南山上的泉水鸡,当然还有已在全国范围内开得泛滥走味的小天鹅火锅。现在他喜欢在这里散步。这里褪尽了繁华,能让他感觉到他是在山城重庆,而不仅仅是置身于一座城市里。 这种感觉很契合他对人生的看法:不停地转变不同的经历,直到累了,找到要的。本来他打算下一个散步地点换到浦东的外滩。上海更精彩。到那里他情愿累,因为那里有他最想要的林晨。他是为数不多相信宿命论的男人里的其中之一。上个月自己从上海追到美国,再回到上海,始终没碰到林晨一面——是的,仅仅一面,命运竟然吝啬到不安排给他只见林晨一面的机会——有点难过,难过什么他也说不清道不全。就像喝着杯把世间所有相思之苦调成的鸡尾酒。喝过后沉浸在微醺的难过之中。 走在这里望着这片昔日的成就,他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踌躇满志。凭江远望之际,从侧面缓缓驶近一辆房车,远光灯照得他有点睁不开眼;从灯光的强度和颜色他能判断这是辆不错的车,两大两小的HID氙气大灯。车开到他身后停下,纯黑E55 AMG低沉的咆哮声嘎然而止,蔺笑嫣从驾驶室里走出。 “真好兴致!独自到这里散步。”她走到离叶风身旁两米远处,望向他视线汇集之处,“这工程可真没得说了!不愧是遥遥领先的冠军保持者。”江中的城中之城被灯火编织的几张巨网覆盖。像《最终幻想》电影里那座由人工建造起的巨型城市。 “呵呵,有事么?这么远跑过来又大半夜的来找我。” 叶风就是这样,对自己永远不冷不热,即使自己追到南极去见他,他的表情大概和现在也不会有什么差异……唉。她捋捋被江面上送来的强风吹乱的长发,“不这么远儿又不大半夜,不管有没事儿我都找不到你。哎,只能亲自跑一趟……” 叶风没搭话。她这种哀怨式又意犹未尽的自问自答,万一不慎搭进去,要再抽身就很费手脚。 蔺笑嫣自顾接着说道:“没啥事儿,好久不见,特来探望探望。”话说了一半,转身走到车副驾驶座门边,开门从座位上拿出一份文件伸手递了过去,另一手又把车门合上。她又恢复半分钟前的姿势,这次却靠他近了些,“看了这东西,一会儿你该谢我了。” 叶风看着手里的文件,举棋不定,不知道该不该打开。里面当然不可能是她的玉照或类似无关紧要的资料,一旦打开可能要惹麻烦:必须和她达成某种合作关系或听从她指示的协定,一到那种地步想再抽身就不仅要靠手脚。他只喜欢独来独往。 蔺笑嫣仿佛知他心中疑虑,目光黯了一下转眼即恢复常态,高贵透着懒散的招牌式微笑丝毫未减,“放心,只把东西给你看看。你怎么决定是您自个儿的事。明天下午我回北京,如果有兴趣可以打我电话。电话号码在资料袋背面。”话说完了,她利落地转身离开,开了车门要进到车里之际对他妩媚一笑,又补充了一句,“明儿上午如果没等到你电话,下午我还是会直接离开,不打扰你了。” 第二天上午蔺笑嫣终究如愿以偿等到叶风的电话。认识他这么些年了,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找自己;虽然还是为了林晨,她已经很知足。此番的目的不就为了这么? “你现在在哪?”叶风在她接起电话开门见山就问。 “万豪酒店1908号房间,你等一小会儿,我找找酒店介绍资料看在哪条路上。”她手忙脚乱的要去开房间书桌里的抽屉。 “不必了,在青年路上,我很熟。我半小时内到。” 叶风快到酒店时约她在底下楼层的铁板烧餐厅请她吃顿中饭,就当对这份资料的谢意、顺便为她饯行一下。 “这资料我看不大明白。这叫林欢的男子是林晨公司的雇员,怎么发生那么多事情主要都围绕着他的?我弄不大清楚这资料要表达什么情报。” “最近国际纳米科学界整个都沸腾起来,这叫林欢的人就是始作俑者。当初真看走眼了……”她半自言自语的说着,看叶风一脸关心,于是开始耐心从头解释,“大概半个多月前吧,林晨陪着这叫林欢的男子到了北京。事有凑巧,他们来买的那台鼓捣纳米实验的机器恰好是我投资的一家公司……后来上海那家办事处就失去了林欢研究最新进展情况,还被下了封口令。这些资料都是消息被隔离清除前陆续转到我手上的。”她一五一十的把这事说了,没想到还挺长的,说得直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我看收集的差不多了,续集也断了,就拿来给你。”把故事讲到该收尾的阶段,她停下略作小憩,让叶风去消化她讲的。吃了几口东西,浅啜一口啤酒,看着叶风皱皱的眉头,暗中发出一丝叹息:这应该勉强算是她和他的第一次约会。 “这叫林欢的家伙和林晨是什么关系?”他只觉得故事的开头很精彩,就是那句“林欢陪着他到北京”,这个陪字到底有什么含意?故事进展到后面一直没出现对两人关系的进一步说明。他开始觉得烦燥起来。 哎,约会该结束了……一直押后的高潮总该来的,她斟字酌句地道:“我们一起吃过一次饭,据林晨介绍他是她男朋友……”她看叶风的脸阴沉下来,“哎,你知道我和那丫头向来面和心不和,兴许是她糊弄我呢,你别太往心里去。”她知道她再说下去效果也有限,他根本就没心思继续听,只好道:“别怀疑我有什么不良企图,我觉得林欢这个人的存在对你我都是威胁。现在他的产品在国际纳米研究机构和日本拍卖市场卖到天价,这种高科技和资本结合的滚动发展,你我都清楚最后会放大到什么程度。我们各取所需……瓦解他们的组合。” 叶风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像尊石雕。蔺笑嫣招手让人过来把帐结了,“我下午就走了,”她把手移近放在他手背上稍稍用力。叶风转过头看她一眼,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凄楚,仍保持着一成不变的笑容道:“要是我……绝对不会让你这么伤心,也没人值得让你这么伤心。”她说完眼睛不敢再与他对视,侧过脸去,朝空气挥挥手道:“你看我这嘴巴就是这样喜欢挑拨离间。好了!我回房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叶风反手拉住她准备撤离他手背的玉手,“你那辆E55 AMG是哪来的?” “找朋友借的。这里虽是你地盘,不过也有我朋友。怎么?”她不知为何现在一心只想把手抽出,担心再过几秒她可能会失态。她不会再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把车还了,我送你到机场去。我在大堂等你。”他松开她手。 到了机场,蔺笑嫣过了边防,走上扶手电梯频频回头,叶风站在边防柜台的一米线外静静看着她。她最后一次回头还是忍不住落了泪,赶紧向前跨了两步台阶直接走向安检。 蔺笑嫣的身影消失在他视野,他确确实实看到她莫名其妙的流泪,心里最柔软的部分被拨动一下。这个冰冷狠心出名的女人为什么到现在还对自己念念不忘? 她过了安检,在通道里走向飞往北京的14号登机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近十声她才回过神赶紧接了。叶风在电话中跟她道别,“路上小心点,我回去了。” 她只短短说了一个好字便匆匆把电话挂上了。感动、委屈还有恨意绞缠到一块儿,她快步走到前面不远的女卫生间里,在镜子前快速地擦干泪,再补一下妆。一直跟随在她身后的六名保镖只好又散开停步,他们不晓得今天老板的情绪为何这么反常,三步一回头十步一抹泪的?六人用眼神短暂交换自己的疑惑,没得到结果互相又耸耸肩。 飞机一降落到首都机场,蔺笑嫣把手机打开,马上响起一条短信息提示:“平安到达?”她不敢相信这是叶风发的短信,再次看了一次发信人:风。风是她输入到手机通讯录里给他悄悄取的名儿,现在仿佛变成他自己打上的那个字。风,熨平她心里的皱纹,又吹皱了一池春水。 “平安到达,你也保重。”叶风收到她回过来的短信,不经意按了锁定此条短信的选项。他目光变得柔和,居然产生了想打个电话过去聊聊的冲动,终究还是没打。 韩劲锋随王小杰到了他家,这是个独门独户占地极广的院落。门口是两大扇略显陈旧的铁门。铁门内站哨的武警推开铁门上小口,见是王小杰马上开门。王小杰在车内也向四名警卫也回了个挺像回事的举手礼。把车开进外院,扎到其他四辆车正中间。 韩劲锋问道:“你家来客人了?” “没有啊,”他看韩劲锋在留意在院里的其他车,解释道:“这辆是我老爸平时到机关上班坐的,这辆是假期双休出门坐的,那辆最差的是家里管家保姆出去买菜买东西买药用的。这辆哪来的我不晓得,最近没见过。反正名堂挺多,公车不能私用那就私车公用算了,比如我这台就是别人进贡上来的。” 下了车他领着韩劲锋进了内院,里头显然比外头讲究的多,一副江南园林气象。院子中间是幢独立三层别墅,用别墅来形容可能不太恰当,应该说三层楼房。到了楼房门口又有两名警卫,王小杰对他们显然随意的多,挥挥手打个招呼就算完了。 “六名警卫替首长看家,你们发薪水不发?”韩劲锋随口乱问着,眼睛四处转着。这都什么年代了,大屋里的地面居然是用铜条隔成一大块一大块的水磨石地板,冬天就在地板上铺了一大块一大块的厚地毯;周围的墙面大部分用木头包住,还保留那种老式的墙裙装修风格;不过这些可都是上好的楠木,门框门板则是酸枝木或红木;和一般百姓家装用的七厘九厘木工板,或黑胡桃木贴皮完全不能相提并论。木头露出的墙面部分突兀地只刷白漆,不过特别平整,起码要重复刷十次以上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王小杰得意的道:“发,哪发的起?暗哨都远不止六个,比你的规格高多了。我老爸那点死工资怎么拿来发?”走过玄关门廊,进到大小可以开场幼儿园运动会的客厅,王小杰示意他找张椅子坐下,又让保姆去冲杯茶来,“我到楼上找我老爸让他下来,你别动墙上这些画,这些可都是他的宝贝。” 王小杰走出客厅从玄关上楼,木楼梯咚咚的声响在格外清静的空间里显得特别大声。韩劲锋像进了博物馆饶有兴趣地参观着,又让他发现几样有意思的东西:一溜儿十几张老式单人灰色布沙发,两两沙发间的茶几以及杯垫桌巾,都像爱国主义教育电影里搬出来的道具;壁灯和台灯更稀罕,灯罩一律是荷花造型绿色玻璃,这种式样的东西恐怕在市面上绝迹20年都不止了;男管家的制服是灰中山装,保姆们不论男女都是黑白衣着,还穿着黑布鞋;保姆端来放桌上的绿茶也是带茶托茶杯盖的青花瓷茶杯;客厅中间还有一架用转盘拨号的红色电话。一切简直与电影中的场景无异。 第85章 【清醒】 王文杰被儿子从二楼书房拉到楼下。自他生出这个儿子以来,从没见过他和谁保持这么久的朋友关系。从儿子口气里甚至还很推崇这位姓韩的。小兔崽子最近也没再给自己惹什么是非,更让自己惊诧莫名的是他居然懂上进了……他母亲要地下有知估计也会又惊异又欣慰。 韩劲锋听到楼梯再次发出声响,停下眼前的考古工作,转过身静候王文杰的出现。 王文杰走到客厅,韩劲锋的颀然外形和斯文相貌都颇得他好感。既然是儿子的朋友,自己就以长辈自居了。他摆手示意他们两人坐,自己先坐到一圈沙发中离门口最远的主位上。 “不用拘束,不过是日常闲聊,”王文杰定个基调,把谈话方向引到比较不严肃的那一面去。他那套官腔,自己也是不爱的;不爱的东西往往就是缺乏的东西,所以他越想把气氛弄轻松,就越不像那回事。“我让厨房弄了饭了,中午就一起留在这吃饭吧。听我这儿子说你是奇异互动的股东之一,很了不起嘛,年纪轻轻的,比我儿子强太多了。” “哪儿的话,年纪上我比小杰差不多大了一轮。小杰将来的成就也不可限量。”韩劲锋赶紧把话题按次序丢给王小杰,没想到王小杰只一味嗬嗬傻笑,脆弱的链条就这么断了。官场的一切都很无聊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大家却都得明摆着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彼此心照不宣,共同维护一番太平气象。 王文杰只好再从新起个话头道:“你们年轻人要创业,有什么需要我帮的尽管提。上一回你们公司收购恒泰发展的那件事太大,我不适合出面阻拦,也拦不住。毕竟重组盘活国有资产是好事。不提那个了,我来做个补偿,说吧。” 韩劲锋提起放沙发边的帆布袋,双手抽出一个近二尺见方的木盒。这木盒透出一股古朴味道,表面镌刻的阴阳图案格外细腻,木盒开关是个被一枚长铜锁串起的四个门闩模样的机关。一看就能猜出里面的装的东西不会平常到哪去。 当韩劲锋把钥匙插进铜锁眼里旋开,一旁的王小杰也磨拳擦掌凑近,嘻嘻笑道:“这玩意儿费了我和老韩好大功夫一番找,极品,绝对是极品!” 王文杰摇手笑道:“什么极品?还送我什么礼物。凡是送来的礼品我全让办公厅的人过来拿走了。” 韩劲锋笑道:“这是小杰送的,让办公厅的人来拿走他估计要拦住不放。”话说完,手里铜锁一分为二,双手左右拉开,细长的铜条从四个锁扣眼滑出,像打开一台大型的笔记本电脑将木盒盖掀起;盖子掀起到135度角停住,和盒身相连的两条缎带将盒盖扯住不让它往后倒。像电影里黑社会进行毒品现金交易那样,韩劲锋将整个木盒利落地转过180度,起身推倒王文杰眼前。 木盒里是一副麻将,筒万索从一至九、东西南北、红中青发白板,梅兰竹菊等各色牌各四张,外加八张不刻图案的白牌,一共刚好一百六十张,角落的方格里放着四颗水晶色子。麻将就是要从除了正面外的每个侧面看起来每张都要一模一样才能玩,所以这副麻将撇开是个古董的因素外,更珍贵之处就在这里:一副除了能够观赏把玩之外还能够凑齐四人一起玩的翡翠麻将!前白后绿,白绿两色所占比重全部一致,色泽也一致。 翡翠的瑕痕天下间不可能找到两块完全一模一样的,所以这一百六十张翡翠麻干脆就没有一丝瑕疵。王文杰这些年来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故宫不对外开放的珍宝馆内部他也去了几回,什么象牙签席,宝钻金浮图,用一块整缅甸玉雕出的忘记具体称谓的十几圈能活动的同心镂纹球……等等。现在看到眼前这副翡翠麻将也不禁大喊了一声:“好!果然是极品!” 全场的气氛终于活跃过来。两人终于把这份大礼送了。韩劲锋中午留下吃了午饭,这才算是成功得真正拉近与王家的距离;以后有什么事情,大概就能绕过那个猪头找王文杰来办。王小杰在他的教育下,两人都没张口对王文杰提出任何要求。好心情要慢慢酝酿几天,才有变成感情的可能;感情可以滋生壮大,好心情难得有几回。翡翠麻将天下间只有这一副,这次恰好用在了刀刃上。给领导送礼不光要讲究艺术,经常也要凭借运气。 指望一副翡翠麻将就想轰开王家大门火力还似乎弱了点,火候和弹药的主次搭配要恰到好处,这个以后有的是机会。比如这回送上的是份大礼,下回就不必那么正经——送盆好点的国兰或者几条锦鲤之类——不但不生份还能更有效地拉近距离。单纯靠利益输送与权利寻租间的交易是最下乘的疏通关系形式,而能自我增长生生不息的关系,同样也是关系中的极品。 韩劲锋吃完饭后不多逗留,拜别了王文杰后由马叔送他回家。现在他也发现没车真像个伤员,成天让这人送来那人送去的,也该买辆车了。到家后约了律师等他过来,然后一起去趟目前还算是自己的公司。 他进浴室好好泡了个热水澡,从浴缸旁的小冰箱拿出冻好的杯子和冰块,再从冰箱顶部一整层开过的酒中,拿出最爱的那只轩尼诗李察。含冰块在内一共倒到了杯子的三分之一高度。杯子在他手里轻轻摇晃,的确值得庆祝:今天是十天之约的最后一天,林晨约他今天下午三点在公司见面。 今天是林欢进医院的第六天,昏迷后的第八天,也是总算刚好把钱凑齐了的第十天。林晨坐在冰冷的大会议室里等韩劲锋过来,她身前坐的四位是两位财务部总监和副总监、总经理还有公司的法律顾问。 三点整韩劲锋准时到达。一亿两千万美金,按目前8.07的汇率合九亿八千六百四十万人民币。幸好韩劲锋只要美金,所以林晨要求直接汇到他维京群岛公司的户头上,因为转入他国内中行外汇账户又得多一道巨额的手续费。韩劲锋当然没让步,这笔钱他又不是要留在国外养老,自己弄进来同样要被中行剥一层皮。 他认为林晨这么讨价还价只是想拖延时间,这么大笔钱就算他是林晨本人,也想不出什么可行的途径来解决。四位竞争者相互间也知根知底的,当初的5000万美金现金任哪一家都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拿出,哪一家都没开印钞厂;林晨她家甚至还动用了信用贷款,又抛售了一部份股票。当一大笔想想就觉得无比美妙的钱眼看可能到手,韩劲锋对这个倾注几年心血,好不容易才壮大到今日规模的奇异互动多媒体几乎再无丝毫留恋,他甚至有股冲动想提出允许林晨分期分次付清……林晨拖延时间的目的又是什么?他想不出来。 四点半。韩劲锋看了表后道:“看来我们谈得不是很顺利,看在合伙一场的份上,这样吧,我再宽限两天。”他站起身,坐在身边的律师会意,也开始收起摊开的一干文件。 他这番话说到一半时,林晨放在桌上的手机一阵震动,她看完了短信恰好韩劲锋说完正打算离开。林晨抬手凌空按了按,“坐下吧,准备核对你的帐户余额,我的人准备开始转帐了。” “噢?”他僵硬了几秒,又坐回座位,“过了四点半银行就结束转帐了,你要怎么给我,现金?” 林晨脸上到了此刻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将放在桌面上的双手慢慢收拢到胸前交叉,“谁告诉你我的人在国内?他们人正在苏黎世银行。你等几分钟。核对结束我们就两清了。” 韩劲锋艰难的道:“苏黎世银行难道现在在营业?” “这不是重点,不过可以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苏黎世银行有很多分行,比如苏黎世南非分行现在是上午十点半,满意了?”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苏黎世银行凡位于东西半球的所有分行她提前都让人驻守以防万一。阿联酋、斯里兰卡和南非这三家分行现在都能办理。 韩劲锋现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不管怎样,总算是了结了…… 林晨离开公司天色已经暗下。她驱车直接前往医院,在途中找了家看起来还行的餐馆打包几样够两人吃的东西。夏霁霏现在把工作地点搬到了医院;自从连出了两件事情后,她就再也不愿一个人过夜。医生诊断后得出了她有轻度忧郁症的结论。 林晨不晓得事情怎么一下子变得一团糟?不过她觉得她自己还能应付得过来。公司已经完全是自己的了,不,应该说是自己和林欢的了。这好消息能否用某种方式直接灌输到他脑子里,然后他一激灵就清醒了……公司从此少了韩劲锋,但她现在确实没什么喜悦感和成就感。 夏霁霏周围一米方圆堆满了各种纸页和文件。她现在只有不断的工作才能弥补内心里的一片空荡,这个病房几乎成了她的家,房里甚至还摆着两台装有不同语言操作系统的电脑。她看了电脑任务栏右下方的时间,6点20。林晨怎么还没回来?她站起离开座位走到窗口边,从这里可以俯瞰十楼下方宽阔的停车场。林晨那台车特别大,而且尾灯也特别亮,她只要一进了高干病房楼前的停车场,夏霁霏就能马上认出。 林欢还是保持着下午的姿势没丝毫变化。他的生活护理问题除请了两名男特护,夏霁霏和林晨也亲自单独或合力处理,包括便溺和擦拭身体这类。他的体温还是那么温暖,面容安详之余仿佛还带着笑意,像在做着什么好梦。不晓得自己有没有出现在他梦里?估计这大色狼梦到三人终于挤到一间房间了;现在不也是么?林晨和她几乎天天都睡在他两侧临时加的小床上。林晨肯定也曾偷偷独自抚摸亲吻过他,就和自己一样。现在他到底有没有知觉意识,到底……会不会醒来? 林欢的病情没有好转,也治无可治,实际上医院早宣布对他放弃。他这种病况超过目前的医学水准的治疗范围,院方干脆放任自流;因为他这种病情再称之为病情已不太准确,说得令人难接受一点,死亡比较符合实际;院方也察觉这病人的来历不大一般,似乎和自己上头再上头的领导很熟,不过住院费药费他们也按时照付,只不过不能胡乱动手脚增开医疗费用。 夏霁霏终于等到一辆车开进停车场然后转头停在一处车位上,两个特别红特别亮的尾灯背向自己。她回到自己座位前,把东西收拾收拾,拿出两张一次性的塑料桌布在桌上铺好,然后急忙出了房间,到电梯口去等候林晨上楼。 林晨乘坐的电梯到了十层,两扇不锈钢的双层左右各自分开,夏霁霏俏生生的站在电梯门口对她笑着。 林晨两只手抬起手中的东西晃了晃,“今天有好吃的东西,还有红酒。饿了吗?” “饿死了,我桌子铺好了,我来帮你拿一些。”夏霁霏伸手帮她拿了几个塞得满满的纸袋。“今天下午林欢的朋友那位姓陈的来看他了。” “嗯?有没有说什么要紧事?” “没,就问候看望一下。他说NE的业绩他帮林欢继续做几个月……” 林晨听了笑得有些勉强起来,开了病房的门让夏霁霏先进去,“几个月是么?也很够意思的了……几个月他要操不少心,也许还会赔不少钱。”两人不再说话。她把林晨买来的东西摊开拿出,林晨从储物柜里拿出碗筷用开水烫了,然后彼此坐下默默吃着。 “我觉得我这一生中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长得漂亮,这可能就是我生在这世上的作用,”夏霁霏忽然莫名其妙说了这两句,她从椅子滑到地板上,双手抱膝,瑟缩成一团,“不知道我这辈子到现在都做了什么,还能再做些什么……”她抬起瞬间变得满脸都是泪水的脸庞道:“你说林欢他还会醒过来么?” 林晨这一惊吃得不小,她眼泪又开始簌簌滑落,自己又有的忙了!从一旁抽出纸巾擦着她眼泪,干脆又把整盒的纸巾放到她怀中,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按以往的处理办法:陪她聊到她哭完为止。 每次——现在确实能够称为每次,这一个礼拜她起码见识了四五次——夏霁霏一哭完,林晨都会让她多喝水,因为她估计这种眼泪的流速肯定会让她脱水。事实是她一次也没脱过水。林晨轻抚着她头,听了也有些心灰意懒,低声喃喃地,“五年一过后我也转眼到三十的槛儿了。我记得好像昨天我还在我家阁楼上拉小提琴呢,结果一觉睡醒了就长这么大,事情还这么多。这人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霁霏听了她这么说哭得更伤心,“还说呢……呜,三人中我年纪最大,要说到三十岁也是我最先到……男人没了,孩子也没了,工作也没心思,要改嫁也不知道去嫁谁……当初说不嫁给这个死人只是说说罢了,谁知道他……”话将说完才察觉刚才把林欢说成“死人”,真的大大犯了忌。 忽然也不哭了,痴痴地盯着摸着林欢的一只手,一只手把扎好的头发散开,把四圈黑色发绳铺在床上,挑了一条扭成个8字形又重合起来变成两小圈套在林欢无名指上。怔怔看了一会,忽觉黑色再次大大犯忌。一阵悲苦再次袭来,眼泪像断线的珍珠链滴溜儿滴溜儿往林欢身下的床单上落。 林晨本来想用自己的伤感冲淡一下对方的悲伤,没料到最后起到了共鸣的反效果。她从自己手袋里拿出化妆包顺手打开,从里面夹层拿出几圈金色的发绳儿给了夏霁霏一个。两人各自做了个戒指小心翼翼地套在林欢左右手无名指上,抬头小心地观察着彼此的表情。最后夏霁霏终于止住哭泣,两人勉强淡淡地相视一笑。 夏霁霏拉着林欢的手道:“这下终于遂了他这荒诞不经的心意了,你说他一醒来会不会乐得又晕过去?”两位情敌终于化敌为活寡妇,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心情也都好了些,互相之间说话也随便起来。 林晨拍拍林欢的脸笑道:“搞不好他这回就是诈死,想当甩手掌柜,等什么时候停战了什么时候才回来营业。” 夏霁霏狐疑道:“有可能,我发现这家伙越来越奸诈。可能是发现玩不转了想重新洗牌,等他醒来后再提出些怪法儿来让我们就范。” 林晨听她说得一脸认真,像在描述活生生的犯罪现实,也被她逗得忍俊不住。林欢会喜欢上这小丫头确实情有可原……这阵日子相处下来,潜移默化中也喜欢上这个胸无城府的小丫头。尤其是她现在对自己的依赖,让她这个独生女过足了当大姐的瘾,不知觉已把她当成自己的小妹妹看待。她心想,哎,反正也就这样了。林欢醒不来,形式也只是个形式。 林晨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林欢醒来了,你还会不会把我当仇人看?” 夏霁霏佯作不高兴的样子,“还说呢,都是你挑起的。我拨给他半碗饭是真的吃不下啊,结果你就不平衡了,让他变成大饭桶。” 林晨撇撇嘴反击过去,“你们那天在厨房做的坏事以为我没看见?” 夏霁霏低声道:“什么坏事呀?哪一天我怎么忘记了?” “就是大汤匙拿成饭勺那次,林欢一拿错东西你在厨房就紧张到摔了一个碗。后来我到垃圾桶去看过。你蛮小心的嘛,碗的碎片还包在小塑料袋里压到垃圾桶中间。” 夏霁霏思索了几秒,又道:“同一天晚上,我就知道那只色狼心理又要不平衡过去找你,果然被我逮到,你还让他过来坐坐,分明是想等待时机勾搭成奸。” 林晨没话可说,确实是事实。她也保持那么久的纯情了。如果当晚干材能引着烈火,能烧多久就多久。她咳嗽几声,起身去给夏霁霏倒杯水来掩饰尴尬。 夏霁霏小人得志地接过水喝了半杯,放到病床边的床头柜上,“我们收拾一下一起出去逛逛吧?难得今天心情都好点了。你忙吗?”她到现在还搞不清林晨到底是什么身份。照理说即使公司再大,一个总监的职位也不可能调动那么大的资源。林晨又开了一间隔壁的病房当作临时会议室。有时候到了晚上下班时间,也只有公司的人大老远过来向她作报告,从没见过她向谁作过报告。 最夸张的是林欢出事的那晚,她居然要来了一架军用直升机!引得整个小区的保安和住户为之驻足围观……这种变态的能量让她在事后想问都无从问起。即使要问个明白,以她对这个社会单纯的认识逻辑,也只能问出大概这样的问题:“哎哎,租一架军用直升机的费用是多少?要往哪打电话?有没有名片也给我一张?”这样问出来也挺丢人的,就当自己看花了眼算了。 林晨赞同,“该忙的都忙完了,确实应该出去透透气。”两人一起把桌上食盒里吃剩的东西盖好放好,一次性塑料桌布直接从四角拉起盖上,再叠几次包成小包,顺手带出去扔了。 她们出门后,林欢睁开眼睛,看床头柜上有半杯夏霁霏喝过的水,拿到自己嘴前慢慢喝着,喃喃自语道:“我诈死想当甩手掌柜都能被猜出来,真厉害!”其实他也没诈死,直到晚上她们刚吃饭那会儿他才逐渐恢复意识,但全身却不听使唤,光想睁开眼睛都费力得要命。接下来她们各在自己旁边又哭又笑又损的,他想想还是继续保持原状比较保险——在两边手上都被套上了“戒指”的节骨眼上醒来,搞不好到手的鸭子又飞了,更可怕的是会挨斗,跳到黄浦江都洗不清。 好不容易等她们磨蹭了半天把东西收拾完毕走人,林欢才敢再次尝试活动身体,等着大脑控制身体的熟悉感慢慢恢复,从眼睛到手脚才逐步恢复行动能力。喝完水后,闻到空中飘荡着的饭菜和两人身上留下的余香,世俗饮食男女的念头开始又活跃起来。拔掉手臂上的吊针,这种东西越打人越虚,当然是吃饭要紧!估计有剩的吧?不知道有没有烧鹅……天啊,烧鹅,从没这么想吃烧鹅! 他对自己还是过于自信,就在一抬脚的当儿,一片虚无的麻痹感覆盖了整只右腿,刚暗喊声不妙,整个人就翻下地板,呼——砰!他趴在地板反过身,用手按摩着双腿,慢慢再掉过头,让行进的目标对准发出香味的方向。过了两三分钟终于爬到了目的地。搓搓手掌手指增加手部的灵敏度,然后伸手到架子上去拿吃的。东西不大够吃,没有米饭,菜也就四样素菜……四样素材和一样素菜是没区别的,为什么女人总是对荤菜这么抗拒?算了,将就吧……吃完后他仰起脖子连菜汤都喝干净。没过多久肚子却叽里咕噜响起来,怪了!怎么感觉越来越饿,晕。 想点其它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哦对,打她们电话让她们带吃的回来?在储物柜搜索半天半天,不但找不到自己的衣服,连手机都找不到,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自己的头发眉毛以及其它部位的毛又没了,同样找不到。她们不知道去哪逛?如果是和林晨出去逛,不晓得要逛到何时回来……自己要不要躲到床底下给她们个惊喜呢?边想边转眼看床底,见放着些要换洗的床单衣服,而且还有个便盆……算了。 躲衣柜里?自己饿得两眼发昏爬回床边都不大可能,衣柜更远,首先还要自己能站得起来才躲得进去。他可不想大喊,医院那帮神神经经的医生护士搞不好会以为自己被借尸还魂:一个昏迷过去好几天的病人——几天他自己也不清楚——一清醒就在地上乱爬找东西吃,还嚷着肚子饿,确实很诡异。 费力地把身体缩到两张桌子中间,再拉出一张一次性桌布盖在自己头上。像个野战部队的侦察兵躲在暗处等敌人露脸。他打定主意就这样老老实实地等她们回来。 第86章 【相聚】 自上回林欢带她去买表后,林晨就喜欢上了BUND 18的整体气氛,平日无事她就喜欢跑来这里晃晃。百达翡丽表店她不用再过去看——凡是看上的都已进了自己手掌心;而想要又暂时还没办法看上的,都躺在日内瓦的百达翡丽博物馆;那里不但有超过2000只的古董表,还有古董表制表器具机械的展览,馆内还有个钟表学博物馆…… 她带着夏霁霏到七楼的BAR ROUGE去泡吧。说是带也不确切,林晨也没到过这酒吧;平时她也不喜欢太过喧闹的场所,但是今天就想过来感受一下和庆祝沾边的热闹气氛。一路上想来想去,最后选了这里。 两人到了七楼,室内室外区域都人满为患,在露台角落处终于发现一张硕果仅存的小桌,兔起鹞落衣带香风,连忙飞身扑去占住。她们对鸡尾酒都是外行,林晨故作镇定地琢磨着。一般情况下,她点菜单酒水单上的东西只看左边的名字不太去看右边的价格。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好看酒水册页上的右侧,索性要了一杯最贵的;夏霁霏对这些一大长串自编的法文酒名连也看得头大,故作考虑后也要了一杯和林晨一样的。 音乐缭绕回荡着又低回消散在茫茫两岸的浦江夜色,江中灰白的浪花和黝黑的波谷在旷阔的江面上明灭。两人喝着酒,装作很淑女的样子应付周围老外的不停搭讪,虚荣心大大满足了好几把。 夏霁霏眯着眼道:“我这都是一个孩子的妈了,真没想到我风韵不减当年……” 林晨听了又一惊,怕她又勾起伤心事当众大哭,赶紧安慰道:“那当然了,成天陪着那小子转圈,都快转到失去信心了。干脆在这里一人挑一个带走吧!” 夏霁霏侧着头眼光来回游移,“这里每个男人都比他有男人味……你为什么会爱上他?” 林晨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才道:“也许就是他没有男人味吧……包装在男人味背后的都是一堆不真实不愉快的东西。我就喜欢他那种没有特别突出性格的性格。” 夏霁霏向左边两位和她丢来飞吻的法国人招手致意,做了个抓住放在桌上的动作,回头展颜对林晨笑着道:“你比我了解那个木头,概括的比我好。你说为什么这里的人都光顾着勾引我,他们怎么都对你视而不见哩?” 林晨无奈的道:“也许是看我比较不好骗的样子吧……我要是也展露一下热情未必就会输给你。” 夏霁霏拉着林晨的手腕看了她的表,“这就是他送你的礼物?好名贵的样子噢。啊!现在都十点多了,我们该回去了吧?我有个奇怪的预感,好像他已经醒来了。” 林晨举杯和她手里的杯子碰了一下,“如果今天他醒来,我送你一块这样的表。好,我们撤。” 林欢在桌底下枯坐了不晓得有多久,想看看几点手上的表却不知所踪,估计她们对自己作了最坏打算……连表也收走不准备给他醒来时看了。这病房诡异得紧,都这么大半天了,连巡房的医生护士也没见进来半个;附近好像也没活人走动的气息和声响,难道自己在太平间附近的病房!原本手脚活动过后他想出去走动走动,一想到太平间三个字忽然觉得双腿发软。 他现在还不知道,其实医院才对他作了最坏打算;从他住院第三天过后,他这里每天只有上下午两次的查房。男特护下午五点就离开,晚上吊的葡萄糖用最低流速可以吊六个小时,换句话说,要到夜里12点左右才有人来。 没有鸡尾酒喝,喝着林晨今晚带来两人却只喝了一点的红酒。他拿起酒瓶站起吃力地走到病床上躺下,开始借酒壮胆。在空腹的情况下喝酒——尤其是这种起初软绵绵,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结果后劲却很强的葡萄酒——在他把差不多整瓶红酒当作液体面包来应付之后,他颤悠悠的把酒瓶搁到床柱和床头柜夹缝处的地板上,醉眼迷茫地想了会事情,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这一夜林欢睡的特别安稳,跟昏迷的情况一模一样,手脚连动都不动弹一下。林晨和夏霁霏回来后就顾着到病房和隔壁病房的浴室去洗澡。12点时分护士来换吊水时看到针头脱落也没多说什么,换上一瓶新的了事,只不过说了句:“病人的气色似乎好多了,脸色红扑扑的。”装在林欢身上的尿管脱落在地板上,护士也没发现。 林晨也道:“是啊,面色看起来确实好多了呢。”夏霁霏也赞成,两人拍拍他脸蛋和他说了晚安,各自上了摊好的小床上去睡。 第二天林晨等护士7点半医生查房换完吊水后,一早就去了公司,夏霁霏睡到足足十点整才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进了卫生间,三分钟后又迷迷糊糊的出来走到床上躺下。忽然发现床上的触感不大一般,这棉被怎么会自动抱人的?又眯了十几分钟逐渐恢复意识后觉得越来越不对,棉被里怎么钻进来一个人! “早啊!看你睡那么好一直都没叫你。”林欢看起来神清气爽的。 “你……怎么睡到我床上来了?”场景过渡得太快,她忽然想不出台词。 “我醒来后发现林晨去上班了,她的床是空的,我的床睡腻了,所以就来你这喽。”他刮刮她鼻子,觉得不过瘾又咬一口,顺便连嘴也亲了。 夏霁霏牙还没刷,嘴也没张。把他往外推了推,还是盯着他发怔了一会,然后才道:“你怎么……忽然就醒了?身体其他地方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林欢正忙着解她腰上睡衣的带子。夏霁霏打的蝴蝶结似乎和自己不同,是两个耳朵分别绑的;他以为直接一拉开就了事,结果完全不是这回事,越急越解越乱。听她说着话干脆不解了,直接把睡衣从她肩膀拉开,尽最大程度往下脱了一半,发现里头是令人失望的一层厚厚的保暖内衣,最后才道:“好得不能再好了,一切该保留的功能都还存在,我证明给你看……” 夏霁霏一低头再抬头,忽然变出一张哭脸,林欢吓了一大跳,赶紧哄着她,连问了十几句好丫头怎么又哭了之类的,夏霁霏哽咽道:“孩子没了……”林欢也沉默下来,静静搂着她,听着她低声讲着事情发生的始末,才知道原来自己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后来看她情绪慢慢稳定,他继续开玩笑,缓解缓解沉闷的气氛,“没关系,我这次重出江湖,最大的希望,就是和你再生一个。” 夏霁霏心情果然好多了。眼睛勾勾的看着他,“随便你,你要行的话你就来吧。”又把鼻子凑近他身前闻一闻,“昨天没给你洗澡,你去洗个澡再商量。你自己去洗有没有问题?” 林欢惊恐道:“我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谁替我擦洗的?” 夏霁霏数着手指道:“有两名男特护,再就是林晨和我了。怎么了?” 林欢发出一声惨呼,变得很伤心的样子。夏霁霏不屑的道:“你以为我们喜欢吃你豆腐啊,全身又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没有审美愉悦感。” 他苦着脸道:“不是,我居然让男人碰了,而且还是两个。”他离开被窝坚决道:“洗,我这就去洗!”走了一步突然摸着头,另一手抓住身后自己的床沿,假装有些昏眩状,“可能还是不行,你来替我洗吧。” 夏霁霏见他那样子不疑有诈,在他摸着头的时候马上跳了起来抓住他,“别逞强啊,早说不行我来扶你就好了啊。” 他配合着剧情需要让她一步步搀扶进浴室。夏霁霏替他一件件把衣服脱了,忽然看见他身上一处很久都不突出的东西正在向她挺胸敬礼,她伸手拍了一下,“这只小色狼也康复了。喂!你脱我衣服干吗?” 林欢手里忙着嘴也没闲,“你替我洗的时候把衣服弄湿了怎么办,当然是先脱下放到一旁一面打湿了。来,乖,两手往上伸直我好脱衣服。” “原来你是装的,你这靠下半身思考的色狼!”她赏了他一个爆栗。 “错!色狼是用全身全方位思考的。来,乖,抬完这只脚再抬那只脚我好脱裤子。”为了大计实现,他任打任骂毫无怨言。 不到一分钟夏霁霏就被他扒成一支赤裸羔羊,他贴了上去把她抱起,她双腿自然分开夹住他的腰。 “一醒来就想着这种事,没头发没眉毛的看了真不像那只色狼,不过看你这副急色相又的的确确是的。”她也怀念起发生在很久前的那场风花雪月,开始心旌摇荡起来。 “啊!别贴着墙,好冰!”她背部一碰到冰冷的浴室墙壁禁不住尖叫出声。 林欢只能干巴巴欣赏着眼前的绝美风光,丧气道:“不靠墙好像没办法进行,这里又没浴缸……这下郁闷了!” 她挣脱落地,调着热水道:“你就好好洗澡吧,这样已经够便宜你了。” 他只好乖乖被洗着,其中又想出了不少有创意的小动作都被夏霁霏一一严词拒绝。但小羔羊还是难逃大色狼的魔爪,洗完后两人终于在浴室里大功告成。 “我感觉这姿势怎么这么别扭啊,这好像是动物交配的动作啊。” “谁说的?这是在非常规环境下采用频率最高的姿势了,你真多疑,这姿势多优美啊。” “好吧,随便你了,来吧,我前几天那个刚完,现在估计还是安全期来着。”她回头看他一眼,对他下了开始进攻的命令。 “来了……怎么样?这样感觉如何?” “嗯……还行,慢一点……,……快一点。”她把指挥权移交给他,因为开口也讲不成句子。她浑身软绵绵左摇右晃着,全靠让林欢抱着,否则早瘫在地上。 就这样进行了六七分钟的样子,他看小丫头大概来了两次,自己终于也一泄如注。两人又重新洗了一遍,洗完又回床上缠绵一会。这病房半天半个人也不来,感觉跟酒店完全没两样,夏霁霏又放开胆子向他要了一次。两人扑腾了近半天,这下子总算尽兴。 “看不出你越来越厉害了。”林欢直喘着气。 “让你知道以后要掂量好斤两再来踢馆。”她侧过身,一手一脚搭到他身上,又挪近了点抱紧,在他身上摩挲着。 眼前的问题解决以后,林欢慢慢回到现实里,想起还有一堆事没解决,他问道:“我的那些身外之物呢?” “你的手机在家里,其它东西林晨替你保管了。” “呵呵,幸好我这些东西没成遗产。我过两天就来立一份遗嘱,把钱留给你和我姑妈,林晨不缺这些东西,就把你这位遗孀留给她那位遗孀照顾好了。” “口无遮拦又开始胡说!你是不是一分钟不找骂你就不痛快?” “哎哎,好了,该办正事了,你的手机借我打几个电话。一会穿好衣服去接林晨下班。”说完得意一笑,举起两只套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她面前晃晃。 夏霁霏拍回他伸过来的手,又抓住其中一只咬了一口,“在我包里,你自己去拿。我看算了吧,你就这身囚服,又是个光头,我们又没车。你一出去恐怕要被抓到另一个地方去。你把电话拿来给我,我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让她帮你把衣服拿过来,晚上办出院手续。” 林欢想想也只能这样,就照她说的办好了。夏霁霏又在他身上粘了一会,两人同时起身穿好衣服,她想了想该怎么说才能给林晨一个惊喜,想好后开始打电话。 林晨正在看着最新发来的家族“邸报”原件。这一期的内容相当精彩,经过一年正式比赛后,“邸报”以最大篇幅分析描述了在中国的四位候选人一年中所取得的成就,并从资产增值速度、竞争潜力排名分析、05年度排名情况以及下年度竞争预测排名等各方面,做了一番纵向横向对比。 林晨看得眉头微皱,七项分析结果的排名里自己一项第一都没占到。其中资产增值这一项里居然是负增长,排名末尾;韩劲锋退出奇异互动套现一大笔,目前稳居第一;下年度预测排名第一是叶风的巴斯通,其次是蔺笑嫣旗下新成立的创投基金,林晨的奇异互动排第三,韩劲锋因目前手中资金没有明朗的投资方向,排名最后。 退了韩劲锋那笔钱让自己元气大伤。林欢的《大英百科全书》纳米版虽然畅销,但为了维持高利润高单价,并没正式投入民间市场。以每卷50万美金的价格售出,十二卷一共只成交了十二套;扣除走拍卖行途径的拍卖手续费,以及进口关税外,获利不到7000万美金。剩余不够的一部分来自国内银行的贷款,另一部分违反了家族竞赛规定:开口让家人想办法解决,洗了几道以后再汇入苏黎世银行。 林晨想道,反正目前违规也不止自己一个,自己有能力摆平家族监察员的监控;其它三人估计也不会举报,否则就把掌握其他三人也违规的证据向监察员公布,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大家一起出局也情愿。正郁闷着的当儿,电话响起,看是夏霁霏的号码,赶紧接了。 “有什么事吗?” “昨天你跟我说了什么来着?”她在电话里笑嘻嘻的。 林晨笑道:“昨天我们说的话可多了,你指的是哪句?” “经过一番严刑拷打,我已经证明这只大色狼昨天早就醒了,我们昨晚说的话他全偷听去了。你说要送我一块表的,别忘了噢。” 林晨激动站了起来,颤着声再确认一次夏霁霏说的是否属实,“你说林欢醒来了!现在呢?他现在什么情况!” “嘿嘿,好着呢,一副猴急样儿要抢我电话,喏,我把电话给他了啊。” 她刚说完马上换上林欢的声音,他在电话里道,“呵呵,我起来了,这阵让你操心了,我想死你了。下班的时候帮我把我的东西和衣服拿过来吧,要开始工作了。对了……帮我买一顶帽子。” 林晨道:“好,好!我准备好马上过去。”挂了电话后马上把“邸报”交给身旁的赵承先,对他道:“我去医院一趟,有点急事,你们先拟个草案,明天我们一起再来讨论。” 杨焕荣最近消沉了很多,林欢出了事后对那笔单子的影响很大。虽然这笔单子在林欢出事后,由他所在的公司出面答应继续进入竞标程序,但这一来也变得很被动,像瞎子摸象那般感觉一下子失去了全局感。 自己去医院看望过他两回,照林欢现在的情况看来相当不妙,被雷击过后毫发全伤,身上却一点伤痕也没有;不过看起来是彻底毁了……日子拖过一天希望便少了几分,脑死的情况能重新恢复意识的太少了。更重要的是:失去了这个朋友,对他以后的损失更大——不光是利益上的损失,还有他现在说不上来的更重大的损失。 林欢讲完了电话,看夏霁霏坐在桌前又一头扎进工作里,没丝毫要挪窝出院收拾东西的打算。夏霁霏看他一眼又低头敲着键盘,“不是说有事要打电话么?赶快办你的事去,最近你让我落后了好大一截进度,我要开始赶工了!” 林欢笑笑,拨了老杨电话,不晓得办公大楼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老杨接了个不熟悉号码的电话,后来发现居然是林欢死而复活,自然欣喜若狂。林欢在电话里约了他明天见面,好好讨论讨论自己那个“金字塔”部分该怎么来做。老杨说设计图已经弄出个大概,明天就可以看。两人又聊了些无关宏旨的话题,老杨最后再次恭喜他康复,林欢也再次道谢,结束第一通电话。 接下来又给陈冠浦和孙华廷分别去了电话,他们的反应和老杨一样,也是激动得有点夸张。孙华廷对他贺喜了一通,当然不忘报告他最近一段时间取得的长长成果,林欢看他真情流露也不好意思打断他,硬着头皮听了一通,中途比划着手势让小丫头把手机充电器帮他找来插上。林欢最关心的问题就是公司更名的事,他说上市公司的更名问题比较麻烦,而且目前收购股权还没完全结束,预计得几个月时间,目前已经在办。 和陈冠浦的聊法就轻松多了,陈冠浦在电话里道:“要是我当然也舍不得撒手人寰喽,两位红颜知己啊……更难得的还是和平相处的两位红颜知己,我其他不服,这点我彻底佩服你。” 林欢道:“嘿嘿,当初我没听你瞎建议,说什么这个好那个不好,知道为什么了吧?我最后的手段要是提前让你知道,现在也得不到你对我的彻底佩服。” 夏霁霏在不远处一心二用,一本新的便笺贴横空飞了过来,林欢接到手上顺便向她作个V字形的手势。 陈冠浦道:“好了,没事最好,明天送几盒上等雪茄给你,一起庆祝庆祝,见面聊。” 林欢连忙说了最后一句,“我不要COHIBA,我要MONTECRISTO和LA CORONA的。” “嘿嘿,开始挑嘴识货了,好了,我挂啦。” 一口气讲完三通电话他又想了一会,发现自己的交际圈真够狭窄的:两位异性朋友,三位同性朋友,差不多就是他与这个社会发生关系的全部纽带。再怎么说也算上市公司的大股东了,连个派出所所长大小的官也不认识半个,好像有点不合情理。他用直销来给这种情况作个比喻:有五条领袖级的直接下线,胜过直接领导一堆蚂蚁雄兵,就是他现在的境况。 他靠在窗户边又冒出不少稀奇古怪的想法和问题,时不时的和小丫头目光相对,然后一笑再各自别过头去;明明三人已各自跋涉千里,眼前却觉一片芳草鲜花,落英缤纷,一切犹如初次相遇又如多年旧识般的滋味。 林晨走进病房,看到他们两人相安无事各在窗户一角晒着冬日暖阳,不由自主的心里也一片祥和。她对他的昏迷情况已从已前的了解里体验过一回,加上她个性本就坚强些;现在倒感觉像夫妻小别,胜似新婚。她和林欢相互凝视着,最后由林欢开口道:“来,让我抱一下。”说是那样说,他主动走到她跟前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两人无声无息了保持了这个姿势足有两三分钟,夏霁霏在旁边看了又偷偷抹了把眼泪。两人一番深情过后,林欢抬起头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望向病房门口。不晓得自什么时候起,门口竟然站着一位陌生人,一个很好看很有气势的男人。林欢心里直觉地浮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叶风。 第87章 【四人世界】 叶风就一直静静地站在那,直到林晨走向前对他说了声:“既然来了,就进来坐会儿吧。” 夏霁霏不大清楚眼前出场人物和林晨之间的关系,不过从对方的性别以及林晨对他的态度来看,她大概也能猜出两人的关系不是那么一目了然的。她用戏谑的眼光看了一眼林欢,却发现林欢又进入了睁眼入定的状态…… 命运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林欢想……自己刚摆平了林晨的情敌,紧接着自己的情敌就出现了。不晓得小丫头会不会也给自己找来个情敌?应该不会;如果是那样,自己却要应付三次——他还同时帮小丫头摆平了自己的情敌,所以目前已经摆平两次了——而她们一人都只应付容忍了一次……这位叶风确实很优秀;有些人生来就贴上了优秀的标签,就像谜面与谜底的关系;而且是那种你只要看上一眼,就能马上猜出答案的那种谜题。 优秀的本身定义了它必须涵盖很广的含义;就像一片大海,没人去规定超过多大面积多深的深度、里面必须有多少种鱼类才能称为大海。只要它在陆地之外,它就是大海。但陆地之内的水体就分得很细很多,除了地理学家,大部分人都很难或者说懒得分辨这些水体之间的区别和特性。 叶风给林欢造成的优秀观感,不主要是他出现时的那种气质神态或诸如此类的东西,最主要的是林晨的存在把他的形象衬托得非常强而有力。他也许有把握在未来的某一天里获得比林晨更多的物质财富,但绝没希望能获得除此之外她拥有的其它东西。这些东西不是靠一个人或一代人能够造就积累的。 老韩毕竟已经在第一轮角逐中败走,而且林晨对老韩从不做正面评价;但对叶风,她曾说过:“他才是最有希望取胜的,连我都看好他,胜过看好我自己……”林欢曾为了这句话嫉妒的要命,他都有点惭愧自己居然是第一男主角。 他回过神看到林晨和叶风已走到一旁准备坐到电脑边的椅子上,夏霁霏起身让座让他们好好去聊。林欢对夏霁霏使个眼色,让她到自己这边来,对叶风点下头致意,目光又落回林晨身上道:“我们到隔壁去,你们慢慢谈。” 林晨和叶风同时看他一眼,都想留住他,后来又都认为应该先私下说点什么,先后也就同意。 夏霁霏打个电话让今天的男特护不必再来了。一到了隔壁病房就好奇地问道:“你说他们两个现在在聊什么?” “我哪里晓得?那位叶风我也是第一次见。”林欢挠挠头,他的好奇心其实比小丫头要大得多。 “原来他叫叶风啊,他长得可比你帅气。”夏霁霏很无情地道。 “谢谢夸奖,这点确实是真的……”他没好气的。 “但是你不必妄自菲薄,50年后你们看起来就差不多了。”她安慰他。 他拍拍她手背,“我要是在床上躺五十年,肯定不会是差不多。还好,我醒了。” …… 林晨看着叶风微笑道:“好久不见了,好像有点不知从何说起了,是么?” 叶风还没从脑里残留的那幅令他震惊的图画里完全清醒:他的林晨,居然如此深情的埋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他听她开口于是稍微回了神,道:“嗯,很久了。我来找个话题吧。你应该知道我圣诞节后到你家去找过你。”他说完又有点懊恼自己说出的话很没高度,这岂不在向她发泄怨气要求她解释?一个开场白就落了下风。 “我知道,”她不经意地转头看了看窗外掩饰她的尴尬。夕阳的余晖平行地洒了进来,均匀地在地板墙面上铺上一层金辉;连她侧过脸的轮廓都沁出一层金芒,在叶风心里凝固下了一幅难以割舍,却只能成为回忆的图画……她继续道:“回来后我应该打个电话给你的,但是,我打不打都没实际的意义,你明白我的意思。你也用同样的方法处理同样的问题,不是吗?” 叶风叹道:“是的,我才体会到这样做对别人很残忍。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我现在心里会这么难过……” 林晨也陪他叹口气,“关心则乱吧……你来找我还有其它事没?” 叶风提起最大的勇气注视着她,林晨的眼神那么清澈坦然,找不到他想从里面获得的一丁点信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我,是否还有机会?” “如果你的机会指的是我的话,我想没有了;但我只是你此时此刻最好的机会,你自己都明白你现在还有很多其它的机会,将来甚至有更好的机会。”她主动把手覆盖在他手背上,希望能让他好受点。 …… 林欢把手从夏霁霏手背上抽回,绕过她后背搭到她另一侧肩上。像两个蛊惑仔在码头边看从香港岛开回九龙的最后一班渡轮那样,“你别再激我,我可不会吃醋。感情的事情很难四四六六分清楚,可能我们三个属于同一类人,所以就混到一块儿了。” 夏霁霏看到窗外喧嚣的上空居然飞过了一群鸽子,激动的手舞足蹈了一会,才问道:“说来听听,我们属于哪一类人?说对了我才跟你混,起码也得给我一把西瓜刀。” “怎么说呢?太过具体的描述反而会流于空泛。”林欢同她看着那群鸽子逐渐飞远,才继续往下道:“反过来讲好了,如果把我们所拥有的外在一切统统拿走:钱、职位地位、房子车这类的物质财富,还有林晨才有的权势,最后我们剩下的就一样了。” 她歪着头道:“当然啦,再把年纪都倒回到刚出生的那一刻,我们都是光屁股的小孩儿,岂非更加一样,那所有的人不都一样啊?”她歪着的头开始摇着。 林欢说不过她,“你那样拿走得太彻底,当然统统一样了。我刚说的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做完了所有的减法减到零以后,我们都想看看这个零的背后是什么?一切从零出发就会有很多选择:它可以是矢量;也可以使无限不循环小数;也是一个空间里的坐标原点,这个原点之外存在太多种可能性……” 夏霁霏道:“原来你一吃到碗里的又开始想去找锅了。” 林欢正在滔滔不绝当中噎了一口气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忘了我所说的吧,当我什么都没讲过!” …… 林晨看叶风一直默默不语,只好抽回手笑道:“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讲过吧。” 随着她将手抽回,叶风的思绪慢慢拉回到现实,他也笑一笑——除了笑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表情能使用,“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我善于等待,”说到这里他转为叹息,“刚才那位就是林欢?看你们的感情很好,真令人羡慕。” 林晨嗯了一声,她怕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自己会穷于应付,绕开话题道:“这趟来上海还有什么事吗?还是只专门来看我的?” 叶风道:“专门来看你的,也顺便来证实你和他的关系。已经证实过了……”他展眉看了一眼林晨,见她完全不来反驳他这个证实,心像被一捆绳子勒紧,抽痛了几下。 林晨仰仰脸,语气也不如前和善,“她倒真会替人操心,自己的事都操心不过来了还管别人闲事!”说到后一句觉得有点居高临下嘲笑弱者的恶毒,口气又一软,“其实你们俩挺合适的,她和你一样善于等待,这都多少年了,一直在等你。”想把气氛弄得轻松一点,接着又吐吐舌头道,“如此一来她也能消除对我的敌意,让我捡个现成便宜。” 叶风苦笑道:“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考虑;以前是太不重视别人的感受,现在我打算推己及人了。”他站起身离开座位,“我一直有个愿望,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像刚才他那样抱着你,只要一小会就好,能不能答应我这个不怎么合理的要求?” …… 夏霁霏拍着林欢的背帮他止咳,“我觉得那个叶风好可怜哦,你应该把林晨让给他的,你有我就够了。” 林欢咳嗽的更剧烈,抬起一只手亮一亮林晨给他套上的“戒指”,求她别再说了,过了一会才道:“你别再害我了。再说吧,林晨是个独立的人,她的去留问题该由她自己决定。”他从床沿滑落站到地板上,打量起自己一身的“囚服”,这形象在那个叶风面前实在太没竞争力,心里隐隐不安起来,“一起过去看看他们结束了没,我肚子快饿塌了。” 林晨走到叶风面前一步站定,环起双手轻轻抱着他,身体没贴得太紧。叶风站得像根木头一样等着让她抱着,屏神静气,全身心感受着这魂牵梦系的时刻。当感受到林晨的温香满怀时他情不自禁地也抱上了她。 林晨原准备松手放开的,见叶风紧紧抱紧自己还没结束的打算,也就任由他再抱一会吧。她抬眼一望,这回换她看间林欢站在门口面色古怪地望过来,夏霁霏站在他身旁,吃惊地张大了嘴。 林晨稍微用了点力挣开叶风,轻轻推开他,自己也后退一步笑道:“行了,居然还抱上瘾了。今晚我有事就不跟你客套了,你走之前给我个电话,我请你吃顿饭。”她眼睛望外瞧着,林欢和夏霁霏两人又消失了…… 叶风像打了一剂强心针一样前后判若两人,满面春风地笑道:“好,我明天就走,那就明天中午吃饭吧。我迫不及待。”任何男人对倾慕的女人也会露出他孩子性的一面。 林晨在心里叹息,不知道这样的纵容是否会害他陷得更深?是否不是不忍伤害他而是真正的残忍?她笑得勉强,“走吧,我送你下去。你有开车没?”她想趁送他下楼时看看那两个神秘人躲到哪去,怎么才一晃眼就不见了? 叶风道:“上海的交通状况太混乱了,我坐出租车更安全更有效率。”他先走到门口替林晨开门。 林欢和夏霁霏本想到楼下停车场闲逛,但林欢那身重病号的衣服实在不堪寒冷。一般病情越严重,病人身上的衣服就越单薄,如果是那种全身大面积烧伤的……就不能穿一点衣服,只能在病床周围架个围帘围起来。 林欢看门外晃过两个人影,对夏霁霏笑道:“他们下楼了,我终于可以回去换衣服。” 夏霁霏摸着下巴道:“‘他们’走了?他们一起去哪了,留下我们?” 林欢心里一惊,急急忙忙回了房间,一把扯下囚服,提上行李袋放到窗台上,打开后倒扣在窗台上下晃着,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摇出来。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换着衣服,一边盯着楼下停车场林晨的车——还有病房楼的一楼出口。林晨真够细心的,连自己手机也帮自己拿过来,开机后电池居然满格。夏霁霏挨着他帮他扣着扣子。上半身内衣衬衫毛衣外套,下半身基本也一样的程序,只不过少了毛裤多了袜子鞋子,还有钱包手表等等一干零碎物品。进入人类社会生活的东西终于装备齐全,林欢忽然大呼道:“不妙,林晨居然跟他走出门了!” 夏霁霏正帮他系着鞋带,听他这么一嚷也赶紧站起望向窗外,林晨果真和叶风往高干病房区的院门口走去!两人风风火火向门外跑,迎头撞上来换输液吊瓶的护士。(白天是两瓶合到一起打的,所以中午不必过来换。)那护士望了林欢一眼又瞧了一眼病床,忽然尖叫起来和他们两人一起跑向电梯方向,林欢到了电梯门口按了下楼的按钮,那护士本来也想乘电梯的,看那死而复生的病人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惊吓更甚,没停步继续跑向安全出口的楼梯间。 到了一楼电梯门开,林晨正等着旁边另一架电梯,看他们两人十万火急大步流星地往前冲,赶紧喊住他们,“你们两个去哪儿啊?一起走!” 他们两人回头看着林晨,由林欢发言道:“这……那个,你不是和他走到马路边去了?” 林晨走近拉着他们俩人的手道:“原来在楼上监视我呀!他没车,我送他到马路边坐出租,然后就回来了。送老朋友去坐个车不过分吧。”电梯门开了,她拉着两人走了进去,按了10楼,“上去收拾收拾东西办出院,今晚我们回家!” …… 满脸茫茫然从赌档进出的,99.9%都是男性。NBA和世界杯产生后没多久,世界上两个最大的外围赌场也相继成立,它们的创始人也是男的。在办公室里…… “林欢那家伙好像和我们的总监有了一腿……” “不可能吧,他这几天还长吁短叹的!” “来打赌,敢不敢?”说这些话的也大部分是男的。 大到国外元首竞选(国内的没什么争议性,所以没人愿意开赌盘。)、世界范围的体育盛事;小到今天会不会下雨、办公室恋情统统可以拿来当赌具。男人为什么这么爱赌? 概括来讲,赌的魔力第一在于刺激性,第二在于不劳而获的投机性;男人一般都比女人乐观,凡事都想要试一试,也因此都容易相信侥幸,这是第三。如果彩票的中奖机率和飞机失事的几率差不多,他不相信自己会坐上那班倒霉的飞机,却确信自己会中500万。时常会梦到自己大发横财的绝大部分也是男性,女性宁愿去梦想拥有一位完美伴侣;虽然两者同样不现实。男人喜欢赌的原因还不止这些,另外就是有一种心态,想试试自己对事物预感的准确性,这点属于人类的通性;女人同样也是,不过她们不喜欢耗费任何成本去得出和自己个人生活关系不大的结论。 还有就是想在一成不变的日子里,找到点并非一成不变的东西。这点和古罗马竞技场的建立和存在有着类似之处:都想从无味的生活中找到点竞技的乐趣。对刻板毫无变化的生活,男性总比女性更容易感到厌倦;不管在生活上或电视剧里经常会出现一幕经典片段:男人到了中年开始对自己的家庭生活不满,结果要不是有了外遇,要不就是离婚,胆子小点的就是夫妻分房,像仇人一样过完下半辈子。 这个经典片段的经典代表就是陈道明主演的《中国式离婚》。片里男的根本不晓得为何生活就成了这样:他只想在日趋苍白的生活里参杂点浪漫的色调,这种朴素的愿望让他被体制化过了的妻子误以为他有了外遇,结果闹得天下大乱不可开交。最冤的是这男的除他妻子根本没爱其他女人,最后还是必须以离婚收场。 扯远了,男人好赌大概有这五点原因。一般能从事一份正正经经的工作,或从事点让内心有充实感工作的人,就不致太热衷于赌,充其量偶尔为之,玩玩而已;对于刻板的生活或来钱太容易的生活完全提不起劲,一夜挥尽千金,沉溺不可自拔的这类人,赌场的大门永远向他们开着。 韩劲锋最后才恍然原来自己一直占着个凤凰巢而不自知。他搬出自己的家,第一家开张的赌场选在了檀园别墅的原住所,开业的时间就在半个月后。如果资金异常充足,开间赌场和开一家半导体部件加工厂不存在什么区别;不需要对这个行业非常熟悉,因为这年头成套设备技术管理引进已经不是什么新鲜概念。就像申请加盟一家STAR BUCKS,只要把钱丢进去,不必多长时间,一切该有的自然都有,甚至严格培训过的漂亮服务员收银员都成套配齐。当老板的只需要什么时候有空到自己店门口坐下喝杯咖啡,店员都不一定会认识他。 这是他和王小杰联手合作后旗下一间最小的赌场:独幢两层楼、面积不到300平方,只有两个停车位。但是不要紧,很多人愿意步行进来;这间赌场的确只有一间,而不是若干幢别墅的联合体,但是它明显地更具有吸引力。 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因此没有女人们的特殊服务,但有特别的女体盛(注)。从东洋传入的这种特殊项目,却是由本土的女人来充当盛器;通过一些复杂的规则,这个盛器的一夜归属权将在这些来宾中诞生。赌客们在赌的同时还能获得战栗复杂的快感;除此外,这里的小型影院随时播放着各种国际赛事,不管是什么比赛,只要盘口够了,什么都能赌;还有从境外弄过来增添气氛的原装吃角子老虎机等等,不一而足。 今晚是赌场第三天营业,韩劲锋独自在二楼阳台品着威士忌。从前两天的纯利润平均一下是20万左右,如果保持这种盈利的态势下去,一家赌场一个月的净利润就是600万,十家也就是6000万。运作良好的情况下,两个月就能收回所有投资!紧接下来的盈利速度堪比三年后原来自己的公司,超过一个国有大型煤田或中型油田的收入。 这只是最理想的算法,实际情况比算法复杂得多。不显山露水的赚着大把大把的钞票是非常好,要不是积累的速度离他的要求还差了一点,他真懒得再动什么其它脑筋去投资其它项目。还有一点非常重要,必须有个足够大的合法项目来洗干净非法收入——单纯开赌场获利的积累即使能让他赢得竞赛,这个结果肯定也不受长老会议的认可,承认他是胜利者。 这种捞偏门的生意,没有哪一家是365天全年24小时营业的;风头一紧,一夜之间就得收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而且其余九家的选址问题现在还悬在空中,不是马上十家一起全面开花,地点还是最大的问题。靠经营赌场也不可能在较高层次的人际圈里找到适合自己培植的内阁人选;什么,王小杰?别跟他开玩笑了…… 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顾虑:王文杰将近四十岁得子,今年六十岁生日在下半年过,也就是说,最多再不超过三年他就要退了。他退了之后不仅这些行当要提前喊停,在他退之前还得把各个屁股都擦干净,否则审计那关就有得他好受。王文杰这一生只感叹就差最后临门一脚进不了:以他这个级别,比省会城市的副市长大上整整一级都不止,出门带着秘书警卫,还有警察呜咽开道。但他的上层关系仅有能力保他在目前这个位置上干到退休,否则只要稍稍一提,到了北京,起码也能进政治局。 这年头当官虽稳居最理想职业风云榜的榜首,对个人综合能力培养和暗黑精神术的修炼远非其它职业能望其项背。但当官也比往年更容易翻船落马:倒不是说近年反腐建设取得了天花乱坠的进展——官位到了王文杰这一步,就算出了周正毅那种大事,连香港中银总裁最后都能没事,他自然更不会有事——而是大部分官员越到紧要关头智力就越严重退化,尤其到了退休前两年患上了退休综合症,只顾一味捞钱不留后路不管后果,这种退化更加明显。 韩劲锋喝干了杯里的威士忌,暗叹着,开赌场也是项辛苦项目,天下真没有白吃的午餐。手机响起,一看号码精神一振,心里暗爽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家伙终于主动找上自己。他连忙按了通话键,叶风在电话里道:“那个项目现在进行得如何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韩劲锋问道:“你现在在哪?” 从电话里听起来叶风的心情似乎极好,韩劲锋和他几乎是从小认识,从没听过他如此富含感情的声音,“上海。我打算留下来了,尽快开始吧!我等不及了,哈哈!”叶风居然还哈哈了两声。 注:女体盛:在处女的裸体上放置食物,供坐在一旁的食客享用。 第88章 【安贫乐道】(上) 佛家有黄龙三关之说:“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最后是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家还是那个家,但与十几天前比起来,终于进化到了最圆满境界。 办完了出院手续离开医院,在回程路上,林晨又到平时那家经常打包的餐馆要了五六样菜带走;快到家时再拐回公司楼下,上了五楼的采蝶轩给林欢要了半只烧鹅,最后才一起携手欢欢喜喜把家还。三人都想回到家吃不想在外头庆祝;都想体验经历了几番波折后,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磨合程度出现了什么样的新局面? 一到家各人各司其职:林晨煮饭向来不行,她负责摆碗筷添饭;夏霁霏不管饭菜是不是现成,还是在厨房磨蹭了一阵,把打包的菜热好装盘,弄得看起来就像她厨艺大进后的产品;林欢的任务是洗手等吃。林晨一直表现得格外殷勤,一路买吃买喝都由她负责,席间还招呼这招呼那。她想找个机会解释一下今天下午和叶风那场名不符实的误会,但他们就像彻底忘记了那码事,谁也不提。 林欢终于可以好好吃他的烧鹅,帮两人轮流夹菜,自己吃了三碗都是由自己添的,她们也不再干涉自己。一席饭吃得其乐融融,不禁老怀大慰。 吃完饭后他想象中的众多余兴节目一个也没上演,林晨召开了一个经济高峰会议,阐述了目前公司遇到被掏空的困难处境。 “哎,原不想说这些破坏气氛的,不过韩劲锋这次的事情把公司06年的计划全打乱了,今年上半年的利润要用来还贷……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她随便先起个头,反正又不正式,遗漏的边说边补充。 林欢问道:“那我做的那些小玩意儿呢?都卖了钱还不够?” 林晨和他解释了纳米百科全书走的高单价高利润策略,以及短期几个月内其余存货也不可能投放到民间市场全部变现的现实。 林欢道:“我房子里有个挺夸张的项链,前阵你回美国我找不来抵押物买的钻石去抵押用的,后来对方还来时放着也没用做的,我现在过去拿过来给你。”他迅速起身离开门也没关,大约过了两分钟不到又跑回来,手里攥着一条光彩夺目的由几小串合成一串的链子,随手交给了林晨。 林晨和夏霁霏被那条链子吸引走所有注意力,一人拿住一端你一言我一语地不停小声夸张地叫着。林欢笑道:“欣赏一下也就罢了,拿来换钱吧。日子开始苦了,要节省着点过日子。” 林晨给他这么一说也恢复了理智,满眼看到好东西想疯狂占有的目光逐渐敛起,幽幽道:“是的,确实。恐怕我们新办公大楼年前根本没预算能开工。年后也只能一点一点的挤。” 一旁的夏霁霏听得很是纳闷,发问道:“林欢不是辞职了吗?而且林晨你只不过是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啊。怎么你们现在讲的这些好像已经把它占为己有似的?新办公大楼又是什么?我越听越觉得和你们没共同语言了。” 林欢道:“不是占为己有,林晨就是奇异互动的幕后老板。新办公大楼是最近公司收购一家上市公司原先名下的产业,恒隆广场的场地不够用,所以要尽快迁移过去。” 夏霁霏惊讶得眼睛越睁越大,缓着声道:“生平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资本家……”她现在对奇异互动的了解甚至比林晨还多,这家公司不仅赢利能力超强,并且有国际资本和境外风险投资基金参股。按照她的形容:就像庖丁拿着牛刀在杀鸡,投这么多钱又不狂砸广告,是一家很稳健很有气质的公司。不过听和吸收是两回事,她还是没办法把印象里的林晨和那么大的一个企业所有者叠合到一块。 林晨赶紧也恭维林欢一把,稀释夏霁霏对自己产生出的距离感,道:“他现在也是股东了,我们各拥有的股份大概不相上下。”她伸出手在林欢面前晃晃,两人友好地握了握手,林欢还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 夏霁霏双手捂着脸道:“我不高兴!原来我这么没日没夜的辛苦,都是给你们两位剥削来着。” 林晨摸着她头笑道:“年后就不必那么辛苦,法国那边会来人协助。目前的进度已经超出原先设想很多,之所以能这么快,全仰仗您这位大师了。” 夏霁霏忽然大笑,看着两人惊疑的目光,对林晨道:“我想起我们俩第一次见面时,你就是这样夸我的。哎,想想蛮有意思的……” 林晨也笑了,“就是,现在居然这么荒唐去便宜了这只色狼,”她掩嘴又笑,“原来喊他色狼这么过瘾,呵呵。” 林欢一手一个搂着她们两人,“当初我最想的就是像现在这样左搂右抱,终于大功告成了!” 她们一人给他肚子一拳,他倒在沙发上翻滚。 笑闹了一会后,林晨又拉起林欢说着正事。说到一半林欢忽然道:“我想,纳米产品我得停一停了,这次被雷轰之前我仿佛有预感似的,结果它们就来了。”他把球状闪电出现之前身体的状况跟她们两人大致描述一下,最后道:“可能做的事情有干天和,下一次估计就直接把我劈得长眠不醒,这次也许是最后一次警告……” 林晨沉默着,原本还指望他能随便弄出他伟大设想里的其中一样,那就像游戏里刷金币一样,就不必再费多少脑筋弄钱了。看来外挂也不能常用,头顶上还有GM逮作弊的。林欢看她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安慰她道:“做模具和合金不会让我出现那种情况,可以继续。”林晨点点头,情绪低落起来。公司外欠债5000万美金,光是利息都扛得喘不过气,一不小心再走错一步,整个摊子都要提早收了。 夏霁霏又糊涂了,“你们俩之间到底有多少秘密,这次讲的让我更难理解……”夏霁霏也开始闷闷不乐的。 “这事说来话长,”林欢拨开她颈后的长卷发,慢慢拉出项链——如果林晨不在的话……他就可以直接伸手进去抓,还可以顺便摸两把,哎!他负责解释道:“简单来说,这条项链是我用自己的双手做的,”他抚摸着项链表面细微的纹路,“包括这上面所有的字,也是用手工做的。你可以理解为超能力或特异功能之类的,但我却理解不了。” 夏霁霏喃喃道:“小女子今天真长见识了,小说里的人物纷纷到位……还和我组成了梦幻家庭。” 林欢和林晨原本都没想过该让夏霁霏先了解情况,以为她知道这些都是水到渠成的事。看她现在有点恍惚,林欢立即打住准备来场即兴表演的念头。两人展露了最亲切最富有人性化的一面和她耳鬓厮磨着,林欢也趁机在她们身上大吃豆腐。过没一会儿她们俩才发现他的不轨意图,联手开始镇压,林欢见大势已去,不得已抗议了一句:“还梦幻家庭咧!这还讲人权民主么?”他怒气冲冲地对林晨道:“你这个叛徒,阵前倒戈和她一起对付我!” 林晨双手扣住他的肩膀道:“把你的手从我裙子里拿出来,很不雅观……” “什么裙子里,里面还穿那么厚……有什么不雅观的?”说归说,他还是乖乖伸出来,在她脚踝上用力捏了一下。 夏霁霏看在眼里,给他一个暴栗,“还不老实!你这只手也给我移走。” 林欢只好把伸进她上衣里死抓住她胸罩后面扣子的手也伸出来。赌气地背向她们,拿出烟抽起闷烟。她们俩经过一场短暂的衣着整齐的旖旎之战,感受委实非同寻常,拼命压制住那种又朦胧又可怕的想法。 林欢抽完烟转过身来,哪有一点不快的神色?他很绅士很规矩的搭着两人的肩道:“现在忘掉烦恼了没?照我说啊,把我的车和房子卖了,小丫头你的房子也卖了算了,林晨你把你那些收集品也变现,我们一起搬到你那去住。” 他接着道:“我们的生活花销太厉害,三个人合起来一个月……我也算不出,林晨你这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很不好,害我算不出。有钱的时候无所谓,没钱的时候省出来的就等于是赚的。我本来还打算在新的一年里去做做善事,现在呼噜一下全没了……” 他看着左右这两人有点崇拜的看着他,他千年不遇的大男人小宇宙第一次爆发了,“说到做善事,我倒不会去想什么希望工程和弄个像纸糊招牌似的什么希望小学。老说穷不能穷教育,我看目前就教育最穷,要真有心去做早不是这种景象。” 夏霁霏问道:“我同意,不过教育不指望希望工程和希望小学,那指望什么?” 林欢道:“民办教师的待遇要彻底改善!民办教师被弱化了的社会地位经济地位导致他们难有自尊人格。穷得都活不下去了,再树立一亿个宣传典型,事实上也没人敢往这条死路上走。你说希望工程的钱都帮了学生?我看不见得;你盖了无数座希望小学,没老师来上课怎么办?还在为了一个月几十块钱的生活费被扣住揭不开锅奔走着,怎么可能有心思去教书?任谁都没那么伟大,饿着肚子的伟大我看还是少来点。” 夏霁霏鼓掌道:“你今天说的这些道理我喜欢听,比你那些玄之又玄的歪理可亲多了,继续继续。” 林晨也道:“很受启发,GO ON。” “嗯,我这里说的不是指那些在大学里混职称人脉顺竿爬的所谓老师,也不是指浪费每个人六年青春的城市里那些重点中学教师;而是指边远地区穷乡僻壤的民办教师。谁说他们就应该当蜡烛?蜡烛烧完了怎么办?不如当个电灯,电灯的贡献是长期的。” “前阵子又看了个新闻,某个乡政府为了做政绩,突发奇想要老百姓种烟草不种庄稼。老百姓抗拒这种逼人致富的根本不可行的烂点子,纷纷顽强抵制。后来你们猜怎么着?他们想出个极其恶毒的办法,扣掉小学教师一个月45块钱的工资,代发以烟叶种子向学生家长推广,推广多少就赎回多少工资。” “教师为了活命,只好昧着良心去干这种勾当。这样一来你们说教师还有人格么?这种人格和我们学校里那些衣冠禽兽自己丢人则完全不同。这种事在整个中国一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换汤不换药的版本。要说起现在整个社会的人心大坏,是个很复杂的连锁效应导致的,我们无能为力。” “但是给这些灵魂工程师做点切实可行的事情,至少让孩子们在童年时代少沾染点这些恶俗的环境。我们应该出点力,这是最基本的事,有能力的人都负有责任。灵魂工程师过着几乎算不上人的生活,而建筑工程师过得满脸油光的,简直是对这个民族和国家的绝大讽刺!” 两人热烈鼓掌,夏霁霏道:“明天就把把房子挂到中介去卖了!反正我不敢一个人住了,只要一起哪里都是个家。” 林欢点点头,谈兴大发,“说的再远一点的理想:这地球上每六秒钟就有一个孩子死于饥饿……这数字绝对不夸张。不是死于战乱死于谋杀死于疾病,而是没饭吃被活活饿死!”他笑了一下,“我们生活的环境被地理因素隔绝了,舆论宣传的重点也不在此;但有朝一日我真想去非洲看一看,或者在那里生活下来。” 林晨轻轻叹息,“45块一个月……45块我都不晓得怎么花。这什么年代了,居然还能饿死那么多人。” 林欢拿起手中4块5一包的中南海,自从上回去了北京秦关在机场给他抽了这个,他就换了牌子,他道:“45块可以买一条这种烟,除了自己抽,送礼都拿不出手,但是很多人一个月都指望这么点钱活下去,甚至还存下来应付生病、给孩子上学、为下一代攒钱买房。” 林晨听了都快落泪了,感性地道:“明天我从公司划1000万,你到时候告诉我怎么捐。” 林欢摇手道:“钱不是拿出来捐就完事那么简单,到底有没有捐到他们手上我们也搞不清楚。一千万说少也不少,但也只能买个五六十台桑塔纳2000,还不够三个县政府瓜分的。以后吧,我们亲自去跑跑一起体验生活。目前的要务就是赶紧把办公大楼的问题搞定,然后开始大步迈进……采购的部分由你兼回来;老韩走了。也没必要把钱从口袋掏出再放回另一个口袋里。我就负责倒腾这些合金模具的,利润也很可观,稳定又可持续。” 夏霁霏道:“我负责搬家卖房子,大英雄你的房子我也帮你挂到中介上。” 林欢咧嘴笑道:“我变成大英雄了!我的车也卖掉,有一台车就够用。我那台陆虎实在太费油!我开得提心吊胆的,时刻不敢远离加油站。” 畅聊了一番理想,三人心里大快,觉得这世上竟还有许多值得自己去做的事。夏霁霏看时间差不多,他们两人又谈起公司将来的规划之事,她听了一会觉得自己也插不上什么话,有些听起来还稀里糊涂的,便去换衣服准备洗澡睡觉。她洗完澡后到了客厅。阳台的落地窗拉开了一道缝,林欢林晨两人边抽烟边谈事情;两人坐在地板,手肘支在沙发,手掌撑着额头,沙发上他们中间的部分放着个用几张报纸叠成的烟灰缸,边抽烟边低声讨论着什么。 这幅景象让夏霁霏有些没来由的感动。她是不可能和林欢这样一本正经的聊着天,甚至林晨会抽烟自己却不会这一点都有些让她羡慕——这十来天她从没见过林晨抽过烟,也从没从她身上闻到过任何烟味。她总算也知道为何林欢会对林晨死不放手,林晨是他的另一面镜子,在那里他可以表现并看到另一个不同的自己;而自己这面镜子照出的是他的哪一面?她有空要研究研究。 夏霁霏对他们两人道:“你们慢慢聊,今晚我把这只大色狼让给你,我乖乖在房间里睡觉,发生任何动静声响我都不出来。”说完也不看他们如何反应立即转身回房。 林欢道:“好啦,二人时间到了,先说说今天那场拥抱是怎么回事吧?” 林晨拖着音笑着,模仿周星驰的招牌笑声。她看他表情懒散,目光却透着严肃,于是老实解释起前因后果来。她解释完后小心看着他如何反应。 林欢听后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淡淡说了声噢。 林晨找个话题:“小丫头怎么那么大方,真把你让给我了?” 林欢一听后垮下脸来,尴尬地道:“今天白天我收拾过她了,就剩你还活蹦乱跳。我说我们之间保持的清纯可以结束了吧?以后这变态记录绝对破不了的。” 林晨咬着下唇,“那我们老了以后呢?也许一年半载你都不来碰我一下。” 她看他又说起这些不正经的,大概对自己的解释已经释怀,于是又重提一次,“你真的不担心我和叶风之间会发生什么?” 林欢知道她想听几句好听贴心的,于是顺她的口气接道:“我当然担心喽,你解释清楚了我就暂时不担心;再次发生类似情况等我又担心时,你再来跟我解释就好了。” 林晨娇声中带着微微鼻音,拉起他道:“走,我们一起洗澡睡觉。”两人在浴室里洗着澡,镜台壁柜里也摆着一堆林欢送夏霁霏全套的NE产品,所以用起来一样习惯,省得林晨出去重自己行李里拿。 林欢今早已和夏霁霏进补过两回,边洗还能边只带纯审美的眼光欣赏林晨修长裸露的身姿:她比小丫头高了快半个头,大概在166—170之间;体重不详,林欢从没问过,林晨也没讲,应该在50公斤上下吧;三围……不清楚,林欢只知道一般形容女人胸围36,这个36的长度单位只能肯定不是公里或英里,具体是什么单位他从没兴趣知道,看得顺眼最要紧;乳房大小……更不懂ABCDEF杯各表示多大容量,大小合适就是。 那种软绵绵用半死不活的词句来形容女人的词语他知道不少,如果还要继续欣赏下去,他还是喜欢用直白点的方式来形容细节:腿挺长,好吧,文一点,修长柔美;什么?乳头……不黑,不白,也不灰,嗯,粉红;其它地方再说下去就太露骨了,总之白白顺顺的。把每个部分都细细剥离出来形容那就不叫欣赏,叫解剖学。 林晨看他又傻在那里盯着自己,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大色狼,洗澡的时候专心一点。” 林欢道:“没呢,纯欣赏着,从没发现你比现在好看,特别自然。” 她看了一眼小色狼,终于相信他说的,抿抿嘴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贫嘴。”她把洗好的头发用毛巾盘起来,低头开始洗脸。 林欢从她背后贴紧上去,舔她耳根,“说个很现实的感受:叶风对你那样,你还对他那样;我对你那样,你却对我这样。我作为一个男人,虚荣心已经得到最大程度的满足。” 林晨道:“痒啊!什么那样哪样的?”她也照搬一句《鹿鼎记》里的台词。 磨蹭了快一个小时才洗完澡,接下来的一切仿佛顺理成章。两人回到林晨那张有豪华大床的房间,同心协力地互相脱着不多的衣服,一分钟不到就彼此真相大白,双双进了被窝,自然地开始进行前戏动作。他和她的和谐实在不需多费笔墨,就像火车机车沿着铁轨挂上了车厢,出发铃声一响就很自然地加速然后开始飞驰。 话说林晨正主动请缨将林欢按倒在床上,准备好好的宰割他时,林欢平躺在床上忽然看到小丫头抱着她那只史奴比站在房门口。刚才两人居然忘记把房门上锁,夏霁霏一个人睡不着于是到隔壁串门。私下想着能不能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今晚就赖在那,看房门没锁轻敲了两下门,见没反应于是把门开了。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林晨白皙光滑充满张力的背脊…… 林欢赶紧抓起被子披在林晨身上,“吓死人了!今天为什么那么流行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门口?” 第89章 【安贫乐道】(下) 林晨还藕断丝连地和他合到一块,扭头迷离地看夏霁霏几眼,翻身侧躺着贴着他继续有韵律地扭动。 夏霁霏瘪瘪嘴走到床边,主动上床进了被窝,睡到林晨身侧,把史奴比放到两个枕头中间的夹缝里,“你们继续,我只想来沾点人气,我睡觉了。”说完背过身去。 林晨在他耳边不停轻呼着气。临时停车的机车头又叭叭了几声,开始踽踽前行。这幅场景虽然在林欢的幻想中出现过不知道几回,但现在身临其境反倒没她们自在,林晨只一门心思想进行到底,林欢边得迎合她还得不时拿眼瞅着她身后小丫头的动静,着实苦不堪言。不信?有机会可以试试……他最担心的就是小丫头弹身而起大吼一声:“吵死了,到底让不让人睡!”起身摔门跑了。 他就这么心猿意马模棱两可应付了大约十分钟左右,该来的终于还是要来。 林晨动作的力量和幅度越来越大,口鼻急促地呼着发自体内最深处的温馨气息,他惊恐地捂着她的嘴,心里祈祷着:“平稳过渡,平稳过渡,最多再一分钟就天下太平了!”枕头中间那只史奴比两道垂垂冷冷的眼神,仿佛替夏霁霏在监视观看。如果是那样还好,林欢又看到了更惊恐的一幕:小丫头不知何时转过了身,目光滑过了林晨不停抽动的背影,满脸认真在审视着他。 接着林晨翻到他身上慢慢支起身体,按她自己的需要和节奏由热身变成冲刺。所有被拖着的车厢忽然莫名其妙有了未知的动力,推着机车疯狂得向前冲,最前头的机车时刻都有出轨的危险。从夏霁霏的视角看着林晨运动着的侧面,就像一条优美弯曲波动着的正弦曲线,这条曲线中又包含许多与之反相的波动着的余弦曲线……林晨脸上那种渴望又满足、颤栗欢乐的痛苦,把夏霁霏卷进了一处漫山遍野都喷发着致命吸引力的陌生幻境。 她将头往后一仰,终于挣开了林欢双手一直捂住的嘴,次第传开的魅惑呻吟终于引起了她这位旁观者情欲的共振,仿佛林晨低吟浅唱中的音律,暗含自己早年谱写的曲调,目光逐渐轻浮游离……阳光终于穿透薄雾,大地拉开一片金色明亮的篇章。 她终于到达顶峰,整个人痉挛弯曲成一张如满月的弓,在他胸膛上沉迷低回。林欢没随着她一起漫步在云端,心理满足已经远远可以弥补。不晓得她们的心理活动为何能如此相映成趣?很显然天雷已勾动地火,夏霁霏已褪去睡裙和贴身的小衣裤,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 “卡!难道还真要上演3P?会被禁的!这可不是在拍小电影……”林欢从脂粉堆里抽身出来,很无力喊了一句。夏霁霏横身一手勾住他脖子,玉腿也模仿着双手的架势,另一只手正诱捕着那只穿着雨衣的小色狼。听了林欢的无力辩解,满面含春地道:“你不乖乖听话我就宰了你!” 林晨慵懒侧躺着眯着眼道:“你们继续,我在这里沾点人气,我要睡觉了。” 林欢慢慢松开夏霁霏的手和脚,抱着她一起躺到床上,三人终于安分地竖成一排。他搂着小丫头道:“一个也不能少,但一次只能一个,这样继续下去我感觉切换不过来,首尾不能兼顾。” “切!”她冷静了些,也安生下来,嘴里还逞强道:“你从来都没想过?” 林晨在一边伸个懒腰,煽风点火,“他一定想过的,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吧。”她很直接自然地想:如果不成全了他们两个,自己被白看了一场激情演出,以后少不得要让她取笑,颜面大扫;而且刚才小丫头也很当了一回很有素质的观众,礼尚往来合情合理。 她一说完林欢马上拍了她一下,“你还火上浇油!我刚出院又想把我折腾进去啊?”他另手镇住了时刻想趁机发难的小丫头,“今天发生的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人最发达的情色器官不是其它,而是大脑!我们需要清醒一下。”他扯下了避孕套在她们两人眼前晃了晃,里面是空的。横过林晨上方俯身扔到了床边的垃圾桶里,回身搂着夏霁霏道:“林晨每次只准备一个,可不能再玩出人命了,安全第一。” 夏霁霏柔柔地道:“以后不该叫你大色狼了……”上午已心满意足了两回,其实她也没多想要,只是刚才被那种香艳场面刺激过了度;事过境迁,对前不久前的出格发挥也暗生羞意。 林欢左一个右一个抱了个满怀,心中大快,嘿嘿直笑道:“这还不叫大色狼?我满意得都不晓得要说什么了……关灯睡觉,明天变卖家产度过难关!” 夏霁霏在黑暗中道:“当初这张这么大的床搬到这里我就觉得怪怪的。三个人睡都不挤,恐怕宽两米二都不止吧?” 一直不吭声的林晨居然也没睡,应了声:“嗯,两米六,费了好一番功夫找。” “是这张床的存在预示着我们的结局,还是它引导了我们走向这结局?” “别多想了,我睡的床到哪都是这么大的……” 林欢在中间道:“别聊天了,已经熄灯了。”他肚子上马上挨了两拳,但她们果然停止了闲聊。 第二天一早林欢第一个醒,因为他昨天是第一个睡着。舍不得下床,静中有动地在她们身上磨磨蹭蹭,格外舒适惬意;时不时的还偷偷掀起被子往里头偷瞧上几眼,乐呵呵无声地笑着;最后胆子愈加大了起来,手脚并用在她们身上四处轻轻游移。 他就这么没事偷着乐儿得玩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后,他同时捏住两人的鼻子,她们嘴巴先后一张,差不多在同一时间醒来。他道:“起床起床,今天开始办正事,观众都等久了。” “哪来的观众啊,别吵!”夏霁霏侧过身继续想睡。林晨睁开眼睛,迷瞪了几秒后大脑开始进入状态,安排着今天的日程活动,她道:“我先去公司看看帐面现在有多少现金,然后开个会制订出还款计划;你们把这两处房子的按揭一次性交掉,看什么时候手续办好什么时候再挂牌出售。你的车还是先别卖了,我们分开办事。” 夏霁霏听她说着也挣扎着醒来。林欢道:“嗯,帐面的余额也告诉我一下,我NE的工资估计已经下来了,就是手里有几千张工资卡,要让人去把它们统统领出来汇总,估计有1000万左右,够还一个月的利息了……天啊,这利息可真要命!” 林晨脸上也掠过一抹愁色,“还款其实不怕,关键是要争取最短时间内还完,四年的利息就能滚出5000万美金的本金,一来一去就是8亿!” 夏霁霏一听到8亿彻底清醒过来,晃了晃头,“哎,我帮不上一点忙。光听数字就完全失去勇气……我开始多接些其它的单吧,做同声报酬很高的。”她清楚即使再高,也是杯水车薪,但也比完全帮不上忙好。 林欢道:“我看看陈冠浦和孙华廷他们那能不能先凑些免息的,只是多少的问题。”他低头继续想着。 林晨道:“恒隆广场五月份又要续租,如果能来得及搬最好,即使毁约押金不要,一年的租金也可以省下一笔。” 林欢道:“我跟老杨商量看看能不能先少付点,先把大堂和需要的楼层先动起来。” 林晨和夏霁霏两人在被窝里穿好衣服,林欢左右瞧着她们美好的背侧轮廓,分别摸了她们一把,然后起身蹦到床下赤条条慢悠悠地穿着衣服,“你们俩昨天那么奔放……我可不要紧,随便你们看。”边说还边展示不算发达的肌肉。他又想起件事,“对了,模具那的问题帮我把供应商约过来,该交的该定的都确定下来,完了我和他们再跑一趟浙江或广东,满负荷开工。” 本来她们都已经凑近准备再给他一拳的,听他搬出正事保命,林晨只好道:“前几批的反应反常好。行,我约他们这两天内过来。” 三人洗漱整理完毕,一起弄了简单早餐吃过一起出门,林欢回自己家拿了购房合同以及个人购房借款协议书,夏霁霏也拿上她自己的。林晨去了公司,林欢和夏霁霏两人去银行,就此分开。 在车上林欢按自己计划的给陈孙杨三人打电话。他从来没求过人,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们都是何等聪明之人,分别听了林欢前几段对白便猜了个大概。 陈冠浦道:“我尽力帮就是,免息的不多,我也不可能去替你借;现在外头借贷哪有不要利息的?我明天给你消息,但是别指望有太多。你的工资卡准备好,我让陆巍打你电话去找你拿,别一次性全给他,分两天取吧,太多了不安全,而且银行说不定要起疑;他拿了卡后再分给一批人分头去办,互相交错换着银行取,估计也要忙上一整天。” 林欢说了谢谢,等他消息。 孙华廷的答复是:“韩总退出公司的事和目前公司状况我清楚,你们……哦,该说我们公司好大手笔啊,一出手就近十亿!比这次收购的总规模还大。咳!我知道你又嫌我罗嗦,我自己打住。现在大家休戚与共都是股东,公司信誉和实力我不担心,就担心自己实力;我和我家人朋友筹借一下,两天内给你回复。” 林欢说了十分感谢,等他好消息。 老杨一听春节前可以动手当然高兴非常,最后让了几步,道:“其他人也许我会怕,不过你林欢就没什么好说了;但是垫资太多我承受不了,你先付300万预付款。我这边已经和建材厂商批发商说好了,可以赊不少材料;其他款项节后再说,怎么样?” 林欢在电话里道:“那就这么定了!其他家都刷掉。你尽快到我们公司找林晨——就是你到医院看我时见过的其中一位女的。我现在马上给她电话让她等着你,公章合同章合同式样这些都准备齐带过去,今天就办了它。” 老杨以为林晨是上回交房时的那位夏霁霏,但他在医院见的却是两位美女,好像关系都和他挺不一般……幸好他细心多问了林欢两句,才晓得林晨是另外一位;心里不禁又钦佩又糊涂:她们两人怎么不会打起来? 电话打得差不多完了,车也开到中行。交钱比借钱从手续到态度上都截然不同,两人在购房信贷部没花上两个小时就把两套房子的还款手续办了。从银行出来前,林欢查过卡里只剩20万不到——加上父母留的卡里的钱——一共不到30万,差不多能算得上是一文不名。现在也折腾不出其它事情,和夏霁霏回家途中绕到原来在常德路那家小本帮菜馆吃中饭——就是原来在公司中午经常和林晨偷偷摸摸跑去吃的那家。 “多吃点,这里的四喜烤夫味道不错。”他看小丫头情绪似乎有点低落,给她夹了两块放她碗里。她用筷子滚着碗里的四喜烤夫,恹恹地道:“原本我以为你们两人都和我一样,做着不好不坏的工作,过着不好不坏的生活,怀着平平凡凡的理想;原来我们不是同阶层的……哎,我也说不好,我从来没什么阶层观念把人分三六九等的,但是我觉得很不自在——可能是我帮不上什么忙,成了个闲在一边看热闹的人。” 林欢捏了她脸蛋一把,忍不住又捏了另一侧,她轻轻拍开他的手,“公众场合,别老不正经。”侧着头看墙,又叹口气。 他缩回并摸着被拍中的那只手道:“所以我昨天就高屋建瓴地指出过:‘我们是属于一类人,在把所有外表的东西剥除后。’,真要说一不一类人的话,我和你可能更贴近为一类人;林晨她家的背景还不止表面这么简单,以后你有机会了解,说来话就太长了。” 他看她还是没开心起来,自己到柜台把帐结了,再坐回座位继续开解她,“我们各自的都是我们一起的,还分什么彼此?这种问题就像把答案分解开的问题,除非回到这个答案上,否则不会拼出另一幅答案的拼图。” 夏霁霏低头道:“我不高兴,你别理我,我一会就好了。” 林欢赔笑道:“好,不理你,但是总得离开这里吧?我得回家拿一堆卡,还得和他们分头去取钱,一下午还有得忙。” 她听了面色一沉,“我知道你忙,就我无事可做行了吧?你口口声声提醒个没完干吗?”边说边站起来往门外走。 林欢口袋手机响了,接后听是陆巍的声音,他直接让他一小时后到小区门口等着。挂了电话,追到门外四处搜索着小丫头的踪影。搜索未果,只好上车,慢慢边开边找。夏霁霏就站在小区门口,瑟瑟发抖着。林欢看到她站在那赶紧把车开到她身边,要下车给她开门,她自己开了门上车。 “对不起,我刚才无理取闹,现在好了。”她低着头。 “那高兴了没?” “还没。” “那怎么能叫‘好了’?要怎么样你才能高兴?” “好了是不无理取闹了,不是高兴。我也不晓得……” 林欢双手捂着脸,他发现林晨在这方面确实比小丫头成熟得多。后面的车要进小区进不了开始按喇叭;林欢的车宽抵得上寻常小车的一倍半,把人家的路给挡住了。他赶紧开走,开到楼下停车位上,把车熄了火。 “嗯,我下午办完事回来买个礼物送你,会不会高兴?” “不会。”她用手指在车窗玻璃的薄雾上画了几只乌龟。 “那我送一件你会高兴的礼物呢?” “什么礼物都不会高兴,这是我自己心里的结,我自己解。” “什么礼物都不是,而是那件会让你高兴的礼物。”他死缠烂打的功夫平常只是轻描淡写,现在必须展露一下实力。 她回头无奈的看着他,“好吧,但是我要还是不高兴你别怪我。”说到后来她眼中已有隐隐笑意。 林欢忙假装没看见,以免她恼羞成怒,赶紧道了声是,两人终于下车往家里去。暗中大为苦恼:去哪变来让她会高兴的礼物?这跟她心情有关,和礼物根本无关……忽然想到一样东西也许行。 “我知道我刚才发了神经,但是,我还是很希望你送我一个让我高兴的小礼物,随便什么时间都行……”她回到家情绪进一步稳定。 林欢正从自己家里过来,手里提着两大袋的名片夹,里面全塞满了银行卡。也不晓得这样的保存方式会不会让卡上的磁条发生磁场紊乱,他能想出的最好方式只能是这样;一般的情况下,这世上没几个人会办上几千张不同人头的银行卡放在自己身边,所以如何保存的问题还没人去专门讨论过。 他接了通电话简单说句马上到。然后听了小丫头再这么一说,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过去坐到她身边用自己的脸磨蹭着她的,用最温柔的语气道:“我才猛然发觉我们认识还不到三个月,对彼此好像也没深入了解过,甚至我们三人间都谈不上了解——我指的是表面上很零碎的那种了解——结果让我这只大色狼耍诈硬是撮合到了一起。”他抱着她在沙发上左右摇晃着,“不要太急,时间慢慢打发。” “嗯,你赶快去吧。我把房子挂到网上中介,下午我到工作室去,顺便开始接一些其它单子。”她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推他一把催促他快走。 陆巍一个人来了,林欢除了漕溪北路和陆家嘴东路的招行,其余的网点他都不致道具体位置,所以交给他们去跑。他把一袋的名片夹交给陆巍,开车捎着他到人民广场站附近把他放下,约了六点半再联络,自己也开始开工。 林欢上个月刚晋升为招行的VIP客户,干脆把自己的金融资源整合一下。到了陆家嘴分行,在窗口问了柜员有没有类似VIP专用的场所,柜员说有VIP理财工作室。林欢道:“那麻烦一下值班经理或主任来一下,我有些很琐碎的业务要办。” 值班经理看到这么多卡要取现,吃惊的眼色稍纵即逝,马上安排将林欢带来的那一大袋银行卡交给工作人员去办理。林欢对经理道:“密码一律是820201。” 他问了问VIP客户有什么具体的优惠,或者只是个头衔?那经理业务素质不错,得体中带着淡淡热情,详细介绍了VIP客户的几种好处,概括起来有这么几条:一、消费贷款利率下浮12%。二、贷记卡和信用卡以及消费贷款的信用额度更高。三、减免少收费用,比如免信用卡年费,汇款不收手续费。四、机票酒店及其它娱乐场所等招行特惠商户会对持卡人采取折扣优惠。五、免费享受定期举办的活动,比如这个季度是室内高尔夫球训练……等等。 林欢听了觉得挺好,更主要是招行的服务态度和效率要明显高于其它银行,因此道:“那就把企业帐户转过来招行好了。” 经理颇为高兴地道:“如果是大型的企业帐户,我们会对贵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开通企业级VIP客户,优惠方面也会更多,具体优惠细节甚至可以商量协调。” 林欢问道:“大型企业帐户有什么具体要求么?” 经理道:“很细的倒没有,主要要求就是有开通网上支付终端日平均营业额20万以上,或者日平均存款额30万以上。” 林欢想起公司代理的游戏点卡支付的线上银行中,招行这一家是有的;日营业额20万肯定不止,至于日存款30万大概也不难。这种小事自己应该能做得了主,便道:“够了。那先这样,我决定的话让公司的人过来办理。” 那经理追问道:“能不能透露贵公司名称?我们可以事先量体裁衣制定最适合贵公司的理财计划。” 林欢摸了摸身上,发现早不带名片了;原先的市场一部经理的头衔恐怕在这种场合谈这种事情也显得寒酸了点,于是道:“呵呵,名片没带,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这两天我让人过来办就是,不急。” 一大袋的工资卡一共领出了近600万现金,他又转存入自己帐户。为何不直接把每张卡里的钱都直接转进自己卡里,非要多一道过程自有他的道理:取现后再转帐中间的资金流向自然也就无法查明去处。他这只是预防万一,倒不是怕老皇历上的钱洗不干净,而是怕NE会查;到时候发现是一个人炒这么多人头户说不定会惹上麻烦。事事都要安全第一。 这些卡的人头户都是在他NE组织的三代以内,单位收入都比较高。他估计陆巍手里那堆卡取出来不会超过300万,如果有多更好,不赚白不赚。 那位经理亲自送他到门口车旁,林欢和他道谢,他连道哪里哪里,两人就此告别。 上了车后马上给陈冠浦打电话,对方一接听他开口就道:“我到你那去上网,要找样东西。” 到了陈冠浦家后,他马上到易趣淘宝那去搜,搜了半天终于让他在易趣上找到他要的东西,自己也暗自乍舌:这东西在网上也能找到可真是稀奇了!以后要多利用利用。易趣的用户很大一部分都在上海本地,他很走运,用了陈冠浦的ID没过两小时就和对方取得联系。对方开价1000,林欢杀了一会价对方只降了20就不愿意再让,他咬咬牙,为了自己的幸福,忍了。最后约了6点在襄阳北路和淮海路交叉口见面交易。 第90章 【一个小礼物】 在等对方上线联系的时间里,林欢和陈冠浦又谈了一回钱的问题。两人抱头抽着雪茄,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奇招来。 陈冠浦茫然道:“一两个月滚的利息就快抵上我身家了……那原来恒泰发展名下的产业能不能先处理一部份?” 林欢摇头道:“不行,现在股权转让都还没正式结束,协议收购的股本还在证券登记单位冻结,也不可能再协议转给他人;何况也不可能转给他人:这次收购占原先恒泰发展总股本72%,万一给一家单位或个人又收超过5%,又冒出个韩劲锋第二进了董事会就不划算。”林欢发现这回晕了又醒之后,对数字这方面不像以前那么迷糊,这些原本在他脑里要吭哧半天才能理出的头绪,现在顺多了。不晓得是不是心理作用,或者是副作用…… “那这样吧,我还有两处房产,出手算了。现在房价开始回落,一跌不知道要持续多长时间。”陈冠浦道:“反正有打算卖,我再凑上一些,争取凑600万给你。” 林欢道:“有件事是想和你还有孙兄商量一下的:一是华晨商贸要更名为华晨高科,二是华晨高科很快会以置换资产的形式兼并奇异互动。这样做会有个结果:就是你们的股份比例会大大的稀释,因为奇异互动和旗下合资公司合起来的资产规模很庞大,超过了华晨高科本身两倍以上。” 陈冠浦道:“我当然没意见,羊毛出羊身上。总收入增多,股份比例下降到头来还是一回事,而且这奇异互动又不是想收购就愿意让人收购的公司,是棵摇钱树,兼并是好事。” 林欢见他表态也就放心了,等公司成立后这些事情都得白纸黑字定下来,免得说了又忘,做过忘了又提,很不规范。他道:“这600万你要入股也行,看你的意思。” 陈冠浦潇洒的挥手道:“不必了,不做这趁火打劫的事情。什么时候用完还给我就行。”他又想起一件事,“对了,这个月该退你NE的5代5%,原先付过你一些,其余的我明天去把工资卡里的钱算一算打给你。” 林欢说好,看表也五点多,高峰期开车运气不好堵上了跟乌龟爬差不多,于是告辞。告辞前还搬走了他两木盒的雪茄。 车开到淮海中路对方打来电话,说她已经到了。林欢下午和对方用QQ聊天时就知道对方是女的,交易这种小东西的卖家一般都是女的,经常找男朋友或男合伙人陪着到现场也是常事。车拐进襄阳北路走了一段找个能停车的地方停好,下了车再往回走。走不到两百米到了路口,看到一女子一袭白色高领毛衣配白色大衣很顺眼地站在人行道边上,既突出于周围景物又和谐与之融为一体,看了就像幅画似的。 林欢觉得自己蛮有福气,活到目前所认识的都是美女……美女在他生活中出现的频率高得是有些离谱——而且还是在网友见面这种遇恐龙高发率环境下,这一点就值得骄傲。他为了再确定一下这种好运又回拨了一个电话,那白衣女子本来双手抱着胸前的一个盒子,听到电话声响起空出一只手去拿包里电话,她还没接林欢就把电话挂了,直接走到对面路旁。 “是白小姐么?”林欢走到她面前两米处站定,用目光询问了一下才道。 “嗯,你先看看东西对不对。”她也略微观察了两眼买家,把装着东西的淡蓝色纸袋双手交给他,林欢连忙也用双手去接。他从来就没见过这饼盒,所以该是什么样的他也没概念。他把点心盒从纸袋里拿出,装模作样的看了会,又轻轻晃了几下,就点点头,意思是没错了。 她看了觉得有点好笑,指了指盒子道:“可以打开的,你看一下吧。” 林欢窘然,按她说的做了:认真瞧了几眼,里面还有层没拆封过的透明包装袋,他合上盖子。她又让他看了看盒子底部的生产日期和保质期,还有检查是否有破损划损,林欢统统照做。他发现自己真的没有买东西的天份…… 她看着林欢,觉得自己尽责了,对方看起来也挺满意,最后道:“那没问题了吧?” 林欢嗯了一声,“没问题了。”他看她一直盯着自己,才意识到该给人家钱了。拿出钱包,一看里面瘪瘪的:只有两张一百和一些零钞,不好意思地把东西又交还到她手上,“哎,实在不好意思,钱没带够……你先到里面的店铺里等我五分钟,我取了马上过来。” 白衣女子是专职开网店的,卖的东西种类繁多,其中就包括手表。她当然看出对方手上戴着一块珍珠母贝表盘的江诗丹顿,以自己眼光判断这表有八成可能是真的;有这种经济实力,加上他看来的确是想要,想中途退却毁约可能性不大。于是点点头,附近全是商店,她走到一家音乐书店门口,对林欢点了下头,开门往里进。 一路上跑了将近十分钟都没见一台ATM,在平时他敢打赌随处可见。生活里经常有这种情形:你想找WC的时候到处都是ATM;故意反其道而行,明找ATM实找WC,结果两者皆不可寻。林欢暗骂一声我靠,眼看现在回头赶回去来回都要20分钟,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当初该开车找的。他一路回赶边打对方手机再次道歉,对方说没关系,尽快一点就行。 挂电话后他想起陆巍6点半要和自己联系,连忙再拨他电话,说了自己所在地方,让他赶快过来给自己解围。跑回到那家书店门口林欢往里望着,见她正站在离门口不远的书架边看一本书——他是用看,而不是翻。他想她应该还能等个一时半会。拿出根烟倚靠在路边的栏杆上抽着,抽到半截的时候,那女子从书店里走出到他身边问道:“好了?” 林欢尴尬抓着头,“真见鬼了,我跑了一路找不到半台ATM。我让朋友往这赶来给我送钱,能不能再等一小小会?” 她看了下表然后道:“好吧,不过价格还是1000,我七点要上课。时间赶不及我只能坐出租车去了。” 林欢赶紧道:“没问题,就一千。我有车,我一会送你过去,不要推辞,算小小弥补一下你的损失。” 她原本就没打算推辞,连说好。又问道:“你买来送女朋友的?” 林欢道:“是啊,上回去香港迪斯尼她想要这个的,但这个东西是含在婚礼套餐里的,当时关系也没进展到这一步,还奚落她一顿,说了一堆破坏风景的话。对她可能是个遗憾。” 她从包里的名片盒里抽出一张名片给他,林欢看着一张米黄色卡纸上写着白依然三个字,下面是一行手机号码和一个网站域名。属于一张个人名片。林欢伸进上衣口袋要拿自己名片,才想起没有,只好再拿出烟来抽。他问可以吗?白依然说你随意。 白依然很有兴趣的,“听你的口气,好像如果你们关系发展到那一步,你会为了她要的东西就在那里举办一场婚礼?” 林欢笑道:“她不光喜欢这个,她喜欢的是全部。今天我只能给她这个。如果她现在还愿意的话当然求之不得了。”他想,如果自己弄个双国籍的话,才有可能产生初步和她们结婚的可能性。 她摇头笑,不知道是该相信他的傻话,还是在嘲笑现代社会的速食或者说浪漫的爱情观。没聊几句时间过得倒是飞快,陆巍来了,提着那袋名片夹,后面又跟了两人,各提个旅行袋。林欢跟陆巍借了一千块钱交给白依然,终于把那盒不知道是饼干还是什么的给据为己有。 林欢对陆巍道:“辛苦你们了。都一起来吧,我送你们大伙儿。” 陆巍说也好,那就叨扰一回。他后面两个袋子里全装着现金,趁早交了趁早省心。 一行人随林欢到停车的地方。林欢开了后厢门,由陆巍找来的人将那两袋子钱放到车后。三人坐到后头,白依然坐前驾驶座。林欢看了她一眼,怕她担忧疑虑自己这伙人会不会劫财劫色之类,自己先说道:“呵呵,我们这伙人看起来很像打家劫舍完毕收队的。”大家都笑了,白依然也笑笑。 林欢问她:“你到哪?我先送你。” 白依然道:“我到北京西路靠西边。” 林欢又回头问陆巍三人,“你们呢?” 陆巍道:“我们回莘庄,其实是把东西拿过来,否则在陕西南路站坐地铁我们回去就很方便。要不我们下车走过去也行。” 林欢道:“不要紧,顺路,我先送你们到人民广场站好了。” 送完了陆巍,又开到白依然指定的位置,一座老洋房座落于在北京西路旁式里弄进不多远,在这闹市里确实是一处宁静桃园。这也是上海这个城市的特点之一:随处可见到年代久远的老洋房派作新用场。老洋的事务所也是个例子。 奔波完了一整天,终于可以回到自己温馨热闹的小屋……呵呵,不知道今天晚上吃什么? 送完了白依然离家也很近了,一路绕过来等于绕个大S形。一个人不管生活在多大的都会里,一年中他大部分时间里的活动范围仅仅局限在100平方公里之内;而且这100平方公里的区域内有90%以上是完全没必要或没想过要到达的盲区,但那个人还活得有滋有味的。 车开进小区院里把车停好,林欢发现了两件事:一是油表的指针又到底了……二是自己的车牌不晓得什么时候换上了一块军A打头的军牌。上了电梯到家门口按门铃,看了表,还不到6点半。林晨来开的门,林欢把两只旅行袋重新提起走进,并排放到墙角。 林晨问拿回来的什么?林欢没回答,蹲下将两只旅行袋的拉链拉开,两堆红色的没捆成扎的钞票露了出来,他回头看她一眼,意思是:钱。他从两只旅行袋的侧袋里拿出银行对帐单放到电视旁的架子上,打算吃完饭后再来细算。 林欢这才对林晨道:“今天把钱领了,卡里600万,我估计这里300万左右。明天你让公司的人过来拿?” 林晨站他背后俯着身给他肩膀按摩,“辛苦辛苦,要是天天都有这些就好了。” 林欢道:“我欠你多少钱我实在记不清了,这些还了还剩多少,你明天也帮我算算。” 林晨道:“还算什么算?那些钱其实都是我自己的,当初怕你不要才说什么利息融资的,让我忙了好几回。你就给我死命的赚吧,有吃有住,还有两个超级美女陪你,你口袋留个烟钱我看也足够了,省得你在外面学坏。” 林欢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白依然来,不自在的笑笑,转身摸了她一把脸,她双手挂在他脖子上亲在他脸上。既然都是糊涂帐,那就不算了。 厨房里传来夏霁霏的声音道:“大色狼回来了吗?准备开饭喽!” 林晨忙去准备摆碗筷,林欢去洗手,然后当大老爷等着吃。 三人就座后,林欢看了桌上的菜,与平时不同,今天多了两个新花样。夏霁霏得意介绍道:“今晚的新推荐:四喜丸子和蛋饺老母鸡汤,不管好吃难吃你们都要吃完。我看食谱上现学的。” 林欢道:“蛋饺……老母鸡弄到一起,真惨忍啊。”夏霁霏待要发作,他连忙补了一句:“幸不辱命,我给你带回来礼物了。” 这句果然有效,她马上笑靥如花,“啊,是什么?吃完饭赶快给我看。” 林晨问道:“有没有我的?” 林欢困窘道:“下次给你买,小丫头今天不高兴,买礼物来逗她开心。” 夏霁霏脸红了红低头吃饭,林晨放下筷子道:“那我现在也不高兴,你明天也找个礼物来送我。” 林欢连忙说好好好,边吃饭边搜肠刮肚想着她喜欢什么,还不忘夸着说四喜丸子和老母鸡汤味道双绝,世间少有!夏霁霏数落他说:“哪有这样夸人的?完全感觉不到诚意。汤你还没喝怎么就开口夸了?” 林欢连忙喝了一口,改口道:“不错,快赶上大餐馆的名厨了。提个小意见,鸡汤放黄酒不大合味,放米酒或者什么都不放可能更好。” 夏霁霏听了认真点头,说记下了,又问林晨的意见,林晨苦想了半天,只好照实说:“我不吃鸡肉,所以没办法给什么意见……” 林欢知道林晨有些常人难以理解的怪习惯:除了牛羊鹅和海鲜,不吃其它任何肉类和内脏;只和红酒香槟和水,不喝白酒和其他烈酒,咖啡也不喝;除了鞋子和包以外,所有服装——除了内衣裤之外——都没有牌子:都是让巴黎皇后区里只接待固定客户的裁缝店按她的尺码手工定做,做好后再给她空运过来……只穿黑色和素色服装,不穿任何鲜艳颜色的衣服,尤其是紫色;关于服装她也给林欢上过一大堂课,其中林欢觉得唯一比较有道理的一点就是:成衣是按标准版裁下布料后再用机器拼缝的,而人体是不对称的,在坐卧跑跳中你会感觉到因完全对称带来的不对称感…… 其它还有很多很多,不过回想起这一小撮就够了,他赶紧替林晨解释道:“她对肉类过敏,几乎不怎么吃肉;而且一吃肉就胖,她是个很容易丧失自信的女人。” 林晨正吃着用牛肉代替猪肉做的四喜丸子,一听他这么说又放下筷子道:“我很胖吗?完了……” 林欢看她一脸懊恼,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晕头转向,又向她解释道:“哪会胖?昨天才鉴定完毕,直接给你年检合格了,别再瞎操心。” 夏霁霏道:“我也怕胖啊……就是!不该做荤菜的,以后我们都吃素吧。” 她们还胖那天底下没瘦人了!林欢差点喷出一口血,实际上把汤喷到碗里。饭后换夏霁霏当老佛爷,他们两人一起收碗洗碗。 林欢笑着把礼物拿给小丫头,猜测着她看了礼物后的表情。她把袋子抽开后看着她的礼物,惊声尖叫道:“稀世宝钻婚礼套餐中的迪斯尼主题特色甜点!”她把他拽过来搂着亲一口,看林欢林晨两人愣愣的看着自己,于是指着林欢道:“你先说,为什么这种反应?” 林欢如实说了,“我一直琢磨这到底是什么,原来是甜点;而且也纳闷,这么长的一串名字你是怎么记住的?” 然后换林晨道:“我纳闷的是:一盒点心为什么值得你激动成这样……”说完后似乎恍然,点点头,“肯定是发生在你们身上浪漫史里的某个典故。” 夏霁霏不屑的道:“浪漫史?跟他在迪斯尼乐园玩了一天,就听他从头到尾挖苦我幼稚,煞风景的家伙。” 林欢讪讪地道:“这不正在赎罪么?能给你的就暂时只有这个,无数的汗水加上巨大的运气才搞到手。” 夏霁霏摸着他头连续嗯嗯了数声,然后道:“拆开来一起吃吧?”她这番提议马上让室内迅速弥漫了某种庄严感。三个人一旦吃了这名称含义都独特的甜点,似乎就完成了一种仪式,从此之后不管生老病死,不离不弃…… 林晨不依,“这个好像你们吃了才算数,又不是专门买给我的。” 林欢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后悔当初怎么不买两份?不过这东西确实对林晨并没什么特别的纪念意义,就算多买一份吃了硬催生出什么意义来也很勉强。目前三人心照不宣不提终身大事和见各自家长这些事情,正是因为在目前艰难的处境之下,暂时没想出完美的解决方案来突破,于是就得过且过了。夏霁霏提出的吃甜点算一种私订终身的好形式,值得推广!先不管了!吃了再说,解决一个是一个。 林欢建议林晨道:“要不你先当一回伴娘一起吃?下一回换小丫头当你的伴娘也一起吃或其它。我就勉为其难赶两场收一次出场费当两回新郎,如何?”他还没说完就预感会出事,早已紧紧抱住肚子。果不其然!她们听了又开始在屋内暴走,他在前头上蹿下跳,最后只好故意露个破绽让她们欺身而上,把自己海扁一顿才算了结恩怨。 最后还是一起吃了。甜食对一个男的和两个怕胖的女的吸引力都不大,不过也终究吃得一空,按夏霁霏的说法是:“省得你将来偷拿去给人家吃了,吃光光以免后患。”她这番话又让林欢莫名其妙地想起白依然:她身上的衣服可真白……这年头污染得这么厉害谁还穿白的啊?就像琼瑶小说里描写的人物,但性格绝对不像,一脸不好惹的样子,可能开网店被人骗过……男人的这种心猿意马的习性就像个坐在火车上的孩子,对过往的风景总充是满新鲜感地要瞧上几眼——有时候甚至要把头伸出去看——但是看归看,间或感叹一下,他不可能要求火车停下让他下车,也没胆子跳车。 吃完后没一会夏霁霏便志得意满去洗澡。林欢找来计算期开始核算那一摞对账单,算出来的结果是320多万,白赚到了。年后姑妈家装修结束要添东西,他把零头拿了,留个整数放着上交国库。 林晨把厨房收拾完毕,卸下围裙口罩手套等全副武装,洗完手再涂上护手霜来到客厅。 “哦对了,我的车牌你给我藏哪了?我的车什么时候给你大变样了我都不晓得。” “呵,哪能还给你?你留了也没用。整套手续都换过,地方牌交回车管部门了。你住院那阵我开你的车过瘾,觉得不方便就换上了。” 林晨坐到他身边,口气有点迟疑,“有件事想跟你报备一下,本来今天叶风要约我吃饭的,我想说吃就吃吧,回来再亡羊补牢;结果他不知道有什么事耽误了,把今天又改成明天,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得跟你说一下好。” 林欢笑道:“要是羊不丢就去吧。吃个饭而已又没什么事,你要不说我也不会晓得。” 林晨没想到他如此大度,心也放开了,和他抬着杠,“小说里经常有这种情节啊,一个男的或女的不经意路过一家餐馆门口看到自己的LOVER在会老情人,于是又一个高潮开始了……” 林欢抽出根烟点了,吸了一口慢慢呼出,“那你要怎么办,也想来段高潮?要来的话你和叶风趁机偷抱到一块那时起就该来了,还拖到现在?高潮注定不会发生了。” 林晨吼道:“什么偷抱!”吼完后撅起嘴,“没悬念,没意思。” 林欢道:“圈养不如放牧,放牧的羊长得又肥又壮……”林晨最恨别人说她胖,看夏霁霏不在,胆量似乎不大够,最后还是鼓起勇气给了他肚子一拳。林欢捂着肚子坚持继续道:“你要离开我我也拦不住,反过来你也拦不住我,那还设个围栏干吗?”他看玩笑开得有点过头,该说点好听的了,“既然你邀功,我就行赏。大功一件,来亲一个。” 林晨抵着他胸口,冷冷道:“我发觉你变化越来越大,要当初认识的你是这副滑头样子,恐怕我就不甩你。”说完再也板不住脸,笑起来神采照人。 夏霁霏洗完澡走了出来,拿着条大毛巾擦着头发,看两人又在客厅里吞云吐雾,“两支大烟枪又在夜谈了。” 林晨一天也就这会儿抽两三口烟,“在说明天让他去参加供应商的模具洽谈会,我们两个去吃好吃的,他想来都来不成。” 林欢暗道一声厉害,想不到她用的是这招。 夏霁霏沉吟道:“明天要和一个朋友商谈参加明年11月份一个会议的名额呢。” 林欢问道:“什么会议要提前十个月要名额?夸张啊。” 夏霁霏洋洋得意,伸出个V的手势,“亚太经合首脑会议,我估计自己没问题。” 两人惊得张口轻呼,纷纷伸出大拇指,林欢又问道:“你不是精通欧洲国家语言么?亚洲的会议你去搅什么局?” 夏霁霏道:“没文化了吧?英语是通用语言,晓得了否?” 林晨还是拉着她道:“往后推一推,明天中午陪我吃饭。”她把这顿饭的特别之处和她说了。一说完夏霁霏马上对林欢拍着胸口道:“交给我吧,出了情况我马上把人拖回来给你!” 第91章 【四面出击】 林晨道:“哪会出什么情况?别乱说!只是不大想单独和他吃饭找你作陪。” 夏霁霏又摸起下巴来,对林欢道:“那个帅男很有感觉的。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定类似的作陪多发生几次,我们会一起跟他跑走?” 林欢听了心里一惊,这个……他从来没想过,要说完全不可能也不可能。故作大方地摊摊手,“这种事情你别问我,要问你自己。我无能为力,尽我所能表现吧。”他想起林晨明天说要让他到公司参加那个洽谈会,淡淡道:“你们先睡,我回我那边一下,温习一下我那门手艺,做点犀利的样品明天打个大胜仗。”说完径直回过身走了。 林晨本想问他要不要一起洗澡,看夏霁霏在身边没好意思出口。她轻声对夏霁霏道:“你开玩笑开得有点过火,他好像生气了。他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信心不足,这样激他也不晓得会不会适得其反。” 夏霁霏看林欢离去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后道:“这么没信心怎么行?将来重重困难主要都寄托在他这信心上面啊。” 林晨听了叹口气,自己家人那关更难过,已不知道写了多少报告资料报告欺上瞒下。要好好再加把劲继续在里斡旋。她没注意到夏霁霏说完那句后,几乎也和自己同时发出轻叹。 林欢回到自己家中花了40分钟左右打扫屋子。自己晕过去那会儿不晓得这里经历过何等大场面?只见地板上密密麻麻的脚印,厨房里用的刀具在地板上撒了一地。昨天过来拿项链时进出匆忙没来得及注意,他边打扫边模拟推演当时的场景,越想越是糊涂。 大概打扫完毕,到了自己的工作间,还好这里依旧井井有条;否则架子上按编号排的东西一乱,人家送来的样品哪是哪都分不清,将来就没法还给人家。成品架上的东西都清空了,应该是自己住院时林晨帮他处理掉的,到底卖了多少钱明天要到公司看看账。数字代表的成绩最容易激励起一个人的斗志,看看哪类模具价格最高也很有必要。他做这个差不多不需要成本——只要不饿不累不想上厕所就好——因此没利润这一说,价格就等于利润。 他先到书房去小试一把牛刀。还好,雕刻分子的能力依旧得心应手。安下心后便往工作间去,准备打造出一件神器级的样品。 凭空想象,做出一个超复杂又完全无用的样品来:以类似笔记本电脑机架为主架构,周围旁逸斜出像枝条般的数十个精密连续模注射出的部件。后来想想这样似乎还不够引起全体跌破眼镜的效果,干脆在精密部件上再延伸开来,做了一堆小齿轮小轴承。 看似完成以后,又添加了一些尽善尽美的小装饰:把自己手表解下,照着表壳底部蓝宝石水晶玻璃内摆动着的陀飞轮的样子,按同等比例具体而微地复制了一个出来,然后竖起焊到精密部件上面。接下来又复制了有上百个之多,整个作品看起来像《星球大战》里的那颗死星。感到有些累了,赶紧停手,警惕地环顾四周,幸好没事。 最后他给这件像只长满长刺的河豚作品取名为:人工星球。不怎么雅,却名副其实。把表戴上顺便看了一眼,快11点了,于是起身关灯走人回家。 回到家先到那张大床的房间瞧瞧她们睡了没,才又想起今天揣在怀里出门的疙瘩:如果哪一天她们最终还是要离开,自己要如何留住她们?推开房门后看她们两个都还没睡,在互相说着话。 夏霁霏先道:“衣服帮你拿到浴室里了,赶快洗好澡来睡觉吧。” 林晨道:“要换的拖鞋也放在浴室门口,不必换了再进去。” “噢。”他拖个长音没进到房里,把房门又合上,转身去了浴室。 大约过了十分钟他洗完澡走回开门进房,她们显然都被吓一跳。“你洗完了?”夏霁霏问。 “嗯,完了。”他跨上床,走到中间钻进被窝,里面热呼呼香喷喷的,心情大好:有两个人暖被窝,一躺进这里面,即使那五个变态闪电现在突然造访也不想走了。 换林晨道:“你洗太快了吧?你是干洗还是湿洗?” 林欢把两个枕头拉近点交叠成一个坡形,以免陷到两个枕头中间,他听了坏坏的笑道:“也就和你们洗会半途‘横生枝节’惹出事端,一个人洗只讲究单纯的效率。”他说完马上双手捂住要害,不久后有点奇怪地左右各看她们一眼,“怎么这回我没遭殃?” 夏霁霏主动向他靠了靠,“以后不天天打你了,否则你会觉得我很没淑女形象。” 林晨也道:“孩子常打不好教,也教不好。” 林欢在被窝里像条游鱼左右腾挪,翻来覆去——正因为太舒服所以舍不得马上睡。他充耳不闻,掀起被子末端目光往里左右扫描,抗议道:“你们今天穿的睡衣太厚了吧,怪不得让我没有如鱼得水的感觉,赶快脱脱脱了。” “都几点了还闹?明天你不是要去公司?”夏霁霏道。 “嗯,明天早上九点整在第二会议室开始。”林晨补充。 “好吧,我起来一下,也换身厚的。你们这么自私我会着凉……”他真的要起床去换身厚的衣服来。 夏霁霏拉着他不让他起来,“哎,今天让着你就是。”她仰卧把睡衣睡裤都脱了,又侧过身来靠紧他。 林晨在一旁连忙补充,“明天换我脱,一人轮一天,否则太暖和了也不好。”实际上是因为怕赤身裸体去与夏霁霏碰触,她觉得感觉很别扭,奇怪着自己昨天怎么那么毫无顾忌?恣意着挥洒一片淫靡……想到此她偷偷作个深呼吸,似乎身体又起了某种奇妙的变化。 偏偏此时夏霁霏又问了一个让林晨听了面红耳赤的问题,她问林欢道:“我来作个调查啊,你们认识了那么久一共亲热过几次?” 林欢正闭着眼享受她如丝般顺滑般的肌肤在自己全身缓缓摩挲带来轻微酥麻的快意,她这句惊人之语让两人此时的绮念大消。林欢和林晨对视了一眼,林晨的眼神里的意思是:你去说。林欢看着林晨微着笑道:“我们俩最少也有200次以上吧,多得数不清楚了……在学校那阵最疯狂了,后来反倒淡了点。” 林晨妩媚的道:“是啊,很难忘呢,老伴随着吵吵闹闹的。”她语寓双关:一是他们总是在吵架,二是在做那件事的时候总把动静弄得很大。 夏霁霏突然掐着林欢的脖子道:“我和你总共才四次,你这大色狼!” 林欢眼珠上翻,竭力又负责地纠正着,“其实……严格两讲只有两次,每次中各又包含了一次……咳,快松手,不行了。” 林晨赶紧撑起身过来帮他解围,“快饶了他,大不了让你们先补齐200次就是。” 夏霁霏倒不是因为林晨的话忽然松手,因为她想到第二项调查内容,又问林欢道:“那你们200次后直到现在还觉得有意思吗?你刚才怎么说后来淡了?” 林欢赶紧答道:“这个淡不是说做多了觉得没意思,而是……怎么说呢?”他看了一眼林晨,意思是:换你说。林晨自然而然的解释道:“因为有了感情嘛,这个变得不是非常必要,不须再用这种健身方式来确定加固两人关系;而是下降成一种需要,或偶尔表达一下强烈感情的方式。” 林欢听得连连点头,夏霁霏若有所悟的道:“不会没意思就好……那我就不攒下存着了。”林欢和林晨听得面面相觑。她又幽幽的,“我倒不是对感情没信心,是对我们的最终结局没太大的信心。我总觉得有点好了过头,就算各自都不介意,但世俗的力量在那摆着,哪一天就蹦出来把我们全体封杀。” 林欢道:“唉,我已经够没信心了,就别再说了。如果不是为了向你们证明什么——而且我还是单身——我很有可能还在学校过着泡图书馆的清静日子。”他语气一转,“既然在一起生活,就做到让每个人都觉得一起比单身时更幸福,谁都再也不想改变,困难也就不再成为困难。最起码我觉得我变了很多,我喜欢这种变化。我也清楚你们都很委屈,按说我应该没资格得到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但是偏偏这样。我时刻担心着哪天你们会对这种日子烦腻透了,那时我们的缘分也就尽了。” 夏霁霏无奈望着林欢,“都这样了还说什么说?你好好负起责任来,让着我们一点儿,我们欺负你的时候就多忍耐忍耐,欺负完了也就找回平衡了。”林晨在旁连声附和道:“就是这样,说得都很好,正该如此。” 林欢笑笑,林晨总结道:“好了,熄灯睡觉。要通宵夜聊等明天周末再聊。”她把手表摘下放床头柜上,看了一眼,“快一点了,应该是今晚再聊。” 夏霁霏又赶紧说了几句:说两套房子已经挂到网上中介,做好随时搬家的准备,因为价格开得都不高,应该好出手;又说下礼拜她要去广州,那里有个会议她想过去一趟,闲下来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她赚点小钱来补贴家用。林欢连忙问是不是和曾陶然去?她说不是,林欢才放心。后来林欢又对林晨说明天他想看上回模具的账目,好确定哪类模具的收益比较大。林晨说明天她也到公司,一起走,公事到公司再说,赶紧睡觉。 第二天一早夏霁霏一早起来做早饭,林欢林晨两人起来漱洗着装完毕把早饭吃了,临出门前两人亲在她不同边脸上。林晨道:“中午的时候我来接你一起去吃中饭。” 夏霁霏道:“到时候打我电话吧,从今天开始不睡懒觉。我一会把碗收了就去工作室。哦对了,关于翻译的报酬我昨天跟我们几组人商量过了,过完春节后再说,我的那份就算了,算是出点小力。” 两人又抱着她亲了几轮,把她逗得心情大好。 下楼后林晨让林欢也开着车,说中午她要赴约吃饭,他在公司的事情结束后她饭还不一定吃得完呢。林欢死活不答应,非蹭她的车坐,坚决道:“不管多晚我都在公司等你们,我也不走路回来,就等着。”林晨无奈,只好依他。 他们两人八点半前就到公司。公司里盛传林总监与林经理两人情变分手,林经理黯然辞职的谣言,在他们俩一起到公司后不攻自破。林欢看了前阵子一共走了四批模具的账,结果和他料想的差不多:精密连续模的数量最少,开模费用也最高,一般都在8万到12万之间,最高的一组将近80万;其余的模具里高硬度合金模具价格稍好,从2万出头到4万之间;最差的是钢铝模,一组从最低的4千到1万出头不等。出的四批货一共收了830万。还不够目前贷款一个月的利息,林欢想。 九点前客户相继来到,一一进了会议室,林欢等到九点整才往里进。这次一共来了十二名客商代表;其中有七人并不是自己公司的供应商,而是慕名而来来自温州和东莞的专业开模厂家。林欢在众人中发现一个熟面孔——曾陶然——他似乎和所有人都很熟悉。坐林欢身边的秘书介绍订购团情况时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这次的订购商团是由曾陶然先生带队的。” 会议开始,两方客套完毕。主要由林欢介绍这项看似并非自己公司营业范围业务的大致情况:“奇异互动目前正与另一家上市企业计划合并重组,将来合并后的集团除目前多媒体互动领域这一块以外,将致力发展两个主营方向:一是高端纳米技术成果向民用转化,二就是精密机械制造,其中的刀模具就属于其中一类。” 他大概又胡说个日期:“在今年五六月份集团正式成立,并迁移到自己的集团大楼后欢迎与我们洽谈更多其它的合作可能性。目前刀模研究实验室和生产基地已正式投入运营,更多关于此类的具体细节,将在五月后召开集团成立新闻发布会时会一并公开发表,现在由于各层面上的考虑不便多做说明,请诸位理解。” 信口讲了两段咬文嚼字的介绍后自己也觉得累,于是直接进入主题,将自己带来的超级样品让另一位秘书拿过来。样品由两侧各五根细金属丝系住样品结构中较结实的部分,五根细金属丝另外一头分别固定在两根金属圆杆上,圆杆再用简单的支架支撑。在展示样品前他道:“请随意观看,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后接受订货。”他这番话听得众人很不以为然:居然才展示一个样品……不就是一个模具么,能看得上一个小时? 林欢把罩在样品上头的一块蓝布一掀,转过身走向会议室大门,听到后面一阵惊呼,接着又是一片交头接耳的嗡嗡声;对达到预期中要的效果的结果很满意,走出会议室外,往自己办公室去,准备煮杯咖啡。 咖啡煮好后他也没闲着,打开电脑让秘书把制定好的订购价格的EXCEL文件拿进来给他再看一次。秘书拿来后他看了几次,觉得没什么问题,让她拿去打印,又交代她:“等我进了会议室就直接发给里面的客户。” 秘书出去以后桌上电话响起,显示灯亮的是林晨的分机号码。林晨在电话里道:“听秘书说你在办公室。现在我这边在开个小会讨论将来集团成立后的一干细节。呵,我要浮上台面了,职衔是CEO首席执行官哦。你想当什么?” 林欢怪叫道:“这个是最大的吧!你都拣走了我还挑什么?”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们的企业帐户改开到招行吧?” 林晨想也没想就嗯了声,继续追问,“你要当什么快说,让你也过过市场总监的瘾好不?嗯……还是给你当董事总经理好了,威风管的事又不杂。”她体贴为他考虑着。 林欢摇手抗议,“那怎么行?对了,我的股份统计过没,一共有多少?” 林晨口气有点尴尬的道:“华晨高科48%,奇异互动39%,可能比我高一点点。快说正事!你要不当回事我让你去当保安部长了!” “嘿嘿,股份比我少官却比我大,合理么?”林欢往椅背一靠,好整以暇的道。 林晨的口气有点虚,“我记得你最讨厌俗务缠身的……我可先警告你,CEO不是开玩笑的,起码你不能随便请假,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能……” 林欢没听她唠叨完就抢白道:“那这捞什子首席执行官当起来这么累。大股东还兼CEO听都没听过,找职业经理人去做吧。我们快活逍遥多好。” 林晨低声骂道:“你就当保安部长吧,我挂了!” 林欢赶紧制止,“别别,我想到一个和你并驾齐驱的。” 林晨连忙问:“什么?” “首席架构设计师,怎么样?” “听起来像是IT网络公司的,你什么时候懂的这个?” “非也,是公司未来走向和架构的总设计师,响亮气派否?” 林晨听了啼笑皆非,说了声好,将来名片就给他印上这个“首席结构设计师”让别人看了摸不着头脑去。林欢说如此最好,追求的就是这种效果。两人不再闲聊,挂了电话。 接着太阳从西边出来,让陈冠浦以为现在是下午。他打来电话在里头道:“今天一早已经让我老婆跟公司请假,把房子拿去中介和房产交易中心挂牌登记了。现金也在给你凑着。”林欢感谢,知道这只是他的开场白。他果然又道:“上回方韵容收走的货现在在甩3折,我们全收?”林欢说当然全收。陈冠浦又道:“那好!昨晚她又跟我联系,可能想年前年后震荡个几个月,她这次要收整数,一亿。” 林欢立马道:“没问题,答应她!” 陈冠浦为难道:“有这么多钱凑吗?我可事先说好,我的钱都被你刮空了,别指望我。” 林欢盘算着,“这回她货让我们收了给她能赚1折,她收一亿再甩如果我们再收行情没让她乱成,说不定就是她最后一笔了,我们搞不好要屯一堆像山一样的货。”他继续琢磨着,“屯的货乱甩的话我看NE在中国也玩完了,对我们也没好处啊。” 陈冠浦道:“那怎么办?” 林欢道:“我暂时也没想透……不过你可以试试再找几个方韵容出来。除了AM以外,我相信其他公司也有想狙击NE的。万一方韵容闪了马上让方韵容第二第三第四来接。” 陈冠浦欢呼道:“好办法!这类人潜伏的比较深,不过我有我的办法。就这么办了!” 林欢道:“收方韵容的3000万,再收日本人2000万到顶了。其余5000万的空档只能做在我业绩下面和靠你去收了。” 陈冠浦道:“这些都是小事。你这样搞下去到下个月你就是NE有史以来蹿升最快的领袖了,恭喜啊!” 林欢笑道:“嘿嘿,同喜同喜!” 陈冠浦又说了件事让他的心没来由跳了一下,“昨天你在我QQ跟人家聊什么啊?人家一早发了一堆资料和一个地址,我进去一看原来是你昨天进的那家网店。我给那个美眉留言了,让她给你的QQ或MSN发信息,你看看有没有,你们去聊吧。老哥提醒你一句:别玩出火来。俗语说: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无三不成礼……” 林欢制止他再说下去,“行了行了,我在公司,我挂了啊。” 陈冠浦讲电话向来就是如此,如果时间不充裕根本就不敢接打他电话!林欢看表,离一个小时时间剩不到15分钟,想起林语堂的一篇文章《冬季清晨杀人记》。趁还有点时间,惴惴地上了QQ,除了开头连闪两下的广告信息——他从来不看,直接关了——还有第三条信息:易趣,白:) 林欢看着那笑脸想着,如果现实里的她嘴笑得那么大,估计没她那副模样吸引人。他赶紧点了通过验证,系统自动发出顺便请求对方加自己为好友,请求内容里他打了一行字:稀世宝钻婚礼迪斯尼特色甜点。然后把QQ电脑关了出办公室。 在会议室外头游荡着的曾陶然看到林欢就像看见宝似的:当供应商能赚多少钱他清楚,而且他本身既是供应商也是上游厂商,在低三下四的同时一样也颐指气使;但掌握住一个颠覆传统行业的新技术源头就不能用钱来衡量了,虽然新技术往往要受市场各种实际情况受限推迟上市时间——甚至遭到被冷冻的命运——不过他有实力和信心把这项技术转化推广开。 曾陶然满脸是笑地走近,对林欢热情招呼道:“看来林老弟在贵公司又高升了,恭喜啊!” 林欢觉得兆头不错,就一会儿的时间连听两回恭喜,笑道:“可不是,集团的首席架构设计师。” 曾陶然茫茫然,下意识摸摸后脑勺,马上恢复常态,道:“看来的确是升了,哈哈!对了,有没有兴趣合作?更大的合作!” 林欢开了会议室其中一扇门道:“当然有。先进去吧,中午我请你吃饭再聊。” “哪里话,我请。”他推辞了一番,最后还是由他先进,林欢紧跟着进去,会议室里门边的一位秘书把门合上。会议继续接着进行…… 会议结束后秘书将订购清单复印一份交给林欢,他看了看总成交金额只比前四批总和多了不到一倍,看来是需要和老曾谈谈如何来场大合作。此时会议室里的人大概都还没散去,为了避嫌他让秘书去请曾陶然过来一下。 在等人期间他把电脑开了,考虑了三秒,登录QQ,新增加了一位叫依然的头像在好友栏里闪动。他点了头像弹出对话框,里面有两段消息:第一段:我这里还有一些你可能会感兴趣的小东西,我截图给你看。第二段消息:不在线?截图发不出…… 林欢抬眼看曾陶然进了门,连忙回了消息:来了,你先发。我看完后电话跟你联系,我在上班不方便聊天。 第92章 【订货】 为图方便林欢约曾陶然一会到五楼吃饭,顺便又要一回他的手机号码。曾陶然说他先出去一会跟其他人打声招呼,按规矩他这个小团长不该离队的。两人约半小时后在五楼见。曾陶然一走后林欢马上拔身而起,出门找林晨去。 “这个……你们中午打算去哪吃饭?”到了林晨办公室见她果然还没离开,他赶紧问道。 “还没定呢,我的首席架构设计师。”她一想起这怪头衔就想笑。 他顺竿爬欺身到她身边,一只手伸到她身后不老实地上下揉捏着。林晨的背后是办公室外视线看过来的死角,因此她只低声骂道:“你发什么神经!把手拿开,走吧,一起出门。”忽然听到一声咔的轻响,好像是什么东西弹开的声音。 他伸了个V的手势对她道:“架构改造成功……其实冬天不必戴这个的,对发育不好。我帮你重新设计了。” 林晨吃惊得看着他,指着他吃吃地道:“你好大的胆子!快帮我扣回去。”她按了桌旁开关,与外界隔断的玻璃迅速暗了下来。她背对着林欢,“快点帮我扣回来!” 他从她身后把两层薄薄的外衣掀起,假意要将功折罪。她胸罩是没肩带的,林欢忽然扯了出来,一眨眼的时间都不到就让他塞进自己大衣口袋,“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帮你解了,押在我这,等你顺顺利利的回来我就还给你。” 她伸手去抢哪抢得过他?再闹下去恐怕没完,没好气地道:“好吧,要就送给你,家里一堆你自己不去寻,非拿我身上的,原来都没发现你是个变态狂。”他又动手要掀她裙子,这回她真吓到了,抵死不从,“你今天吃错药了吧?”忽又媚眼如丝轻声道:“想要在这里刺激一下?也好,我们还从来没在这里试过。” 林欢看她不继续攻击,于是拿出那条黑色胸罩,欣赏上面的暗纹。听她这么说完反倒害怕起来,这女人要是下定决心要那么办,自己百分之百会被她当场办了!他在她身上又应付了几把后轻轻推开她,“好了,我给你充电完毕,大概抵用三小时。三小时内请尽快回来好让我帮你继续充电,顺便送还贞操带一条。” 林晨给他肚子一拳,拍去手上灰尘,对着弯腰蹲在地上的林欢道:“以后没下定决心别乱勾引人,”她似乎想起一件事,从手袋里的内侧夹缝拿出一张卡纸放到桌上,“这你的吧?掉房间地上我帮你捡起来的,让小丫头看到你就惨了。”她掩嘴笑,“我前句说的是就事论事,结果刚好让我想到这件事。下午回家三堂会审。待在公司别走,完了我们回来押你。” 林欢扶着桌角站起,苦着脸拿回白依然的名片,“哎,误会大了。你们慢吃,我慢慢等你们……” 她回眸一笑,“我走了……我的首席架构设计师。” 在公司五楼椰子林,林欢和曾陶然商讨着所谓的大合作。说穿了很简单,曾陶然想做“总代理”。林欢想:代理就代理吧,省得自己一通乱跑;况且有一笔现成的钱收,似乎不该拒绝这种条件。林欢很清楚自己掌握的这项技术有多少含金量。 单举一个成本上的例子说明:他在“死星”外围焊上的那些小齿轮,已经与传统钻孔和加工工艺没有关联。最精细的齿轮都是用“照相方式”生产。把部件图像投影到硅晶圆上。硅晶圆有三层,中间是隔离层。把“照片”上暴露的瓷漆层清理掉,留下未暴露的部分,未暴露的部分瓷漆层在蚀镂中间的隔离层,然后再释放出硅齿轮。这种精密硅齿轮的优点是:坚硬光滑的表面和低摩擦系数,不需要任何齿轮润滑油。 这种硅齿轮的生产成本非常高昂,目前国内也没有这种技术。他做的高硬度合金齿轮齿轮丝毫不逊于硅齿轮,后者该有的特性前者都具备。 既然是总代理,双方的商谈自然要牵涉到每年度的代理量,还有一个最关键诱人的代理金。要做前面不加地理范围限制的总代理,到底定多少钱合适,是两人一直在暗里琢磨的心思。不过这局饭吃到终了,曾陶然也没提代理金的事,林欢也就当没想起。谁心急先提就先陷于被动,后跟的牵着先提的鼻子走;一只老狐狸和小狐狸互相追着对方的尾巴玩,一顿饭吃了有差不多两小时之久。 曾陶然暗呼厉害,这样磨下去根本没完,只好道:“至于代理金方面,你觉得该怎么来定?” 其实林欢根本就没心思和他磨,只不过在挨时间:边想着下午到底会不会真有一场三堂会审,又想着她们俩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那个叶风应该是知道林晨心有所属了,不知道他现在演的是哪出?越想越心烦意躁,曾陶然问了他代理金该怎么定,于是随口说道:“你看看该怎么定,”他看了表,将近三点了,接着道:“我下午还有两个……朋友要过来接我,我们现在走吧?” 曾陶然听他似乎无动于衷,心里更加不踏实,只好开诚布公地道:“我是很有诚意要做,我记得我们第一笔的合作就很愉快,应该继续发扬光大。我们都是商人,利益摆第一,我现在能给你的承诺就是:一定会让双方将来的利益最大化。但眼前这道门槛我们一人抬着一边,看看是该升还是降,总得两边平。所以开门见山跨过这道门槛。你大约估计出一个数字,我马上做市场分析和策划,你看是否可行?” 林欢道:“空口无凭,我不能随便开口说个数字,我估计不过来。反过来好了,你做完后我们认真一起完善。而且我希望是在整个精密机械制造领域里的分析策划。互信互赖吧。” 曾陶然听他这么说也放心了。他和林欢合作的时间虽然不久,却知道他在这家公司里的真正地位远高于实际职位。从第一次合作到现在,每一笔单子他能接触到的最高层仅仅到达林欢这里;而且再难解决的问题到了他这里,一定迎刃而解。 比如有一次沪杭甬高速公路上发生两处大车祸,导致一批急要的货被卡在半途,延误了十几个小时才送到上海。曾陶然当时接到公司的人向他报告,说车队的司机此时正堵在高速公路上。他只为说明一下延误的原因,并没辩解要求通融的打算。亲自打电话跟林欢说明了一下事情经过,然后道:“按合同执行吧,该扣款的扣款,或者延期付款,甚至退货我也认了。”林欢当时安慰他道:“没这么严重,大不了延误一天,死不了人。你让司机开慢点,千万别赶,要是万一出了事故,就不是钱能解决的。” 两人出了五楼,林欢要回楼上公司,曾陶然便告辞。临别前约定在下个周末前将代理计划书赶出来,到时候两方再聚一次。 闲下来不短日子,林欢感觉今天做了不少正事。就像临近开学一口气把暑假作业全部写完一样,而且完成得还很有质量。到了办公室把上午没喝完的咖啡拿到茶水间倒了,拿了一包刚剪开的咖啡豆,倒进咖啡机里,慢腾腾地煮起咖啡。等进了办公室忽然想起中午离开吃饭时电脑没关。在键盘上随便敲个键,操作界面弹出,他把任务栏下的对话框点出来,看看她到底发的是什么图。 他浏览了至少100张截图,发现有个东西小丫头肯定喜欢:史奴比诞生50周年画册,以及超过50个个造型各异的史奴比家族玩偶。他心想,女人喜欢的东西要么就多得不得了,要么就无迹可寻。他又替小丫头挑了一双荷兰木鞋,但还是找不到林晨喜欢的;因为他根本就不晓得林晨喜欢什么……或者说林晨根本就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还是有的,除手表外她曾提过她想要一个马厩,里面至少要有一匹血统纯正的赛马;还有就是梦想在欧洲有一座不少于5公顷的带古堡的庄园……这不明摆着为难人么?什么不要偏偏想这个!这些东西大概只能等她自己送给自己了。要生在红楼梦的故事里,就送给林晨一座蘅芜苑,小丫头当然该去住潇湘馆了;那自己呢?算了,让她们统统都住到自己的怡红院里吧。嘿嘿,自己真是独领这时代的风骚啊。 胡思乱想了一会,看了表快四点了,怎么她们还是没消没息的?坚持一下,打电话去影响别人的约会不礼貌,再忍忍。他在依然的QQ对话框里给对方回了话,把自己要的东西从图里挑出来,又截图给对方发了几次回去。过了一会对方回话,原来隐着身:“好的,我来算一下,请稍等。” 他现在绮念全消,连话都懒得回。后院都失踪了,哪有心思再看外头的风景……林晨到底想要什么呢?他盯着手表表盘中间三小圈其中一圈跑着的秒针,开始头昏眼花。对啊!林晨还有个东西丢了肯定会想要回来的,那就是自己!送她个戒指吧。自己做得再好也没一起去挑的那份快乐。小丫头的戒指怎么办?自己也还没有。 最后他决定先和林晨去互挑,过一阵再和小丫头去一趟。起码这样比较像专门把自己送给她。虽然她们现在再也不找自己的麻烦,但是有两个女朋友还是有很多麻烦。 四点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到底在搞什么花样!再也没丝毫犹豫,打了林晨电话。她的电话……居然关机!!!完蛋,这下出大乱子了!种种不愉快甚至很阴暗的设想在他脑海一一飘过。他在办公室里快速的绕着圈,觉得场地不够大,走出门经过前台到十二部电梯口前来回走着。 林晨到了58层电梯发出“叮”一声,出了电梯看到林欢背着双手忽然朝向后转朝自己跑过来,问他道:“怎么,专门候着我呀?” 林欢恶狠狠的,忽然发现少了一个,“小丫头呢?” 林晨撇撇嘴道:“她跟人跑了。”觉得不该开这种玩笑,解释道:“她昨天不是说了约了朋友说明年开会的事么?我把她送到闵行区,那儿都快出上海市区,回来时又在楼下商场逛了一圈,”看了一下表,“都快五点了,你等急了吧?” 林欢狐疑的,“那你手机怎么关了?” “没电了啊。” “怎么这么巧,这个节骨眼上没电?” 她没好气的,“什么节骨眼?我平时手机就经常没电,你每天也不见得给我打电话。我手机就是经常没电,你教训它吧。”说着把手机拿出来塞到林欢手上。 “但是……你车上不是有座充吗?边开车边充怎么会没电呢……”他看她脸色不善,想起昨天自己才答应遇到什么事都要多让着她们,于是停了唠叨。把她手机塞回她包里,之前偷偷按了一下开机键,果然没反应。他换个话题道:“那现在我们干吗?”他想起和曾陶然的协议,这不算是件小事,应该和她讲讲。她听完不置可否,淡淡应了声明白了。 林欢从没见过她这么喜怒无常,估计遇到什么不愉快——这样也好,总比吃得宾主尽欢要强——或者可能是这个月的那个来了。他跟在她后面晃到她办公室里而不自知,她走到桌前向他伸出手,笑道:“我毫发无伤地回来了,该把那东西还我了吧?”林欢才发觉又上当,她原来是装的。她连忙求饶道:“你不知道今天差点穿帮,我吃饭的时候把外衣脱掉忽然觉得怪怪的,才想起没了那件东西。” 林欢惊道:“那有没有给人看了去?”林晨一向不怕冷,在室外一般就套件厚中褛,里头总爱穿很显身材的衣服,比春秋天时穿得还薄。 “你就光操心有没被人看到,整个酒店里就我穿着一件貂皮在20几度的温度下吃饭,还得编着瞎话说我伤风了怕着凉之类的鬼话。”她看自己估计不会再被报复,挥挥手大度道:“所以我电话不充电让你去急,再略施薄惩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要换了小丫头,你就惨了……”她连忙掩住嘴,又道:“今天我怎么搞的,老说别人的坏话,该打。” 林欢笑道:“照实说就是,她就是个母夜叉。她要对付别人不必怎么样,随便一哭就能把人冲到太平洋去。” 林晨忙替她说着好话,“她其实很善良很有爱心,只是嘴硬心软,但是童叟无欺……”她对林欢使个眼色,意思是:她正在你身后听着! 林欢听得连连点头,马上接道:“我只是做个试验罢了,按小说里的情节,我现在说她坏话她就马上会出现,不信我们等着。”他左右看看然后转过身,果然看见夏霁霏站在门口。他故作惊讶道:“这实在太神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发誓发明这句话的家伙一定很怕曹操。 换夏霁霏撇嘴,“切得好假,烂演技!”她坐到会客用的一圈沙发上,把提包放在桌上,右手按摩着左边的肩头,“倒霉死了,跑大老远人居然不在。用了三种交通工具才回到这里。” 林欢对她道:“肩膀酸?我来给你按摩吧?” 夏霁霏连忙比个停车手势道:“别过来,外面几百双眼睛都暗中往这里盯着。” 她站起来又提起包,“回家吧,我先下楼,过五分钟后你们也赶紧下来。” 她走后不久,林欢回自己办公室拿衣服钥匙关电脑,故意落在最后离开公司。一到了电梯间发现她们两个都在等自己,内心一阵舒畅。夕阳无限好,只因近黄昏。黄昏时刻总给他一种特别亲切的归属感。有家的男人就是幸福…… 自己公司占了58楼整层,所以这个时间段电梯间几乎没有人来人往。在等电梯的时间她们俩童心大发在光溜溜白色地板的缝隙间玩起了跳格子。林欢看其中一个电梯旁的两个壁灯靠下的那盏闪了几下,道:“赶快闪人了,电梯到了。” 门开了后三人进电梯。过了不到十秒电梯内忽然叮当叮当声大作,把三人都吓一大跳。林晨道:“电梯坏了!”夏霁霏指着林欢道:“你手机响了,调这么大声铃声也换了干吗呀?” 林欢下午等她们电话怕万一电话来了听不见,于是调到了最大声,还选了种最吵的铃声。他接起电话,居然是百依然打过来的…… “林先生?你没在线上我只好打扰你了,很抱歉,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林欢赶紧嗯了一声,现在说不方便一会回家饭也别吃,直接就开堂了。他道:“请说。” “你要的东西其中的史努比家族目前只有一套,我看网上的竞拍时间已经快到了。如果你确定要的话我自己在最后成交之前用另个帐号拍下来留给你,你确定要吗?” “嗯嗯,帮我都留下,谢谢你了。”他现在快恨死这叫白依然的,对她的好感荡然无存;明明多此一问,都说要了难道还会不要? 第五卷 合金领域 第93章 【夜审】 从白依然的角度来看,这种情况下打个电话说明根本是无伤大雅的事,而且是负责任的行为。林欢是个消费潜力非常庞大的客户。所谓有潜力,不单是指他个人本身有消费能力,更重要的是还包括他周围整个人际圈的潜在消费容量。开网店拓展客户群的方式和直销有点类似:利用人际关系构筑渠道,最后达到用户数量的倍增。梅各特法则是这么描述的:网络经济价值=用户数量的平方。 林欢最后道:“50只的请务必帮我留下,谢谢。” 他挂了电话后夏霁霏奇怪地看着他,“嗯啊嗯啊一通后,给我的直觉是又有什么事情隐瞒不报。” 林欢连忙道:“是上回那位卖我甜点的卖家,今天有新奇的小东西到了,所以打电话告诉我一声,我当然就嗯嗯应着。” 林晨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问了声,“还是那位叫白依然的?” 林欢点头,忽然高兴地对她道:“就是啊,我今天下午本来要在那上面找东西送给你,都没发现什么合适的,结果让我想到了一样,我明天带你去买。”还没等她们俩出口相询他又道:“和第一次一样,最后时刻透露。现在保密。”看她们点点头后暗呼好险,顺利转移了话题。 回到家后,林晨夏霁霏两人神神秘秘进了书房不知在搞什么名堂。林欢越想越觉得蹊跷,想要进门却发现锁了。这是他住到这里以来第一回发现门上锁。不上锁时干的事都曾经轰轰烈烈的,还有什么更惊天动地的事情在里面发生,需要上锁?狐疑更甚,在门口侧耳倾听了半响,什么也没听见…… 她们俩从书房出来,看林欢在客厅里坐着,翻着他那些专业书。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进去。夏霁霏道:“我们晚上出去吃吧?今天好累不想煮了,时间也晚了。” 三人还来到那家老地方,要了个最小的包间。吃完后在里头闲聊起来。 “唉,下周末就是除夕了……”夏霁霏有感而发,“我得回家过年。”她望着林欢,那意思是:不好意思不能带你去了,你是违禁品。 这话也提醒了林晨,她也有些寥落,“我家人很重视春节,我也必须回去……对了,林欢你的生日就快到了,我们提前给你过吧?”其实她回去不光是过春节;第一个竞赛年度完毕,每位候选人都需要作述职报告,以期得到长老会议认可;甚至根据报告得到的评价结果,作为在来年能得到多少额外支持的依据。所以她必须回去。 林欢停箸放碗最后吃完,本来正拍着温馨的肚子,满足又带迷茫地拿眼瞧着对面的两位美女。怎料到忽然一阵阵凄风苦雨接连过境,瞬间把他打蔫了。他听了思忖半响,颤着下唇说道:“依你们说,你们是去定了?” 两人看着林欢,不晓得他这次搬的又是哪段桥段?不像是周星驰的……各自回答着,“去定了!” 林欢叹道:“早知道都是要去的,我就不该弄了来,临了剩我一个孤鬼儿……” 夏霁霏最痛恨别人讲鬼,站起来俯身给他一个暴栗,“说的什么鬼话!又不是生离死别,我们在跟你说过年,你居然跟我们讲鬼。我们要死了你年纪轻轻一个小寡妇如何度日?” 林晨在旁边看他们两个耍宝也觉得好笑,也听出他这段子是从哪来了。 夏霁霏接着道还比划着手势,“等你一日化成了飞灰,飞灰还不好,灰还有形迹。等你化为一股轻烟风一吹全散了的时候,你也管不得我们,我们也顾不得你了。那时凭我们去,我们也凭你爱哪去就去了。” 林欢握着她手把她拉到腿上坐下,抱着她腰叹道:“好好的给你说的那么伤感……我的这个去比你说的去真是小巫见大巫。”夏霁霏也让自己的表演感染得内心有点酸楚,款款道:“问世间情为何物?不就这么回事而已。今朝恩恩爱爱,明夕人鬼殊途,总要留下未亡人伤悲嗟叹……” 林晨连忙喊卡,“enough!够了,我问的林欢生日如何提前过?你们却在这里上演生离死别。”她其实听得心也灰灰的,格外难受,“要不明天一起去大吃一顿?” 夏霁霏扭身,林欢也放开手让她回原位。她也不坐了,就在房间里活动行走消化。林欢道:“只要一起,怎么过都行。”突然想起道:“要不就去阳澄湖边吃吧,以前我姑父带我们去吃过一回。那里挺幽静,湖边餐厅都做成船舫式样。说是湖边,其实船身底部都扎进水里,就像一座座大吊脚楼似的。”说起姑父才想起今年不晓得是他在狱中过的第几个年了?暗里打定主意要找林晨说说姑父的事该怎么办? 林晨道:“阳澄湖不是去吃大闸蟹的地方么?现在这时令哪里还有?” 夏霁霏也道:“就是啊,12月下旬螃蟹就下市了噢。” 林欢笑道:“你们都没去过吧,说的真是外行话。那年我们也是过年前几天去的。虽然没螃蟹了,不过那里湖水里养的鱼、还有喝湖水饲养大的鸡、湖水浇灌的菜还有河虾螺丝什么的,味道都与别处不同。还有……” 她们听他说得仿佛三人已亲历其境,也都想去看看了。林晨道:“是不是有你说的那么好啊?那明天就决定去阳澄湖好了。” 吃完饭后回家林欢跟林晨说了今天订购会的成果,过两天蜡模寄到后就能马上开工;另外就是加工材料也不多了,尤其是铜铝钢锭这些基础原料这两天内都需要补充。这些原料成品搬动运输都不方便,楼层上下的住户也可能要提意见,老杨那边的工程也要赶紧催催,好尽快有个正式工作的场地。在春节后肯定还要付一大笔工程款,彼此都多方设法筹措一下。 林晨轻描淡写地应了,她正专心修剪指甲。林欢又把他姑父出事的来龙去脉讲了。这种事情其实可大可小,问题就出在当初没有请专门的刑事诉讼律师,而是由一位负责民事案件的法律援助律师来替林欢姑父辩护。这两者的差异导致了最后量刑所依据刑法条款的巨大差别。这不是小说里的情节,而是活生生的现实:一个义务不专业的律师和一个能获得高报酬的专业律师,在一场官司中的辩护动力和辩护实力完全没有可比性。 林晨听他说起这事便专心听着。林欢说完后她沉思斟酌地道:“我星期一马上替你找找人。照理说不应该判这么重,可以缓刑或在狱中减刑。该不会是让人把破不了的案都扣到他头上,结果当了垫背吧?”她只是从官场的生态环境来类比,哪知道在公检法的案件处理流水线中居然同样适用。 林欢道:“这得问问我姑妈了,当时我并没出庭。”他拿出烟来抽,“本来我一直不打算开这个口的,不过想了几回确实也没有办法。官场公家企事业单位我总是不得其门而入。一切多仰仗您了。” 林晨笑一下,道:“你的强项不在这里,去钻营这些不如多加强你的强项。”她遂又放声笑开,“虽然你现在哪一项也没被发现有特别强的。” 他转身双手箍住她身子将她压到地毯上,她扬了扬眉毛,“想恃强凌弱?”他摸了摸她眉毛道:“我疼你都来不及……”两人眉目传情了三秒钟,意识到今晚应该会有些事情发生。 夏霁霏的声音忽然传来,“我每次洗完澡出来都发现你们好成这样,真让人羡慕啊。” 两人看到她走到身边也不避嫌,林欢继续保持着犯罪姿势抬眼望夏霁霏,见她睡裙里露出一片淫靡,怔怔地看了几秒。夏霁霏看他直往自己裙子里瞧,小脚丫在他脸上抹两把,也往下一蹲然后坐到地上,“今晚的通宵夜聊开始。首先我作个调查。” 林欢抱着林晨,一半靠着沙发,一半靠在她身上,一只手正在玩赏她两只玉足。正准备偷偷把她睡裙往上提一提……听到她又要开始调查,连忙缩手正色道:“该不会又调查我吧?请说。” 夏霁霏正抬手握拳准备给他一个暴栗,见他及时收手,变拳为掌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嗯,我问问,你和那个白依然是如何认识的?” 林欢在她没问时也猜到了七八分,听她出口果然是问这事,连忙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把认识经过从头到尾全部交待清楚;连前天晚上因为交易时身上没带现金,后来让陆巍来付钱的细节都说了。既然说到陆巍,想必她们也不认识,于是又介绍陆巍这个人:陈冠浦的亲戚,41岁,两年前下岗,后经陈冠浦…… 夏霁霏听到一半觉得不对,挥手打断他,“呵呵,这招不灵了。你每次一转移话题就知道你心里有鬼,奉劝你以后换换招式。再问你,那个白依然是女的吧?” 林欢垂下懊悔的头颅,心想你这不是多此一问么?“是的。” 林晨插话道:“下一个问题换我来问吧。她漂亮么?” 林欢赶紧道:“她哪有你们漂亮……” 林晨躺她怀里,惬意道:“你老毛病就是不改。好吧,是你自找的,那我们两个谁漂亮?” 林欢害怕地道:“这问题真要命,让我怎么答啊?我说哪一个漂亮都是死刑。能不能不说?” 夏霁霏道:“那就好好回答问题,我再问你,她漂亮么?” “蛮漂亮的……”他又道:“但我是去找她交易的,她漂亮不漂亮又不是我的错!” 夏霁霏手捂住他嘴,“你回答问题就好,不要辩解不相干的问题,否则直接拖出去毙了。” 林欢前一刻还感觉身在温柔乡,现在分明却是罗刹狱。他挣扎着要起身,“你们要喝水吗?我去替你们倒。我们坐沙发聊吧,坐久了背有点酸。” 林晨道:“谢谢,来一杯。散会了,调查结束。” 夏霁霏也道:“那就判个缓刑好了,要好好表现。” 审判结束林欢恢复了自由身,事后一想不由得又愤愤然:自己招谁惹谁了?好心被当作驴肝肺。要按自己以往的脾气,一听不顺耳直接甩手走人,任你喊破嗓子我照样我行我素。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搞的,近期以来自身权力日渐式微,夫纲不振,要找找原因。 今晚实在没心情再和她们纠缠,万一再复审一次,他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还有那么好的耐性。忽觉兴味索然,到房间拿了衣服往浴室去。夏霁霏在书房不晓得在忙什么,林晨在另一间浴室洗澡。三人各自相安无事。 他洗完离开家里回到自己房子又花了一小时大扫除,之后到书房把暖气打开,点了根雪茄,边抽着边上网。在网上翻着南方网过去的内容,发现有篇关于菲波那契数列的文章很有意思,里面所阐述的东西和自己想做纳米管有关,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他好像又不高兴了。”夏霁霏也洗完澡,钻进林晨的被窝里,“上一回他跑到那边做着他的奇怪工作,结果就出事了。我有点担心,他做的那些东西危不危险啊?” “你这么一说我也不大放心了,要不你过去看看他吧?”林晨决定今晚把林欢让给她。 夏霁霏哪会听不出她的意思,脸上一热,低声嗫嚅道:“你去好了,我让给你。” 林晨洒脱地推推她,“我去的话半夜你一个人敢待在这吗?大头鬼来找你怎么办?” 夏霁霏尖叫一声,“你别吓我,晚上不许说鬼!”自她小孩没了后,她就深信身边有个怨灵在纠缠着她,伺机找她下手报仇。这只怨灵据她自己讲:“就是原本来投胎结果没投成的那只怨灵。它无处可去,又回不了阴间,所以就逗留在我身边,等待时机把我害死。黑白无常来拘我的魂儿时,它好跟着一起回到阴间再次投胎。”林晨当时也给她说得寒毛直竖,问道:“你这是从哪听来的?”夏霁霏说是她自己推测的。 林晨见她吓着了,赶紧抱着她拍着她背,“没,什么鬼都没呢。要不我们等着他吧,要半夜都还不回来我们一起过去把他架回来。” 夏霁霏又被安慰了一番,惊魂稍定,于是挑着些完全不灵异不恐怖的话题来说,结果自己聊得鸡皮疙瘩直冒,反倒更加害怕。林晨觉得她又可爱又可怜的,“哎,我起个头吧,我们来互相说说我们小时候的事,我先说……” 林欢看完那篇文章总觉得意犹未尽,恨不得马上动手开始试。在QQ上查了这几天的天气预报,全部是晴时多云的天气。心想,既然今天和这几天都不下雨,如果你们再来劈我就是有伤天理了,知道么? 他模仿着碳纳米管每六个碳原子组成一个正六边形结构的方式,对铁原子进行分拆组装。他组装的效率极快,不到20分钟,一个大概有一只蚂蚁大小的“铁纳米管”就让他组装完成。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虽然稳定性和密度方面都不如碳纳米管有优势,不过铁原子经过重组之后,这可能是世界上第一个硬度超过金刚石的铁屑。 他自娱自乐玩了好一阵,又试了其它金属材料,又做出了一个铜纳米管和铝纳米管。发现一个很致命的缺陷:没办法把这种特殊的铁纳米管用细胞分裂的复制方式让自身瞬间变大。他估计这和内部原子的排列方式有关——必须严格按照正六边形组成单层壁或多层壁结构——因此复制出的物体不能随意地和原本的物体自由契合。既然如此,也决定了这种东西暂时无法量产。如何高效率的复制的难题必须尽快解决。 最后他把三样成品放进一个特制的类似首饰盒的容器里,放到口袋。打算有机会拿去碰碰运气,搞不好又能引到像曾陶然那样的大鱼;也顺便看看这潭水到底有多深,自己小打小闹弄出的东西到底能否上得了台面? 纳米产品总给人雾里看花的感觉。他有个想法:干脆打着合金的旗号卖纳米金属产品。不对,连纳米两个字都去掉,就叫超硬度结晶态金属好了。对于懂行的竞争者自然会去研究它的结构特性,了解到这种产品根本无法仿制;至于不懂行的,只管买来用就是。总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看来不想垄断也没办法。 他伸个懒腰,发现烟灰缸边上的雪茄忘了吸,还不到三分之一就灭了。重新点燃,转到厨房找找看有什么能喝的。上次吃咖喱饭被他喝几口塞回去放着的那瓶红酒被他找着,咬开瓶口的软木塞,走到客厅坐到自己那张极品沙发上,把酒临窗。边豪迈地小口灌酒边吞云吐雾,直想引吭高歌。 第94章 【高硬度金属】(上) 林欢陆续灌了有大半瓶红酒。身体渐轻,暖意四起。身体斜斜的往下滑,当滑到头一靠到沙发扶手后,困意莫名其妙袭来,软绵绵地睡着了。 睡到半夜猛一惊诧,霍然坐起。原来是一场梦境……他梦到自己回到住院那一阵子。那一天他灵魂出窍轻飘飘离开皮囊,升起到天花板再也升无可升,最后卡在天花板和日光灯灯座的间隙里。一群医生和护士围在自己身边磨磨蹭蹭,宣布自己已经死亡。他忽然想大笑,结果自己的魂魄颤了几下,半声也笑不出来。又摸了自己的脸,手直接穿过了面颊到了另一边的肩膀上方。 他游离在灯座四周,看着下头发生的事:林晨双眼红肿,夏霁霏也在哭着,抽抽噎噎地道:“他真的化作一股轻烟,现在也许意识被风一吹全散了!好吧,你也管不得我们,我们也顾不得你了。那就凭我们去,我们也任你爱哪去就哪去了。” 她话刚说完,那名宣布自己死亡的医生身影刹时模糊起来,却变成了叶风,他笑呵呵地道:“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哈哈!你们就随我去吧。” 林晨慢悠悠拭去夏霁霏和自己面上泪水,叹道:“只能如此了,以后我们就跟了你算了。带我们走吧,这里好没意思。” 林欢看得目瞪口呆,又想张口大叫。这时那医生身边的护士身影一阵拉扯,居然化成白依然的模样!她拍了叶风一下,淡淡道:“索性我也跟了你,一个死掉了的人还有什么盼头!” 叶风笑得更加灿烂,连连道:“很是很是,”他用手掌轻抚自己僵在床上灰青僵硬的脸庞,“哎,你就认了。别在苦苦痴缠不休,从哪来回哪去。”叶风此时又瞬间化成一尊金身罗汉,往身后一摆手。林欢发现一道金光向自己罩来,心里大喊一声:“他妈的还有没有天理的!”于是醒过来。 怔怔地回忆完一遍这荒唐诡异的梦。站起在沙发一角缝隙找到红酒的软木塞,塞回搁在地上的红酒瓶口上。这屋子果然透着古怪,千万不能留了,凶宅啊!再住下去又要出事……忽然背后冒起一片鸡皮疙瘩,瞬时间就升到后颈,感觉麻凉凉一片。拉紧了睡衣的领口,匆匆回到另一边家里。 进门把门关上后他松一口气,才有功夫看表,四点了。林晨和夏霁霏从里屋走出,林晨道:“我们看你这么晚还不回来,正打算去把你架回来。” 林欢牵着她们两人回房间去,本打算告诉她们那场怪梦,后来一想梦里面居然还有个稀里糊涂的白依然。虽然可以略去不讲,但这样这场梦就大大失去了思考价值,而且他也不想骗她们。瞒着好了。 夏霁霏看他魂不守舍的,摸着他额头问道:“你怎么了?”她发现他额头有汗,“你病了?” 林晨听了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个盒子,旋转开一个小口倒出一颗药丸,连床头边上的一杯水一起拿来,对林欢道:“吃了这个。” 林欢也没问是什么,听话吞了,“有点劳累过度……”然后平躺下准备睡了。 两人看他今晚这么老实,才相信他真的累了。林欢转过头对林晨含糊说了句:“又都穿得那么厚,今天该你脱了……” 林晨守信用地脱了,慢慢缠向他,才发现他已睡着。 上午十点三个人差不多同时醒来。林欢又恢复一副神气活现的模样,把两人拍醒后开始安排今天的计划:“今天我们就保持这个状态厮混到傍晚,然后起床去阳澄湖替我庆祝生日,安排完毕。”他说完头上又挨个暴栗,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给的。 夏霁霏打着呵欠道:“驳回,我今天要出门,昨天约的那人今天回来了。一会打电话确定他是否在那蹲点,是的话我还得去一趟闵行区。” 林晨对她道:“我送你过去。今天百脑汇有个现场活动,我瞧瞧去,顺便想买IPOD。” 林欢愕然道:“你不是有两台了,还买?” 林晨羞愧拉起被子捂着头,“有好多种颜色呢……唉!要不以后再买吧。” 林欢满意点头“要省着花,如果很有钱,你要把APPLE买下来我都支持你……今天跟我去办件正事吧。你们两个都走可不行,起码要留一个。” 起床后各人把身上收拾利落。林欢给曾陶然和老杨各打个电话。 林欢道:“今天是周末,方便去你那看图纸吗?” 老杨道:“现在局势都这样了还哪来的周末,来吧。” 接下来换打给曾陶然,林欢在电话里头道:“你现在在哪?” 曾陶然听是林欢,热情道:“在杭州,有什么事要交待?” 林欢道:“能不能在三点钟前赶来一趟?我这儿有个新东西你应该会很有兴趣。” 接下来又让快递半小时内到常德路这家餐馆来收个快递。三人正在这吃早中饭。 十分钟不到,DHL的人就来收件。林欢在收件人地址上写着:中科院广东揭阳纳米材料生产基地。快递员道:“要写联系电话。”林欢笑道:“我不知道联系电话,照寄好了。如果不行再退回来。” 吃完饭后林欢开车载着她们俩先往闵行区去。那地方着实够远的,在中春路中段。夏霁霏下车前道:“能不能三四点左右来接我?” 林欢道:“当然能。” 夏霁霏笑道:“你不是三点约了别人么?” 林欢把她拉近在她脸上胡乱亲了几口,“杭州过来下高速就在这附近。保证来接你。” 林晨对她道:“最近也帮你弄张驾照,我负责让你快速上路。” 林欢对夏霁霏颤着声道:“她是魔鬼教练,要先买好最高额保险。也许她能帮你赚一大笔。”他说完背后和头上各挨了一下。夏霁霏道:“走了啊,都乖乖的,不要偷吃。”一扭头走了。 林欢把车越开越慢,“她刚提醒我们别偷吃。我反倒觉得这是个很好的主意……” 林晨侧过身搭着他肩膀,一手慢慢滑到他小色狼边,一把抓住,“我们好像也没试过在车上呢。在美国90%以上的人都试过在车上做那个。来不来?” 林欢的车子开的歪歪斜斜的,连忙道:“别捣乱,会撞车!我开进黄浦江再来。这附近哪有合适的地方?” 林晨在他耳边不停呵着气,“要说没试的还真多……不行,我想要!你赶快开到一处清静地方停下。” 林欢也给她拨撩得满腔欲火,“你这只出闸猛虎原形毕露了。大白天的,加上又要去办正事,你现在这样表现完全不合剧情啊。别,小心有车!”一辆集装箱货车离车侧身不到两米呼啸而过,在车里都能感到一阵震动。 和夏霁霏相处一段时间下来,她现在也学了不少野蛮架势。她双手握着他脖子摇着他脑袋,“那找个钟点房好了,我们半小时内结束战斗。” 林欢看了表,才12点多,于是道:“怕了你了,我们冲回家去,完了再到老杨那去吧。但是你先坐好,你越馋我越慢。‘欲’速则不达。” 林晨老实坐好,眼睛不老实在他身上乱扫,在旁边喊道:“好无聊啊,你开得真慢,是不是在倒车啊?停下换我来开吧。” 林欢赶紧分出一只手摸着她耳根后颈,间或替她按按摩。她舒服地闭着眼睛,轻声哼起她车里那首播放频率最高的勃拉姆斯的《摇篮曲》。 过了一会儿林晨看着路不像是往家里开的,问道:“怎么走到这条路了?” 林欢笑道:“我决定了,老杨这里顺路,所以我们先来这里。完了后才有更充裕的时间尽情纵欲。” 她恨恨地道:“你这骗子,我有预感,到时候一定又会让什么事情给干扰了。哼,不理你了,我也不高兴!” 林欢摸着她下巴,“你不高兴我可不怕,你又不能瞬间变出一把眼泪。”她张嘴咬住他的手不放,林欢痛呼了一路,到了老杨事务所门口她才松口。 林欢简单地为老杨介绍道:“你们互相应该见过了。林晨,我现在的上司,将来……还是我的上司。” 林晨了解林欢这人向来不喜欢张扬被人吹捧,也就随他把自己说成个兵,只微笑点头。老杨让人把图纸拿来,领着他们到楼上办公室。介绍过三套设计方案后,他问两人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林欢还是比较习惯看效果图,其他密密麻麻的白纸黑线图他只是一扫而过。林晨随林欢的便,这是他的楼层,其他楼层的设计也不该她来管。林欢看了几套方案的图,都大同小异:地面用防静电吸震的环氧树脂,墙面用吸音涂料。其它部分不同的就是“金字塔”内部的淘空程度。林欢当然选的淘空程度最高的第三套方案。 林欢指着图上道:“其它都蛮好,就是这个遮阳罩不好;不该直接平拉,这样一来把上面将近两层楼的尖端部分都挡住了。” 老杨也点头道:“是不好。问题是这是个金字塔形,无法在每两边架设轨道。轨道必须是平行的边,不然滑轮轴要出轨……” 林欢道:“你设计个长短可伸缩的滑轮轴,这样轨道向尽头合拢时它能够自适应伸缩。四个面四片大三角的遮阳罩,你想想看这样一来多好看呐!”他想了会又道:“或者把四面遮阳罩的末端用绳系着,想个办法平时隐藏起来。当启动时绳子向中间往上升就拖着上去,这样也行。” 老杨摸着头试图理解他的意思。坐在一旁的林晨说这个设计不错,林欢问是哪个?林晨道:“第一个,第二个可能会省点钱,但是太杂乱,还得预留空间放那些布。” 老杨也想明白了,还动手画了张草图,高兴道:“是不是这样?”林欢点头说是,他惭愧的,“哎哎,我们原来怎么没想到……脸丢大了,真是太马虎草率,一定牢记教训!” 其它的部分也就没什么值得细细研究了。林欢这八层的装修最为简单,但耗资却最大。因为在楼外专门要再铺架一台升降机,用来运载几百吨淘空后敲下来的碎空心砖楼板等一干废料。 林欢临走前拍拍老杨低声对他道:“正月十五以前一定给你一大批弹药作战,目前你先想办法撑着,进度千万不能慢下。” 老杨高兴地嘿嘿直笑,“进度无论如何都不会慢。我也要到工地去看看,一起出门吧。” 林欢两人上了车后,林欢问她道:“回家?” 林晨摇头道:“不想要了,谁让你不把握机会?”她抚着额头,“工程浩大,一幢楼装饰工程的耗资肯定要超过建一座空楼。” 林欢悄悄伸手过去放她大腿上,慢慢往要害部位移去,“你答应回家从了大爷我,本大爷下午就把这问题解决了。” 林晨暗骂自己简直像个水龙头开关,每次让他随便一逗弄,便忍不住想吞了他……恨恨地道:“那就快点啊!其它问题谁都能解决,我现在的问题却只有你能解决。” 两人匆匆回到家,一进门林晨足不沾地缠绕到他身上。林欢从她唇边移开挤了一句:“要不要先洗洗?” “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想跑出本大爷的手掌心?不洗!” “应该我才是大爷吧?” “真罗嗦!驾!马儿快跑,快进房间去。” 两人跌跌撞撞进了房间坐到床边,互相解除对方武装。 “男的就是麻烦,这皮带怎么解啊……你这裤子哪买的,怎么三个钮扣?昏倒……” 电话突然响起,两人停了手上动作一秒钟,林晨命令道:“不许去接!” “说不定是曾陶然提前到了?得接一下。” “你接吧,我自己来。”她把他按倒在床,欺上身去…… 林欢躺着,伸手把外衣抓过从口袋里找出电话连忙接听。林晨的身体与他的恰好成90度角。她把头低下,双手伸到头后把头发扎起来,抬头对着他展露一副夙愿终偿的迷人微笑。 “林欢么?我下高速公路了,我让我司机跟你说,你等等。” 林欢告诉他司机公司具体位置,40分钟后见。急忙挂了电话。他撑起身换个姿势把她置于身下,“最近都让你欺负,换我教训教训你。” ……林欢教训了她十来分钟,最后看她眼神涣散,早失去了一开始时的杀气腾腾。洁白无暇柔若无骨的胴体上一片乳波摇荡,特别好看。用手托着把玩着,推波助澜。又在上面亲了几口咬了几下。他看她已了结,自己也快了起来,她将嘴唇合到他嘴上,舌头钻到他嘴里大肆扫荡。不一会她又陪他在云端里一起晃悠着。 林晨此刻看来格外温柔,他就喜欢看她云雨过后的这副妩媚慵懒姿态。她舒展着自己,轻轻道:“我好看么?”她抓着他不让他离开她身体,“停在里面一会儿。” “看几万次都不厌。”他想起他说过两人早过了两百回,因此说百看不厌不大应景,说万次应该还能维持个几十年吧?足够了。 “等我老了后这两团肉就瘪了,浑身上下就全是皱纹了……你估计看也不想再看一眼了。”她扯开头发,让头发散在深蓝的床单上,像发菜汤里柔柔飘荡的一丝丝发菜。在那轻叹着。 “你老了后我不想说我喜欢看你一条条的皱纹,那里面躲藏着我们此生的回忆之类的肉麻话……不过我想,年轻时就是比较重视肉体享乐,老的时候应该也能找到一起爱做的事。” 她笑得宛如处女,“男女不管多大年纪喜欢做什么,只要一起做起来能开心的,都是做爱。” “完全同意,不过现在这样最好,身心愉悦。” “哎,我对这方面越来越上瘾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林欢笑道:“我好像也犯了这毛病,以前也没对你这么着迷。” 又说了一会没要紧的废话,林欢看了时间差不多,起身收拾残局。两人穿好衣服,相携离家。下楼后林晨道:“我去接小丫头吧,那边的事情你过去谈就好,祝你顺利。” 林欢又一把把她拉过来,在大庭广众下狠狠亲了她一嘴,她让他放肆了几秒才推开他,“走了,你快点谈完,晚上还得去吃饭。” 曾陶然到了林欢公司等了一会,林欢才急匆匆赶来。林欢觉得自己是否过于不严肃了,谈个这么正经的事情居然还见缝插针的挤时间去幽会,要让老曾知道自己这么不当回事,估计这代理价格就随他说了算。 林欢请他到自己办公室来坐,走到半途又觉得自己那一小角不到八平方的小犄角旮旯,不大适合谈这么意义深远的事,对曾陶然道:“要不我们到会议室去谈吧?” 曾陶然摇头道:“我最不喜欢会议室,我在自己公司一个月都不往里进一次。就在你办公室挺好。” 林欢知道他站着说话不腰疼,没上轨道没进入平稳期的企业——比如现在自己的公司——哪一家不是成天会议成堆?他带老曾到韩劲锋原来的办公室,这里果然宽敞,连林晨那间都被比了下去。 落座后林欢直接进入主题,“今天我们直接来谈代理金的问题。”说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递过去。 曾陶然听得一头雾水,“这也太儿戏了吧,昨天不才刚说先开展调研下星期再谈吗?我今天把一帮人都发配到全国各地去了,有的人估计现在还在飞机上。”他把林欢给他那盒子打开,里面是空的,他疑惑道:“这又是什么?”说着开始端详起盒子来。 林欢赶紧阻止他,“别翻来覆去的,以免里面的小东西掉了。”他继续道:“这年过得太长,最近公司准备上市,而且还有幢办公大楼要动工装修,财务方面压力很大。所以我想提前定下来,早一天是一天。”一天背着30几万利息,省一天的钱拿来捐所希望小学都不成问题,没理由让富得流油的银行再赚了去。 拿起里面一粒铁屑,小心的放到曾陶然手心里,“你猜这个是什么?” 曾陶然茫然道:“铁屑……可能是非同一般的铁屑。” 林欢道:“没错,是目前世界上最硬的金属。想不想知道有多硬?” 曾陶然终于来了兴致,反复拨弄着那粒铁屑,饶有兴趣地问:“多硬?” “硬度超过10,因为它的原子结构是绝对标准的六面体,比金刚石的三棱锥结构表现在物理特性上有更高的硬度和熔点。你拿回去试试。” 曾陶然几乎是跳了起来,“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比金刚石还硬的物质,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东西?” 林欢道:“世界上没有,但是人工做出以后就有了。这是高硬度晶状体金属,是纳米技术合成的;是我们公司的最新产品,昨天刚下线的东西。”他看着曾陶然双目圆睁的表情自己感到特别满足,“这只是试产的东西。这世界上很多科研机构都会做这个东西,甚至能做得更好。不过他们一律无法做到肉眼能分辨的级别,只能在显微镜底下摸索实验。我们是第一家投入实用领域的。”具体为什么他就不说了,总不能解释STM的效率根本无法进行单个原子堆叠,直到堆叠出肉眼可见的程度,而他本身就是台大功率的组装机。 他继续道:“而且至少未来十年内,在全球范围这项产品还无法进入实用领域,除了我们的以外。” 曾陶然截住他道:“我马上拿回去测试,实验结果出来后任何条件都好说!” 林欢目的达成,知道不必再留他了,不过还得再激他一下,“这个东西的应用前景你来想。哦对了,还有一份样品公司寄到中科院纳米材料生产基地去了。我不喜欢和公家单位打交道,所以尽快把你叫来,你现在觉得不亏了吧?” 曾陶然一听更急,“好好,我改天好好谢你!晚上我就马上给你回消息。” “嗯,如果你这里先谈成,我等于替你找到一家大客户;如果公司和对方谈成了……嗬嗬,我等于替公司拉到一个大客户。”他说得仿佛置身事外,好像这东西与他无关他也不操心,完全是因私交不错才公事私办了一回。 曾陶然小心把东西收到盒子里,起身道:“我做礼品促销品这块老实说早做烦了,五年前我就预计到这行业迟早要被做烂。无奈摊子铺得太大不好转型,也一直找不到好的项目。好了,不说了!我赶快走尽快给你消息,明天我过来一趟或者派车过来接你。” 林欢拉着他手臂道:“千万别让司机开太快,安全第一。快递要两天才到广东,你开四个小时都比它快得多。”他又笑道:“明天还是你过来谈吧,尽量把筹码准备得宽裕些。我晚上要去外地一趟,明天大概过中午才能回来。” 曾陶然连道好好好,轻轻拉开他的手,双手合十一拜,然后转身跑了。他越听越觉得这事是真的,恨不得插翅回温州。他说的四小时是回杭州,回温州四小时哪到得了?当然要让司机死命冲回去! 第95章 【高硬度金属】(中) 曾陶然走后林欢暗自偷笑。自己啰罗嗦嗦表现得越像唐僧,对方就越急;不知道这在心理学上有什么专门归纳或讲究没?一般来讲像老曾这种级别的老狐狸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但也有一句话叫关心则乱。 就像一对刚热恋的小情人,男的明明知道这女的在给他下套。钻不钻已不在考虑范围内,他想的是如何讨得对方的欢心;只有得到对方的欢心,才有可能达到最后的目的…… 星期六公司里只有制作部的人在加班,周围一圈主管办公室黑灯瞎火。林欢绕到了原画部,小张不在里头。打算来看看BK1里那部号称的大作里,按自己两位老婆外形画的女一号二号原画稿……呵呵,怎么说成自己老婆了?八字都还没一撇咧。唉!要添上一撇的确很难。由于少个带队的,大家都不往雷区里进,只希望那些地雷等上一百年后能自动失灵失效。这什么话呢?一百年后他们三个也没一个不失灵失效的。他摇头不再接着想。 原画部里的人说张组长出去吃饭了。林欢问了问女一二号的稿子有没有,能不能让他看看?林欢本来职位就高,而且平时和现在总一副笑呵呵的样儿,马上就有两三个人主动示好起身去找稿子。林欢就傻杵在那,不像一些领导总会借机和群众打好关系,问些比如要过年啦,车票买好了没啊?你们中间有多少本地多少外地的?公司福利如何啊?有什么意见可以发总经理信箱或找总经理本人投诉建议啊……等等的。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总经理,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忽然想起自己是这家公司的股东啊,怎么一点切入感都没有?股东又怎样,难道振臂高呼全体加薪10%?他站着想没多大一会原画稿已经拿来,旁边一名小伙子告诉他道:“这是老张亲手炮制的,是原画组成立至今唯一使人产生高山仰止之感的作品!” 林欢笑说好个伶牙俐嘴,是不是想当副组长这么拍老张马屁?那小伙子说他就是副组长……林欢说:“啊?小小年纪失敬失敬。”那小伙子说哪里哪里。林欢说这里这里。画里的人物很传神,怎么来形容?林欢只想到一个词:跃然于纸。林晨的贵气和眉宇间淡淡的忧愁经过适当的艺术加工,有了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意境……自己不久前才和她相互亵玩了一把。又走神……小丫头的样子活灵活现。似嗔还喜叉着腰的样子,似乎马上要蹦出来赏他一个暴栗。 “还行么?”小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自己旁边问了句。 林欢抬眼一看是他,不停点头道:“果然高山仰止!” 小张拍他身边那小伙子的头,“又给我乱嚼舌根!” 林欢指着画里的林晨道:“虽然是吹毛求疵,不过林晨的脖子左边有颗痣。”他指了自己脖子的地方给小张看着,又道:“小丫头的痣在这里和这里也有。”他指了自己额头靠发际中央和右耳垂上。 小张若有所思的点头,林晨就是林总监他不难理解,不过老林说的小丫头莫非是这位姓夏的小姐?“你说的什么小丫头就是夏小姐吧?”他问。 林欢已经发现他刚才用的称呼不当了,正懊悔着,于是道:“嗯嗯,”赶紧岔开个话题,把他们两人拉到一边,道:“要过年了,除年终奖金外,公司准备给每个部门发福利,你们觉得部门共用的福利什么最好?” 他制止他们想发问的欲望,继续道:“福利要上报总务按公司业绩、部门进度比例什么一堆乱七八糟的指标来核算,最后才能给出预算,再看你们的要求是否合乎标准;如果不超过那没问题,照发;如果超过的话……”林欢故意绕得他们头大。小张大声呼道:“老林停下,人命关天!”他们俩是一组同事配合相当默契,一人举刀对着肚子要捅;另一人双手扶着虚的草绳圈准备上吊。 小张道:“你别啰嗦了,我知道你意思,不就叫我们尽情干杯别随意么?那好,我提了!”想了半响讷讷地推了一把他的副组长,“你来说,我好像想不出什么东西。” 那副组长也姓夏,他一直抓耳挠腮时刻也没停着想。这公司财大气粗是不错,但是居然做到让员工无福利可想,这也太过分了!不久后他眼睛一亮,笑眯眯道:“这个……我们原画组配的电脑简直是垃圾。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是17寸的CRT、512兆内存、P4 2.4CPU,最令人发指的是:显卡烂到玩自己公司代理的旷世巨作都玩不成,只能忍辱玩其他公司代理的小白游戏。惨无人道啊,青天做主!” 林欢悄声道:“君子协定,我把你们整组20来号人都配上DELL PRECISION 470工作站——670的双核你们不必算图根本用不上——他配置完全照670选配的最高端配置来,保证一模一样。”他忽然发现说得太满,又补充道:“1T的存储和16G内存不必那么多,按我自己用的标准配置。PCI EXPERSS级别的显卡肯定包含。” 两人状极疯狂便要尖叫,被林欢从他们身后挟住两人捂住他们的嘴,“你们要答应别把我今天说漏嘴的话往外传出去。记住这是君子协定,OK?” 两人拼命点头,林欢才放开他们的嘴。小张声音打颤地问:“什……什么时候给我们?” 林欢道:“DELL是24小时内到货的吧,最快也要明天了。行不行?” 小张轻打了小夏一巴掌,小夏也还了他一巴掌,确定不是做梦。鞠躬作揖唉声叹气地走了,走的时候故意放声说要把命卖给公司了,过年决定加班终于可以玩个像样的游戏了,以后终于可以抬头挺胸做人了等等。 花将近100万说是收买人心或发神经都不确切;因为原画是整个产品线的源头,原画的创意和质量可以决定最后的游戏是大卖,还是一上市没多久就销声匿迹。让那帮原画组的人高兴满意的工作,充分燃烧他们工作激情。100万?连一台运动捕捉设备的20分之一都不到,买来后一个月也未必用上一回。那才叫不得已而为之的发神经。 这公司以后也是自己的,想想都不可思议……消磨时间打混的心态以后可不能再有。不知道谁说过一句:管理的本质是协调。虽然管理这一行自己完全外行,但这种主要靠想象力创造力来制造效益的娱乐产业,如果每个人都不能身心愉快的工作,再高的薪水也不一定能留得住人。首席结构设计师么,协调也很重要……接着打了DELL的800电话,报了自家招牌,订了23台470工作站。不在话下。 消磨了好一会时间,他还没来得及看表手机就响了,小丫头在电话里说她们车就停在公司楼下,让他赶紧下去。电话要么不来,要不就接连着来。白依然的电话又到,幸好来的还算是时候。 “林先生么?不好意思再次打扰你。”她上一次打来时明显觉得自己选的时间不对,可能给对方造成某种不便,因此这次挑的时间也特别小心:在周末的午休后晚饭前,一般这时候都不会有什么事,否则她昨天在QQ上又给他留言没回,早就想打了。 “呵,你好。我现在空得很,请说。”他边走出公司边聊。这一路等电梯走下去要还讲不完一通电话就出奇了。 “很抱歉,你要的史奴比家族玩偶我最后还是没留住,到了竞拍时间即将结束的前一刻忽然又有个买家闯进来拍走了,这点是始料未及的。” 林欢噢了一声,只感到有些可惜。他道:“那剩下的两样东西礼拜一如何,我们老地方见?” “实在非常抱歉,这也是我第一次失信于顾客。老实说,我打这通电话都很犹豫,原本以为你会暴跳如雷。”她一再解释着。 林欢笑道:“没关系,没了就没了,除非你告诉我到哪去能再买来,否则暴跳如雷又不能另外跳出一套出来。” “呵呵,谢谢谅解。那好,礼拜一还是老地方见。” 林欢挂了电话,电梯也差不多到一层。出了电梯走出楼外,就看到林晨的车停在不远处的路边。 “磨蹭了半天干吗呢,再晚来就要被拖车拖走了。”林晨道。 林欢哈哈两声,“不好笑。你的车要能被拖走整座恒隆广场也被拖走了。”他上了车继续道:“我下午在公司和大家打成一片哩,两句话就花掉公司差不多100万,我有本事吧?” 林晨闭上眼睛靠倒到座位上,夏霁霏在副驾驶座上干脆回身要去掐他脖子。林欢早有防备,一闪身亮出几张画稿,急道:“且慢,我有免死金牌在手!” 夏霁霏把画稿从他手中抽出,低着头看了起来。林晨本闭着眼,没听见料想之中的惨叫——她想着,这次就让他叫久一点算了——也睁开眼睛,看着夏霁霏在看她手中的画稿,禁不住好奇也伸过头去。 林欢解释道:“我把原稿都拿来了,只给他们留复印稿。就当作送给你们俩初次见面相识的纪念吧。画得真的很传神,比照片还棒。啊对,我们从来没照过相,改天我们一起出去多照一些。”他和林晨以前是有照过,不过照的都是大头贴,现在一个也没保存下来。 他继续趁着她们在欣赏作品时,赶紧把那100万的用途跟她们也解释了。最后道:“戴尔的定购电话我也打了,明天将会是个快乐的星期天。” 林晨看完叹道:“真有才华。这种人才居然埋没在我们公司……” 夏霁霏对林欢道:“你为什么就不会画这些讨我欢喜?画画的那个人长得帅吗?” 林欢脸一黑,道:“不帅!我善于发现人才,然后笼络人才,最后统统归我所用。达到如臂使指的效果,这才是我的强项,懂么?”他接着又叹道:“哪里都有人才,只是怀才不遇。能在我们公司算幸福的了,因为以后有我这位爱花钱的老板。” 夏霁霏道:“你这强项太抽象了……噢,对了,你这强项也能讨我高兴:你发现了白依然,然后让她帮你找来了甜点,再把我定了归你所用。但是我对你却如臂使指。我这样分析合不合逻辑?” 林欢垂下头,握紧双拳。为什么……为什么要受这种虐待!林欢大喝一声,“够了!”马上低声道:“别再提那个白依然……天下没有后悔药,否则我早就吃了。” 夏霁霏笑吟吟地摸摸他气鼓鼓的脸道:“你们当然都够了,因为你们都偷吃过了。” 林晨方向盘猛地一弯赶紧又扶正。林欢指着倒车镜里的林晨,气不打一处来,“你……你又背叛我!” 林晨对着倒车镜里的林欢吃惊地道:“我什么都没说啊!” 夏霁霏拍着手道:“你当然没说,是这只大色狼说的。” 林欢翻过后座,爬到车后厢躺下,再也不想看到那魔女。 夏霁霏从来没发现这样逗他那么好玩,笑得要背过气去,“孩子啊,快回来,天都黑了。” 静……夏霁霏道:“我是乱猜的呀。我看林晨头发乱乱的,面色也倦倦的。做什么事能几个小时功夫就累成那样?于是就胡说喽。这就叫屈打成招。” 静……“不会是睡着了吧?嘻嘻,原来你们两个都累。”她看似乎不对,怎么没了声息。林晨道:“你过去看看他怎么了?”夏霁霏移着身体到了后座,忽然林欢一起身把她整个人抱住掀了过去。 “狡猾的大色狼!……你想干吗?这里你也要?你……果真是个变态!”夏霁霏的声音渐小。林晨目不转睛地开车,充耳不闻。 林欢一手抱着她,另一手开始解她衣服。车内开着暖气她一上车就把大衣脱了,剩下的全部好解决。他又换成一手抓住她两只手腕按在后座背上,另只手施展兰花解穴——凡是他手过之处,她衣服上的机关不是松了开了就是掉了。 他发现她反抗了一阵再不反抗,一片静悄悄黑乎乎的也看不清周围,连忙停手又帮她重新穿回来,“呃,对不起……哎,我怎么用上强的。你别不高兴噢,今天是我们生日,明天……”他还没说完嘴就让夏霁霏的嘴堵住,须臾过后她移开嘴,喘着气道:“你这猪头一个!原本安安静静的嘛就安安静静地进行。现在好了,气氛破坏完了,谁让你不把握机会?” 林欢苦笑道:“怎么又说我不把握机会……” 林晨终于回头过来,“机会要你自己把握,你想想看今天下午你是怎么把握的。我专心开车绝对不会跑过去打扰你们,什么都听不见。快到昆山了,是在昆山下高速吗?” 林欢应了一声是,然后教她出收费站左转直走,走到快到底339省道以前两个或三个路口左转都行,再走到北门路南行一直上桥下桥不停的直走,就到巴城,然后…… 林晨摇手投降,“你们需要那么长时间吗,讲那么清楚干吗?唉,算了,我边走边问别人好了……” 林欢之前在夏霁霏身上又摸又抓,直把她挑逗得欲火情挑,抓着他不让走。他硬是把她衣服又一件件穿回来,暗叹着这不是瞎忙么?把她抱回到后座,按着记忆的路线指点林晨该怎么开。 一路上夏霁霏靠在他怀里,一副小女儿姿态也不再作怪。林欢笑道:“你这副样子多可爱啊,别每次遇到我就把我往死里整。细水长流,我要是再昏过去看谁让你玩?”边说边吃着她身上豆腐。她身上软绵绵的,看起来没几两肉,摸起来却面面俱到。 夏霁霏乜着眼,“你看,每次都是你来招我。结果打不赢别人就哭鼻子。” 林欢待要继续反击口袋电话响了。见是曾陶然打来的,对小丫头作了个禁声又投降的手势,才把电话接了。 林欢一接起电话便道:“嗬!这么快就回温州了?” 曾陶然道:“大事!我现在在杭州,温州来回太花时间。我简单在电话里讲几句,那个东西我委托朋友在这里做着测试,有了眉目。” 林欢笑道:“是吧,注意保密工作。准备什么时候给我好消息?” 曾陶然急促地道:“天下没不透风的墙,我准备和这朋友合伙。你已经给我好消息了我当然要尽快给你。以后一个月能给我多少的量?” 林欢沉吟着,这东西还有复制上的小问题没解决,现在也说不准。于是道:“明天再劳您大驾往我这来一趟吧,我们面谈,如何?” “当然可以!我上午就到,你一回上海就给我电话。对了,我们有个请求,到时候能不能让我们参观生产区域?” 林欢摇头,“这点无法满足,因为生产区域不在华东;这就像你代理我的游戏,但我不能公开游戏引擎源代码,是一样的道理。这点希望你理解。” 曾陶然道:“这点问题也不大,主要只是我朋友想满足一下好奇心;他专门做特种金属的,受到的惊吓比我还大。可能你这种工艺确实相当高级,我看他手足无措团团转的样子就觉得值回票价,哈哈。” 林欢道:“代理金你就和你朋友多商量,看底线是多少。我猜公司这边不会定得太低。”他觉得当个幕后人物也不错:好处自己谈,难处就拿公司的招牌来压别人。 曾陶然应了声好,双方看聊得差不多就挂了电话。林欢看挂了电话后都没人搭理,自己邀功道:“谈成一笔生意,哎,今天可以多吃一点。” 夏霁霏在他怀里笑道:“就知道你忍不住要自我表现一下。说吧,又赚到多少钱了?” 林欢骂道:“你又来招我,我偏不说!”他望着倒车镜里的林晨,她一脸冷静专心开车,似乎前后座间有个隔音玻璃。林欢顿感没劲,闭口不言。 到了巴城,沿着往阳澄湖方向的小路往里继续开,十分钟不到便看到湖边座落着一处处的船舫。她们俩难得露出好奇眼光,一路左右瞧着。两人说些阳澄湖的螃蟹典故,小丫头还吟了老薛的那首食螃蟹绝唱,就不和林欢搭句话,把他晾在一旁。 车开到一处停车场停下,林晨道:“有什么讲究没?随便选一家?” 林欢道:“随便选一家吧,哪家不来招徕就往哪家去。”她们也说有理。 三人挑了最角落的一家。这家不是不来招徕,可能是有点远了,没发现这么晚了还有顾客。 他们进了船上木梯选了二楼尽头的房间,领他们进来的老板娘赶紧将周围四扇窗户各打开三分之一,让湖面上特有的潮湿和清新送进。林欢拿了菜谱让她们两人去看,自己则把以前吃过的那些东西都点了。她们商量了半天,结果却点了三样青菜,浪费了老板娘半天的感情。点完菜后林欢又要了瓶一斤装的古越龙山工艺浮雕酒,对她们两人笑道:“这是国宴上送外国人用的,我们也来尝尝鲜。” 等上菜的时刻,夏霁霏老盯着林欢笑眯眯的,林欢摸摸自己脸,“我脸上有花么,干吗一直对着我傻笑?” 夏霁霏拉着林晨指着林欢道:“你听听,这回绝对是他招我了,我对他笑他却说我傻。” 林欢拿出根烟走到窗前,“你们别拦我,我要抽根闷烟。”点着后吸了一口吐出的一团团烟雾,迅速消散在无边的渔火点点的夜空,“上回说好春节一起出去蹓跶,结果现在各自又要回家……这些都还好,问题是,今天我是寿星啊!你们一点都不会调节气氛,让我这个寿星高兴一下。” 夏霁霏笑道:“受气包寿星,转过身来领礼物。” 林欢一听到礼物,对噢,生日就该有礼物的。怪不得她们俩下午回来这么晚。心里原有的一丝丝不爽荡然无存。把烟掐灭赶紧回座位领赏。 林晨也笑道:“故意让你憋着一句不说你就生气了,你现在心眼怎么越来越小了?” “呵呵,卖个关子,我现在也不说了。什么礼物赶紧让我看看?” 夏霁霏道:“你这个有钱人就是难办,样样不缺。我和林晨今天下午商量半天,”她从包里拿出个黑色的首饰盒打开,“最后决定便宜你了,送你个不值钱的小东西。” 首饰盒里面是两枚小巧的白金戒指,夏霁霏和林晨一人拿了一个,先后套在他左手无名指上。林晨拉起他手仔细看了看,道:“细一点套两个才顺眼些。上头也没钻没宝石的,否则都撞在一起合不拢,谁也容不下谁。” 夏霁霏看林欢眼眶红红一片,忙把他抱在怀中,“你看看,果然哭鼻子了。小男生要勇敢不能乱哭。” 林欢勉强笑道:“什么乱哭,这叫喜极而泣!这也是这世间上我唯一想要的东西了。”他振作道:“明天我也带你们去挑!本打算先送给林晨当礼物,然后再送你。现在一起挑,也别前前后后了。” 林晨温言道:“也别带我们两个去挑了,太招摇。你买个普通点的铂金戒指,像我们送你这样的就行。” 夏霁霏从衣服里拿出那个项链晃了晃,“我不要珠宝了,有这个就够。” 林晨道:“我也从不戴那些,”她拉着夏霁霏继续道:“我们家世代收藏下来的传给我后我再分给你就好。” 林晨说完三人一阵黯然。嫁出去的女儿才传珠宝的,现在别说分,连传不传得了都是大问题。 林欢鼓起勇气道:“这问题总要解决,下一步也该开始进行。过完年后就当我们来年的目标吧!” 夏霁霏道:“从客观上来讲,其实要瞒着我父母也容易的。我从18岁开始就住校,后来在国外飘啊荡啊的,一年中也见不了父母几面……”她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没良心的女儿。 林晨蹙眉摇头道:“我就算想瞒也瞒不了,说不定我们三人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这次过年回去他们还让我把婚事定了再回来,我现在越觉得可能是走露了消息。” 林欢惊呼了一声还没接着往下问,菜这时开始上来。三人确实饿了,开始纷纷动手,等到端菜结束服务员都退了出去,林晨道:“这里的装修俗气,但是味道却不一般,蛮清淡可口的呢。” 林欢急忙道:“你刚才说婚事怎么定了,跟谁定?” 第96章 【高硬度金属】(下) 两人明显地被这消息吓着,目不转睛看着林晨。林晨不慌不忙继续细嚼慢咽,“还能有谁,当然是叶风。”她觉得他们继续一来一问说起来很麻烦,接着道:“这是两家人从不知道多久以前就定下的事,与我无关。他们想通过老土的联姻来壮大自己。叶风也很反对,他是个君子。我和叶风都作为候选人参加竞赛之后,他们更急了,因为这样一来不管谁将来能够胜出,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夏霁霏觉得实在太复杂了,昏沉沉地道:“太费解了,赚那么多钱会快乐么?” 林晨道:“想赚更多的钱是惯性,还有义务。钱和快乐之间不是充分必要条件。”又对林欢笑笑,“想要一辈子套住我的话,明天赶紧去把戒指买来。” 林欢忙点头。场面有点冷清,现在又需要他这位主持人出来圆场,重新热络一下气氛,“别再聊这些冷飕飕的话题了。这是项前所未有的事业,我们要摸着石头过河一步一步来。今天是我们百年好合之日,应该欢欢喜喜地过。” 夏霁霏和林晨一同配合地道:“就是就是,你想怎么过?” 林欢露出个邪邪的眼神道:“今晚回去圆了那个梦去。” 夏霁霏傻傻问道:“什么梦?” “3P。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知道自己说完一定会挨打,只连忙趴桌上护住头。果然话音一落,她们的粉拳绣腿齐出,密密实实全落在自己背上。小丫头居然在拼命踢自己椅子,想让自己这位寿星跌成狗吃屎!他今晚第三次大喝:“够啦,有完没完,居然这样对待寿星!我提个好建议也遭殃,干脆把我抓起来照一天三顿打好了。” 门外的服务员听到里面客人似乎只喝了一斤黄酒就发起酒疯,连忙去找来老板娘。三分钟后老板娘赶上楼来,敲了两下门推门伸头一看。三人早在她敲门之时恢复正常。林晨面色不悦地告诉老板娘说,看见一只老鼠从他们脚下蹿过。那老板娘大惊,作势四处驱赶吓唬一番,再连忙道歉说饭菜打九折。一场风波就这么掩盖过去。 老板娘走后林晨勃然变色,怒道:“谁让你说得那么恶心,该打!”说完蓄势待发又准备来第二轮。林欢赶紧继续趴下伏法,心里想,原来她只觉得说法恶心,并没指出这种想法恶心…… 夏霁霏忽然扣住他下巴,流氓气十足地道:“小样儿,别光说不练,你真敢试?” 林欢壮着胆子道:“有何不敢,你放马过来我就收拾了你。”他头上本来准备挨个暴栗的,发现说完后夏霁霏也邪邪地看着他,“不敢试的是小笨狗!” “当然,是脑震荡的小笨狗!” 林晨在一旁道:“你们好像把我当作不存在。我要不来,你们怎么去不当小笨狗?” 夏霁霏拉着林晨的手道:“就是,来,我们来联合对付他!” 林欢见好就收,搂着她们俩道:“调节一下气氛而已,来不来随你们。我当不当小笨狗无所谓,关键是你们高兴就好。” 夏霁霏瞬即低声道:“这么一句平常话就让我有点感动,今天是怎么回事?” 林晨笑笑,“吃差不多我们也该走了,三个人只要在一起肯定是高高兴兴的。”她又道:“对了,这里的虾和青菜比上海的好吃多了,我们买一些带走吧?” 三人拍拍自己肚子起身,走到房间外让走廊里的服务员带他们到厨房,说了要买点他们的菜。老板娘听了连忙来领他们到位于船尾外头厨房边上。由于距离挨得挺近,船边往下不到一米就是湖面,在四周栏杆支起的一圈用竹篙撑起射灯的照映下,湖水清可见底。阳澄湖的平均深度不到2米,湖底一律是白色碎石,也不晓得是如何生成这种地质结构?总之养在这里的大闸蟹,味道就是比湖附近其它水塘养的好。 经营这家饭店的是一家人:丈夫当大厨,小舅子二厨兼打下手,自己的亲妹负责在柜台收账,老婆充当服务员领班,负责点菜和来回跑些杂务。在生意清淡的季节足够应付,等到旺季到来,再找些临时工来帮衬。 林晨说的买一些最后变成买三筐,连装菜装虾的竹筐都买了,完全没去考虑能不能在坏掉前吃完的问题。一人一筐菜搬上车累得气喘吁吁,上车后纷纷摊在座位上做深呼吸。 “这饭后运动的馊主意真是太没创意了……”夏霁霏胸口起伏地格外活泼诱人,林欢在上面摸了一把不敢多逗留,“是是是我的错!我身体也大不如前,估计是纵欲过度所致。”他说这句又是想嘴占便宜身体找扁的,发现居然平安无事,又加了一句,“你这煮饭婆怎么都不买点东西给我补补?要是我未老先衰你也得受累。”他终于如愿以偿的挨了一下。 夏霁霏甩甩手。刚才那一下打得太急,没来得及握拳变成了直拍,手掌有点发麻,“明天就给你补,不给我乖乖全吃了你就是笨小狗。” 林晨将车打着,“你们只要一粘在一块就斗个不停。不知道该羡慕你们,还是羡慕我自己。继续打情骂俏吧,反正我只是个可怜的小司机。” 林欢一听,忙赶紧下车在外头绕到驾驶室门旁,把门打开,“回去我来开,您歇息一会,我把那疯丫头交您给整治。” 林晨挪到后座,林欢上车。磨蹭了半天终于启程回家。在路上林晨道:“饭吃完了,就当你生日提前过完。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吧……” 林欢盯着黑乎乎的马路目不斜视地道:“什么坏消息,回去不3P了?” 林晨没夏霁霏那么精力充沛地去揍他,夏霁霏却很识趣又给了他一下。林晨淡淡道:“你下午订的那些电脑公司明天绝对不会付钱的,因为明天是星期天,财务不上班。这是常识,你怎么连这点都不考虑?” 林欢啊了一声,努力想回过头去让林晨看他的苦相,林晨两手把他头固定住喊道:“专心开车啊!一车三命。我都还没说完你急什么!而且财务星期一也不会打款,因为你这样私自乱下决定完全不符合采购流程。应该说你业务也挺熟练了,这同样又是个常识,怎么连这个也不清楚?” 林欢啊啊啊了三声,大声道:“那怎么办!难道让我买?” 夏霁霏马上举手赞成。林晨无奈道:“也只能这样了,以后要买东西要多问问大人,乱买东西吃会拉肚子。” 林欢凄切地道:“但是我没钱了啊,我总共财产加上家里上回拨出的20多万零头,大概只能买一半电脑。帮我想想办法吧,大人!” 林晨摇头道:“本大人决定要惩罚你。不经一堑,不长一智,你好自为之吧……” “我怎么为之啊?真的没钱了,难道到大街上去磕头面前放个碗?” “公司星期一就要宣布董事局成员名单,你肯定在名单内。宣布完后你可以马上去财务部预支,作为你个人赠送,将来从薪水分红里扣;或者下个决定发到总务,让公司购置;或者……”她这招也学得蛮快,目的就为了让林欢糊涂。 林欢截住她道:“有没有明天就能付款的办法,我都答应人家明天了。” 林晨干脆地道:“没有。” 林欢忽然问道:“董事局里你担任什么职位?” 林晨平静地道:“主席。” 林欢喃喃道:“又是你最大……那我担任什么职位?” “董事……”“小那么多?”“嗯,因为主席只能有一个。”“副主席我也没捞上一个?”“嗯,因为不设副主席。” 林欢道:“我明白了……我明天扬眉吐气给你看,今天我过我那去加班!”他忽然想起自己家里有鬼,背上直透凉意。话已出口,管它的!怨气冲天,一切鸡零狗碎的东西都滚远远的! 夏霁霏在林晨耳边悄声说道:“他又生气了,今晚3P不成了……” 就这样路上也不嫌无聊,没过多久又回到上海;关键是林欢第一次把车速开到时速过百,一路以160的速度直冲回去。夏霁霏和林晨居然一路心无旁骛地闲聊,只当作在坐过山车——即使再危险,最后一定平安进站。林欢气早就消了,他知道林晨只是故意整他;他也不开口跟她借,否则一说要借她还不得乖乖拿出来?这就叫做生活情趣;更重要的是:这样的情趣虽然不错,但是夫纲不振的弊病长此以往只会积重难返。他必须让她们瞧瞧自己的利害手段。唉,可惜3P不成了……成败在明天一举。以后有的是机会,嘿! 车停到了家楼下的停车位,三人从车里出来。夏霁霏挽起他手臂,亲热地道:“走,上楼去。” 林欢奇怪地道:“上楼就上楼,干吗那么亲热?”他发现另一边的手也给林晨挽住,喃喃念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林晨道:“我终于相信小丫头说的,你确实是喜欢被打,以后再不护着你。原来不是这样子,怎么现在老神经兮兮的……越来越让人看不透。” 夏霁霏道:“他可能是被打傻了,所以开始出现幼体特征。” 林欢笑呵呵地道:“受爱情滋润的男人就是这样,没爱情的男人才喜欢整天耍酷板着脸。” 到家后林欢便要出门,回头对他们道:“今天我要过去闭关,你们先睡吧。” 夏霁霏望着他道:“老实说,真没生气?” “没,我有什么气好生?以后我决定把我生日改到1月22号了,今天不晓得有多高兴。”说完还亮了亮他左手上的戒指,站在原地等候指示。 夏霁霏嗯了一声,“好,那去吧。” 林晨也道:“别弄太晚了,早点回来洗澡睡觉。” 林欢关上了门,在外头噢了一声。林晨和小丫头决定今天开始亲自打扫家务,不再请钟点工来。两人白天都在外头坐差不多一整天,回家就是吃饭洗澡睡觉,身材不必多久就得走形。虽然都自认天生丽质,平时根本不需要往脸上涂涂抹抹,但身材必须靠日积月累的苦练才能保持傲人。 有的美眉宣称她不管怎么吃都不运动都不胖,表面看来是如此,衣服一脱……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游泳圈。夏霁霏扫着地板,另只手拿块墩布,扫到哪顺便就擦到哪,这是她总结出提高效率的秘诀。她道:“原来我天天晚上都做家务,现在天天晚上变成在育肥。” 林晨从来没做过家务,夏霁霏只让她简单地收拾东西。她自告奋勇去拿了只拖把在地上拖着,“我原来天天晚上去健身,我还以为你身材不必保持的,想暗中观察看看你怎么做到的,原来如此。” 夏霁霏直起身挥汗如雨,其实一点汗也没,“幸好早日相互坦白,否则迟早都要毁于一旦。啊?你拖把是干的怎么拖地?要先用水洗过啊。算了,放着一会儿我来吧。” 林欢又开门回来,两人看着他,林晨道:“这么快就出关?” “不是……回来跟你们商量件事,”他挠挠头道:“晚上你们能不能过去睡?我一个人待在那儿有点怕……”他简直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看她们俩继续看着他,只好道:“我怀疑我的房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夏霁霏最敏感马上惊叫了一声,“你亲眼看到什么了吗?” 林欢低头道:“没有……那一次被雷打,还有昨天做了一场噩梦,但是绝对不是偶然。” 两人听了松一口气,同时白了他一眼,继续打扫。林欢站在原处无所适从,“喂,你们听了也不表个态,到底去不去啊?” 夏霁霏侧过头看他一眼,又盯回地板上,“真是烂借口,想让我们过去就说点好听的,说什么闹鬼……”她说到鬼这个字身子莫名一哆嗦,左右看了看,“不理你了,我最不喜欢人家拿这个吓我。” 林欢抽出一张纸巾,帮忙擦着柜子,叹道:“唉!真感受不到家庭的温暖,好歹现在还是个寿星。明天还有百万巨债缠身,两位老婆在这做家务也懒得理会我这个移动垃圾。也罢,我化成一股轻烟不如归去。” 林晨刚进去把拖把揉干了出来就听到他在抱怨,竖着拖把叉腰道:“你坐到椅子上去,要拖地了!要过去也等等,哪有做一半丢下不做的?” 夏霁霏道:“就是,看你喊了‘老婆’的份上一会过去陪你,你现在乖乖去坐好,不要碍事。” 林欢像个大老爷在沙发上坐了一分钟,又道:“要不我先过去吧?你们待会儿一定要过来噢,否则我再回来吵你们。” 两人连说知道知道,把他赶出门。过了半小时左右,她们果真来到自己的凶宅,澡也是在这洗的。林欢觉得格外有安全感。不光是安全感,里面还包括完整感和满足感。说起来也是,人家两人世界该有的感觉都有了。 她们俩出浴后便往主卧里去,林欢也跟了进去到床上闹了一会。小仨口一番搂搂抱抱,打打擦边球几乎是每天功课。大约半小时后林欢下床,“今晚我要修炼点石成金术,所以3P的日程暂时要往后顺延一下。你们今晚的功课就是酝酿好激情,等待伟大时刻的到来。正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他还没发表完毕就被轰出门。 今晚不是他不想有所行动。小丫头都说了不敢3P的是小笨狗,林晨也不认为他的想法恶心,自己也认为以后有的是机会。那还有什么好可惜的?明天是重大日子,成败在此一举。必须在一夜的时间里找出组装大体积的纳米金属的方法,否则今天的欲擒故纵都要白费:曾陶然那只老狐狸家底丰厚,关系渠道密布;不找他的话,短时间内的确找不出第二人选。 林晨第二天一早将名片交给林欢,上面印着他的头衔:华晨高科首席架构设计师。她道:“昨天帮你临时加急印的,你今天可能用得上。你真决定把这头衔公诸于世?” 林欢眨眨眼,“慢慢来,我会重新定义这个名词。以后让BILL和小丁反倒觉得他们自己是盗版。走了,拜拜。”拿了那盒名片屁颠屁颠儿出门。 林欢约了曾陶然10点半在公司见面,正往公司去。路上孙华廷打来电话,“我这里凑到500万,汇到哪个帐户?” 林欢从小苦日子过过不短时间,但这辈子到现在还从没这么缺过钱,连忙道:“太好了,真及时雨也!能不能汇到我个人账户里?我今天有急用,下礼拜我会还到公司帐上,你什么时候想要什么时候我让财务还给你。” 孙华廷忙道:“那还不够麻烦的,到时候你直接还我吧。现在你的就是公司的,公司的就是你的;况且你已经成了我的大老板。好啊你!我看这么久的人我这次是第一次看走眼。周五我经手股权决议时我还以为有另一个林欢。你居然是第一大股东……” 林欢没想到他已经知道这个惊天大秘密,不得不制止他,“好了好了,别灌迷魂汤,只是机缘巧合加上莫名其妙才变成这种情况。以后有钱一起赚,现在十万火急,赶紧把钱汇过来。我的招行帐号你有的。” 孙华廷不再啰嗦说声遵命,马上去办。 曾陶然上午九点就到上海,和他一起的还有老李——李洛。老李进入商界的起点很高,直接就是做房产起家。近两三年完成几项大手笔项目——比如杭州太平洋商业中心和西湖沿岸包括新天地一片在内的开发后——逐渐淡出一手创办的浙江中萃房产。一边当起食利阶层,另一边开始盯上一个新行业方向:特种合金。 一个行业的操作手法如果连报纸媒体都长篇累牍的刊登,也就是该退出这个行业的时候——比如房地产。因为利润会被不断涌入的竞争者摊薄,法规漏洞也会由于所有玩家高频率的犯规,迅速缩短完善所需走完的路程时间。相反,一个行业如何盈利操作,如果大部分人都还稀里糊涂的,再加上进入的门槛很高,那就是进入这行业最佳时机。 国内高品位特种合金进口产品占了国内市场大半壁江山,这种局面再维持一二十年也不稀奇。也就是说,这个巨大的市场有一二十年在等着所有有资格的竞争者入场。曾陶然原先的特殊钢模和雕刻机上用的腐蚀铜片……等全部是老李供的。现在林欢他们公司毫无来由的产品一横空出世就杀倒了一片,老曾当然不可能再买李洛的产品。 看在一场老朋友的份上,加上这几年合作得蛮愉快,曾陶然决定要救他一把,省得跑到人烟稀少的地区窝下,以后连见个面拌个嘴的时间都没了。趁他最近又打算在山西注资一家国有铝冶炼前及时打断他,“我带了几个模具过来你看看,还有一粒特别的小铁屑。你看完了后今晚必须马上决定要不要和我一起放手大干。” 双方10点半出头点在公司见面,老曾当了中间人替双方各自介绍。最后对林欢道:“你面子大,每次都让我等。” 李洛四十上下,高高的个儿,一副儒雅姿态。他已经很久没主动伸手和别人握手了,“李洛,林总好年轻。” 林欢笑笑,拿出名片先给李洛一张,第二张要给曾陶然时又缩了回去。老曾刚给自己一个面子,现在也还给他一个,“你就免了,我到哪都跑不出你的手掌心。” 曾陶然果然感觉特有面子,呵呵直笑说不碍事,对老李道:“他这头衔够玄的,我都没弄明白是什么。” 李洛看这名片也笑了,“这个名称是国外流行过来的,不过林总应该别有用意。” 林欢尴尬道:“别一口一个林总了,听了让人产生疏离感。你们都比我大,以后叫我小林就行,或直接喊名字,要不然喊我老林也行,呵。”他让前台帮忙来个人招呼,又对他们道:“我们到里头去说,请。” 韩劲锋原来绝不可能想到,林欢这小子现在进出他办公室已经比进出茶水间还随便。林欢也不再啰嗦,直接拿出昨夜奋战的结果——十个小盒子,但比首饰盒大了些——在桌上一一摆成一排,“这是最近所有的样品,我想应该足够谈了。” 林欢让他们自便,他走到一边将室内的灯光开到最大,再把电动帘打开让窗外即将正午的阳光照进。他们在一边琢磨着,林欢也不去打扰。 曾陶然对他道:“你就别在那边忙了,赶快来给我们解释解释这些是干什么用的。” 林欢走过来坐下,“老李是这里面的行家,我就卖弄一下好了。也不过是简单的介绍。” 李洛只说了声客气,便专心致志等他开口。林欢道:“这十样一致的特性是硬度高。经过改良后应该都比昨天我给老曾的还高一些,不过具体的硬度指数现在我们还没制订出一套新标准,所以只能笼统的说高或低。”林欢见他们都点了头,继续道:“其余大体分三类:抗化学腐蚀、斑驳裂缝,冲击强度。适合国防、深海钻井采油还有海底作业……甚至航空航天工业。” 他边说边把桌上的材料归为三类,又拿起其中一块黑黝黝完全不反光的金属片,“这一块我暂时命名为补天石。再区分这些东西是金是石都没意义,它们已经属于全新材料。这块补天石内部的原子结构作过优化:两层六面体单层壁嵌套。最大的特点就是物理化学结构更稳定,在自然界的高低温下没有膨胀系数。”他笑了一下,“但是核物理实验室里制造出的几百万度的人工高温我就不清楚了,你们可以拿去测试一下,我也很感兴趣。” 曾陶然眼睛直直地看着林欢手里拿的那块补天石,“你说到自然界里的高低温差,这温差大概是什么范围?” 林欢很负责地想了想,然后道:“大概是绝对0度往上一点:零下260度,到地幔莫霍不连续面直到地心的温度之间——4000到6000度左右。”他是瞎掰的,但是这样讲别人听起来很有专业感。嘿嘿!反正这温度范围内绝对不会掉底子露馅,他有这个信心。最后道:“这些产品在这个星球上有广阔的应用前景,多广阔要由你们去调查规划。你们先私下谈谈,我先到外头打几个电话?” 曾陶然对他点头示意,意思是:你让我们谈谈吧。林欢出了门,对今天专门来加班,一直站门口等候指示的秘书道:“麻烦帮我把各样编号的产品代理价格表给他们各人一份,到他们出门来找你问我在哪儿的时候,再来叫我回来。我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待着。” 第97章 【伟大构想】(上) 林欢在办公室里上网四处乱逛,忽然心血来潮把QQ开了,白依然的一串留言在好友面板上闪着。为了表示歉意,她一共用了四种哭和两种扑的表情。虽然前因后果在电话里讲过,他觉得礼貌上应该还是得回点什么。沉吟半响,只回了四个字两个标点:呵呵,没事。 没想到她灰色的头像忽然复活,“在?” 林欢一看后本来想假装下线不在,但问题是她回过来的话速度太快,与他发过去的其中间隔不到3秒。一般情况下这样的上下线速度不能令人信服,只好发杯咖啡的表情过去。 “再说最后一次抱歉。以后不再说了。”一个笑脸过来。 “你再这样我都觉得不好意思……我争取当最忠实的顾客报答你。”一个企鹅坐着发抖。 “今天你难得有空,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联络。这次不会还在公司吧?”一个哭脸加一个疑问脸。 “还……在。”一棵树上吊着一个死人在那晃啊晃。 “不会吧?这跟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留给我的印象差太远了。”一个流汗的脸。 “确实在公司,偷闲上来上会儿网,等一下还去开会。我第一次给你留下什么印象?”一个企鹅立正。 “当初看你的行头还有保镖,以为你是哪来的富家子弟,家人不放心你派一堆人保护你。”一个鄙视的表情。 “哎,那天正好交了一笔钱,钱包的钱也差不多清空了,确实是临时发现钱不够。那几个人都是我朋友,是江湖告急临时过来救我的。”他不知道要发什么表情了,于是没发。 “你就尽情地掰,一看就知道不是那回事。我只是很好奇地问下,就算上班加班得再勤快,好像也不能过得像你那么滋润吧?” “哈,有什么奇怪的,我兢兢业业,没日没夜加班,薪水当然高。” “呵呵,交浅言深,不该问这些。网络上的聊天自然比较随意,别介意。”她显然不相信他说的。 “不介意。同感随意。你第一次给我的印象就是你开网店肯定被人骗过,要不干吗一副冷冰冰的姿态……” “印象准确,确实被骗过,差点破产……”一个心碎的表情。 “哎哎,没话安慰你了。我一会要开会去了,提前道别,如果你说两句我都没回肯定是临时闪人了。” “明白明白。对了,明天不在老地方见,你到我工作室来吧?(此处一个含羞答答的表情)看你还看中什么,顺便买了一起带走。” “根据地都暴露让我知道了,好吧,却之不恭。” “我的地址在常德路500弄静安枫景……” 林欢看了瞠目结舌,怎么都住到一起来了?而且还住在自己后面一幢。可能平时走的是不同门口,或者进出门时段不同。总之巧得离谱,而且这巧合隐约让他觉得有个不好的预兆……必须赶紧把房子卖了搬走!否则那两缸醋坛子哪天发作把自己醋熘再爆炒,享受的肯定不是现在花拳绣腿的甜点。 秘书进了门轻声告诉他那边的讨论有了结果,那边两位客户请他过去一下。他说知道了,又给白依然发过去一段字:“开会,下回聊。明天再见。”没等对方发来话就把QQ关了,然后点开始,关闭计算机,选关机。关闭屏幕走出门。 曾陶然看林欢进来先道:“我们商量出个结果了,也是目前我和老李承受能力的极限。全球范围独家总代理,付给你们五亿,今年上半年一共分三次付清。根据供货量每年调整一次代理金和产品的价格,目前的价格我们同意,就按这上面定的。只希望一切尽快能够尽快。” 其实林欢的产品定价根本不高,均价只有国际市场黄金价格的十分之一;高的是代理金,他原先想打算一年收个两三亿就满足了,看来自己对这自己产品的潜力还是低估不少。这和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一样:代理金摊到产品价格上,一年内卖得越多,产品成本就越低。而老曾老李两人当然不知道林欢的小算盘,以为公司开给别人的条件相当高;又由于看到那张看了让人直流口水的产品价格——终端价格定到和黄金等值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可让自己下几级的代理经销商之间,留出很诱人的利润空间以及价格操作手段。 因此,产品价格是最吸引他们的因素;但这样的价格同样也吸引别人,加上时间方面非常紧迫容不得去细细评估精算——况且性能顶级的新材料的前景和想象力有一定关系,目前的任何推算都是徒劳。所以代理金变成了竞争筹码,既然竞争,出价又快又狠的就拔头筹。除了代理金低估之外,一切都符合林欢的本意,还比预计的结果要好。他满足了。 以他目前想出临时应急的组装方法,十样产品的月产量大概也就在一吨左右。其它九样东西说穿了只起到绿叶作用,补天石才是红花。这一来又把产品价格暗中变相提了提,因为补天石比均价高出了30%。另一方面,代理的产品需要有产品线搭配整体来走,品牌给人的感觉才充实,操作上也更容易打开销路渠道。 林欢大方地道:“我只有一点要求,那就是首付第一笔需要3亿,如果你们能同意这点,我现在马上请示集团董事局主席兼CEO过来一趟,今天就拟代理授权书。”他又笑笑,“老曾知道我行事风格,不喜欢拖泥带水。我是为你们着想,公司并不是我的。”公司不是他自己的没错,但他没补充说公司将近一半是他的。 曾陶然对李洛使个眼色询问李洛的意见。李洛点点头并对林欢道:“我同意,老曾你呢?” 曾陶然高兴地道:“我只担心你不同意,我当然好了。不过,”他又道:“今天星期天企业不能转账;而且金额太大,需要提前通知各自的开户行,我们马上打电话。晚上我们就住在上海,明天一早星期一恰好能马上办,怎么样?” 李洛道:“定金要付,由我们私人间象征性先支付一下。既然全部谈好,就不该再发生其它意外。”他说完曾陶然也同意。 林欢笑道:“那行,不过私人支付也不该支付给我,我让我们老大来一下。”他说完后先告个辞,到门外准备打电话给林晨,原画组的小张迎面向他小跑过来,哭丧着脸道:“老林你骗得我好苦,DELL从装配到货要72小时。惨哪!今天大伙都齐了等了半天,后来我们怀疑你老林骗我们,打电话到DELL去查;对方说款到了,正在装配,后天星期二上午才到。” 林欢听了头一懵,款什么时候到了,自己好像还没付钱吧?林欢赶紧安抚了他,说自己记错了十分抱歉,小张装哭了一会便没事了,“没事,真的有就好。我们全体还认为昨天你跟我们提早过愚人节了,非常抱歉,非常感激,我走先。” 越想越觉离奇,忙打电话给林晨说了这奇事。林晨道:“哎,再告诉你个常识吧,DELL一向是先打款后装机。昨天你打完对方又打到公司,结果你走了;他们又打来转到值班副总那里核实,你下楼前我就接到公司电话了。” 林欢道:“那你付了?” 林晨道:“当然付了,难道是你付的……就这个事?” 林欢感激零涕,“没,我马上来报答你了!你现在在哪?” “和小丫头一起在你这里替你房子呢,你是不是打扫过了,房子不是特别脏。” “嗯嗯,你赶紧出来一趟,事情谈好了,有人来送钱。”林欢把这两天发生的大概经过跟她讲了。林晨把吸尘器和音乐都关了,仔细听了起来。最后林晨道:“新公司现在连门头门面都还没有,你就收进来这么一大笔钱,目前奇异互动又没这项经营项目,有点麻烦了。” 林欢道:“这次我严重支持你运用所有关系能量,明天上午必须把所有相关证件资料和企业账户办好,否则过了这一村,前头不光是没那个店,而是个大悬崖。我也不晓得怎么办了。”他突然一想不对,严重抗议道:“我一口气给公司带来这么大收入你也不夸我一句,怎么光泼冷水?” 林晨讨好地道:“怎么能光夸呢,应该要来点实质性的奖励。” “3P?” “住嘴!你旁边有没有人?” “没啊,就我一个。” “以后除了我们私底下讲,不许在任何其它场合和电话里说。”她说完发现这句存在致命的语病,忽然没了声音。 林欢打蛇随棍上,“遵命,以后我私下天天对你们两个说,说得你们心烦意乱,意乱情迷,情迷3P……” “找死了是不是!” 他赶紧住嘴,变出正经声音道:“赶快过来吧,人家要见你,把公司相关人等都一起请出来。弄得正式一点,拟一份代理授权书。”说完又讨了几句好赶紧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程序便理所应当,林晨等一拨人马半小时左右先后来到公司,一切按程序办理。林欢在里头左右逢迎了一会后,觉得自己穿针引线功夫做够,反倒像个没事的人,跑到自己的小办公室去上网。开了QQ看看,白依然在他走后只留言道:“好的,拜拜。”松了口气不到三秒心里又一紧,自己答应明天要去她那里;要是远点还好,偏偏就在自家隔壁,万一……就怕来个万一无法收拾。 接下来的时间不知如何打发,干脆打电话和陈冠浦闲聊。陈冠浦一接电话就道:“我这现在有200万你先用,那两套房子我看年前卖不掉,要卖也要一星期过户拿钱。实在太太太对不起你了。” “没关系,经济危机警报已经解除。今天公司接到一笔大单子,还贷不成为问题了。总之还是谢谢你。” “不……会吧!不是欠了银行很多钱吗?唉,你们这玩得真是心跳,可千万帮我看好我和我老婆的棺材本。” “没问题,年前你手里的证券登记账户就会多出一堆股票,以后看着股票飞升吧。想买棺材的话就套现一点。” “嘿,你嘴皮子越耍越灵,应该经历了不少磨练。对了,除夕28号前方韵容那里要货,她甩的货我让我的人开始收了。现在钱不够,需要你来支援。” 林欢道:“好,我明后天转给你。这次让方韵容也多出点订金。” 两人再聊了些细节就把这话题结束。又相互交流了诸如最近网上有什么好看小说,出了哪些好看电影。林欢推荐《纳尼亚传奇》,说比哈里波特4要好看太多。陈冠浦说他这阵也没闲着,弄到了一支玛歌古堡红酒和收到六支最极品的MONTECRISTO A型雪茄,林欢连忙说红酒留不留没关系,但是雪茄最少要给他留一支。陈冠浦说留三支……两人又拣了些其它话题,直到说无可说陈冠浦才尽兴道:“这回我是第一次感觉和你讲完一次完整的电话,痛快,再见!” 林欢活动活动肩膀,走到办公室门外,过了会才察觉林晨一干人已经走了。看了手机果然有条信息:我们一堆人出去转账,我想你可能也不爱来,来也没必要。回家和小丫头做好饭等我回来。 离开公司下楼开车回家,见家里没人,于是又转到自己家门,拿出钥匙开门。 夏霁霏正趴在地方抹地板,“回来啦,别到处踩,找个地方先坐着。” 林欢换上拖鞋蹑着脚走到沙发旁坐下,心疼道:“擦地板何必那么拼命?我自己来弄就可以了,你上来休息换我下。”说着边脱去外套开始卷袖子。 夏霁霏道:“我是找地方锻炼啊,那边已经让我收拾得不能再干净,只好到你这里来了。抹地板可以预防腹部和上臂后侧产生赘肉。” 她穿一身深红家居上衣长裤,头发在脑后盘起来,上面还围了条同色系的头巾,一副标准的主妇打扮。她又道:“而且这个家你们的收入比我高,家事我多分摊点也没什么。” 林欢有点不悦,不赞成地道:“你这样想就错了,以后别再提收入的问题,大家一律平等。” 夏霁霏嘴里应着,“好好,不提。要真在乎的话我非要你们分我钱,要么就远走他乡了。来,脚抬一下我看你鞋底脏不脏?”她看了看还好,把他放脚的区域也抹了,又低腰抬团手拉直伸进沙发底下,“这种姿势可以锻炼背部,防止背部松弛。” 林欢赏心悦目欣赏着她的身姿:162到165之间,不拿她和林晨来比的话也绝对算得上修长窈窕,该纤细还是该饱满的地方都挺“顺应民心”。林欢道:“这种姿势也可以让我觉得你特别性感。”他双手扶着她肩头把她拉起身。她顺势坐到他腿上,“是不是想趁林晨不在和我偷吃?” 林欢像遇到知音一样紧紧握住她的手,激动的摇晃着:“是啊,你这么贤惠的打扮让我特别冲动。感觉像换了个人似的……”他暗呼完蛋,这句话很有可能要挨打。 她笑得像儿童般天真,两只脚还悬空荡着。这姿态却让林欢欲念大炽,双手又开始不规矩在她身上四处游走,“我发现我们单独相处时你特别温柔噢,你要别像平时那样动不动就像把出鞘的刀乱砍,不晓得有多好。” 她轻轻又给他个暴栗,娇声道:“这叫反差烘托啊笨蛋!没有苦日子你现在怎么会觉得活在蜜罐里?” 林欢一只手伸到她衣服里,还隔着一层衣服轻车熟路地把她背后的胸罩扣拨开,“说的极是,我们开始偷吃吧?”那只手又滑到她胸前,按着她习惯的节奏轻轻揉按起来。 夏霁霏斜倚靠着他,叹息道:“到房间吧,你抱我过去。” 林欢道:“去房间就没偷吃的感觉了,我们在这里短兵相接一会儿就好,如何?” 她也从没在这么堂而皇之的环境下试过,星星之火已隐隐若现,他这两句话简直和两桶泼下的汽油没什么区别。她轻声道:“那快来吧。” 两人又凑着脸相互说了些亲热肉麻话,四只手全部没闲着;林欢的拆卸速度明显高于她,中途还让了她一下——去把客厅暖气调大。就在她从一堆衣服里脱颖而出,变成一只洁白的小羊羔时,她惊呼一句:“完了,不行!没有安全措施……” 林欢正兴冲冲地准备上阵,听到这话全身如坠冰窖,“的确完了!这么居家必备旅行常用的东西,我刚回来居然忘记顺手买了……” 第98章 【伟大构想】(下) 她笑道:“要不等3P吧,不敢的是笨小狗。让我换个姿势坐好,这样羞死人了。”她拍开林欢的手把张开的腿收敛起来,侧过身拿起沙发上的衣服盖着上身。“你别再瞎忙啦,再惹我兴起两个人都很痛苦。”她见林欢随着自己又贴了上来,一副想重修旧好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孩子真可怜。 林欢郁闷地道:“3P,嘴上说说而已,宁愿当小笨狗也不敢试。关键是眼下问题怎么解决啊?”他叹气,“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嗯,不对,是个广告。有对男女在深夜也遇到我们的尴尬情况,那男的跑到卫生间找了一只橡皮手套,然后剪下手套上的一根手指……这故事告诉我们:家里平常该放双手套,以备不时之需。” “哈哈……我刚看过,家里没有橡胶手套。这广告很有创意啊!”她笑到缓过气才继续,“这手套这么好呀?哪个牌子的?改天我见了买几双送给你。” 林欢忽然看她没了兴头,想自己一番苦心经营付诸流水,懊恼不已,“不是手套广告,是杜邦化学的广告。” 她眼睛勾勾地看着他,“看你这么难过,我用其它办法帮你解决好了。”她看林欢面容忽然生动起来,忙喝止道:“你这大色狼别想歪了!我是说用手,来不来?” 林欢喃喃道:“用嘴行不行?我和林晨都还从来没试过,你是第一个。”他和林晨向来都很直接,这前戏中最麻烦的部分两人都是直接跳过。亮出个第一的头衔吸引她,就看她想不想争了。 果然话刚说完,耳朵就被拧了过去。他痛叫道:“你既然知道我想歪说明你已经先想了。没半点道理,动不动就下毒手!” 她把他耳朵拉到自己嘴边,轻声道:“我答应,你还有怨言没?” 林欢马上摇头,一脸如沐春风,“那我先去洗洗?果然是我的宝贝丫头!” 夏霁霏头发本就盘好,第一次做这种丢人的事真得慎重其事检查一番,看自己没什么问题了,道:“别去了,不过先约法三章,第一,我自己来,你不能乱动。第二,你要保密不能跟林晨说。第三,小色狼的唾沫不能吐到我嘴里。全部答应就开始。” 林欢尴尬笑道:“你还真坦白直接,学习适应能力真强。我都感激不尽了还能不答应么?” 她翻过身变成在上头,慢慢移下身边道:“你就羞愧吧,没胆子3P却有胆让我做这种龌龊事……” 林欢忙扶着她头道:“哎,那不要了吧。你一答应我就满足了。男人就是这么虚荣,现在的我忽然满怀羞愧,觉今是而前非……” 她嫣然笑道:“你可真麻烦。没关系,我也想亲亲小色狼一会儿。”说完忽然一口把小色狼吞了进去,猛地被呛了一下退出,又重新慢慢吞进。林欢紧张得就像初经人事的菜鸟,气息越来越粗重;与其说是官能在愉悦,不如说是思想在沸腾。虽然她还很不娴熟,牙齿磕磕碰碰的,林欢也咬牙忍了!因为他必须忍耐她“包容”的伟大,也不晓得为什么会这么痛苦……看A片人家那表情难道是装的?那看来3P也不会快乐到哪去……他又走神想着。 她抬头偷偷扫他一眼,看他脸上一片迷离茫然,以为他无比受用,于是更加埋头苦干。要说林欢完全只有痛苦也是假的,问题是每当感到一片温柔湿润缠绕,把他包围辗转到飘飘欲仙时,一阵无法事前预知的刺痛就从半路杀出!他含泪微笑,又幸福又苦涩…… 林晨回到家看家里没人,难不成那边房子还没打扫完?还是两人躲在那边偷吃?过去抓奸,吓唬吓唬他们去。她轻轻开了林欢家门,里头毫无声息。她把门轻轻合着没扣上,往里走了几步,看到一片活色生香的场景……“你们好……开放,居然在这里做这个!” 夏霁霏受惊赶紧回头去看,林欢的小色狼严重受伤,她那一回头几乎连皮带肉刮走了一块,痛得他双手捂住下头,抓过身将脸埋到沙发缝里,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夏霁霏以最快的速度穿着衣服,“是他强迫我的,他竟然没有安全措施就来让我就范,所以……”她脸红得就像块红布,和她全身穿着的衣服头巾刚好红在一起。 林晨把门口上,将鞋换了走他们他们跟前,也不知该好气还是好笑?对着还赖在椅子上的林欢发泄道:“还不快起来,要偷吃也不去房间锁着门,故意让我看的是吧?” 林欢扭过头,满脸泪水,随便用手一擦,道:“她咬得我好痛我忍着也就罢了,结果事到临头还诬蔑我,伤心死了,哎哎……痛死了。” 夏霁霏看他痛得很逼真,应该不是装的,于是帮他穿着衣服,“好啦,旧事莫提,脸都丢光了。”她很想再多讲几句掩饰难堪,但就是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说的。 林晨也帮忙穿着衣服,循循善诱地道:“齐人之福不好享总知道了吧?这些故事胡编出来的目的不知道何在?都不晓得要劝人改过教人向善的。上了活生生一课,以后记着就是。” 三人回到那头开始做饭。林欢进门就坐在客厅里养伤,羞愤交加,让她们两人去忙。饭做好后一起吃着,夏霁霏偷偷在饭桌底下踢着林欢的脚玩儿,林欢看她们两人都一脸正经,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身子微微后倾斜了一眼才知道是小丫头又在寻他开心。夏霁霏迅速扁起嘴,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意思是:对不起了啊,别难过了。 吃完收拾过后三人在客厅里试图闲聊。林晨想到个严肃话题,道:“今天说要给你实质性奖励被你乱打岔,我的意思是这笔钱不算公司收入,算你个人的。” 林欢听了怔住,对于几百万他还有概念,上千万就纯粹是银行间的数字转移,三亿……他摇摇头道:“我不要,”他对她们俩笑道:“一人送一半给你们当嫁妆吧?” 夏霁霏一副没兴趣的表情,“跟你比是比不上,不过我自己赚得都够花,况且我有手有脚干吗要你的钱?又不是把自己卖给你。” 林晨笑道:“你们都不贪财,嗯,还有我。但这笔钱无论是你个人注资还是就算公司第一笔业务都有以后的麻烦。你想想,没有厂房设备,结果弄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东西。”他顿了顿,“惊世骇俗是那位曾讲的,我也不知道稀罕在哪?你有空给我演示演示。接着说,公司是上市企业公司,无论国地税和财务报表受到的关注和监管程度,都比一般企业高。我有个想法,这两个总代理应该都有自己的工厂,所以不但给他们总代理,连制造加工也一起放给他们。” 林欢接道:“然后最关键的步骤留自己做,把他们当成采购和市场业务环节,让他们去风光,反正也不是坏事。除了我谁都喜欢出名。” 林晨道:“是啊,你都想到了,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林欢道:“反正我坚持把这笔钱赶紧拿去还贷款,怎么操作你随意,我只是小董事而已又不掌舵。我一口气要下办公楼的八层并掏空,就是要摆置出类似核心技术研发实验室的样子来,当然还包括一块技术转化应用生产区。与他们合作是要投资,不过是寥寥的,这部分的钱靠这一两个月的营收就能打住。” 林晨看他都打算好了,也不再坚持,“那好吧。今天我收了1000万定金,跟你报告一下。” 林欢道:“你是老大,还用得着跟我报告么?” 林晨委屈道:“我这个老大样样不都得听你的?得便宜还卖乖呢。” 林欢笑道:“各取所需,你赚面子我赚里子。对了,这星期我需要10个1000万,大概要用两三天,估计年后NE这个渠道没得做了,那女人要亏死。钱进了公司怎么再借出你来想办法,这笔我可不想公司交税。” 夏霁霏从厨房走出端着个小砂锅摆在林欢面前,问道:“哪个女人要亏死,白依然?” 林欢抱着头大窘,“这和她没关系。白依然给你多少广告费,让你天天在我面前宣传?”他看了面前砂锅一眼,“这是什么,伤药?” “补药啊,当归枸杞牛鞭汤,嘿嘿!”她把砂锅盖子揭开,一股浓香飘散开来,“昨天不是吵着要补吗?今天就乖乖给我吃完喝完。” 林欢喝了一口赞道:“好味道!一起来吧?当归补血,枸杞明目清肺,牛鞭么,补肾。”末了又加上一句,“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林晨听到那锅里内容的名称差点马上晕过去,掩鼻遁走直冲洗手间。 林欢无奈道:“她确实是过敏,小丫头我们俩来吃吧?” 夏霁霏用筷子挑起那根牛鞭,皱眉道:“不行,会引起我不愉快的联想……还是你自己吃吧。”说完也闪到一旁。 还能怎么办?每人都有理有据无法反驳,只好自己吃了,况且味道不错。 最后他居然全部吃完,汤也喝得一滴不剩。夏霁霏又第一个去洗澡,林晨看他把那锅东西消灭了还问了几声,得到确定答复后把厨房的两台排气扇都打开了,才回到客厅。 林欢看她今天情绪似乎不高,把她拉来坐到自己身边道:“我刚吃完了,小丫头下午也吃了,现在就差你没吃,我们什么时候也来……” 如愿以偿地在肚子上挨了一拳,他挤出一个微笑,“我就是个演员,用辛酸来换取观众的欢笑。” 林晨板着脸,又忍不住笑出来,“别贫了,我跟你说件很严肃的事:我想你跟我一起回家过年。” 林欢倏地在椅子上惊退了两个坐垫距离,睁大眼道:“受不了,太严肃了!你是不是认真的?” 林晨道:“明天我带你到领事馆办签证,很快就下来。马上帮你定机票……”她开始安排着蜜月行程。 林欢道:“等等等!我还没答应啊,你家人都是传说中三头六臂的人物。要不这样吧,等我冲上福布斯中国富豪榜榜首后我跟你回去。”他看到夏霁霏从浴室里出来,连忙向她求救,“救人,林晨要绑我跟她回家!” 夏霁霏双手捧着浴巾擦着头发,“我早知道,去吧,我们都决定好的。你回来后春节结束过几天就接着跟我回杭州,也商量好了。” 林欢再跌,直接扑沙发上,“我觉得这样的小日子过得就很好啊。作为一个出色的演员,虽然认为这样有点拖戏,但是我宁愿就这样平平淡淡的……” 林晨瞪着眼道:“别再胡扯了,这次我家人硬要我回去和叶风订婚,你看你去不去吧!到时候光靠我一个人绝对挡不住,你别最后追来哭鼻子。” 叶风这两字让他一下失去了笑容,他慢慢支起身体,抽出根烟点着开抽,默默不发一言。现在的小日子的确是过得很滋润,但这种滋润还缺乏一个强有力的维系。 这个维系在平淡的日子里很难得到加强:没有生离死别,没有经济压力,没有矛盾和龃龉。这段平静温馨的日子——好吧,还带左右逢源香艳刺激的日子——如果在以后风雨骤来时,能起到什么程度的维系加固作用?他不敢去推断;如果敢的话他不会如此甘于平淡偏安一隅。她们两人对世俗中人——自己当然同样是世俗中人——的杀伤力有多大他能推断得出,根本不需要来场试验。如果不是没从婚姻法里找到适用条款,他早了结了她们。 他突然想现在了结了,不管林晨的家人是否三头六臂,自己是驴是马总要来出来遛遛看,后者比前者重要。小丫头那关也不会好过,杭州距上海也只能算是咫尺之遥,要是发生战争也将会是激烈的肉搏战……“远攻近交”的策略她们原来早已谋定:先解决远虑,然后再一起对抗近忧。绝!不愧心心心相映。 夏霁霏在一旁悄悄问林晨,“他怎么变这样子了啊?看来你的叶风对他的杀伤力果真很大。” 林晨自然地抬手,赏过去一个暴栗,“胡说什么!哎,他以前天天都这样的,那时觉得蛮COOL,现在看反觉得陌生疏远。” 夏霁霏抱着头,想还她一个居然有点不敢下手。她终于遇到克星了,“哎哟,疼死了。那家伙是不是没痛觉的,为什么我打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晨道:“因为你下手轻,我刚那一手含怒而发,不好意思。” 林欢猛地站起,笑道:“去就去!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我跟你去了那无亲无故,你可千万要罩着我。” 夜聊散场。林欢得赶紧过去加夜班,不是和她们一起加班,而是到自己屋里去弄点产品出来。明天老曾他们把代理费一给,让他们交出几吨重的钞票,自己也该给他们几十公斤的货,否则两手空空让他们回去就太伤他们心了。3P大业只好再拖一天。 连续不停干了四五个小时,看表都快两点了。把做出来的货放到电子磅秤去秤:21公斤。如果拼命的话一天应该能做40公斤不止。他已经很满意。按样品做出的十样东西里,补天石的比例占了八成——需求量应该最大,而且获益最多,当然做最多——其余的才是其它九样。 做补天石他是用一层层金属包覆最初内核的方法来增大其体积,也是目前能想出的唯一方法。补天石制造的时间要耗时一点,包覆偶数层的同时还要控制体积不增大,这样才能达到他所说的双层六面体的原子排列结构。听起来似乎这种做法要耗费一倍时间,实际上是用两倍的原料加工一次成品来保持体积不变;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把碎石用一把铲子铲进坑里,和用一把铲子把碎石和沙土一起铲进同样大小的坑里,后者并不会比前者耗费多出整一倍时间。 回到这边家里后,到房间看着两人睡态可掬的样子,心里忽然涌起种不现实感,几乎还无法置信眼前这圆满的真实。 他忽然心血来潮,到小丫头书房去认真思考一个问题:以年轻男女三天一次的需求计算,无论如何排班,比如林晨星期一四七,小丫头二五和下礼拜一;下一周小丫头是一四七,林晨是三六和下礼拜二;再继续下去……总之根据他画图归纳的结果得出一个结论:每干三个礼拜有一礼拜能获得三天休假,其余两礼拜只有双休……这和在一年中上班获得的休息的天数差不多:所有双休日加节假日平均下来计算。这计算出的结果让他觉得自己的生活作息和一只专业在酒店上班的鸭差不多。 同样身为这个家的首席架构设计师,也为了保持自己的健康和提升性生活品质,他觉得非常有必要实现3P的构想。如果真能如此……他又画了画图。情况正好与非3P架构相反:三个礼拜中只有一礼拜中的一四七要工作,休息四天;其余两礼拜可以享受五天假期。这样工作起来不但干劲足,休假的时间里还会想着工作。 一个行为一旦有了理论依据,实现起来就变得理所当然。他试图让自己变得理直气壮,结果没费多少思量果真就理直气壮了。这两天小丫头已经眼睁睁从自己手上临阵脱逃了两回……明日战火的开端就以她为前线,嘿!想到此顿觉浑身轻松,钻进被窝后她们俩下意识地往他身上靠了靠,紧挨着自己。没过多大会儿他便沉沉睡去。 第99章 【单刀赴会】(上) 第二天一早他起个大早。醒来时发现她们起得更早,床上只剩自己。匆匆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发现居然是林晨在厨房弄早饭,也不晓得煮出来能不能吃?小丫头在书房不晓得在忙什么?他蹑着手脚走进去,看她正在填写某种电子表格。她头也不回地道:“醒来了?正在帮你填写电子签证表格呢?”林欢想起昨晚的重大决定,命运的巨轮已开始转动……愣愣道:“填写完了呢,坐等出发?”夏霁霏道:“哪那么简单!填完了打印,还有些必须用中文手写的资料。到时候拿着护照资料和这张表去签证面谈。没什么的,林晨跟你一起去,有她在旁协助,非移民签证面谈更是小菜一碟。”林欢噢了一声,林晨在外头喊着开饭,他精神恍惚跟着小丫头走出去。早饭吃到一半林欢抬头道:“就这么定了,我就这么跟你走了?”林晨眼也不抬,“是啊,难道还签署备忘录?”林欢道:“我总觉得此行一路艰险,该从长计议一下才是。”夏霁霏从旁插口道:“今天是星期一,这礼拜六就是除夕。除夕的年夜饭你肯定在大洋彼岸吃。在这之前还有几天容你想好身前身后事。”林欢听她说得口气比自己更加不吉利,皱着眉头。林晨又赏给她一个暴栗,笑骂道:“一清早就鬼扯,说得像飞机要失事似的,连我一起被拖累!”夏霁霏哎哟一声抱头连说一清早别说鬼,不吉利,接着又道:“明天我要去广州出差两天,大色狼就委托你照看。”林欢啊了一声,“已经聚少离多了你还要走两天?”下定决心今晚即使天塌下来,也要和她们两人一起圆满一回。夏霁霏道:“是啊,身为现代独立女性就该千里走单骑。放心吧。两天的时间我应该还不至于把你忘了。”边说着边拍林欢肩膀,林欢只好和她握手说非常感激。林晨道:“这只大色狼狡猾得很,我也不知道有没本事照看好他。”林欢神色自若喝完最后一口稀饭,然后开始收拾碗筷到厨房,任她们挖苦。夏霁霏在林晨耳边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结果又挨了对方一下。林欢只在厨房听到一声“哎哟”,不禁神清气爽。三人出门后由林晨开车先把夏霁霏送到湖南路,途中她打电话让公司相关人等十一点准时到浦东招行分行。林欢也跟着林晨一路。转账完毕后,他们还要一起到工地去转转,如果在现场逮到老杨的话再转给他一笔钱,让他过个轻松年。林欢让林晨从淮海路绕一下,他还想到那家老地方去。林晨道:“本来就要往那绕,一会去一趟美国领事馆。”车在那家老城隍珠宝店门口停下时,林晨突然改变主意,道:“我也和你一起去挑。”两人携手进门,不远处那位曾卖了林欢十粒钻石的店员,一眼就认出大主顾又来了。忙不迭上前招呼。她看来估计是升了职。可以在店内自由走动,现在不必再站柜台。林欢看见她也笑道:“这回来恐怕让你失望,我们只来买两个小戒指。”她笑道:“不要紧的。能经常来就是我们店的荣幸,我带你们挑。这是你太太?好漂亮!”林晨说声谢谢。两人在铂金专柜流连浏览一阵,林欢将自己左手亮给老柜员看,那老柜员便交待柜台内的柜员按照同样的式样来找。交了钱拿了戒指,林欢当场给林晨套上一个,笑道:“总算放心了一点,订婚让我抢先了。”林晨仰起脸让他亲在自己脸颊上,也笑道:“没想到我地订婚这么简陋,以前还憧憬着要像童话里的场景呢。”林欢牵着她手用力捏捏,喟然道:“一再委屈你。我都不晓得自己怎么和叶风去争,呵呵。”他听她也承认这样就算是把婚订了,又高兴起来。把装着另一枚戒指的首饰盒放进口袋,在所有店员疑惑的目光迎送下,两人出了店门。到领事馆排队交了表,领了要填写的资料,其余也没什么可说的,就等约见签证面谈时间。提早了20几分到了招行门口,其他人都还没到。两人便在车里闲聊。林欢道:“一直想问你件事老是临时忘记,那天你和叶风吃饭的经过说给我听听吧?”林晨想了想,忽然怒道:“那天出糗,还有什么好说,我都讲过了!”林欢知道她说的出糗是指她胸罩被自己收缴那件事,笑道:“我是问过程啊,比如有没有再提出下次约会地时间,或者诉说衷肠之类的?”林晨把车窗打开,拿出根烟点了——她的习惯:一天半根。她道:“那天我不带了小丫头一起吗?他当然不会对我说那么肉麻的话,就算不带小丫头他也不好意思说。他到目前对我也仅限于爱慕阶段,他要有你一半赖皮我大概也早跟了他去。”说到这不禁微笑,“你这大白脸这回记得要替我争争气,我们家人都很喜欢他。”说完又不禁叹气。林欢无奈地道:“哎哎,我知道你要求高,这要求也是不得已。我只能呆呆向前冲,随你塑造。我的可塑性可是很强的。”林晨说了声乖孩子,又忧虑地道:“我了解你喜欢当个逍遥散人,所以担心你被我捏走了样儿,变得不伦不类,最后把你毁了。”林欢害怕地道:“哪会那么夸张?不会就像《豪门恩怨》里演得那种情况吧?”林晨道:“那都多老以前了,实际上更复杂。我的父亲是长老会议里的一员,叶风的父亲是掌门人,还有四年不到就要退。”她笑笑道:“长老和掌门是沿用我出生前的称呼,至于实际情况是不是像我们这样,按主席CEO董事之类的来叫我反倒不清楚了。现在一切也企业化了,肯定没有祭坛香案底下位列一干弟子那些场面。”林欢噢了声,知道她还有下文。她又道:“现在地问题就是:叶风的父亲退位后,按规定不能再担任长老会议里的任何职务,所以叶风被寄予无限厚望。如果我地表现太突出。随时会遭受暗中打压,还好第一年我的表现不佳,排在四人之末。”林欢笑道:“那不要紧,别当出头鸟,最后一鸣惊人。”林晨叹道:“我们一直有个结没有解开,我想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在利用你?”林欢坦言道:“你一直在利用我,这是事实;但如果当初没有你,我现在也达不到让你能利用的程度。这也是事实。所以我应该感谢你提供这么个舞台给我。”林晨把烟掐灭,从头到尾只抽了两口,放到中控台下方的烟灰缸里,“别提感不感谢的,听起来多生疏。就是因为这些因素搅在里头,有时候都搞不清楚自己爱你到什么程度,或者根本就不爱你。”她牵动嘴角笑笑,“说这话很伤感情呢,不晓得怎么的就直接说出来了。”林欢道:“是噢,怪不得有人说女人心深得连她本人都看不透。都出了新手村了。我们也该到异大陆去探探险。看自己到什么级别了再说。”林晨嗯一声,指指车窗外,自己公司和曾陶然他们两拨人都往银行里走。她也和林欢下车。林欢进了大厅就遇到上回招待他的那名客户经理,互相点头招呼向彼此走近。林欢先开口道:“徐经理,我没食言,我们公司户开在你这了。”那名徐经理愕然道:“已经开过了?”林欢指了不远处的林晨,对他道:“赶快过去招呼她好了,她是我们公司掌门人,我自己随便逛逛就行。”他也觉得掌门人确实比CEO什么的好听。徐经理听了赶紧用双手主动抓起林欢的右手用力握了握,又道了声谢,急急忙忙向林晨方向走去。林欢走到业务办理窗口,准备把孙华廷汇给自己的600万转给陈冠浦。顺便也给他打个电话,就不晓得他醒了没?电话响了几声对方接了,陈冠浦直接道:“正好今天下午想打给你,就怕你上午有事。你先说。”“先给你汇600万过去,其余大头等这里办完我明天上午让公司的人来替你办。”“嘿嘿,我就想跟你说这个,明天我的下游旁支一干人等,要陆续给我把从方韵容那收来的货送来,有钱就能玩开了。那我现在和她联络吧。一亿的货得分个三四次来出。”“这你来决定,我负责弹药。年前弄妥当应该不成问题,钱是公司的,挪用不了多久。”“这你放心,我现在就和她联络,把出货的日子定了,两三天内争取做完它。”林欢打完电话,寻个空档问了徐经理现在情况如何,徐经理告诉他:“杭州温州两地的银行正准备电汇,贵公司目前地企业帐户也开好了,马上就好。”林欢看钱地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一会完了后又不免要客套个过场,一时半会也结束不掉;又给老杨打个电话,叮嘱他明天记得去找公司要钱,自己杂事太多说不定又把这事忘了。老杨当然高兴地连声说好不迭。工地那边上午去不成了。这代理不管怎么说都不小,其含义深远的影响也值得并必须以午饭庆祝一番。经过商定,一行人三辆车便往常德路的石库门酒家而去。还好人数只有七人,又属于不好喝酒喧闹,套话废话连篇那类人,一顿饭吃得也隆重也清静。吃完饭后双方也不罗嗦,热情道过别后各自都有一摊事要回去忙。林欢让林晨搭赵承先地车和他们先回公司,自己还有些事情和老曾他们谈。林晨应了便把车钥匙给了他,自己和公司的人先走了。林欢请他们上车,李洛上车前也对这辆VOLVOXC90V8大感兴趣,最主要的是那块显眼的车牌。上车后李洛叹道:“这车牌估计买不来,关系通天呐!”林欢笑道:“哪那么夸张?顶多就是看错信号拐错弯,或临时停车不会被找麻烦罢了。”林欢将车后的一个工具箱指给他们看,“这里是一部份临时发来的货,包装也免了。你们先带回去,清单都在里头,正式的公司货单到时候补给你们。今天这庆祝有点简陋了,按平常讲应该在哪包个整层庆祝一下才是。”曾陶然和李洛不约而同脸色大喜。他们就担心这代理签了下去货还得等个若干天才到。折算成一天的代理金就是一百多万,如何能让他们不心疼?曾陶然摇手道:“老李和我,也看得出你们都不喜欢这些花花排场,低调赚钱才是硬道理。”林欢点头同意,“我这里有个我自己写的计划书,谈关于前期加工合作方面的,你们回去看看再补充补充,我们过几天再来谈。”他解释道:“新公司的批复手续你们也看到了。今天才到,我们需要整合一下;所幸你们也不计较这些,否则看起来真像皮包公司在骗钱,呵呵。”两人一听更加激动,李洛笑道:“如果连有实力收购上市公司的集团都信不过,那真不晓得该信谁了。”林欢看差不多了,于是道:“那不留你们了,我这里负责催促产量,你们那边也有的忙了。我们大家珍惜时间。”两人说声好便下了车,往李洛停在围墙边的那辆黑色的BENZS600那走。他们上了车后分别按下窗户玻璃和林欢挥手道别。车子调了两次头才把车掉转离开。林欢看车子开远。自己也开回自己小区。他不是要回家,而是要去白依然那里。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要像做贼一样东瞒西骗?总之好不容易见缝插针挤出时间,就赶快把这件事办好。免得老是心虚。那为什么要心虚?他又陷入一片死循环继续琢磨……车开到家里楼下停好,给白依然打个电话。白依然接起电话听出是他,“终于有空了?我就在工作室,6楼602,门是开着的,你一上来就看见,你现在到哪里了?”林欢莫名其妙撒个谎,“噢,我快到常德路了,应该马上到了。”他总觉得哪儿存在个致命问题。又想不起来是哪存在纰漏?于是跟她说了还有一会到,等打完电话好好想想。白依然又交待一番看到门口往里进该如何走,林欢一一应了,说明白了知道了。挂了电话后他待在车里左思右想……晕!纰漏就在这台车。要是万一林晨步行回来看到车在人丢了怎么办?别说林晨,就算小丫头回来看到车又发现两人都不在家,肯定打电话给林晨,林晨再把前后经过一说,两人马上便马上开始找自己。一想通后冷汗直冒,又将车开到白依然所在楼栋后楼下。到了602果然看到房门大开。里面一阵轻微人声往外传出。这工作室似乎不止她一人。林欢刚走进便看到白依然正蹲在墙角的陈列架下方,边整理货架下方抽屉里的货,边打着电话。工作室大概有五六人,看来都像是她雇员。坐在林欢近处地一名年轻女孩看到他进门忙起身招呼,询问他来此目地。林欢指指白依然,说是来找她的。那女孩让他坐到一旁一套带软垫的其中一把藤椅上,又倒来杯一次性杯子装着的温纯净水,放林欢面前,道:“您请稍等一下,白小姐就快忙完,我先过去。有什么其它需要您再叫我就行。”林欢看她那么客气,于是说声满发了谢谢。白依然听声音转头看见林欢到来,忙对他笑笑,手摇了摇,意思是:你先坐,我马上过来。站起身往里头办公室走去。大约过了五分钟她讲完电话,走出外面,注视着林欢道:“到里面来聊聊?”林欢说好,起身跟随她到办公室。她办公室和个样品间差不多,有点凌乱,但很干净。将近20平方的房间里除了天花板,其余四面墙和地板几乎物尽其用地摆满了各种类别的商品。一张中等大小的办公桌摆在房间靠里的窗户边,桌上两边放着两部电脑,其余的地方摆着各类文具、笔记本、文件架等。林欢原想网店里地店面就是网络上地一个空间,然后用数码相机把商品拍下,处理过后就放到空间上去守株待兔;她这地方的商品比外头的店铺看起来还全,感觉就像在做批发。他深呼吸一口,“大开眼界了,你就光做网店?看起来生意不错啊。”在网上又聊过一次,他语气不自觉比第一次见面要随意得多。白依然一进门就赶紧收拾桌上地凌乱,微笑道:“我可是淘宝网的五钻级店铺,东西不齐全成交量就大不了。我还以为你晚上过来,所以没来得及整理。”整理了几下干脆停下手,笑道:“算了,我这里根本整理不好,进进出出的,不用一会儿又全乱了。”林欢也让她别忙,说道:“我办公室里没什么东西能让我弄乱的,所以一向很整齐。”“哦对了,你的东西……你坐等一分钟,我去帮你拿过来。”她道。林欢说等她。过了会儿她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两样东西:一双荷兰木鞋、一本史奴比五十周年纪念画册。林欢按她说的金额把钱付了,一共花了才不到一千块钱。他说还好这次带的钱够。白依然笑说如果不够也没关系,我们门口就有个ATM。林欢想,都安全闪到这里来了,当然不可能出去抛头露面再拐回来,自然要把钱带够。白依然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对了,那个史奴比家族50只玩偶如果你真的非常想要,我有买家的电话地址。”林欢忙摇手道:“不必了,这样不好,而且我也没借口去找人家。既然买走了,肯定不会轻易卖的。”白依然疑惑道:“但买家好像认识你,她们说你看了一定会去找她们。”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便笺纸递给林欢。林欢觉得莫名其妙,接来一看当场傻住……地址是自己家,留地两个电话分别是林晨和小丫头的手机号码。 第100章 【单刀赴会】(下) 林欢看完傻在当场,直接想再晕第三次不省人事算了……小丫头整天把白依然挂在嘴边印象那么深刻原来是早见过面!这死丫头臭丫头,不对,是恶魔!等等,刚白依然说……他连忙再问道:“你说的她们,是两个女的不是?”白依然点头道:“是的,是两个很漂亮的女的,”她觉得漂亮还不足以形容,补充了句,“连我看了都心驰神往的那一类型。”林欢这下确定了。完蛋了……连林晨也搅进来,这恶魔绝对是主犯!对此他毫不怀疑。目的呢,她们是想示威?还是想跟自己开个玩笑?天天开的玩笑还不够么?那就是想示威了……别说示威,自己都已天天被威胁毒打还需要示什么威?他最把这场事件定性为玩笑性质的示威,定性完毕后还是不晓得她们的目的,又陷入死循环。白依然看他愣在那里,笑道:“你认识她们的吧?”林欢点点头,马上又摇头,“还不确定,不确定。”不是想骗她,是怕她如果问起自己和她们俩的关系,到时候解释起来又麻烦得要命;甚至得凭空捏造点什么来骗她。谁知道小丫头她们和白依然说过什么?没有绝对的把握撒谎就不要撒谎,这是姑妈在林欢小学四年级时,把他修理得亮晶晶后告诫他的原话,原因是林欢涂改谎报了数学考试的成绩。接下来该对此事件如何反应?继续装糊涂?假如继续装糊涂的话,手上这两件东西绝对不能带回去自首,只能先藏到自己的车里再说;但是,今天开的是居然林晨的车!也只好先藏着明天再找时间转移。嗯,开到郊区挖坑埋起来好了。如果回家自首,他想了不下六种说词,但不管怎么说,其相同点就是:他踩中她们设的圈套,结果还得被严刑相逼。林欢下午还觉得来白依然这里暗含风险。此时却感到家里明摆着万分凶险,到哪儿都是单刀赴会。白依然看他目瞪口呆的样子,错以为他在悠然神往那两位美女,更确定了他和她们相识,便笑道:“男人果然就是花心,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忽然明白过来,“我知道了,那两个女的知道你要买东西送女朋友。所以提前下手让你去赎回来;是为了敲你竹杠再狠赚你一笔,还是不满你送礼物给女朋友?”她满脸都是问号,“你到底有几个女朋友?”林欢大脑已经在进行大量的内部运算,现在她又丢了那么大数据量地任务到自己任务管理器的进程里,只好故技重施,问句不相干的,“你的名字很特别,有什么典故或讲究没有?”白依然听了只好答道:“我还有个姐姐,当初我爸妈想第二胎生个儿子,结果还是女的。所以就叫依然了……听了很雅。但是原因却好俗。我长大了他们想替我另改名字,我反倒觉得不错,所以就不改了。我的问题让你难堪?”听白依然解释她自己名字也觉雅致有趣。不像农村取什么招弟添丁的那么直白。听她最后还是回到那个问题上,也不想徒劳解释,干脆直接说道:“哎,她们统统都是我女朋友。”他没注意到,他这下承认了“统统”,就冤枉地多承认了一个,便成3个。白依然惊讶张嘴又马上合上,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林欢尴尬笑笑,心里叹道,你明白什么。你绝对不明白。他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家了,拿起东西便准备告辞,“耽误了你不短时间,我也该走了,嗯,我家挺远的,一会又是高峰时间……”白依然送林欢到电梯门口,她忽然说道:“对了,上次你开地那种车型我在我们小区里也常看见。连车的配色都一模一样。”林欢急中生智马上道:“哈!是啊,真巧让我也看见了。我刚开进来时对方刚好开出去,不过对方挂的是部队牌,我可是地方牌。”这样一说当她以后再看到,应该能划清界限。告别了白依然他下楼后坐在车里思忖对策。林晨这车好就好在不禁烟,但也不能污染过头了。把车窗摇下让烟味能全部散出,拿出烟抽着。突如其来的灵感真是可遇不可求,没多大会儿居然让他想到一条以退为进的妙计:假装无意发现那套史努力家族玩偶,然后去问小丫头怎么回事,这东西怎么会在她这?嘿嘿!没错,就这么简单。思前想后把她可能的应答都想出来,自己无论如何都胜券在握。这妙计的精妙之处就在于化被动为主动——本来是自己瞒着她们,现在反过来变她们骗了自己。正为这拍案叫绝的妙计得意无比时,林晨打来电话。她在电话里道:“今天下午没机会跟你说,盛世联盟的两位咨询监事下午到S市;年底他们来了解公司运营及财务情况,这两天晚上我没办法回家吃饭了。”林欢正心情大好,加上今天下午和她的谈话正进行到关键处又被打断,因此施展百般缠功和她语音聊天。林欢道:“那我们聊半个小时弥补一下吧。对了,下午你发表地爱情怀疑论我想过后很惶恐,我们从头讨论一下。”林晨似乎现在很空,只反对他第二个提议,对他第一个提议也很赞同,又用那种童声发音撒娇着,“下午我头发昏跟你胡扯呢,不聊那个了。说点其它的吧。”“那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比赛谁说的话比较肉麻。”“讨厌!你还真拿肉麻当有趣,”她周围应该没人,声音也没压低,“肉麻不是用说的,要身体力行,呵呵,这句怎样?”“厉害!春风化雨不着痕迹。你现在看起来很空,要不我再去找你短兵相接片刻?”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然后她才道:“这句是不是肉麻话?我考虑了一下,可行。”林欢还想今晚施展胸中抱负,怎么能给她这句话轻易勾去?于是道:“这句当然算,判你输了。”“不好玩,不玩了。”“你吃完赶紧回来吧,要不要我去接你,大概几点?”“不用了。我们一共十来个人,吃完后赵承先送我回来。”“你赶紧回来我今天保证能让你肉麻。”她似乎被这句话引发了不少联想,在电话那头叹口长长地气,“好,我一吃完就自己坐出租回来,嘻嘻。”林欢把这头电话刚挂小丫头那头电话又响起,她一听到林欢声音便不满道:“电话一直占线,难道你没看到了来电等待上的号码么?连我的电话都敢耽误!”“来电等待我调成无提示音的。刚在跟林晨讲电话啊,她说晚上不回来吃了,公司有应酬。”“啊!可怜的孩子……我也是呀,今晚有两个同学到S市,恰好碰上我有空,招待他们吃个饭。要不你过来吧,我们一起吃?”“你的同学是男是女?”“一男一女,人家都快结婚了。你这大色狼又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呵呵,那我就放心了,我不去了。你知道我最怕和不认识的人打交道。吃完大概几点?我去接你。”“不会太晚。你不来也好。我们讲地话题你肯定觉得没意思。等我电话召唤你吧。”林欢应付完两位家长。获得半晚自由。嘿,正好回家找那套玩偶,真是天助我也!此地不宜久留。赶快回家寻宝。到家后他第一个目标就是到小丫头自己的房间里找。这家伙自从三人同居后就光明正大利用她地轻度忧郁症——也不晓得现在还有没有——一天不漏地跑来与自己以及林晨同睡,她那几近废弃的卧室是最有嫌疑的地点。林欢打开第二扇衣橱的门后果然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大布袋,拆开一看果然是那套玩偶。这家伙实在太不会藏东西了……不过也亏她能忍住不把这些史奴比摆出来。第一步任务完成,接下来就是要如何让自己“不小心”发现这些东西?很简单,这两天她要去广州,自己白天也没事,就装作哪天良心大发打扫家里无意中发现就好。这么大的难题被自己一瞬间解决,想想也挺没成就感地,因为接下来的时间不知如何打发。到冰箱找些现成或用微波炉一热就能吃的,胡乱填饱肚子。才想起今天才收了人家三亿。健忘地几乎忘了从今天起要开工干活了。匆匆到自己屋子找个旅行包把材料装进,大概装够三五个小时时间加工地量就够,然后提回家里,开始上班了。对于这种包覆性的加工办法没发现有什么品质缺陷,最大的缺点——也是唯一的缺点——就是生产速度过慢。自己这么珍惜光阴地善加利用时间,制造的首选依旧是价格最好的补天石。他打算这一两个月内让他们尝到补天石的甜头,让老曾老李他们主动要求提高供货量,自己再推托一番,他们肯定会主动加价。这样就不违反代理协认……记得昨天是四个小时全力以赴加工出21公斤多一点点。定个2小时的闹钟。如果能做出11公斤的补天石,就算大破纪录……两个小时到,闹钟响起。林欢站起来松松筋骨,把包覆在右手上薄膜状的金属重新融化,汇集到下垂的五个手指尖,用左手接着。左手把清除出来地金属随意捏成一块金属,放到客厅桌上。把六块金属锭拿回自己屋子用电子秤一秤:11.5公斤。熟练度增加,生产效率也开始提升。以后看来不必一天从早做到晚,不错。去上了厕所,给自己冲一大杯绿茶。林晨最近开始不让他喝咖啡,要他改喝绿茶。现在对茶还不大上瘾,只好慢慢适应。绿茶多酚里的儿茶素对人体的抗氧化功效是维生素C的50倍,在自己研究出纳米机器人以前,这确实是最好抗氧化衰老的东西。其他比较好的抗氧化物比如红酒、十字花科蔬菜、冬虫夏草、茄红素、维生素A和E、铄精……等等,这些也是林晨讲的。什么,一个年轻人这么早就关心被过度氧化衰老的问题是否太早?自己可是个特殊的年轻人!有数据研究表明,激烈运动后人体会产生大量的自由基,而细胞的ATP因转化能量,体内的氢氧多数结合成水排出体外,少数地氢氧通过酶的催化,会产生超氧阴离子这种副产品。统称自由基。这种情况产生的自由基大约占人体接触内外界自由基总量的5%,当进行剧烈运动时会更多。自由基是什么?简单来说就是最外层轨道失去电子配对的离子、原子或分子。当具有高度氧化活性的自由基与其它原子分子接触,去抢体内原子分子的最外层轨道地电子时——就像一个大舞会里抢舞伴地情况,会引起连锁反应——从而引起病变,及细胞正常分裂次数减少即衰老等问题。癌症和艾滋病都属于细胞级别的病变,所以目前的医学还没找到根治办法。前者是DNA复制碱基配对产生配对错误,导致复制出只消耗能量不具备功能性的细胞,后者是细胞内酶的分泌异变导致免疫系统崩溃。……自己的纳米机器人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头绪?否则任何疾病——甚至包括自由基攻击DNA链产生的衰老问题——在原子级别上根据一个人的基因图谱来进行修补。医学这个名词要么被扔进历史的垃圾堆里。要么就被划时代地重新定义。林欢最痛恨的就是目前地教育和医疗体制。教育看来谁都无能为力了,医学还可以靠垄断性地高技术逼迫腐败的医疗制度趁早进坟墓。嘿嘿!好久没愤世嫉俗一下,过瘾。他这辈子进行的剧烈运动总次数理论上比常人高了一倍,又有研制出纳米机器人地远大目标;自由基绝不是他无聊翻来唬人的东西,而是与自己密切相关的领域。林欢觉得自己就像个自由基:一人抢了两个舞伴,这世界上可能会有一男人因他这种举动丧失了一位极品伴侣的机会——如果能知道这男人是谁,林欢确实想好好补偿他,很可能就是叶风,晕——然后他再去抢别人的……他扇动了两下翅膀,结果引起永不停歇的连锁反应。他为自己的行为也曾惴惴不安过。后来一想。这社会好像远不止自己干这种事,有相当多的人抢了还远不止两三个。事已至此的办法就是把自己改造成稳定的自由基,将三人紧紧地组成个全新分子——自己安分守己。也要彻底抹杀掉她们不安分地可能性。九点半到十点之间,她们两人先后进门,对林欢打个招呼便先后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大冬天的,又不是成天在室外抛头露面,有必要天天洗么?他分别探测过两处浴室,发现门都是锁着的,这是他第二次发现这个房子的门上锁。可能在现实中把裸露变成一项平常项目也是件有干天和的举动。小丫头一洗完澡就忙着收拾行李,一边还忙着打印这次参加会议要准备的资料。林欢在暗处观察良久,只好再把计划压后到春节前这几天。昨晚还信誓旦旦决定,即使今天天塌下来也要把这事办好;现在看来。如果在不合时宜的时间场合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天才可能塌下来。他又跑到林晨附近借某种活动为掩护进行侦察,她看来也颇为忙碌,一堆表格铺满了沙发前的茶几,甚至和自己夜聊地兴致都没了。林欢问道:“这些是什么?”林晨头也没抬,“竞赛第一学年度期末考试题,可难做呢。你别烦我,先到一边去玩。”林欢挪到她身后给她按摩肩膀,“我在这玩就行。哇!考题那么多。”他看了一堆密密麻麻的空格和选择题,起码是托福试题的两倍以上,“夸张啊!岂不要写到天亮?”林晨抓住他一只手臂,想过肩摔结果摔不动,只好把他整个人推到旁边,警告道:“你在这里严重影响我,你去找小丫头吧。这些东西明天要交不能代写的,听话快去!”他听到她说到后来音量都提高了,忙闪到书房,对夏霁霏道:“我是移动式按摩机,给你按摩来了。”他看到桌上放着一薄本机票,拿起来看了几眼,是明天上午九点十分到广州的。这么早……今天果然是不成了。夏霁霏伸出双手做停车手势,“你别过来!把我这些纸页的顺序弄乱我要打人的,你去闭关吧。12点再回来。”说完双手画圆,提气发劲外吐,凌空朝林欢推去。林欢只好中招败逃退出房间挽回点面子,到客厅顺手拿起那闹钟,对林晨道:“我过去干活了啊,12点回来。”林晨伸手一挥,林欢只觉五道柔和又暗含杀伐之意的指风扑面而来他再次夺门而走。自己在她们那完全得不到心理满足……他现在做的可是划时代的产品啊!就前阵子自己弄出那些纳米百科全书卖到国外,最近连国内的时空报导也播出了;要让中央电视台知道他就是发明制造者。继续上完东方之子后再颁个中科院院士也不成问题。他觉得他地生活已汇集了网络里元素之大成,为何自己一点YY的感觉都没有?闹钟定好一个半小时,闲思少想,开工了。……12点后回到家,客厅和房间里的场景还停留在之前离去那样,两人都还在忙着,一副扑克脸。他无聊到只好去洗澡,洗完后站在两人直线距离的中点处喊道:“我洗完澡了,先去睡了噢。”客厅和房间传来两声好……他孤单躺在床上,打完个电话。开始思考着情到深处情转薄这句老话。从各方面来论证引证他都能理解其含义,问题是:他还没体会到情深之时怎么就转薄了?真是奇怪。退一步想,每个陷入情网中的男女。总要怀疑自己爱情的含金量。自己可能才刚进入这阶段……说到情深,小丫头都毫不犹豫用非常规手段帮自己解决了生理需要,而且还不要自己去洗……而她绝对是属于有严重洁癖的那类人;林晨的洁癖和小丫头平分秋色,但两人每次亲热都是自己要求去洗被她粗暴拒绝,甚至还有一回忘记准备安全措施,记得林晨当时狠狠地道:“没有就没有,生下来好了。”然后扑了上来。以性生活质量来评估感情圆满程度,也算一项重要指标吧,至少说明没有距离感。况且自己迄今为止还是她们惟一地男人,比自己纯洁得多。但是还存在一个但是。概括来讲就是她们缺乏一种表现,那种表现在街头巷尾地铁上都随处可见:一个女的紧紧死死地粘住男的,还不停给那男的讲着无数的亲热话。话说回来,那些女人身边的男人好像也不能保持着长久的快乐,起码他看过不少这类男女中,那些男的也是扑克脸。他好像也不怎么欣赏这种无时无刻都存在着的零距离感……想着想着她们终于进房准备休息,连睡衣都换好,可能是小丫头房间里换的。她们到现在还坚持不在自己面前换睡衣,说是要保持不被破坏地美感。林欢只好赞同。想想好像也有一定道理。夏霁霏看林欢两眼直盯着天花板,对林晨耸耸肩,意思是:他可能又遇到想不开地事情了。林晨偷偷推了他一把,“又生气?”林欢慢慢回过神,看着她道:“我在想一个严肃的问题,生气并不能解决问题。”夏霁霏听他这话好像是因生气迫于找不到发泄对象,迫于无奈下才变成思考,于是道:“听起来感觉你的心情很灰暗,你就像麦芽糖一样粘人。”他根本就没气可生,笑道:“对了,明天我送你到机场,再粘你一下。”他又和林晨说要用她地车,林晨反正可以换开他的,于是应了。他又对夏霁霏道:“这次有几个人和你一起,几男几女?一起送。”夏霁霏笑道:“明摆着就是要调查我吧,差点被你的殷勤感动了。就我一个,人家上周末都到了,临时安插我一个,所以我晚上才这么忙。当然不可能全是女的,男的一把,你待要如何应付?”林欢小声道:“那么忙还请同学吃饭把我丢家里。”夏霁霏说他无理取闹饿肚子活该,但也没打他。林晨把床头灯关掉,在被窝里把睡衣脱了,因为今天轮到她脱,“熄灯了,赶紧睡觉。”林欢转身又去脱小丫头睡衣,夏霁霏骂道:“你这大色狼怎么左右不分?你脱错边了,今天换林晨。”林欢道:“都要走两天,要破例一下。”夏霁霏听了也觉有点道理,也把衣服脱了。林晨道:“那要不要我穿回来?”林欢连忙制止,第一次觉得身上两边都滑溜溜的,格外舒坦惬意,“我建议这轮流脱的规矩就废掉吧,否则我也该轮流脱。这样你们都有碰到你们其中一人脱我不脱的机会,让你们也试试是什么感觉,总不能光让我赔本是吧?”他说完就准备挨打,然后打就来了。闹了一阵后已近两点,林晨最后一次宣布睡觉,房间里的动静才慢慢平息第二天一早六点,林欢开林晨的车送夏霁霏到机场。到了机场林欢把车停到停车场帮小丫头拿行李,夏霁霏道:“不用麻烦了嘛,真是地,开到二层把我放下你就可以直接走。你这样来回跑是不是嫌时间太多?”话虽然这么讲,她还是一脸喜悦。林欢帮她提着行李笑道:“不能始乱终弃,好耐性要自始至终保持。那说声你爱我好了。”夏霁霏瞪他一眼说了句神经病,又轻轻道:“我爱你。”机场建设费现在含到机票里了,林欢一直送她到边防检查证件入口。夏霁霏抱了她一下,“你回去吧,要乖乖的噢。我真不喜欢一个人坐飞机,唉,两个多小时呢。”林欢从钱夹里抽出身份证,又从外衣内口袋拿出装机票的纸袋和登机牌,对她笑嘻嘻地道:“我早知道你不喜欢,所以准备粘着你跟你一起去,哈哈。”夏霁霏喜极而怒,踢了他好几脚,“臭麦芽糖骗我去上厕所,原来又耍我!”上回在XG骗自己去买纸巾给自己擦眼泪,这回又说要上大号,害自己等了他快半小时,原来是去干这件事! 第101章 【大洋彼岸】(上) 林晨上午起床后还没见林欢回来,心想可能是到哪去野了。洗漱整理后去了公司,中午下班前接到林欢电话。他怕挨骂还不敢自己先讲,让夏霁霏先说。林晨一听是小丫头的声音,顿时明白,林欢居然跑到了那么远去疯……夏霁霏最后让林欢过来接。他不好意思地道:“这两天你那么忙,我干脆陪她过来晃晃。”林晨淡淡道:“你有过前科了。好好玩吧,两天后一定要回来,签证面谈别耽误了。”林欢听她语气不大好,解释道:“我过几天就跟你上刑场了,这之前就让我多呼吸呼吸自由空气吧……哎,说认真的,我陪她两天,省得我们一走后她孤单难过。”他叹口气道:“这个年会过得特别漫长……”林晨语气缓和许多,“明白了,那先这样,晚上我再打给你们。”林晨挂了电话又按个快速拨号键,不一会儿她那五名手下又进了她办公室。她早把隔断玻璃调暗,从抽屉拿出最新呈交上来的资料袋,将一叠照片拿出。林欢和小丫头这两天不在也好,她可以做些比较不那么让人愉快的事。三人一起生活这阵子,事实是自己确实没把最重要的事情处理好,从前的争胜之心似乎也淡泊得多。五人之首的那位男子姓周,看来年约四五十,具体年龄无法从外表判断;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身材完全没有中年发福的迹象,个子挺拔得像个经常锻炼的年轻人;再来一个原因好了,他们的穿著时髦讲究,和一般对中年人年龄越大打扮越随意的印象很不搭调。周仿佛知道林晨开口要问什么,先道:“今早我们已分出四人一路跟随夏小姐,后来林……总,”他现在还弄不清楚到底要如何称呼林欢。林晨插口道:“以后也称他老板。”周于是接着道:“后来老板忽然也跟去广州,我了解情况后马上又增派六人坐下一班的飞机过去。目前总共十人已经汇合在他们两人周围暗里进行保护。”林晨听了点点头,开始进入正题。拿起那叠卫星照片道:“这几天我们把这件事处理了。”她指着其中一张照片上的三处红圈,“对付韩劲锋我有个设想:你们加快搜集王文杰渎职腐败的证据,我亲自交到中纪委;年后美国有个经贸洽谈团要到B市,是由商务部长和两位参议员率团。主要谈在S市全范围扩大美资企业增资方面的内容。”她想了想又道:“调查一下王文杰地后台,看能不能将对方连根拔起,要不行就和对方妥协,看他需要什么条件放弃王文杰。”她说得比较隐晦,他们能不能了解不是重点。要通过贸易洽谈团要求B市方面拿王文杰开刀。只有做到各方面的利益的平衡;这里头利益的协调凭她还无法说得上话,过年回家必须同家人商量看怎么办。只打掉几间赌场当然不值得为此大动干戈,问题是其它照片资料显示连叶风都牵扯在内。他们三人已注册好新公司,并以中建四局名义准备年后投标,其投标范围囊括06年至09年S市一系列重大市政工程。周说了声是,又问道:“韩劲锋如何处置?”林晨笑道:“韩家就凭我们还处置不了。暂时不动他,韩家和这次来访的PALTROW及SEGAL两位参议员接触也很频繁,不和韩劲锋冲突。我的设想只是趁他们措手不及,先削弱实力,松动合作的根基;至于要击败他们。还得在台面上进行。”说到这里。她叹道:“所谓的公平竞争根本是一纸空言。他们这次太过份了,不能怪我背地里施暗算。”周对此不予置评,直接说了声是。道:“还有其它吩咐没有?”林晨道:“还有两件事,一是对林欢和夏小姐两人24小时进行卫星跟踪定位,安全上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二是调查这个人。”她在便条纸上写下一个名字、一行地址还有手机号码,撕下放在桌上往前推。周拿起纸片,看了她写下地名字轻声念道:“白依然?”林晨道:“我要关于她的一切,越详细越好。”她话说完,五人离去。其实也没离多远,只不过离开她的视线范围而已。一会林晨手机又响,看是美国打过来的号码,响了两声便断了。林晨打开邮箱。看到有三封新到的邮件,垃圾广告邮件。她把三封邮件里的附件下载下来,打开桌面的一个小程序,分别导入这三个附件,然后点了确定合并按钮。进度条马上闪过100立即弹出一个文本框,上面有几行字:韩劲锋将林欢利用异能帮助牟利证据交至长老会议。你尽快想出妥善应对之策。年度个人专场报告后长老会议会对此事进行咨询,好自为之。父即日林晨陷入沉思,韩劲锋会对林欢的问题大作文章她不奇怪,只是没想到来这么快。他的情报系统自己倒是小觑了。自己住的附近明里暗里围了四层都不止,……应该是谈了代理后泄露出去地。她苦笑一下,自己人手有限,把曾陶然他们也围得像铁桶一般根本不现实。韩劲锋地情报和叶风现在应该也共享了,自己确实不能太心软。平静了这么长时间,对方终于开始动手。她拿起桌上电话话筒,按了赵承先的分机号码,是秘书接的,说赵总外出就餐。林晨想这件事还是在公司内部分机里说或当面谈比较好,于是挂了电话。她在等赵承先地空档登录了游戏客户端,玩起自己公司代理的线上游戏,边吃着送来的工作餐。她的级别到现在还是一个44级中级祭祀,一身的装备也比较垃圾。最起初她凭着对这个游戏全盘了解的优势,带出了一帮手下,个个都叫她大姐头,全体对她惟命是从。她平时也不可能总泡在上面,当初那帮手下后来成立了公会,还攻下了一座城池,开始干起雁过拔毛收税开店的勾当。当初的大姐头变成了名誉城主,有时候举行城里高层内部会议她也旁听。了解到不少游戏漏洞和不公平竞争的关卡技巧。下线后她再交待程序过来开会,逐步完善漏洞,后来干脆把自己的账号交给GM去玩。公会掀起几场悬赏抓捕内奸地大运动,成效不怎么样,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他们猜破头都猜不出这内奸就是代理这游戏公司地老板,还是当初带他们一路成长的大姐头。林晨玩到一半手机响了,是叶风打来的。游戏里的她正在自己城内的街上游荡,路人一看到她纷纷让到一侧以表尊重。还顺口喊声大姐头阁下女王美女等称谓。她打了一行暂离的命令,接起电话道:“喂,是我。你又来S市了?”叶风高兴道:“是的,晚上有空没?请你赏脸吃顿晚饭。”林晨想了想,然后道:“晚上我看看有没有安排,你5点再打一次电话来问我,好吗?”叶风受宠若惊,连说没问题。林晨挂了电话,暗叹,叶风现在也开始对自己撒谎了;上回和他吃过饭后他根本就没回CQ。刚才在电话里他也没向他澄清。她和线上好友道别退出游戏。赵承先打来电话,问道:“您刚才找我?”林晨道:“替我联络高硬度金属代理商,今天下午马上请他们过来谈合作加工事宜。这件事由你来办,要尽快弄出合作框架;另一件事就是谈妥之后拟定技术保密规范,以及技术转化流程;新的业务范围需要立即招聘人才,节前能招多少就定下来多少;你和军方地关系也比较密切,与其让对方插手干涉不如我们主动出击,这块市场由你操作。”她说完又想了想还有什么该补充的,赵承先在电话那头静等,最后她道:“对了,你卸任奇异互动董事总经理职务,担任华晨高科新材料事业部总裁。即刻生效。”赵承先也是董事局董事,他没理由反对对自己的这项任命,其余成员就是林晨、林欢、财务总监刘云霆、联合盛世的两位咨询者以及赵承先手下的两位副总。这项任命不需要对证监会作出公告,人事任命手续方面只需稍后再补,不在话下。林欢和夏霁霏到了会议举办所在的中国大酒店。会议不可能给林欢安排床位,他自己要了一间标准间。中国大酒店是广州早期的五星级酒店,房价一晚才765,通过网上预定还打了7折。即便如此,夏霁霏也在一旁叹气。“你过来真是浪费粮食,晚上我只好过来跟你一起住,平摊一下房费。”在酒店里吃完中饭夏霁霏便匆匆前去报到,与其他同事会合。林欢在房里用她的电脑上网,他看自己公司目前股价才每股16.32。股民对原先恒泰发展的母公司华晨高科本就陌生,而且在收购期间华晨高科根本也没展开任何宣传攻势。华晨高科最起先收购的本意就是要套一幢现成地写字楼,然后把原先恒泰名下地不良资产逐步出售整合,短期内不打算进军房地产业。对将来股价上涨他自然有信心,不过也要等股本扩容之后,否则只有百分之二十几的股票在二级市场上流通,根本掀不起多大的浪。打个比喻,就好比一个有实力地庄家开了一个大赌盘,结果玩家却是小猫两三只,庄家还不如不开,再等等其他玩家过来,到时候一锅端了。他又查了林晨她家所在的俄亥俄州的大致资料,被几项数字惊得张大了嘴,这才大致了解了印象中的美国到底有多富裕:俄亥俄州国民生产总值居国内第七,03年超过3800亿美元……昏了。集中了60以上全国的制造业,主要是汽车制造业:日本的美国本田、通用汽车、福特和戴姆勒克莱斯勒,构成该州汽车制造“四大巨头”。全州拥有184座公用机场……医疗医学研究机构相当大的部份处于世界领先水准。林欢听林晨大致讲过她家附近的地理环境,她只说克利夫兰市在离五大湖很近,可以去看看尼亚加拉瀑布;从家里到市区走高速公路用不了两小时就到,交通很方便;是爱迪生的故乡,著名的爱迪生计划就在俄亥俄州推展——这一点和小丫头地介绍类似,都喜欢找个名人套上,她也说意大利的阿雷佐是达芬奇的故乡。就介绍了这些,林晨还真是谦虚。他忽然有个主意,打了林晨电话。林晨接起来直接道:“是不是小丫头不在你开始无聊了?”“呵呵。是啊,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上下班了。”“对了,新职位的人事任命今天上午下来了,以后你要尊称我为主席。”“好好,主席,刚看了您家乡地资料,才晓得富得流油,我又有个不错的构想。”“哎。这孩子真没见识,克利夫兰连美国富人最钟意居住城市连前20名都排不进。又有什么惊人构想?你每出一个构想我们就得在后面帮你一路收拾残局。”“首席架构设计师就专干这个的你还不明白?好啦,我的设想就是公司稳定盈利,财务报表做得漂亮点,我们到纽约交易所上市。我们的股价现在才16块多,我看无锡尚德一上市就22美金,差距啊!发行个一亿股这捞什子的竞赛就可以直接GAMEOVER。”林晨思忖半响,“纽交所又不是我们家大门,想进就随便进的。先拼出成绩来,我父亲和里面几个董事的关系很不错。在纽交所上市三年后不成问题。必须连续三年账目盈利到达高速成长企业地要求。具体的百分比我记不清楚了。前提是公司别让你弄垮。”“我怎么可能弄垮,没看现在多有声有色?何必三年,奇异互动都一年多了吧。整合在一起后期限剩不到两年。”“两年后的事谁晓得?说不定叶风他们明年就GAMEOVER了。”林晨把韩劲锋拉叶风到S市来,以及和王小杰开赌场的事详细和林欢说了。她又道:“原来总不为钱发愁,你这扫把星一来了以后我整天捉襟见肘,你知道你要的那些设备需要花多少钱吗?一个巨大的黑洞!光是生产合金用的离子精炼设备……”林晨开始滔滔不绝,估计严肃了一整天下来想找个人。林欢连忙制止她,“先倒带!你刚说到叶风,那他岂不是以后经常在S市蹲点了?”“是啊,晚上还请我吃饭呢。消息真灵通,估计是知道我没人管了,要对我展开攻势。嘻嘻。”林欢急了,马上道:“不许去!嗯……我的意思是改下回吧,等我们回去后让小丫头陪你去。”林晨叹道:“我这会去是劝他回CQ,都快过年了还等下回?他要罢手就算了,如果坚持在S市,以后朋友都没得做。现在利益第一,他真这么捞过界捞得过火了我绝不姑息。”林欢听了还是不放心,“真不能再拖两天?”林晨笑道:“你也想见见?放心吧,过年他大概和他家人要来我们家提亲。你天天有的见了。”林欢身形暴起,“这演的又是哪一出戏啊,怎么前情提要都没有地!”林晨道:“我早说了啊,所以让你跟我回家你还推三阻四,人家叶风希望渺茫,一家人还不远万里从德国过来。”“你又没说叶风会到你家过年!”“噢,来提亲结果主角缺席,合理吗?自己不动脑筋想想。”林欢担忧地道:“那我地签证能下得来吗?我还从没听说过签证有这么快的,去趟XG都得等上两礼拜工作日。”他原来想干脆不闻不问,用拖字诀,到最后签证来不及他自然躲过一劫,现在真的急了。“既然要你走就一定能让你走,放心吧。还有什么其它伟大构想没?”“暂时没有了……你说得我芳心大乱。对了,昨天家里放的有20公斤左右的产品,你让人赶紧给老曾发过去,这两天我的进度是零,回去再加班赶。”“知道了,今天他们下午就要过来谈合作事宜,顺便让他们带走就是。知道以后要乱跑前记得先跟我商量了吧?今天晚上要吃什么好呢?我中午才吃了两口盒饭,肚子好协……”林欢急得不晓得该说什么,郁闷得也无话可说,林晨看用刑用得差不多也该结束,媚声道:“这两天和小丫头别偷吃太过头,多留点我等你回来。过年在我家到时你就只能看不能碰了,这回换我给你充电。”这番话果然让林欢听得心花怒放,连说一定一定守身如玉。林晨说鬼才相信,两人又说了几句肉麻无比的话,各自才挂了电话。下午五点叶风准时打来电话问林晨是否有空共进晚餐。林晨忽然又没了兴头,对他道:“不好意思,今天开一整天会很累,晚上我还得陪联合盛世过来的咨询吃饭,中午忘了考虑到。你们家今年不是要到我家过年吗?到时候天天都一起吃晚饭。”叶风听后也不好再勉强,联合盛世那帮老人家过来是不能不陪的。的确是个无坚不摧的理由。未免有些失望,想着过年可以天天见面心情也开朗起来。林晨可能还不知道两家今年打算动真格的了,自己虽然也反对这种自上而下的革命,不过革命成功后地前景实在太,关系着自己一生幸福……不知怎么搞,他脑海忽然闪现出蔺笑嫣那对笑意中又带凄婉的目光。他道:“那好吧,我们春节见。只是不能单独一起有点失望。”林晨问道:“这次来S市准备待几天?”“嗯,一两天就走,回CQ把年终的一些安排决定好就打算回国了。”林晨在心里叹息,道:“如果以后我做了什么对你不利的事希望你别怪我,你只要知道我的本意不是针对你就好。真的没其它事要跟我说了?”叶风听了心里一惊,连忙问:“我不了解你刚才所说的,你为什么会对我不利?”林晨笑道:“没什么,我这人有时候就喜欢说些自己都莫名其妙的话,那先这样吧,我挂了。” 第102章 【大洋彼岸】(中) 林欢下午又无事可做,上网查NE在广州的专卖店地址,跑到天H省路的NE专卖店买了点出门没带上的洗头洗脸的东西。花了不到一千块,算给自己做点小小业绩。小丫头对他的产品还没像林晨那么依恋,他偷偷检查过她的行李,还是那些五颜六色其它牌子的瓶瓶罐罐。他总想不通她们俩哪来那么多事情?把自己都弄得那么忙有什么道理?话说回来,也许别人看自己觉得更奇怪,身为一个大集团的核心决策人物——姑且勉强算是——会过得这么清闲。可惜自己的生活并不像电影和电视剧里编的,睁开眼睛时分分秒秒过得惊心动魄、闭着眼睛时又云里来雾里去不见踪影。回来后直接懒懒地趴在床上,拿过一本书来看。过了一会儿翻身望着天花板。觉得不管到哪个城市,不同的酒店就是他对不同城市的印象。上回来广州给他的印象就是酒店、夜总会,还有那位叫小薇的女同学。还是叫女同学好点,虽然他对交际女没有根本上的鄙视,但还是比较排斥这个名词。看了表已经快六点半,林晨不晓得吃得是否尽兴?小丫头下午走前也警告过他,“不是人命关天,千万别打电话骚扰我,工作时间我不可能接电话的。”她们两人的电话现在都不能打。据说这是场规格很高的国际脑部外科医学交流会议,他搞不懂都快过年了,只是交流而已,何必选在这时间段?估计那些老外都还没见识过中国特色的春运高峰。所有人都这么忙,唯独自己在这里无聊发着牢骚。他给林晨发个短信:吃完饭回到家记得给我们打电话……他用“我们”这个词来增加一点重要性和紧迫性。自己来广州似乎来错了,原以为小丫头一个人到这会挺无聊,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才跟了来;这下进退两难,不光这两天自己的手工活要停产,自己抽身一跑后陈冠浦那边也不知道能否搞定?林晨的意思是陈冠浦有前期1000万的投资作抵押。预支太多的话会存在不必要的风险,这种风险也很容易导致不必要的损失,比如,让他损失一个朋友;公司也不适合把过多的钱转到私人账户上,财务现在很难做手脚。总之只安排打给他1000万,加上自己和他的800万,不晓得他能不能玩得开?打个电话和陈冠浦聊了起来,他果然满腹苦水。“你那个老婆比我还谨慎,太小气了!”林欢苦笑道:“让你委屈了,女人的心思总是多一点。”他不满的答道:“她对你可是有求必应,当初你没发一句话半小时内就给你找来辆车抵押。她和车主比我们还不在乎……算啦,对你好就行,否则就不是你的老婆,变成我老婆了。”他对林晨这个人有点看不透的忌惮,况且以股东前后序列来分,她在自己的上上头。发现自己的玩笑有些过火,连忙打了几句哈哈掩盖过去。林欢听他这些牢骚等于没牢骚。不过是找点话题扯扯聊聊。他对陈冠浦这种见任何人都能马上自来熟的本领也无比佩服。和别人地交往之中总感到有层不该捅破的隔膜。唯独和他能越聊越开,百无禁忌。林欢花了近半小时和他插科打诨一番,又让他尽兴而挂。现在的人对电话的依赖越来越重。没有电话日常作息几乎无法持续,生活作息中一段段的小空档不知道要拿什么填补。在他差点又进入长时间的潜意识冥想之前夏霁霏回来了,她用房卡自己开了门,看房间里黑漆漆的,站在门口喊了一声:“里面有人没?”林欢在床上应道:“没人,有个无聊鬼。”夏霁霏把房卡插进取电座开了门旁的灯,再把房门关上,忽地往里冲。拿起床上的枕头往林欢身上猛砸,边厉声道:“我让你还说,还说!”林欢被她砸了七八下回身抱住她。“好啦,再砸我就要真变成那个了。”连忙改口,“小丫头今天穿职业装蛮好看的!”夏霁霏让他一夸推开他扶着床站起,拉好衣服缓缓转个圈,“不错吧,是不是很有职业风范?”林欢边看边点头,“哎,还是那么性感地小腿,在XG那酒店楼下地露天餐厅见到你时。全是靠着你这双劳苦功高的小腿让我色心大动。”他双手搭在她小腿上,也不在乎上头会不会落下什么攻击,“还穿着高跟鞋,脚踝和小腿的曲线真美。”夏霁霏听他文不对题地胡扯本想打他,不过毕竟是在夸自己,而且这大色狼虽然色,却很少夸自己性感,听了也蛮受用,“这样程度地接触也能引起你这种程度的感慨呀,你还真是好应付。”她说完这句马上开始后悔,林欢拉着她手又把她拖回床上滚到一起,邪邪笑着,“今天可不会再被人坏了我们好事了,让你从我手心跑走两回。”“还挺记仇,哪两回我怎么记不得了?”“一次是去阳澄湖路上,在车后没把你煮了,另一次还用我说么?还好我养好伤了,今天可以好好表现。”她其实暗地里也对今晚充满期待,拧着他耳朵悄声道:“去吃饭吧,别忘了买那个东西。”林欢现在觉得和她单独一起时她特别温柔,起码不会对自己动粗,另有一番风韵。他道:“今天我去专卖店买了一些洗澡洗头洗脸的NE产品,”她翻翻白眼,意思是:你果真无聊头顶。他继续道:“错!去买那些东西只是顺便,最主要的是买这个……”说完从口袋掏出五六盒的DUREX。她夸张叫道:“这么多今天哪用得完?”林欢不屑道:“小丫头真没远见。回去后浴室放一盒,房间放一盒,客厅厨房阳台……”她打他头,“阳台不许放。”“阳台夏天再放。咱们可不能再受那种苦了,你说是吧。对了,今天再给你一次机会练习和小色狼打交道的技巧,上一回你把人家咬伤了,不修补一下感情以后它会惧怕你。”她干脆手就不停地在他头上敲着。“你还吃不吃饭了,越说越离谱,再乱说我就该拿刀捅你了,是不是打到皮厚不怕疼了?”林欢提议道:“我们躺着吃吧,”他坐起身,到桌子抽屉里抽出一大本酒店指南,从里面抽出一本黄色的客房餐饮又倒回床上,笑道:“这样就不必东奔西走。在床上一条龙解决。”夏霁霏脱掉高跟鞋把脚全伸到床上,“哎,明明很浪漫的事怎么从你嘴里说出就变味了?今天站了半天脚酸死了,帮我揉揉。”“啊?这样折磨我的小丫头!一天给你多少酬劳?”他把她裙子往上翻,把套在她腿上的两条黑色丝袜脱了下来,匀称勾魂地双腿由黑转白,特别有视觉冲击力。他按没几下就开始不老实,一些该按的不该按的地方他一视同仁全部按了遍,后来变成只按不该按的地方,因为该按的地方距离不该按的太远。来回忙很没效率。“来回费用全报再加5000块。你看我赚钱多不容易。你按摩脚就好了,腿不要摸……”她抓着他双手道:“刚夸你浪漫现在就没情趣了!”林欢第二次提出修正议案,“计划有变。我觉得我们去洗个澡,然后把个人问题都解决了后,躺到床上养精蓄锐一会,然后到外头喝晚茶。酒店的垃圾食品没什么好吃的,你赞成否?”“白的又让你说成黑地了,否决!今天很累不想出去吃了。”她勾勾他下巴继续道:“不过个人问题先解决这一点就依了你。”他听了欢呼一声拦腰把她抱起,进了浴室。在浴室里他们洗了将近两小时。就算掉进污染严重的巴江河泡一整天也不需要洗到两小时。在里头林欢又提出临时动议:为了省水省时间,不要把一场战役地战线拉得太长,应该就地歼灭欲念这个可怕的敌人。以一般进行房事所花的平均时间作比较,两小时根本是种浪费。同时对水资源也是严重的浪费。事后两人的精神状态恰好倒了过来,夏霁霏容光焕发地牵着有点萎靡的林欢,“皇上小心地上有个小小的门槛儿,哀家扶着皇上出浴。跨过这台阶后一路一马平川,很快就能到达枕头山脚。”林欢摆摆没被扶的另只手,“朕也依了你。”夏霁霏拿着菜谱点菜,一边问林欢要吃什么,林欢说随便。最后她把写在纸上点好的菜拿给他看,他看了苦笑一下。“起码得来一样荤菜吧?问问他们有没有当归狗杞牛鞭汤。”夏霁霏果真在电话里报菜名的时候问了。没有那样东西,于是她听了餐厅天花乱坠地介绍要了一份虫草老鸭汤。第二天林欢起床夏霁霏已经走了。看表已近十点,抹抹眼睛,苦思今天地时间该如何打发,林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道:“你今天是不是还继续无聊着?”林欢感激地道:“找点差事让我做吧,公司在广州这里有没有办事处?我替你去巡视巡视。”林晨道:“那里有什么好玩的?给你件正事去做,到沙面南街地美国总领事馆拿你的签证,今天上下午都行。”林欢愕然,“我在S市交的申请表,怎么跑这来拿了?你会算命?”“你现在人不是在广州么?你顺便去拿就好。多拍些一寸两寸的彩色照片,我忘了问要几寸的了,还有带上身份证。到了那里给我打个电话,我让领事馆里的人带你去找个人马上办出来。”林欢糊涂了,“你把我当小孩哄啊,广州领事馆只针对南方四省办理非移民签证。”“你这孩子真没见过世面,就是一个小本子而已,又不是套套,哪儿的领事馆都有一堆空白存货。你去拿来就是。”“你别告诉我你也有办法能让我马上拿到美国绿卡。”“当然有。”“你敢说我就敢试!”“嘻嘻,和我结婚不就马上有了?”挂了电话后林欢一直在思考结婚的问题。并不是他对美国绿卡有什么兴趣,人既然生在地球上,走到哪都是自己脚下的土地。前提是要有钱,到哪都是天堂;反过来同理,没钱哪都能让你感觉置身地狱。结婚,他居然对结婚这个名词感到心动。之前他对结婚的向往好比像个小孩向往拥有个大号地金鱼缸;现在的结婚对于他就像在站在一个大鱼缸眼前,有抱回家的冲动。在里面放上水草砂石,加上水然后在里面养上一群金鱼和巴西龟什么的。这才是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鱼缸。出了酒店,上了一辆出租,先找个地方照相,然后就按林晨说地去办。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南方一月底的天气温度适中,在外头待着比酒店里无所事事要好。林晨接到林欢电话,她让林欢把电话交给周围职位看起来较高的工作人员。林晨在电话中客气说明,总领事Mr.Schneider和他身边这位叫林欢的中国公民有约。请他现在尽快去确认,如果无误,麻烦他指引他去见总领事。那工作人员听了后半信半疑,不过还是拿起桌上电话向领事办公室询问,因为没人会无聊到领事馆来开这种玩笑,除非想一次性又永久性地被拒签。林欢顺利拿到自己地签证,给林晨打去电话,“大神!一共两个小时不到我就拿到了这份灵异签证。还有什么其它的刺激没?索性让我继续下去,时间还早着。”林晨笑道,“非移民签证很容易的。我只不过缩短时间和换个地点罢了。没其它刺激好玩的事了。你还没吃饭吧?那就去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林欢说了声烂建议,挂了电话才想起居然忘了问林晨昨晚和叶风地情况,不过算了。就看在一起床接到她第一个电话的份上,不计较这些。一,要时刻对爱人为你准备的小小喜悦保持兴奋感。二,不要随便让妒意和占有欲冲昏头脑,做出伤害对方的事情。这两条是小丫头送给他的一本口袋书——《保持健康爱侣关系的100条建议》——树上她专门画上红线的两条,其实从1到100条她都画上了红线。他走到马路口准备到对面坐车,自然地看向对面步行道边的小红绿灯,一幅不可思议的街头景象闯进他的视野:白依然站在距离他不到20米地对面街角,一脸恬然,仰望着上空和煦地阳光。半眯着双眼,仿佛还带着笑意。正在他愣住的当儿,人行道那一头的信号灯由红变绿,白依然举步前行,目光自然地投向林欢这个方向。她明显也感到一愣,一只手掩住嘴,另一只手遥遥指向他。林欢看她没往自己这边走过来地打算,快步过了马路,走到她面前一米处站定。喃喃道:“又是一起小概率事件。你……在这里做什么?”她表情恢复自然,“我来找其中一家供货商谈点事情,你呢?”“我陪我女朋友来开个会……”她立即点头,“明白明白,这是你最钟爱的一个吧?连排第一位的上班都能舍弃掉。”林欢听她打趣自己,也笑道:“是最钟爱的两个其中的一个。你吃饭了没,我请你吃饭?”白依然同意,反正来这里的事情已经办完,慢慢吃顿饭再到机场正好时间差不多,自己本也这么打算。这段时间刚好可以和他一起打发,顺便从这个神秘无比的男人身上多挖掘些秘密和商机。男人有了一点小成就总喜欢在女人面前炫耀夸张成十点,这人却正好相反。如果他是利用女人的好奇心来吸引异性,无疑是非常高明的手段。自己的天性就很好奇多疑。可能这位地士司机恰好对吃特别讲究,他长篇累牍的酒店推荐让两人越听越迷茫,食在广州绝非浪得虚名。他们也不是想来吃蛇鼠猫狗,干脆决定权还是留给自己。最后从麓湖路走环市中路,林欢决定看到路边有什么门脸整齐干净就直接往里进,这样离酒店机场都不远,吃完各回各处也方便。绕了市区已经大半圈,再跑下去都没边了。决定停车时司机对他们道:“好眼光啦,这里是麓湖山庄,味道很不错。”两人点菜完毕正等上菜时,互相聊着些可有可无的话题,夏霁霏的电话出其不意打了过来,“你又在外面瞎晃?”林欢迟疑了一下。“冤枉噢,林晨让我上午来拿签证,我也同样忙了大半天了。我恰好遇到一个熟人,现在正和她一起吃饭。”他可没说谎,男的他和女的她发音相同。小丫头也不会像自己去追问对方是男是女,自己这样说绝对是毫无隐瞒。夏霁霏道:“那好吧,我以为你在房间里无聊,抽空慰问你一下。那我挂喽。”林欢说吃完饭后马上回去老实待着,然后挂了电话,白依然笑道:“女朋友查勤?”“哎,是啊,怕我无聊。”“你刚说什么签证?你住在S市却跑到广州办签证,好像不大合理。”“完全不合理,不过事实就是这样。”说着从口袋里拿出签证,在她面前晃了几下又收起来。白依然道:“要去美国?”“是的,和女朋友回去过年,顺便让未来岳父瞧瞧看是否顺眼。”“那恭喜你了。终于修成正果要和你第一钟爱的女朋友结婚。不耽误其他人的幸福是对地。”林欢笑道:“错了。不是这次一起来地这个,是另外一个;其实这两个上回你都见过,就是她们把我要的东西从你那买走。明里暗里都给我个警告。”他不晓得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不过说出来确实轻松许多。以后还是安分守己,断了再惹出什么乱子的可能性,省得一家三口人天天弄得神经紧张。白依然双肘支着桌子捧着额头,“你的私生活真是乱七八糟!那你目前这个知道你要结婚岂不要糟糕?要和你结婚的那个知道你陪这个私奔到这来也很糟糕吧?”菜开始上了,林欢无奈耸肩做了个请用的手势。再套用前面说过的话,“听起来完全不合理,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们正试图改革当代家庭构成方式,三个人和平相处地把小日子进行到底。”白依然忽然笑了起来,“不听你胡说八道。比虚构得更离谱。我总感觉你防备心理很重,不管什么事都不和外人说实话。”林欢也笑,“能虚构出十几个甚至上百上千个,只是你没看过罢了。我说的只是一般情况下比较难以接受地实话,不过从本质上说都同样是实话。”白依然身子微微前倾,“来打赌吧,如果你能把她们两个都约出来让我看看……”林欢连忙制止道:“别打赌,你一定会输,而且她们对你的戒心很重。我提这个提议马上会被残酷镇压再扣个莫须有的罪名丢进死牢。不过……找一天时间我们四个一起吃顿饭把话挑明好像确实也有必要。”说完后他边吃边沉思,思考这种想法的可能性和合理性。白依然看他说得煞有介事,坚持道:“如果真像你说的,我输得心甘情愿。这么离谱的事我连听都没听过,能亲眼见到也很值。”林欢最终点点头道:“好吧。不过我可不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和自我炫耀,而是为了我个人幸福。”接着笑道:“你还没说如果你输了要输什么给我?”白依然想了想,然后道:“如果我输了,每个月你任选两样我的商品免费,送给你两位女朋友;如果你输了,你每个月要买两件我指定的商品送给我。如何?”“不错,蛮有意思。先说好不能坑人啊,否则你新开营业项目卖飞机汽车别墅之类的,结果会两败俱伤。”“那当然,赌注只是增加趣味性,我才没你那么多坏心眼。”她说话也随意许多,可能和他目前还无法确信地坦白有关。那种外表彬彬有礼,满口仁义道德地男人更靠不住。这点她没亲身体会,是从自己姐姐身上发生的故事得出的结论。吃完饭后快下午三点,白依然说她班机是5点20,也差不多该出发了。林欢送她上车和她道别:“年后我们请你吃饭,先祝你新年快乐!”白依然同样也祝他来年快乐,然后上车离去。接下来半日无话,到了第二天中午林晨到机场接他们两人,一上车便对林欢道:“机票我帮你签收了,明天下午两点S市到纽约到西北航空地班机,到了以后再转机到克利夫兰,预计后天晚上我们可以来得及在我家吃完饭。”林欢听了呆了半响,接着看看表,扣除掉路上和机场逗留的时间不算,现在只剩下不到24小时来安排走前需要处理完的杂事。 第103章 【大洋彼岸】(下) 下午林欢到陈冠浦家,亲自表示不能陪他战斗到底的遗憾。路上又给曾陶然和李洛打了电话,告个假,说自己要出国几天,等他回来负责把货给他们补上,不管怎么说一个月至少一吨的货量绝对不会再少。到陈冠浦家后,林欢看他这几天忙红了眼,精神处于亢奋状态但情绪不很好,关切地道:“没什么问题吧?”陈冠浦摇手说不碍事,然后道:“已经出了4000多万的货,紧接着的货源要从买到你业绩上出。但按四折甩的话4000多万连利润差不多5000万,就变成2000万出,一下子缩水一倍多。日本那帮人已经不干了,他们觉得太亏年后才给消息。缩水掉的部分要等我们下个月的奖金来补,也来不及。总之以买你账号上的四折给方韵容收的钱还需要再倒腾一回。现在的问题是年关太近,来回周转的时间耽误了,现在没现款我底下的人不敢动手去收了,都怕有个万一春节屯到货。”林欢听他绕这么一大圈,他讲得又极快,只能大致听出个意思,“那直接说这个窟窿有多大吧。”陈冠浦早已算好,从电话下面抽出张纸递给他,“上面有详细进出的账,你看了要觉得麻烦就直接看最后一行好了。再要有个1000万马上能转开。”他拿了盒雪茄拿出两根准备挖孔,“这次的利润我少分不分都没问题,只是让下家认为我人不干脆,看钱太重或者实力不足,心里很不是滋味,结果都是信用度受损。”林欢沉吟道:“先别抽,心情不好抽不出味道来,你等等。”他拨了林晨手机,响了几声她接了,“赶快回家。别再外头游荡,我一下班马上回去。”林欢道:“我现在有多少资金调配权?”林晨说一亿以内的额度,他借着道:“那好,我需要1000万现金,马上划到我招行这张卡上,我急用,非常急。”挂了电话后林欢抽出自己那张招行卡交给陈冠浦:“多费心了,提前祝你春节愉快。对了。雪茄赶紧开点。嘿,你上回说要送我三只A型MONTECRISTO,一会儿我顺便拿走。”到了傍晚下起绵绵丝雨。细雨带着碎风,三人吃完晚饭后在街头踽踽而行。“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夏霁霏先吟了一句,林晨紧跟其后。林欢从后头搂着她们两人,“斜风细雨不须归。别那么重的离愁嘛。身为当事人的我现在最需要的是欢乐情绪的感染。”夏霁霏叹道:“明天我也打算回家,否则一个人无聊,习惯吵吵闹闹了。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一个空屋子。”林晨道:“明天我让人开我的车送你回去。现在到处磕磕碰碰的,车不好坐。”夏霁霏低声说了句谢谢,林欢对林晨道:“对了。我得跟你去美国多久我都还没问。”林晨道:“2月5号就回来了。”三人回到家,也没心思去做别地,只紧挨着坐着。林欢心想,阳的宏愿只能寄望来年,今晚确实需要而且只能进行纯精神上的交流……第二天林欢林晨两人坚持没让小丫头送机,还好她掉了几滴眼泪就先上车,让由公司司机开着林欢的车送她回杭州。临别之际她把窗户按到底,最后强笑着说了句:“你们有时间要经常给我打电话啊,我手机出小时都开着。”林晨拥抱了她,然后换林欢去抱她。林欢和她分开时后来发现自己脸颊和脖子上凉凉一片。而夏霁霏已随车远去。飞机延误到了将近三点才起飞,因为从今早开始忽然开始降雪,这场雪到了下午变成了罕见的大雪。差不多飞行了四个小时进入日本国境上空,在东京新国际机场经过一番很繁琐的降落、另一拨乘客登机和重新起飞后,云层之上的天幕彻底黑了下来,混沌中仿佛一直是在暗夜中飞行。林欢昏昏沉沉的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林晨侧过头对自己一笑道:“看看日出再睡,快出来了。”他目光从越过林晨穿出舷窗外落在一片铅灰地茫茫云层,尽头的边缘已隐约镀上一层金边。林欢笑道:“我想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如果飞机飞行速度和地球自转速度一样但方向相反,我们永远在飞机上飞着,没燃料就空中加油,那时间岂不是永远凝固不动了?”林晨也笑,“要真这样就好了,可惜时间只是人为去规定的,要不怎么说跨越了东西半球一定会时差混乱呢。你到了之后把表调调,然后一觉再睡到第二天上午醒来就会好些。”林欢道:“太阳是从东边升起,飞机时速大概1000公里左右,那理论上飞机上日出的速度也比平地上的日出速度要快了。”林晨道:“呵呵,我坐那么多回长途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你果然是个好奇宝宝。”此时飞机上不少人屏息着向一侧的舷窗注视。舷窗外云层的边际冒出了一点猩红,迅速地使人无暇想到这是日出。只见红点跃出,渐次化为金线,金梳。随后旋即又是一跃,摆脱了云层。红日出海,朝阳喷彩,万里熔金。大洋之上,卷起高达数百丈的金色雪浪,直奔眼底。“慢慢转过头来……停住,别动!”林欢狂按着数码相机快门,一连不晓得拍了多少。他笑道:“第一次给你拍照,值得纪念。”林晨笑道:“你睡觉时我闲着无聊也帮你拍了好多,看起来就像傻瓜一样。”林欢连忙按着相机上的DISPLAY,按着按扭浏览所有照片,“晕,我这么仪表堂堂怎么让你照成这样,你是故意的吧?”林晨扯住他的手把相机夺回来,“不许删,这是人家拍的,你不问问就主动删,好没礼貌。”林欢把毯子拉到脖子上。侧过身道:“你小心以后睡觉流口水的样子让我拍下,我放到网上公布去。”她挥手直出化掌为拳,一个暴栗落在他头上,从容道:“说话要负责任,别随意诋毁我形象,我什么时候睡觉流口水了?”林欢靠近她耳旁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听了再度出招,而且是含怒出招。他举手投降任她凌辱,轻声道:“再打一会儿你就让便衣刑警抓走了,在飞机上捣乱罪名可不小,喂!轻点,你吵到旁边的人了。”林晨伸个懒腰舒展一会儿,“有胆你继续说,越来越下流!以后每天早上拿你当沙袋让我锻炼减肥。”他换个舒服的姿势重新拉起毯子,“我继续睡了,到了叫我一声。头好昏……”飞机在纽约机场降落,林欢感觉身体震了一下醒了过来,看林晨在一旁苦笑。他奇怪地道:“怎么了?”她道:“现在是美国东部标准时间夜里10点多。而且是29号,我们在飞机上已经莫名其妙把除夕过了……”林欢啊了一声也笑道:“真是莫名其妙,保险公司估计也不赔。”飞机在停机坪停稳。上下两层的旅客开始从前后出口依次而出。两人下了飞机就冷得直跺脚,忽然林晨站直了身体,又苦笑道:“我地失误,本来以为提前能到的,今天年初一,叶风他们一家估计现在都在我家住着了。”林欢道:“唉,我跑去广州瞎晃就是个失误,不怪你。怎么办?直奔虎穴?”林晨道:“嗯,等两分钟,我们在这里转机。”林欢没听懂她意思。林晨道:“11月份通过了安全航空法,尤其是纽约机场,入境排队花个两三个小时都很正常。现在检查很严,负责机场安全的全部换成联邦政府雇员。”林欢道:“那原来是什么?中国不也都是什么边防武警的,难道直接自助过关?”林晨道:“原来都是私人保安公司负责。德国随后出的航空安全法更夸张,允许战斗机击落被挟持的客机。”林欢道:“呵呵,看来哪都是一样,还是当个良民比较自在。安全第一。”林晨看远处一辆加长房车开了过来,“把你的证件和登机牌都给我。我替你办登机手续。”林欢看一辆两侧门柱还悬着一排灯地白色房车停在两人身前,从车上下来两位穿着制服看似机场工作人员地两名白种人,一一分别和林晨和自己握过手。林晨将她和自己的护照交给他们,然后所有人又上车。顺着停机坪上既定的陆地交通工具行走标线绕了一大圈——其实距目的地直线距离绝不超过300米——中途还停了五分钟,为了给一架离车距离超过300米远准备起飞的客机让路。最后终于到达目的地——一架正发动着的GULFSTREAMG200左侧。林晨和两位工作人员交涉完毕办好登机手续,林欢下了车趁着空档从前往后忙不迭地欣赏着,等她走近他才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私人飞机?”见林晨点头他又道:“把这开回国内一定拉风死了……”“呵呵,开不到地。这属于中型公务机,航程只由7000公里不到,适合在国内跑。要跑洲际得大型机,比如BBJ那种。”两人上了飞机舱门马上关闭。飞机上居然还有两名服务员,和他们用中文说了声晚安,然后开始去忙自己的事。林欢接着刚才话题:“BBJ是什么?”“波音商务机的缩写。我们坐地这台是麦道公司生产的,中文似乎翻译叫湾流。虽然跑得不远你也别小看了它,这是世界上最豪华舒适安全的中型行政机。”林欢叹道:“我以后也得买一台去,这东西太好了,想去哪就到哪。一架多少钱?要不你把这架便宜处理给我算了?”这飞机只有十个座位,每个大型地软皮旋转沙发,比他们坐来的波音瑞头等舱的座位又不知好了多少,周围的装饰用了大量的胡桃木,各处隐藏的灯光把机内空间的照明处理得恰到好处,很舒适很有质感。林晨从冰柜里拿出两瓶EVIAN,递了一瓶给他,笑道:“这飞机可不是我的,是我父亲的。如果你真的想要我替他作主9折卖给你好了。1800万成交。”他听了1800万一喜然后又吓了一跳。因为这肯定是美金价格,他连乘上8.07的勇气都没。现在别以为他是大股东很风光,其实最后一张里头有钱的卡临走前都给了陈冠浦。他现在已经是穷光蛋一个。他摇头道:“算了,我等你买比较实际,到时你的就是我的。想我纵横江湖一生最后落到要嫁入豪门,也不知是可喜还是可叹。”飞机滑行至跑道起点开始加速,缓缓起飞,一路噪声几不可闻。林晨和他相向而坐。脱了鞋把两只脚搁在他膝上,“别怕,我来给你拉近点距离感,听小丫头说你的按摩技术很‘不错’,你也帮我揉揉。”林欢叹道:“这家伙怎么连闺中隐秘都跟人乱说。我猜她现在一定在哭鼻子。”嘴说着手里没停,给她两只套着袜子的脚丫揉起来。她和小丫头有严重洁癖,除了每天至少洗一次澡外,身上所有衣物也是天天换。林欢抬起她两只脚丫在鼻子前闻了闻,“奇怪,怎么不臭?”“你这人真恶心!我什么时候是臭地?”她神色一动。又道:“要不给他们造成个既成现实。今晚我们不回家,在市区里住一夜。反正很晚了明天又要早起,想想我就觉得好累。”要不是前头不远还有两位服务人员若有意似无意地往这里瞧着的话。他早激动得过去把她抱过来亲一脸,“如此甚合我意!”他又踟蹰道:“这样你家人不会生气吧?”林晨气呼呼道:“我难得回来也没人通知我别坐过头了,甚至到现在也没一通电话,索性让他们明天主动来找。”林欢道:“一路飞手机当然打不通嘛,脚一沾地就原形毕露。你是不是独生女?昏!我还从来没问过你这个问题,独生女都很野蛮。也不对,我连你家庭成员构成到现在还是一片空白。”她瞥他一眼,“你以前一直对我身世不屑一问,我就算想主动告诉你还得考虑会不会为此吵架。我要不是独生女的话这场竞赛哪需要我出马?家里主要就我父母,其他堂哥表弟叔叔阿姨地都没和我们住在一起。”她想起来就有气。轻轻踢他一脚,“噢对了……告诉你第三个坏消息,长老会议已经知道你用异能替公司赚钱,是韩劲锋告的密。”她简要地把事情经过跟他说了。林欢停止按摩,摊手道:“我一来这就接二连三收到坏消息……走一步看一步,也只能这样了。今天真的不必跟你回家?”飞机在空中飞行了不到一个小时又降落在克利夫兰机场。走出机门,又是一辆和不久前那辆房车一模一样的加长房车。林晨让司机一出机场把他们载到机场旁的出租车停靠点,她家里的司机一边劝阻一边帮她卸下行李。林晨从钱包里抽出一张50美金塞在那名被她唤作老周的司机手里,笑道:“你先开走。我们去哪可不能让你给跟踪了。”林远啸——也就是林晨她老爸——也是今天一早才回到家。按女儿的要求,他约了年后准备出访中国地经贸洽谈团中的两位核心人物去钓鱼,联络一下大半年都没联络的感情。联络感情这玩意真是不分国界和朝代。老外不兴过春节,也不晓得这春节是从几月几号开始,于是约了林远啸除夕前两天出发。老林总不能推托说改天吧,我这两个礼拜要在家过传统节日。况且他实在很怕家里一群人围着他叽叽喳喳个没完,把过年期间地持家大权交给老伴后,他带着一堆渔具和几本手册就闪人。人老了就爱清静,否则怎么会约人家去钓鱼?这一趟钓鱼来回花了三天时间,他和PALTROW、SEGAL两位参议员及随行人等,一发狠直接跑到了阿拉斯加。虽然现在不是夏秋之交,没钓到理想中的大王鲑、银鲑和粉红鲑,但在湖面的冰上凿洞也钓上来不少鳟鱼和江鲟。几个人就在湖上现烤,流连忘返,返老还童,别有情趣。林远啸觉得果真没来错,最后于公于私方面的考虑,他又怂恿一伙人索性租了条气垫船沿河入海。怎么说也算是初春了,一帮人在海边游荡结果真钓回不少鲟鱼。虽然有限量限钓的法令政策存在,但实际上钓来和带走的鱼还真不少。不是因为他们身份特殊。美国的法令才不管你是否达官显贵高人一等就对你让步,尤其涉及到本国自然资源保护的条例和政策,威力直逼宪法。他们自然有应对之策,否则三人偷偷过去就好,随身也不必带那么多保镖随从——就是需要用保镖的人头名额来多买几张钓鱼证。总之,这一回是乘兴而出尽兴而归。林远啸下楼看到老周开门正站在一楼玄关处,赶紧下楼走近,问道:“我女儿回来了没?”老周拿出了那张50美金的纸钞,塞到他手里,一脸无奈地道:“她不许我跟踪她,硬是让我先走,用这个把我打发回来了。” 第104章 【摊牌】 老周继续道:“小姐身边还有个男的,哎,我多嘴。他们不知道要去哪,只说今晚不回来。”林远啸疑惑地望着后厅,此时叶风正坐在里头安然自得,又回头对老周道:“男的?你认不认识?”老周道:“我第一次见,接机的时候小姐和他一起出来。会不会是从中国一起过来的?”林远啸拍拍脑袋,“难道我女儿把林欢带回来了?这下要有好戏看。”转对老周道:“也罢,你去休息。明天回来就回来吧。”说完又慢慢上了楼,心里暗叹句:女大不中留。到了书房后他打了周的电话,“周主管,我林远啸。林欢是否和林晨一起回来了,你帮我查实一下,我等你电话。”林晨问林欢道:“如何,对美国的印象?说来听听。”林欢刚给姑妈、小丫头和一干人打完电话祝福新春愉快和报平安,倒在酒店客房一张躺椅里,三根手指握着根点燃的雪茄,淡淡道:“没什么不一样的,只感觉这里的方小说西好像都比中国的大上一号,人也大上一号,要交流起来蛮费劲;外表斯文礼貌,其实都把自己真正的一面藏得很深,现代化的通病。不过还不至于产生文化冲突,呵呵。”林晨第一次看他拿支老气横秋的雪茄在那怡然自得,跟他要来自己吸了一口,呛得直冒眼泪,林欢赶紧拍着她背,笑道:“来来,知识就需要传承,我来教你怎么抽。”于是把老曾老陈两人传授的诀窍一一说给她听。她对奢侈快速掌握的天赋似乎是与生俱来,林欢没费多大功夫就换成她在那怡然自得了,连自己的躺椅也让她占走。她悠悠道:“不错,果然不错!这方小说西不必吸到肺里,我也不必再担心尼古丁伤害,就是吸完后牙齿可能会黄。需要马上用洁牙用处理。”林欢道:“你喜欢最好,这玩意儿我都不晓得到哪买,以后采购的任务都交给你,我老拿老陈的都拿到不好意思。”林晨问道:“前两天你要财务划给你的钱就是支给他使的吧?他这个人很高明,很会笼络人心。你这小狐狸就是斗不过老狐狸。”林欢笑道:“何须斗?这是他的强项,互相找机会笼络对方和让对方笼络地机会,这就是人际关系学。我们俩不也一直在互相笼络么?”林晨伸腿轻踢了他一脚,“现在你不必笼络我了。快点讨好我,否则不罩着你。我明天回家马上答应嫁给叶风!”“这女人真不讲理,雪茄在你手上,我的躺椅也让你霸占了,还得怎么笼络?”她让出了一半躺椅的空位,“上来侍候我,一起抽。”林欢听话挤了上去,一挨上她顿觉如入芝兰之室,香气扑鼻,不由得又蠢蠢欲动;又舍不得一根那么好的雪茄中途夭折。于是想个话题。“可能是我自己太有信心,或者是对方根本不把我看在眼里,叶风的威胁我总感觉似近实远。”“人家比你有耐心多了。哪像你这一不高兴扭头就走的性格。你自己数数,多少次你在前头走我在后头追着你的?”她把一口烟雾全吹在他脸上。“这恩怨都已经腌成酸菜了还提个没完啊,你自己说说现在我难道没对你呵护有加?”他一说完后马上就想到没有,她对自己呵护有加倒是事实。林晨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问题也觉得无力,“除夕一过年就算过完,接下来该考虑怎么应付接下来两个麻烦”话还没说完她电话响了,两人凝目相望同时作个噤声地手势。林晨道:“喂,老爸。”林欢一听她喊“老爸”两个字,低头盯着自己手背,自己手背似乎因紧张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林远啸在书房里沉声道:“你简直是乱来!你难道不知道叶家的人都到我们家了。你今晚在外面逗留你让我怎么跟人家解释?居然还带了林欢过来,你到底想乱成什么样?”林晨吐吐舌头,撒娇道:“你别解释不就好了?我就是想乱一乱啊,我想只有把他带过来才能乱得彻底,你觉得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林远啸头昏脑涨的,冷静了一会才道:“我算是真正见识到你的决心了你明天把他带回来我看看,我能理解你的同时也希望你能理解这个家,如果你要放弃叶风就证明他的价值给我看,这是我最后让步。”林晨冷笑道:“如果他一无所有呢?你们能把我怎么样?”林远啸淡淡道:“他不是一无所有。这个假设没有意义。还有,”他放低声音,“长老会议可能倾向于把你们拆分,一方面能保证你们竞赛的公平性;另一方面希望他留在美国,希望他能进入家族内部。像林欢这样具有极大经济价值甚至军事价值的异能者,一旦被其它集团甚至国家所控制,都是我们损失。”林晨冷冷道:“这也是你的意思?我先说明,我拒绝这个提议。”林远啸叹道:“这不是我们能决定地,明天回来再一起商量。”林欢听她最后嗯了几声,然后挂了电话。看她接完电话心情直落谷底,想胡扯几句让她开心,林晨已先道:“我家对我地婚姻不纯粹考量人感情,更重要的是选对利益;你和我都必须证明你我结合的利益会大于我和叶风,否则真地很难办。”林欢妒忌地道:“你对你父亲一开始说话语气好嗲,怎么从来不对我这样说?”这是他一直最想说的,不管气氛如何他都要说,然后才道:“为了你我会好好表现,虽然我觉得挺无聊”他将墙上一盏古色古香的铜灯凌空化成一团铜球,里头的灯座电线灯泡被绞成片片细小碎片,悄无声息地落在地毯。铜球凌空弹跳至他面前两米处停下,瞬时又分化成一个由无数个细小铜球组成的立方体矩阵。林欢道:“我这怪异能力仿佛增强了不少,可能和我勤学苦练有关。”他让那团矩阵开始向中间旋转,房间里刮起了一道道无形的小龙卷。旋转的立方体已模糊成一个球体,这球体就像某种奇怪的乐器,从里头发出如巨浪翻滚的声响。最后一道光华闪过。林欢将手凌空一推,墙壁上裸露着线头之处失去的铜灯去而复返,又好好地悬在原处。林欢拍了下林晨愣愣的脸,叹道:“我自己都不敢去想还有什么其它的应用前途,光是把曲线改直线运动,就是瞬间致死的武器,误差方面是零。熔化更大点的飞机坦克和熔化那盏铜灯也不存在难度上的区别。”“但是,最大的困难不是我不想出人头的。而是如何在崭露头角的同时不破坏个人生活的和谐。”他最后摊开手道:“其实我已经很努力了,所以才能维持着目前的幸福小生活。让别人去试试拥有这种能力,早已弄得天下大乱老婆绝对也不止两个。”他头主动伸过去挨了她一下,拉着林晨又坐回躺椅上。他对躺椅沙发的好感一直大过床,除非那床除自己外还有其他人他最后道:“不管怎么样,在我有生之年还是想平平淡淡过下去,你看过就当忘记掉好了,我不会对他们展示这些,只想在你面前虚荣一下。还有啊,别再派一堆保镖跟着我了。让他们都去保护小丫头我没意见。”林晨讶异道:“你怎么知道我派人跟着你?”“你忘了我对金属很敏感?大部分时候是六把一模一样的枪在我四周晃。在广州的时候是十把。就算从广州回来的飞机上枪不见了,但十部完全型号相同的手机和皮带扣围绕四周,再借着上厕所走个来回一看。还是那些熟面孔。”“哎,看不透你,好崇拜你。”她抱着他软绵绵地道:“洗澡吧,今晚我们互相充电。”他看她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掌握全局的时刻又到来了,笑道:“今天让你纵情惊声尖叫几次,我看这房间的隔音还挺好的。”数场过后,她在他身边痉挛叹息。他觉得有趣,耳朵靠在她嘴边想听听她说地那些不成句子地句子到底是什么。她推开他又抓着他一只手轻揉起自己和小腹两侧,渐渐余波似的低呼又掀起了一股狂潮般的嘶喊他在一边看傻了眼,“你这也太夸张了吧?这样还能再来一次?”她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别碰那个地方,太敏感。”转而轻笑,“哎,这是我第一回感到彻底满足。灵魂都出窍不知道到哪游荡,然后一场场宇宙爆炸亮得睁不开眼睛,一次次回魂又一次次远离。我保证你绝对没有我舒服,嘻嘻。”她又拉着他另一只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你看,我都哭得一塌糊涂了。”林欢感觉自己手上果然湿漉漉的。敬佩道:“你形容得太意识流了,恕我无法体会。给我个粗俗易懂点的答案,爽不爽?”“很可能是空前绝后的虹真的爱死你了!”“那就永远别离开我这超级充电器。空前我相信,绝后纯属胡扯八道,突破瓶颈了,恭喜你又进入一个新境界。”“嗯,这样有信心了没?绝对没其他人能带给我这种程度的欢悦。我是肉欲与精神并重。”“我还英雄与侠义的化身咧。”“好了,不说了,抱着我,熄灯睡觉!”林晨她家位于克利夫兰市方小说北郊,就在五大湖中的伊利湖底部的中间位置。这里离大湖很近,环境和空气质绝非城市里可比。林晨道:“驱车再沿着这条湖岸公路往前走一百多公里就是BUFFALO,尼亚加拉瀑布就在旁边,不过两个主要的瀑布座落在美国国境内,所以要看地话要到对面的加拿大往这边看过来。过两天我带你去玩儿。”两人下了TAXI,林欢苦着脸学她喜欢带儿的尾音,“我们能不能现在去瀑布玩儿,明天再回你家?”林晨杏目圆睁,“不行!都已经拖过了午饭后了,而且,已经到我家门口了。”这片区域明显不是住宅区,举目四望尽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旁边有块路牌标示着他们下车所在的宽阔道路是凹号公路,直挺挺伸向看不到尽头的远处。公路旁边是一片树林。枝丫上也挂满了厚厚的雪,一座欧式庄园的屋顶尖角在树林里隐约可见,占据了他一大半的视野。“这就是你家?”“是啊,能不能容得了你这尊大神?”林欢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是江南式地小桥楼阁飘香舞榭,没想到这么西化。”她也笑道:“当初是有过这样地设想,不过在这里建一座中式的园林比建一座跨湖大桥还难。什么是白墙黑瓦格窗月洞美人靠,这里的人一概不知。而且材料还得自己开窑来烧。”两人沿着公路边的一条不到50米小路往里走,两侧被雪覆盖的土地估计是绵延不绝的草地。林欢发现个奇怪的问题,“这条路一点雪都不见,连被车压出的冰面痕迹都没有,是怎么办到地?”林晨道:“你摸摸看路面。”林欢依言用手去摸,“温的!”“路面是可铺换的复合材料,下面有加热暖水回流,直接由里面的重油锅炉供热。到了,你别紧张啊,保持自然。”林晨在门前一座塔楼边给他打气。两扇厚重的铁门自动向内开启。门内有四辆12人座的电车停在一处小型停车场。其中一辆上的司机看到有人出现便开至两人身旁。他们上了车。电车慢速前行。林欢想起了和小丫头在迪斯尼乐园里玩过一个小熊维尼历险,坐进蜂蜜罐看森林景色,就和眼前的差不多。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车进入一片广场。一个巨型的长方形双层喷水池居中而立,两侧是大小不同的球形植物倚靠点缀着长达两三百米地游廊。电车向里开在喷水池另一端停下,两人走上四座弧梯地其中一座。走上了一层楼的高度后,林欢发现这上头又是另一个广场!上面这座是巨大的弧形,把下面地长方形广场合抱起来,圆弧的两侧向外坡度渐缓然后与第一层广场的地面齐平,供车辆直接进出。林欢道:“真够折腾人的,我们直接从两边的坡往上开不就直接到门口了?”林晨笑道:“给你一个缓冲的时间啊,记住我的六字诀:保持镇定自然。”他又苦着脸,“你不说也罢了。你越提醒我越紧张。”他眼前不远就是几幢高大斜顶和尖顶建筑,有联体有独立。像教堂式样的水滴形窗户大的有三层楼高,最小的也有两米以上;排列地方式也和教堂别无二致。挖洞填窗他自己装修房子看过老杨报价,比垒一堵墙的造价要高得多。他产生个怀疑:这城堡里真的有人住么?真的有人住,林远啸自己开了门站在屋外看着两人往自己方向走近。林晨看到她老爸出门迎接自己,助跑了几步飞扑而去。林远啸看自己女儿气势惊人,只好气沉丹田使出千斤坠和她硬碰硬了一回合,“哎哟,老骨头散了。你是不是想借此把我伤了。免得我等一下拿棍子打你?”林晨嬉皮笑脸道:“你怎么会打我?说给任何人听都不信。”她又施展她的媚功连不停喊着老爸老爸。林远啸听她喊第一声老爸顿时眉开眼笑通体舒坦,到最后都笑不拢嘴。他猛地警觉,推开女儿,严肃道:“你这招这次没效,知父莫若女,你知道我也讲原则。我让叶家相信你有事晚到一天。”他看着林欢,林欢赶紧说了声林老先生好。他淡淡道:“我今天才48岁,叫伯父叔叔都行。”林欢暗骂自己笨蛋,赶紧又补了一声伯父。他这次转对林欢道:“你来的目的是接受长老会议的询问,你目前的身份是林晨的助手,不管叶风知道多少你们的事,反正我现在只承认到这一步。这样会好办点。”林欢点头称是。他又道:“我女儿向来目高于顶,我还担心她一辈子要独身。你看起来也没比叶风好,真搞不清楚她怎么会喜欢你。”林晨这阵习惯了动粗的肢体语言,差点赏给她爸一个暴栗,忽然觉察临时变招化拳为掌,轻轻落在他背上,“哪有站门口议论这个的啊,进去再说。”林欢点头讪讪答道:“我自己也觉得自己不怎么好。”这算什么?要让他知道自己还有个小丫头才让他大惊失色哩。很显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是来登门求亲。不是来找死。三人进门,佣人过来帮他们两人拿行李。林晨的房间在这房子里的三楼,林欢连屋子里的陈设都没看上两眼,又被带领导另一幢楼的,楼。林欢大致估算出楼距、高差和角度,用手机里带三角函数功能的计算器计算出结果:他和林晨两人到了夜晚的斜边距离大概有囱米远。无知感觉像进了冷宫。自己住的地方是套大约100平方的两室一厅一卫,带个简单的厨房,装潢的配色风格都很简约,但做工核材料的质地质感绝对无可挑剔。从自己行李里拿出衣服吊到衣柜。又拿了一干洗漱用放进浴室,到阳台转了一圈。估计这幢楼是专门安置客人用的,她家真够有钱的,无语。闲着无聊,从一楼的阳台绕到一楼电梯门入口,发现旁边居然有个类似门房管理室之类地一个大房间。一位中年方小说方人正待在里面看报纸,身前有个铁炉,上面煮着一壶奶茶。林欢机敏地发现他看的是份英文报纸,正迟疑着要不要上去和对方嗑英语。对方却发现了他,站起身对他道:“MayIhelpyou,Sir?先生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中英双语!太好了。中文也通,果然不忘本。林欢放心大胆的走进和对方闲聊起来。从聊天的过程让他得知一个结果让他好受了点:那幢主屋只有林家直旁系的人员才能入住,这次来访的叶家也只住在客房楼。不过在这幢后面。六层的客房楼居然还不止一幢!算了,他也不想去问,但是对方顺着话题又主动告诉他有四幢不拿来开宾馆简直太可惜了。好不容易熬到傍晚吃饭时间。他心情很矛盾,一方面想摆脱冷宫和其他人一起热闹热闹,另一方面,他担心是否会热闹过头,在这里待第一天就惹出乱子?还有四五天的时间要寄人篱下实在有违自己安全第一的做人宗旨。冷宫里不是有个厨房么?去问问管理员哪有方小说西煮,或者看他怎么吃一起跟他去混一顿也罢。唉,怎么活得这么可悲?他突然很想念林晨。他收到一个短信,屏幕上是一片乱码。过了几秒电话响起。林晨在电话里道:“我发了个短信,估计这里不显示中文所以打给你,我猜你现在一定格外想我吧。”“嗯,快想死你了。我要怎么脱离苦海,这冷宫好冷啊”“嘻嘻,我马上来救你,一起散会儿步然后吃饭。告诉你个好消息,忍过今天晚上,明天叶风一家人和我父亲就要离开了。”“我发现你这几天总是嘻嘻。以前都是呵呵确实是个好消息,那其他人去哪?”“叶风地专场报告排第一天,也就是明天。他们要先到纽约,我们可以晚两天走,我去年是最后一名。哎,我排在最后一场。”林欢安慰道:“这就是最后一名地好处,而且最后一场因该是我才对。”“好了,出门吧,我就站在你阳台门前。”他们俩手牵着手往远离建筑物的林子深处走。林晨道:“现在我忽然有种真实的恋爱感受,你有没有?”林欢道:“嗯,恋爱不可缺少的三元素,偷偷摸摸和家长的反对,已经开始浮出水面。”“还有一个呢?”“为了造成既成现实而偷尝禁果,昨天已经试过。”晚饭时叶风的脸色明显很难看,因为他发现林晨和林欢两人最后从屋外进来。他原本希望这次春节能找她进行一次深谈,然后通过两家早已达成的谅解推波助澜直至水到渠成。这个让他一直没放在眼里的林欢现在却如鲠在喉。晚餐是中西合璧,称得上丰盛或者直接说复杂,餐具、厨师、规矩和酒类都不是简单乘上一倍那么简单。不过吃的人倒没觉得,可能还会觉得各种本该齐全的方小说西少了一半。餐桌的谈话由林远啸和叶知秋——叶风的父亲——主导,两人从三十年前的话题开始聊起,不停为对方地回忆添砖加瓦。上了年纪的人会觉得这是件很有意义的活动,但是年轻人会昏昏欲睡,甚至痛不欲生。叶知秋最后道:“好啦老林,承前的话题已说尽,我们明年再聊,启后的问题就是关于这两个年轻人的事;我们几年前就你情我愿的,现在就让他们表态,然后尽快把婚订了,哈!或者直接结婚吧,这样更干脆。”林远啸正琢磨着如何再把这件事拖个几天。林晨往后推开椅子,旁边的佣人快步上前帮她把椅子往后拉,林晨转身拿下挂在衣架上的外衣,道:“我不同意,因为我已经订过婚了。”说着把左手上无名指戴地戒指伸到众人面前亮了亮。叶知秋呆了呆,看了一眼自己儿子,然后问她道:“订婚?我记得好像还没有吧”林欢此时也不得不站起来走到林晨身旁,伸出左手平静地道:“我们两个确实已经订过婚了。” 第105章 【险途】 叶知秋的反应比叶风要冷静得多,他在桌底紧紧拽住自己儿子的手,脸上微笑不减,转而对林远啸道:“老林,这俩年轻人玩的什么把戏?把我都看糊涂了,你呢?”他没管林远啸是何反应接着又对林欢道:“我们都一致看好你,林欢。你这样做有没有经过慎重考虑?”林远啸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徒劳。总算明白儿女的婚姻自己并不能做主,只能撮合。也是,这都什么时代了。女儿这种一步路走到绝境的做法已经表明她的决心,不管她决心是对是错,目前也只能支持到底;否则人家会怎么评价他林远啸本人,怎么看待他教养出来的子女?林欢微笑道:“做这种决定我还是相信感觉,应该不需要慎重考虑。”叶知秋看他一眼,慢慢踱步到他和林晨身旁,“我个人认为还是需要慎重考虑一下。等到了一定年龄你们就明白,像到了我们这种年纪,所剩下的只不过是多年积淀下来的恩情和亲情,爱情不值得付出这种代价。与其说你们真懂了什么叫爱情,我宁愿相信这是年轻人想挑战权威或传统的一种思潮。”他看着自己座位旁边自己夫人,与她相视一笑,“我也年轻过,我也体会过。年轻时轰轰烈烈的爱情早就烟消云散,慢慢步入老年,我只关注是谁和我相伴到最后。”他身体转过90度角,背对餐桌面对着两人。“好了,都说了这么多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收回刚才地话,大家当作今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切按照日程来走。我觉得这样最好不过。”林晨对她这个世伯也有些许又敬又怕的成分,主要因为他是家族掌门。刚才确实是冲动过头,完全没考虑到给他们一家人一个台阶下。她快速理清思绪。还是决定照实说:“很遗憾这种话无法收回,如果回到刚才我会选择一种委婉的方式来说。原谅我的莽撞。但到最后结果都是一样,我喜欢叶风,但爱的是林欢。”她伸手牵着林欢,趁机把他无名指上的一个戒指拖下一个放进自己口袋。林欢一愣,然后冷汗直冒……还好两个戒指细细小小的靠在一起看起来仿佛是一个,刚才那一亮才没露馅,否则直接下台一鞠躬。家属答谢,人鬼殊途。想到这里打住,自己也该表态,“只能辜负你们地美意了,我还是喜欢过平静的日子。”叶风终于克制不住,站直身子双手紧抓桌沿,硬压住火气沉声道:“平静日子?我怀疑你想要地不是平静日子……”他还想继续再说,被他父亲及时制止。叶知秋向众人道:“感谢这两天的招待。我们就此告辞。”他昂首率先向门外走去,叶夫人和叶风在一行随从的陪同下跟随在他背后。林夫人急忙想要挽留他们,林远啸拉住她的手臂制止,对她轻轻摇头。林欢随后不久也被请回住处,他察觉到回来的路上自己身边不远处又莫名其妙多了十名保镖。唉!有钱人的生活真劳师动众,心思动得也快。自己的安全问题马上有人替自己优先考虑了。回房后他看时间还早。给小丫头打了电话。她似乎就在电话旁等,只响了一声就接起来,直接道:“今天地剧情进展的怎样,说给我听听。”林欢加油添醋地从中午到林晨家开始说起,把她家形容得比迪斯尼乐园更气势恢宏充满乐趣。夏霁霏听了只顾惊叹着,最后听他说得差不多了,插口道:“我不相信,你发照片来给我看看。”林欢道:“照片?有,正好下午无聊的时候拍了不少都存在电脑里,我发给你。你也发点照片来交换。”夏霁霏问道:“我照片都是以前的。去年一年几乎没照过相。你怎么笑得那么难听,又想到什么馊主意了?”“现场拍点裸照发给我好了。我好睹物思人。”“哎,我现在揍不了你我就不费力气骂你了。你这孩子为什么整天动外脑筋?”林欢一听感觉有戏,马上怂恿道:“呵呵,赶紧赶紧,我上网等你发来。”“发神经啊发!你是不是待在那特别艰苦,望梅止渴的事情你都想得出来?网络上尤其中美之间的网络之间有监管,我发给你被人家一截获,名节就毁于一旦了。”林欢连说考虑欠周果然没错,“那视频应该不会被截获吧?我想看你的现场live表演……”夏霁霏怒道:“你这只不思上进的猪!老实讲,你是不是跟人家色情聊天过!”林欢赶紧说没有。她悄声道:“赶快回来,你想怎样我都随你。不过现在把这些不切实际地幻想统统拉到回收站去。”又想起刚才未完的话题,继续问道:“那晚上发生什么事了,继续道来。”林欢叹道:“唉!前途未卜,充满险阻。”把晚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说到半途还找了充电器把电源接上。国际漫游虽然不便宜,一小时也就几百块,这个钱还是花得起。晚上发生的事前前后后也就两个小时左右,却让他聊了三个小时不止。最后小丫头让他再接再厉,然后道:“明天继续聊,我乏了,你跪安吧。”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醒来不久,林晨家的管家亲自过来请他过去吃早饭。门口还有辆电车,他心想自己的待遇果然提高了不少。叶风他们不知道是否走了?开饭前林远啸在饭桌上对他道:“吃完饭后我要先去纽约,后天等你们一起过来。”他见林欢点了头。然后继续对林晨道:“现在我们可能要被长老会议孤立架空,接下来地路只能靠你们自己走。年后联合盛世可能会找理由收回风险投资;与bgm地合作以及在中国新收购公司的资金都是由对方注资,这缺口是笔不小的数字。我这里帮你们凑,你们也多方设法。”他说得轻描淡写,即将遭遇的困难大家都清楚,多说也无益。长老会议里三分之一的长老都是掌门人的内阁,以后他有什么提案。只要那三分之一不通过——加上掌门人一人有三票否决权——别再指望能有什么作为,起码在这四年以内。林晨低头带着歉意道:“我昨晚太任性了。希望您能原谅我唯一一次的任性。”林晨地母亲虽然不须自己动手做饭,但一日三餐她还是会待在后厨事必躬亲。她从后厨走来,把端着的一盅炖品放到丈夫面前,对林晨道:“我们是曾极力想成全你和叶风两人,但你已经把话说得没回旋余地,老叶昨天那盛气凌人地样儿现在想起来我也有气,说地那些话也太没把我们放眼里。都几十年的朋友了。至于弄成这样么?我们林家又不是仰他鼻息生存。现在想好办法怎样应付接下来地局面。一家人就不必再客套什么了。”她这番话虽然是对着林晨说的,但后半段是让林欢听的。林欢会意,只道:“我会尽力的。”他纳闷,一般这种场合下会说,我会尽力让你女儿幸福地,现在自己说的尽力明显指的不是这个。林远啸颔首,吃完一碗稀饭又分两口喝完盅里的炖品,用餐巾抹抹嘴道:“年纪轻轻就能收敛锋芒是很难得。但要保持住锐气。记住一句话: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我先走了,等我回来找个空儿再和你聊聊。”他一说要走大家都站了起来,林晨母亲帮他拿来大衣披上,门旁的四名保镖帮他拿公文包及电话雨伞手杖等物件。林远啸望着他们笑道:“你们接着吃,”又看着眼前一双小儿女。想想有个女婿感觉不错,多个半子,以后这个家的核心又多了一名成员。他对夫人道:“一会让管家去把林欢的东西收拾过来,他今晚开始就住这里。都姓林,哈!麻烦都省去。原本还想招你入赘这个问题怎么谈,现在都免了。”林欢笑道:“就是,谢谢伯父。”心想最起初认识林晨就觉得这方便,以后生了小孩不管怎么样都姓林。自己果然深谋远虑,和未来老丈人不谋而合。吃过饭后林欢陪林晨母女聊天,他表现地有点卡壳。总是上句不接下句。思路总是中断。比如在讲和林晨认识的经过。说实在地,两人起初交往的片段他都记不大清楚;就像林晨所说。有了恋爱的感觉还是从最近一两个月才开始。林母却越看他越有趣,也许是她接触环境里的年轻人,到了他这年纪已经表现得城府极深,或早已独当一面。自己的女儿怎么会喜欢上看起来这么单纯的小家伙?这点和自己年轻时真地太像,那时候老林也和他这样子差不多,恐怕这就是他被自己和老林糊里糊涂接受的一个原因。在那种颠沛流离的年代,现在认识的这些老世交都是自由恋爱结合的,连老叶也是。本来两家是都想结为亲家,但事已至此老叶还有什么想不通的?昨天居然全家连夜走了。这件事很伤两家感情,两个死要面子的男人以后要如何发展,自己也管不了。这两天林欢也没提出要去尼亚加拉瀑布晃悠,他看林晨对自己强作欢颜的样子也觉得无能为力。她前段时间的激情也许都随着这个决定,在短时间内一下子用完了。不停琢磨感情天平上的砝码要如何增减才能维持平衡,确实很累,只能一切顺其自然。这种状态下恐怕去替她充电也不会有什么效用,况且根本没机会下手,也没心情下手。他地心情主要来自她们地心情。两天后,纽约。纽约给林欢的印象没什么特别。看了不少电影里故事发生地背景都在纽约。实际上没有任何一部电影会在纽约实地拍摄。顶多来这里选拍外景,因为拍摄成本实在过于高昂。直升机经过新泽西州穿过哈得逊河,便到了纽约市的象征、或说中心——曼哈顿岛的上空。“曼哈顿是个狭长小岛,分成uptown、midtown、downtown三个区域,整个岛只占纽约面积不到10%,但是所有世人耳熟能详的建筑人文景观几乎聚集在这块岛上,”林晨介绍着。“包括联合国大厦,还有被被夷为平地的世贸中心”林欢在此插了一句。“爱生活,爱打飞机。”林晨忍俊不住笑起来,“哪学来的?在这里别和人家乱说这句,否则你会有大麻烦。”林欢点头又问道:“自由女神像在哪,怎么没看到?”林晨道:“在downtown下方的自由岛上。纽约非常大,从17世纪初荷兰人在这里建立第一座教堂算起,发展了将近400年。一共分五个区。包括两个岛。南边还有个statenisland,其它区有queens、brooklyn和bronx。这些地方反正我们也不会去,就此略过。”“今天要是结束得早我带你去逛逛华尔街和纽交所,中央公园没什么好逛地,唯一特点就是大。大都会博物馆有空就去,没空就算了。”林欢点头道:“嗯,我们的目标要在这里上市,看完后激励一下也好。不过你这导游太偷懒了。就连我听过地其它地方,比如洛克菲勒广场、百老汇、时代广场还有第五大街和中央车站全给你一笔抹去了。你的纽约一日游也太粗糙了些。”林晨道:“那些地方只是名声大,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就和桂林山水和西双版纳一回事儿。那延后一个礼拜回去我带你逛个透好了。”“还是算了,我对城市没什么兴趣,上海都还认不到十分之一的路。这里逛熟逛透回去又变成路盲。”直升机停靠在一座摩天高楼顶层的升降台上。螺旋桨完全静止后他们两人最后下机,然后走下升降台。进了顶层的电梯,周围的随从按了70字样地按钮。林晨对林欢道:“我的报告大概要三个小时结束,你可以先到其它楼层去消磨时间,比如逛逛街或去打电子游戏。”林欢看完了电梯里的楼层介绍,“我都几岁的人了还去玩那些?我看6层有家对男女性顾客都开放的spa,我去那里泡一泡再按摩一下,好迎接下午的挑战。”林晨出了电梯,让四名随从跟着林欢,对他道:“时间快到的话他们会通知你。还是六字诀。保持镇定自然。”林欢托起她下巴。想吻她,鉴于旁边还有另外八双眼睛盯着自己。于是只亲一下她的脸,说了声加油。她嗯了一声独自向走道右侧走去。大约两个半小时后林欢回到70层。这座电梯是专用地,电梯钥匙由四名保镖的其中一名保管。林欢也和他们聊着天,了解一些有关家族方面的事。保镖们知道林欢现在的身份,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虽然他们了解的也有限,但再有限也比林欢知道的多。原来这整幢大楼也属于家族投资事业管理部下地产业。整幢都是!不禁暗暗乍舌……这幢楼可比华晨高科那幢价值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倍。五人出了电梯也向右走,来到办公区域外围的一个大型的休息区域。周围向外伸展的玻璃穹顶,使整幢建筑从外看起来像个直柄小伞的蘑菇,使70层开始的空间和采光更加充足。70层到73层的主体是三层会议中心,周围是家族处理内部事务的办公区域。他想,一个楼层估计面积就有两三千平方,为何会议中心要用到三层楼?绝对是可怕的浪费。后来等他自己到了里头才明白过来,那会议中心是个恰好深三层漏斗形结构,就像缩小版的罗马竞技场。林欢坐着地位置地对面不远处的大门开启,林晨单手拿着一份大资料夹从里面走出,神色有些疲倦。她走到林欢身边坐下,展颜一笑,“三点整,也就是半小时后就该你了。spa舒服吗?我一会也下去放松放松,你准备好了没?”林欢笑道:“我根本就不知道要准备什么,现在就开始也无所谓。我猜大概就是问一通问题,然后让我回答愿意或者不愿意。”林晨看着他道:“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昏!我都还不知道他们怎么问怎么告诉你?我等一下出来之后再告诉你好了。你地报告怎么样,精彩顺利吗?”林晨将一缕发丝捋到耳朵后头,“没什么顺不顺利的,我讲,对方听。也不精彩,不过如此而已。五年期限没到,结果就不会出来。”“长老会议一共有几个成员?”“134个。”“啊!”“怎么了?”“我以为七大长老或十二长老,最多也不超过十八长老。”“又不是武侠小说……”半小时到了,会议中心周围一圈绿色光圈亮成蓝色,林晨道:“进去吧,记住……”“六字诀,保持镇定自然,我晓得。”他淡淡一笑,仿佛充满无比自信往前方大门走去。哪需要自信?就是进去拒绝对方不合理的要求,或同意合理的处理意见。就像回答一题判断题一样简单。他虽然没有去征服任何人的想法,但也从没打算让任何人征服——自愿的当然除外。林晨没下楼,一直坐在原位不动。林欢愿意和不愿意对她的将来事关重大,况且他并不需要做报告,在里面的时间肯定不会太久。最难过的家里这一关似乎也过了,她现在什么也不在乎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周围环境气氛只让她觉得压抑窒息。她深深怀念起在上海三人同住一屋檐下的平淡生活。大门再次打开,林欢的身影从门后出现,他慢慢走出,转身要把大门合上,结果发现是自动合上的,无奈耸一下肩。她连忙站起走上前去,“怎么样?”“他们要拆分我们,我愿不愿意都无法左右结局,拆分是肯定的了,回去我继续当我的个体户;他们还让我留在这里,我当然不愿意,拒绝了。”林晨早知道他会这么决定,还是激动地紧抱着他。林欢笑道:“我还没说完,我拒绝了后,可能除了你父亲外的所有人都很不高兴,后果很严重。我可能离不开这幢大楼了。”他注意到自己周围除了一直跟着自己的四名保镖外,还有20几把自动步枪正往这里快速接近。 第106章 【超能力突围】 叶知秋率着众人从会议室里走出,一眼看见林欢被林晨紧抱着,两人就站在他面前不远。“我认为你还是应该慎重考虑我第二个建议,”他声调不高,缓缓道来不怒自威。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提高话音来增强语气。他走到他们两人面前三米处停下,“昨天你不慎重考虑我第一个建议,那算了,毕竟是私事;今天的意见你再不慎重,恐怕我只能行使长老会议的最终多数决定,把你留下一阵子让你慢慢考虑。”20余名全副武装工作人员从电梯那一侧的走道向里推进,到了休息区域开始疏散办公区域的一般工作人员,然后呈扇面从后方包围住林欢和林晨两人。林欢看这些工作人员——不,应该说恐怖份子比较恰当个个彪悍得就像海豹突击队员,根本不是刚在大楼里晃悠时见到的那些小白保安。算了……人家有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再出现一只暴龙他也不会有太多惊讶。林远啸及身后丑名左右的代表从人群中分离,走到林晨这一侧。林远啸道:“我真没想到你们会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决定,我们不服从!你也慎重考虑,如果执意如此,站在我这一侧的成员从此退出长老会议。”叶知秋回头看看后方左右两侧人群,然后才道:“都没人来说那就由我发言吧。不遵守长老会议决定的后果你们应该清楚。少数服从多数本就是无奈的民主,但是到目前为止也没出现更进步的民主方式。你们用这种非常规方式硬要脱离长老会议,等于自动宣布脱离世界上层华人经济势力的合作保护圈。”他在两群人中间漫步行走开来,“一个人的实力能有多大,局面又能铺得多大?一个人总会受各种环境及情感因素的影响。作出不符合利益最大化地决定。联合盛世从诞生第一天开始,做大、做强、做久就是它的最高目标,运行直到至今;所渗透的行业领域和地理区域我不多说,大家心里都明白。林远啸不服公议,你们没有必要因为他一人的糊涂莽撞,就和他一起来拼个鱼死网破。现在回来的都还是好兄弟!”他这番话说完,加上周围全副武装的恐怖份子陆续又增加到上百名,林远啸身后有六位长老低头走回叶知秋身后的阵营。林欢暗叫厉害。不管自己老丈人这边的人服从或拒绝,这叶知秋稳赢不输,其结果都是自己要栽在这里开花结果。这招借刀杀人来公报私仇地办法确实很毒,怪不得三天前他走得那么从容,恐怕连两家和亲都是个幌子。自己老丈人才48岁,还处在人生事业的顶峰时期,看他轻轻松松就能拉过来三十号人马和长老会议唱对台戏,应该也是里头的第二把交椅。把老丈人拉下来扶自己儿子上去,即可高枕无忧,让叶家再继续辉煌几十载。即使叶林两家联姻。林远啸的威胁依旧存在;现在联姻失败。林远啸更让他必除之而后快,……还有自己,一恸。这下大祸临头!他能在瞬间想出这么多,和他平时的走神训练有莫大关系。林欢轻轻挣开林晨的手,往前走了几步。想了想,干脆也学叶知秋刚才在两边阵营中间来回踱步,开口道:“一切因我而起,你们也别争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我们三人要找个僻静处所聊20分钟,总得让我交代一下后事。任何人不能进来打扰。”他指了林晨和林远啸两人,“20分钟后我随你处置。”叶知秋略一思量,笑道:“好,但别动逃走的念头。这里的电梯和所有出口——包括通风管道全部都封锁了。20分钟,你们好好聊吧。”说完向对面不远处那群恐怖份子打个手势。人群中随即走出一名男子,这人外表体格并无特别之处,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睛,蓝得非常特别,几乎透明。叶知秋指着那名已走上前地蓝眼睛,道:“这是CLIFY,控电异能者。由他护送你们替你们站岗相当合适。再来个建议:金属会导电,所以别试图利用异能。CLIFY能干扰你的异能,如果不听劝告绝对会够你受的。”林欢笑道:“好。你罗嗦的时间和我们路上来回地时间需要扣除,从现在开始计时半小时。一会儿见。”他拉着林晨和林远啸的手,向里侧环绕在会议中心周围的其中一间封闭房间走去。林欢选了一间外表看起来比较合他意的房间,推开门三人往里进,林欢关门锁上。CLIFY就在门口守候,用对讲机咕哝了几句,大概意思是报告已经到达所在位置。这里头看起来像是间主管办公室,一旁的架子上还有不少奖杯奖牌。林欢也没细看这位仁兄到底在哪些领域建功立业,一进门后就把这些东西凌空抓到面前,还包括桌面上一个方形实心的烟灰缸。这些金属物什在距他面前一米多处开始熔化,在三人各自准备开口时已化成一团均匀的球形。林欢抢先开口以免他们询问,“我来讲,你们照办。时间不多,不要多问。”球形金属的一端冒出一条极细的丝线,在距它一米不到的半空开始制造出一块小小的“布”料,在“织布”的过程中林欢继续道:“你们在里面再待十分钟,然后一离开这个门就直接离开别管我,和其他人一起安全撤离,我自有办法撤退。”林远啸马上问道:“是什么办法?”林晨道:“老爸你带他们走,我和林欢一起。”林欢连忙拒绝,“办法要说起来太费时间,最重要的是你们必须和那些支持者一起走,否则时间白白拖延。我让你们进来最主要就是要告诉你们我有办法自己脱身,大家都不走的话最后大家都走不了。”林远啸坚持道:“你告诉我怎么离开。我马上转身出这个门,带上他们一起撤走。叶知秋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扣留我们。”林欢指指窗外,“我从那里出去,还好这里所有的房间全部靠窗,否则要挑间合适的也麻烦了。具体细节多说无益,我不会拿我自己性命开玩笑。是时候快点离开了,我马上要封门封窗再拖延一下时间。”他看正在织的那张布大小已差不多,从金属球体延伸出的那根细线在上头顿了顿。转而向这块“布”的周围快速绕着圈儿转动,“布”的面积向四周开始增大。他又从办公室里识别其他原料,凡是和金属有关的东西,统统自动飞身钻进他面前那团金属熔炉;地板与墙脚相交处的红铜板踢脚线也“哐啦”几声响动,然后像飓风里翻滚的整根树枝,在半空中打了几个旋,恰好其中一端接触到熔炉表面,然后若干根一起直挺挺的没入熔炉。那团金属球就像吃了大补,表面在常温下沸腾起来,冒了几个大大的泡泡。整个球体的体积瞬间涨大了两三倍。林远啸见识着他这手神技。对他能安全撤离的信心也没来由地增加了几成,一点头便拉着林晨便要往门外走。林晨在半途考虑了两秒钟又挣脱林远啸,走回林欢身旁。对父亲道:“我和他一起,我也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我对他有信心。”林远啸看了看窗外,这里可是70层,距离地面少说也有200米高度!正犹豫不决间林欢又对他道:“林晨和我一起没问题,大局为重。我们离开后你们再不快走,到时候叶知秋很可能要扣留您作人质来交换,我们三个最后都得困在这里,更合他地意!”林远啸重重地说了句小心,开门离去。门外的CLIFY疑惑地看着他。奇怪着怎么才出来一人而不是两人?林远啸指了指自己手表对他道:“时间才过去一半,他们年轻人还有话要讲。”然后径自离开。林晨问道:“我还是没看明白你要做什么,保险么?我的小命现在可悬在你手上。”林欢笑道:“比坐云霄飞车刺激一百倍都不止!绝对惊险,但不危险。”他看那张“布”的大小已经差不多,将“布”凌空反转,然后贴到进门的那扇墙上。这扇墙并非钢筋混凝土,是用办公隔断材料隔成的,强度有限;而且中间还开了一扇窗,整扇墙可以用弱不禁风来形容。那片布钻进了上下楼板和墙面间的缝隙。紧贴墙面形成一张巨网。林晨愕然道:“你忙了半天就为了给这面墙铺个窗帘?”这次换林欢赏给她一个暴栗,“不懂就不要乱问。我忙,你先别打扰我。”金属熔炉延伸出来的几股细丝又绕着一个凌空的金属轴,自顾一圈圈地缠绕。就像电缆的生产过程:几股细丝编织过后结成一个新地黑色丝线,然后绕到那根轴上。比较特别地是几股细丝合起来后的新线反倒更细。林晨看林欢手上正在加工两样东西:一根手柄和一个螺旋桨叶片。忍不住好奇道:“这两样又是做什么?”林欢笑道:“一会马上枪林弹雨了你都不担心,我其实害怕得要死。一切的信心都寄托这些东西身上了。一会你就知道,简单来说是个滑轮轴和一个切割器。到一边去玩去,一会‘窗帘’上会很精彩,你就看热闹好了,我继续工作。”说完低头不再理她。林晨拿出相机,摆在离他们两人不远处,按下自动拍摄,又走回林欢身边,“往那里看一下,拍张有意义地遗照留念。”林欢听到遗照两个字脸耸拉下来,闪光灯刚好一亮。他道:“你那么无聊的话就去找个坚固的东西能把我们俩紧紧绑在一起的,一定要坚固,要是不牢或者绑不紧你会摔死的。”他看林晨跑到一边开始翻箱倒柜终于不再来捣乱,继续低头做着他的小东西。叶知秋看了表,然后道:“Timeisup(时间到。)”那伙恐怖份子的头领拿起对讲机,按下顶端的通话扭也照着说了一句。CLIFY听完对讲机的通知抬手敲门。敲了一会后发觉不大对,拿起对讲机说明这里有情况,自己开始撞门。不到两分钟所有武装人员全部聚集在这间办公室的墙外。林欢对林晨道:“小姐。找到了没有?外面要开始热闹了。”他站起身,手边那个带四片锐利扇叶地螺旋桨直直飞出,嵌进窗户的高硬度钢化玻璃上,一蓬细细的碎玻璃粒被开始连续高速旋转的螺旋叶片绞起。林晨从办公室隔壁的更衣室拿出两件质地牢固的风衣,紧紧把两人身体捆到一起,四只风衣的袖子牢牢打着结,两条风衣地腰带又加固了一次。林欢拿起悬在半空被缠绕成一个大线轴的金属棒,拉出线头焊在那停止旋转地四扇叶片的螺旋桨中心。螺旋桨再次升起。高速下坠,没入地板只留两扇叶片。那两扇叶片自动弯曲穿透地板,各自的叶片边缘又生出无数小小的金属倒钩,像一只只活跳蚤向周围弹起,落在以螺旋桨为中心,大约一米为半径的圆周上。所有的倒钩就像隧道挖掘机一样,尖尖的头再次钻进地板,然后勾住楼板中的钢筋。林欢对林晨道:“你看看这样够不够牢固?”林晨看得毛骨悚然,“你这么厉害干脆去把他们都收拾了,何必让我们两个这么冒险跳楼?”此时那扇布幕开始闪起火光。似乎另一侧地人群已开始用自动武器对着它扫射。林欢道:“第一。跳楼不冒险,只是惊险。第二,收拾了他们我们结下地梁子就大了。你父亲都要受牵连。我们准备走了。”叶知秋看这片极其薄的金属帘居然能防弹,惊讶之余想得到林欢这人的决心更盛,他示意停止射击,对CLIFY道:“Yourturn.(换你上。)”那扇隔断墙已被摧毁殆尽,只剩一层薄薄地金属幕帘。黄昏的残照依稀能透出幕帘后的景物,还有两个人动作着的身影。CLIFY走到正中央,双手平伸,数十道蓝色圆形电弧从他两只手臂上冒起,当电弧的亮度达到他预期的需要,他向两侧伸直的双手向前甩出。一圈圈的环形光圈击打在幕帘之上。出乎CLIFY意料之外,他的电圈并没有融入金属薄膜对其造成破坏,而是在上面游移了一会,然后迅速蹿向其它处的导体。刺啦刺啦地声响和一阵阵刺鼻的烟雾过后,这间办公室隔壁另外两间反倒遭殃,所有类似门锁门框窗户窗框等金属部件几乎在瞬间升华。“Shit,Fuckingdielectric!”CLIFY诅咒了一句。叶知秋对手下道:“这片薄膜是绝缘体!去拿钻射切割机过来,让控火者也马上到这里!”薄膜并不完全隔音,林欢听了后喃喃道:“镭射切割机……估计挡不住那玩意。”窗外的强风直往里灌。林晨伸出头向下望了两眼,一头晕眩,简直太疯狂了!她拽着林欢道:“赶快走吧,我都快下不了决心了,这何止惊险100倍!”林欢将她上本身拉回自己身前,靠近咬一下她的嘴唇。她发丝在狂风中飘散,脸色发白,双颊和颈部的青筋隐隐浮现,有种精心东圃的美,“我们也没在这种情况下试过……可惜可惜,被绑太紧了,施展不开来。”半空中的金属熔炉最后化成一条宽约20里面的箍条,缠在两人身上,连个扣环也没。他继续道:“还得等那个什么镭射切割机过来,我必须把它毁了,否则我们可能还没落到地面,房里固定用的线便被他们喀嚓一下,相机里地照片就真要成了遗照。还有那控火者也要见识一下有多大威力。安全第一。”叶知秋让到来的控火者——身材瘦小,东方面孔,30出头——先尝试突破薄膜。镭射切割机正在架设当中。金属幕帘上一团火光亮起,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上升,林欢估计以这种加温的速度对方一时半会儿还烧不透他的屏障。他将刚那一大团线轴往窗户外大力一甩,就像钓鱼甩竿般:一个大浮标拉着一条黑色细鱼线迅速沉进了深海。窗外的强风凛冽,那浮标般的线轴飘忽不定东摇西摆,不过下落的势头没有受阻。“我们走了。”他将手柄状地物体尖端套进了另一端正在急速下落的黑色细线上,然后两手握住。手柄开始变形,末端变成两个紧贴着皮肤的手铐铐在他双手手腕上。林晨惊骇地问道:“你就靠这个开罐器和这团缝衣线要把我们俩带下去!”林欢确定地道:“这‘缝衣线’,的强度比那块薄膜还高,就算单个原子排列,从地面一直拉到大气层,也不会因自身重量而扯断。”他感觉室内温度越来越高,最后再用感应的方式检查一次固定端的情况,边道:“这也不是开罐器。这是依附在缆绳上行走的微型滑轮组,手柄上还有阻力控制,一秒钟五米左右的速度一分钟内我们就到地面了。”与此同时,薄膜外侧。控火者道:“叶老大,这薄膜非常古怪,它能把集中加热点均匀向四周散布。我地加热中心温度无论如何也上不了3000度。恐怕烧不透。”旁边的工作人员忽然道:“大老板,这台镭射切割机莫名其妙故障了,无法启动预热……”叶知秋烦躁的挥挥手,“坏了那就快点再去拿一台过来,不要废话!”那人有点委屈。连忙说他报告之前就已通知人过去再搬一台过来了。林欢对她道:“出发了。换我来当你的导游,全纽约最惊险的娱乐项目:摩天大楼自由落体!”说完眼睛一闭,纵身跳往窗户外跳了下去。林晨整个人也被扯进一片虚空。头下脚上直线下坠,强风直灌口鼻。她闭着的眼睛偷偷睁开一道缝隙,看见自己在一条旷阔的蓝色玻璃大道上向前直冲,大道前方的尽头是人车如织的街道。蓝色的玻璃大道就是这幢大楼地楼体,大道地上方是无数幢摩天建筑,天空变到了脚下,脚下的大楼楼顶在自己视线范围里慢慢拉远。忽然身体重重一顿,下坠的速度稳定下来。林欢对着她耳旁喊道:“五分之一,还有半分多钟!”他手上地滑轮开始制动,没发出任何声响。也没火星四溅,除了耳边呼啸的风声,一切都像静止。第二台镭射切割机迅速就位,预热了不到两分钟后叶知秋急躁地道:“别管其它,马上进行切割!”切割机前端射出一道红色光束落在薄膜上,光束逐渐转蓝变白,薄膜终于被烧透了一个小孔。最后切割机以地面为底,拉了两道等腰三角形的边,整个薄膜软软地向里掀。一行人马上冲进去。叶知秋等人相顾愕然。只发现一扇玻璃被切开,地上有个奇形怪状的金属物件,从上面又分散出许多细长的分支,全部没入地面。他马上道:“狙击手上,发现目标马上击毙!”“目标是两人或一人?”上前的其中一名狙击手问。“两人都是目标。”“现在控制到恰好一半时间一半距离,正在匀速下滑。现在欢迎光临35层MARRIOTTHOTEL,30层是……本电梯每五层楼播报一次。”林欢按今天在电梯里看到的广告播报着楼层内容。林晨指着自己的耳朵,一脸痛苦,意思是:我耳鸣了,听不清楚。过了一会才道:“不必分散我的注意力,我现在不害怕了。”林欢忽然抬头看看上方,面色紧张起来,大声道:“楼顶有两名狙击手!”话没说完他就感觉到两把狙击步枪已经上膛,抢口静静对准自己和林晨两人,随时会扣扳机。叶知秋让负责操作切割机地人员过来,让他们把这整张薄膜割下来。他要弄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要弄明白的还不止于此,单是从地上延伸到窗外的那根线的强度就匪夷所思。林欢这个人的价值远远在长老会议原先的评估之外,他忽然觉得这样杀了是否太过可惜?他开口对窗口的狙击手道:“慢!”窗口那两名狙击手口已扣动了扳机。林欢手上的手柄向四周延伸成一个银色伞状地薄薄盾牌,两发子弹当当两声被盾牌档开,他暗呼了声好险,面前地林晨吓得脸色由白转青,他笑道:“一切安全,接下来该介绍25楼……”两名狙击手面带歉意道:“对不起。临时来不及收手。对方变出了一个银伞,子弹对他们没有伤害,目前还在下降。接下来该怎么办?”叶知秋道:“这里的人都和我下去,让地面看守人员注意他们的落点,活抓。”两人终于落到地面。这里的状况和楼顶一样,他们再度被包围,不过情况要比楼顶要强些,大庭广众下总不能直接行凶杀人。楼顶上那间办公室的薄膜忽然萎缩成一团。正准备回收的人员还没来得及反应,面积萎缩变小的薄膜向窗外直射而出,飞出窗外前还恰好裹住了从地面上弹跳起收回了所有爪子地螺旋桨。大堂四扇电动门开启,叶知秋率着浩浩荡荡一拨人马走出,对林欢道:“我同意让你们离开,我重新提出合作的建议你看能不能采纳:只要我们合作,地点不限于美国,你的行动是自由的。”一个篮球大小的实心金属球从上空疾速坠落,到达三楼高度时瞬间减速,林欢伸出手。缓缓落在他手上。这纳米金属可宝贝得很。重新做成手提箱的样式还能装东西带回国,卖给曾陶然就是白花花的银子……最关键的还是:不能留点蛛丝马迹在这里,否则被这帮人拿去研究。如果再由于这个或那个不小心让美国政府弄到手,自己就得像《国家敌人》里的那主角一样狼狈。说到曾陶然,他想起和老曾第一次见面说的第一句话,于是对叶知秋道:“本来我对我们地合作抱九分信心,现在连半分地可能性都没了,你一定要相信我所说的。”手慢慢划过林晨和自己腋下被捆绑风衣掩盖住的金属带,借着两人地围成的视线死角,将那金属带也回收到金属球里。叶知秋听他说完,见他回过身又转回身,手上提着一只莫名其妙的金属手提箱。愣了两秒才道:“但是你们走不了,别作困兽之斗,坐下来好好谈,什么事都可以谈开。”林欢将自己和林晨彻底松绑,开始活动身体,“能走得了的,刚才我们一路观光下来,没有一百起码也有九十人看到我们,然后报了警;还有一位老太太在大楼里看见窗外景象直接晕过去。我们就在这等警察和救护车。宁愿去坐冷板凳也不想接受你的热情。”五六辆警车后面跟着一辆救护车从第八大道远处一路直开而来。车顶上闪着五光十色警报灯的灯光在夜幕下特别显眼。林欢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警车这么可爱。叶知秋笑道:“纽约市所有警局都有我的人,我一句话他们还是要把你们送到我面前,你再重新考虑一下。”林欢听了叹道:“你让我考虑的每件事我都不会答应,以后别再用这种方式跟我说话,听腻了。”他拉着林晨的说低声对她说一句:“我喊跑你就拼命跟着我跑,不管看到什么脚步都别停。”林晨点头。没想到忽然转身就直接喊跑,林晨马上跟着他一起发足狂奔,傻傻地跑向车流穿行的马路中央。叶知秋手下地武装人员早把大火力的武器放在楼里,看两人冲向马路中心,个个也迈开步伐往目标方向冲去。一辆小型的集装箱配送车向林欢两人左侧开来,大声鸣笛。车后方的集装箱瞬间开了个豁然大口,林欢喊了声跳,两人飞扑进去。裂开的大口瞬间合上,完全合上前林欢看了叶知秋最后一眼,只见他目不转睛和自己对视着,面色铁青。 第107章 【穷追不舍】 叶知秋厉声道:“马上去把那辆车拦截下来!”直到现在他才真正动了肝火:百多号人把两人围得滴水不漏,最后眼睁睁看着两人向包围圈的唯一空隙——马路中央——跑了。怕死的果然斗不过不要命的。其实还没等他发话,周围能够发动的交通工具已几乎倾巢而出。那辆集装箱配送卡车继续向南行。林欢将集装箱右侧和后侧各拉开一个十厘米直径的小圆窗,一路观察外头的路况。等待个车经人烟稀少,后头又无车辆尾随的时机再下车。车行一阵改向东走,布鲁克林大桥遥遥在望。林欢道:“前面似乎是海或者河流,似乎要过座大桥离开曼哈顿岛了。”林晨从一上车开始就用崇拜迷恋的目光望着他,时不时还摸摸他的脸。林欢看她还是这幅痴迷的样子,笑道:“总算让你晕头转向彻底崇拜我一回。事情还没完,后头好几辆车一直在超车往前赶,应该是来抓我们的没错,要尽快找地方下车。对了,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你过来看看这里的路你认不认识。”林晨与他换过位置,向外看了几眼,摇头道:“我也不晓得,不过如果真的往东走的话不管走哪座桥或隧道,前面就是布鲁克林区没错。”又将脸贴回他胸口,“每一个女人年轻时都有个美被英雄救的憧憬:被幻想中的骑士从黑暗森林或火龙城堡里救出来。今天太刺激太好玩了!我生命中这20几年就像个漫长的序章,只为下午这段经历的而存在,新篇章开始了……You'remyhero!”他听了苦笑道:“公主阁下,我今天纯粹是为了自救,是你临时硬往我身上凑的。再说了,你才几岁啊?我都不嫌自己老你还说什么年轻时的憧憬。”林晨摇手然后又捂着耳朵不听,过了一会双手才离开耳朵道:“我说是女孩时代的憧憬,我现在已经不是女孩,是女人了。”她举起左手在他眼前晃着那枚小得不能再小的戒指。她完全没必要和自己冒这个险。下午的决心和表现都绝对称得上勇敢;看她现在又是一副感性沉迷在幻想里小女儿姿态,两者反差彰显出的另种魅力让他格外动心。一个女人如果能善加处理协调她本身多重性格里地闪光部分,无疑才是最有魅力的女人,也是最聪明的女人。而女人的这种聪明和魅力,却需要让她深爱的男人才能完全激发。一个女人的青春最多只有十年——哪怕用自我暗示的早熟来提前。或借助人工技术来延缓——依旧只有十年。就像一个人开一家身兼老板大厨收银伙计等数职的小吃店,不可能早餐中餐晚餐加宵夜都要做。开张得早就打烊不晚,打烊得晚就没法太早开张。想要一个人出小时营业全年无休,其结果就是提前倒闭。小吃店升级为大酒店地希望极其渺茫。美貌不能长久,美貌不能作为吸引男人的最大本钱,这是聪明女人的共识。同样,财富不能长久,财富不能作为吸引女人的最大资本,这也是聪明男人的求偶准则。世界上聪明的人不占多数,或则委婉一点,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林欢叹道:“你越来越像小丫头。哦。对了,今天还没给她打电话。”头上马上挨了一下,她道:“不准你想其他女人。”他抚着头笑道:“我和她在一起想着你。和你在一起时想着她。这才公平。”他看她手又举起来连忙道:“快到桥上了,我们要快点下车,过了桥万一车不堵马上让对方追上。到时候要再逃跑不晓得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今天下午我们跳过楼了,一会要跳桥,心理承受力的磨炼应该都足够了。我还用老办法,把我们俩捆在一起。”林晨不在乎点点头。他认为她可能没听明白跳桥的意思,不是跳到桥面上,而是桥面下……手边那只手提箱自动悬浮到半空,又熔化成一团球形金属,一部分化成个宽大而长的带子,把两人上下紧紧捆了三圈;同时集装箱侧面地圆窗扩大成个大洞,提供两人马上要开始进行大幅度运动所需地空间。林晨看捆着自己两人的这条带子并没和那团金属球分离。正疑惑着接下来他要变何花样时,那团银色的金属球忽然射出车外,在她眼里瞬间变得极狭长。射出地一端越过桥面上空迅速下落又朝大桥底部窜升,一碰触到大桥底面迅速落地生根——在一个直径两米的圆内密密麻麻分布着无数的细爪,抓进混凝土浇灌桥底中的钢筋。与此同时两人被一道巨力扯出车外,顺着一道弯曲银练急速升空又陡然下落。林晨视野里的大桥瞬间变小又忽然变大,大桥的侧面与自己失之交臂,两个人被抛进一片黑暗虚空。她以为林欢这一招失手结果坠河,禁不住放声尖叫。在下坠过程中她又往下偷瞧一眼:一块巨大静止黑如固体般的河面已占据了视野全部。身体又觉得重重一顿。下坠的势头已经停止,似乎还慢慢地往上升着。她睁开眼睛,实际情况确实如此:那条将他们扯出货车甩下桥的银练正逐渐缩短长度。不到10秒两人头顶距离大桥底部不到10米,一切终于静止下来。林欢指了左边的天空道:“你看,这角度还能看到月亮,把相机拿出来我们照张相,把月亮河头顶上的桥底也拍进去。”她大骂道:“你这混蛋故意吓人!为什么不讲清楚计划步骤,故意耍酷!”他无奈道:“是你一副没兴趣听的样子。后面跟踪过来的车就距离我们不到十个车位,如果我们慢吞吞下车,再走到栏杆旁,按照下午那样一步步来,还没跨过栏杆就被他们追上了;即使没被他们追上,周围的人见了也要报警,说有对男女在此殉情自杀。”她回忆了一下刚才的经过确实也有理,怪不得要先把两人拉到那么高的高空,再向旁甩离大桥然后下坠。这样被人发现的可能性确实极小。最后噢了一声表示理解。顶部无数钩爪组成的圆形固定盘逐步向前散开遂又合拢,以大桥为轨道向前继续攀爬,他们俩就像坐着观光缆车般继续前行。林欢拿出相机对着自己和惊魂甫定的林晨按了好几下快门,“全纽约第二惊险地娱乐项目——大桥高空亡命蹦极——现在已经结束。我是导游林欢,很高兴和你们一起度过今天地纽约一日游,谢谢观赏,再见。”她被逗得可惜不能前俯后仰地笑,只能直挺挺地笑。笑了一会她外衣内袋拿出电话。向父亲报平安,说今天半夜就到家。林欢想了想也接过电话说一切平安无事,具体情况回家再详细跟他报告。现在是一家人,要进一家门,自己凑上说几句已不是可有可无。林远啸听到他们两人平安居然激动得哽咽起来,连说他彻夜等着他们,让他们尽快,又让他们别太快,路上注意安全以免出意外,后来又让他们还是在安全的基础上赶快一点……他变得语无伦次。他们的缆车走到了大桥尽头。两人慢慢爬上马路穿越到对面。拦了好久才拦到一辆冒险停车的TAXI——上了车后由林晨向司机说了目的地。那司机一听说要到克利夫兰有点犹豫,要穿越两个州,而且还是夜路……林晨抽了一把100的纸钞从隔离板中央的小口塞了过去。那司机数了一下,有17张。车开了。从纽约到克利夫兰大约500公里左右,开快点不用四个小时就到。那司机开得非常快,所以三个半小时多一点就到了,而且还开到了林晨她家大宅门口。林晨依言——四个小时,每提早一分钟多付100——又付给司机2100。现金不够给,刷卡付的。林家不知道在一天地时间里从哪抽调了那么多人手?虽不至于到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程度,到处也是人影绰绰,散布于四周树林建筑的藏身所在。林欢两人下了车后看林远啸早已站在门口,身后又多了七人。林远啸为林欢介绍着。这边的是林晨的二叔三叔,站这排的是林晨的两个舅舅,还有……林欢一一问候,一时也记不全。总之能在这么短时间赶来的亲戚,要么就是实际上的关系非常近,要不就是能过来帮上忙的实力派。他感觉自己待遇明显又提高了一截,三天实现三级跳。不管怎么保持低调,是金子就永远会发光……嘿嘿!林欢林晨两人分别回自己房间洗澡更衣。洗完之后,林晨说自己累了要先睡。林欢还不敢那么大牌。思量一番后决定到楼下逛逛,如果都没人就偷偷溜进林晨房间里和她闹一闹,说不定有机会发生好事;如果老丈人和叔叔舅舅阿姨们还在地话,也必须下去走一趟过场。哎,要不怎么有人说结婚不光是两人结婚,还包括两家人结婚。他将来恐怕还不止两家。八人一个没少,果然都还在客厅,围成一圈坐着,看似在闲聊。要不是有意无意在等什么人,哪会三更半夜还齐聚一堂?林欢暗呼好险,没让儿女私情误了军国大事。他整整仪容走进客厅,待要开口时,一旁保镖将震动着地手机拿到了林远啸跟前。林远啸看了电话号码眉头立马皱紧,他对所有人说了句:“是叶知秋。”然后按了通话键,“是我。”叶知秋笑道:“今天是我让你们过于紧张了,我也是出于好意。像林欢这样的资源,组织有义务保护和挖掘。”林远啸听他轻描淡写就像把事情揭过,不由得佩服他脸皮之厚。认识他几十年,直到今天才真正了解这个叶知秋。心里叹息,表面不动声色道:“你就直说接下来打算怎么收场。”叶知秋道:“我们组织有十几位异能者,但没一个具备像林欢那样能在经济领域里大展手脚的能力。和平年代里我们地异能者作用有限,供养的开支不是笔小数目。林欢应该属于我们全体共有的资源……”林远啸不怒反笑道:“你话外之意是不允许我林远啸独占,对不对?”叶知秋温言道:“老林,我不跟你拌嘴。都几十年老朋友了,还不了解我?今天是打算把他留下来然后好好跟他谈谈,不料后来场面失去控制。我派人四处寻找,最后才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你这里。我就一个人带着两名手下,现在正在你家附近上空盘旋。我们见面聊?”林远啸暗骂句阴魂不散,本想回绝让他明天趁早过来。转念一想又恐夜长梦多,让他在上空盘旋不晓得他又会玩出什么花样,今晚也别想睡踏实。最后道:“好吧,那就见面聊,长话短说。”林远啸挂了电话,把叶知秋要来的消息和来意说给众人听了。林欢听完后道:“白天我有和两名异能者接触过,他现在带来的两名手下是否就是那两人?为了安全起见,最好把伯母和林晨叫醒。大家集合到一起可以防万一。”他笑了笑,“就是如此做法似乎有点小气。”林远啸听完忙叫代管家和佣人上楼让她们两人尽快下来,“小不小气管不了那么多,安全第一。”当降落在门前广场的直升机的螺旋桨完全静止后,叶知秋才离开机舱,缓缓走来。跟在他身后地两人林欢能感应出其中一名就是下午交锋过的控火者,另一名是个外表柔弱的东方女性。那名控火者也在感应下午地对手,从外表看,他怎么也不相信林欢是个异能者,起码造型装扮不酷。他纳闷:对方是如何在那么短时间里。利用办公室里那些现成的垃圾做出那奇怪的罩子?另一名女随从肯定不是叶知秋的秘书或小姨太。连林远啸也从没见过。所有人又重新进了客厅,后厨还做了宵夜让佣人拿出来,分盛装到碗里分给每个人。客厅里的景象就像寒夜客来围炉夜话地温馨场面。林远啸心下慨然。叶知秋面前那碗经过细火慢炖的冬瓜排骨粥,他一动也没去动。叶知秋落地前只担心这里是否有地对空武器。911事件以后长老会议与国会及联邦各州政府私下达成谅解:联合盛世集团联盟在美国本土境内不得使用大型军火及大规模杀伤武器,并有义务协助各州维持当地治安状态良好。换句话说就是:只要别搞出大件事,地方帮派冲突也别出现在新闻报纸。其它的我们不怎么管你。一架直升机在林远啸的地盘上空被击落不算很大件事。他正琢磨该如何起个话头,林欢却直接了当地问道:“这位小姐今天没见过,是不是该替我们介绍一下?”叶知秋笑道:“这位是新来地召水者,只要有空气的地方,也就是有氢氧元素的地方,就能制造出大量的水。”仿佛在配合他的讲解,那名召水者双手如使太极在空气中舞动画圈。不多时圈中出现一个明晃晃的透明水球。水球几何倍增般地迅速变大,移动悬浮杂客厅正中,像个巨大地水晶球形吊灯。林欢笑道:“这项技术很有经济前景,到中东地区开个水铺现场卖水,也不必用百万吨油轮来回运了。”叶知秋一窒,就是……自己怎么没想到?轻咳了一声他继续道:“这个提议地确非常有经济价值,谢谢了。召水者原先的能力只局限在军事武力用途上,这下可以再扩充一下,”他对召水者道:“这位是林欢。你们以后可能还有机会成为同事,这句谢谢应该由你亲自向他说。”召水者点头致意轻轻说了声谢谢,林欢连忙摇手说不客气,继续又问道:“我以后哪来到会和她成为同事?你又一厢情愿强人所难。先不说这个,干脆介绍到底,召水者的能力如何运用在武力用途?”叶知秋对他地口气不以为忤,笑道:“其实只是个小把戏,她能把人困在一个巨型水球里,”他指指半空中那枚足够困住十几个人的水球,“然后让人在几分钟内活活溺死;也可以瞬间让一个空间里的湿度达到非常高的数值,人在这样的环境中死亡的时间大概也是几分钟。”他说到此,所有人脸上开始变色。叶知秋仿佛又想到什么有趣的,满面笑容道:“如果你离她足够近,她能够直接在你的肺里注满水,那更加省事了。”他每说一句,召水者就轻轻点一下头,仿佛一个老师在提问学生功课,每问一句,学生便据实以答。林欢看着那团折射出异样光彩的巨大水球,若有所思点头,踱步到一角,从林远啸的宝贝收藏——一个架子上地几排鱼竿——之中,抽出一支拆开。鱼线末端的铅垂和鱼竿末端的铝合金竿头自动脱离,熔化成一大一小两个圆球悬浮在空中。他清清嗓子道:“换我来介绍一下。铝呢,可造成低血钙、小儿多动症及关节病。铅:可造成行为及神经系统的异常。”两个金属圆球此时忽然“砰”一声,化作两团烟雾盘踞在他身旁不散。他继续道:“再来说说人体内的,铁是红血球主要构成物质,没有它就不能带氧。铜呢,是多种酶的主要原料。钾和钠对心肌和软组织的收缩有重要作用。锌……”他一口气说了差不多十种。最后道:“现在把体内体外的物质对调一下:把铅铝汞直接放到人体内,再把那些微量元素同时抽离体外。大概要不了几分钟,嗯,确切时间我也还没做过人体试验,但是绝对致死这一点我也可以保证,无效退款。”他盯着叶知秋,“逼人不能太甚。我的控制精确度同样也在原子级别,而且种类繁多。今天如果我像你一样冲动地话,整幢大楼从上到下已经没有一个活口。你连面前这碗粥都不敢喝,其实大可不必。”叶知秋知道今晚已难有所图,强笑着和众人道别,“很晚了,我们明天再来拜访。只要有利润存在,就有合作的土壤。”林欢也同意,说了声是。此行帮曾陶然拉来个寰球一级代理的目的已经达成,回去该让他过来好好请客。自己很有可能不能再跟林晨继续同流合污。回国以后该找找他们,谈谈以后如何一起大张旗鼓来宰这条大鱼。 第108章 【合作争议】 叶知秋三人离去之后已近两点。林欢如众星拱月般成了众人中心,这种感觉也只让他得意不到几分钟就开始觉得浑身不自在。就好比被种族隔离一样,作为隔离区外的唯一白人,有点寥落地看着隔离区内兴高采烈的众黑人。不晓得为什么用这个比喻,人种优劣的认识根源不光来自优势人群的心态,占数量更多的弱势群体的心理及行为,实际上才给这种优劣论提供更好的生存环境。这种隔离的关系和国内百姓与官僚、城市居民和民工群体间的关系类似:占更大数量的基层一方面缺乏觉醒意识自愿沦为金字塔的底层;另一方面,因丧失掉话语权使他们沦落的地位更加“牢固”。林欢终于以这种方式找到他不喜欢这种感觉的依据。虽然类比的方式不太恰当,但他相信:当这世界一旦异能者的数量达到一个可与普通人抗衡的程度——比如1000万人——这种人种高低优劣的论调和实际行动就会马上抬头。喜欢把自己放进三六九等与其他人进行比较,本就是人类的天性之一;mm理论(马列毛主席理论)不也说一个人首先是社会的人?他感到有些兴味索然,他并没他们想象中那么高不可攀,只不过是进行另一次的自救;其行为动机的伟大程度绝比不上跳进一条河里拯救一名落水儿童。虽然他晚上的行为意义看起来更加深远,救起地人也更多……其他人散去后。林晨看他似乎情绪不佳,问道:“怎么了?”林欢注视着她的眼睛,渐渐的,觉得有一吐为快的念头,于是把刚才产生的这个奇怪想法告诉她。林晨听了后呼出一口气,迷茫道:“这类问题你和小丫头去谈看看也许会有结果。我觉得,这次带你回来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其它事情也办得很顺利,所以所有人自然都高高兴兴地。这样很合情理……”林欢笑道:“当然很合情理,我也很高兴,顺利过了你家这关。什么时候赶紧把婚事办了吧?两件心事可以了掉一件。”林晨一听脸上满是喜色,又咬着下唇道:“那小丫头怎么办?”林欢小心翼翼地道:“我有个想法,你想办法帮我弄个美国公民身份。我用新的身份把你搞定,然后回去再用我原来身份把小丫头搞定,如此二来两全其美。”她怒道:“美你地千秋大梦去!我才不要和你的假身份结婚。就要你原来这个。”他无奈道:“这样方便,一一对应。否则反过来的话,我和你们两个结婚都得变成涉外婚姻,虽然不晓得有多麻烦,不过肯定没我的办法简单,我们都已经那么复杂了,再结婚也不过是形式而已……我记得我们刚和好那阵就和你说过:如果要结婚的话你会是我的首选。嘿嘿!结果没想到能有两个……不过你也已经占了先占了大便宜……”她两手勾着他脖子,仰着脸道:“我不理你这些讨打的话了。给你弄个身份不成问题,不过没这么快,这得让我老爸想办法。”话音又转低,“他们都不在了,你到我房里来。”“去你房里做什么?”“废话,当然是去充电!”“你没电了?”“你再废话!到底去不去?”“当然去。就算满格也充不爆,况且……我也没电了。”“要不要再去洗洗?”“你是不是想存心气死我?不才刚洗没多久,难道你晚上没洗澡?”林欢笑笑,“洗了,只不过这句已经成了我们每次开始地习惯用语。”她回头关上房门锁好,然后扑了上去,挑逗地道:“你闻闻我身上的香水香不香?”“嗯,充满淡淡的肉欲气息。你这淫荡的女人!”他低叫一声,“睡衣里什么都没穿,不久前那么多人……”“我一向都很淫荡。这样才方便随时充电。嘻嘻。我也要先亲亲小色狼。到床上躺好。”“先说好,你不能咬……还是算了。我心里有阴影,第一次总是被咬。”“第一次?小丫头已经不止一次了?”“是啊,她两次了,暂时遥遥领先。”她将头发扎起又盘起来,然后低下头开始进行第一次这种奇怪的尝试。可能是两人一直很有默契的缘故,林欢觉得她的领悟力奇高,才问候了几下便感觉飘飘然起来。他将她睡裙从双腿一次性直接掀到腰身,双手将她腰肢抱到自己面前,仔细端详她又熟悉又陌生的隐秘之处。她松口回头,面带少有地几分羞涩,“你也想替我来?”“嗯,这一招在a片里也是经典套路。在3p时代来临前,我们有必要活学活用一下。”他见她嘴唇周围一片晶莹的湿润,伸手去触摸。她伸出舌尖轻触他手指,然后又一口含住吸吮着,舌尖在嘴里继续拨撩了几下才松开,又回头去找她的主心骨。“你快一点啊,这样根本不像你平时雷厉风行的作风。”她在底下不满道。“我一雷厉风行就真的要打雷,你那招狮子吼会把所有人都招来……”“你每次都嫌我大声,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不管,你快……一点,”她话音忽然一颤,似乎第一回体验到除千骑卷平冈的波澜壮阔外,慢悠悠地桃花过渡也有另一种销魂滋味,“这样慢慢来好像也很好……”林欢看又是一片山雨欲来的景象,发愁道:“我又要于无声处听惊雷,你尽量克制一点……”他本想多跟她聊天转移点注意力。话还没说完她已经开始大声吟诵起桃花园记。这首绝唱的音量当然小不了。他只能充当着艄公,尽快把她摆渡到彼岸,以免在河中二人双双落水。事后两人紧紧拥着,释放着剩余地静电。林晨把他的手拉来放到自己胸脯轻轻揉着,“我看书上说男女在亲热完以后,男的要替女的按摩胸部。这样胸部才不会松弛,而且还会越来越挺。”林欢认真地观察起她挺秀的双峰。边道:“这样就很完美了,找不出任何问题。比小丫头还稍大一些,正好。”“嘻嘻,她的确比我小了一点点,不过也还好啦。”“咦,你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看过她的?”“难道就只许你一个人看?你住院那阵我们一起在医院洗过澡,她还很羡慕我地呢。其实都是c杯,也只有最挑剔地眼光才能分辨出大小来地。”“那你们两个有没有偷吃?”“你又胡扯什么来着!我们又不是变态!哪像你整天就想一些怪招坑我们。”他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要回房。林晨缠得他死死地不让走,“我们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夜不归宿,我爸妈肯定早就猜出来我们早不清不白的。别回去了嘛,一个人睡好孤单。”他艰难地挣拖她,把一件件衣服穿起,笑道:“这是你家又不是酒店?这样不好,会给人恃宠成骄的印象。要不我陪你到睡着我再走好了。”他帮她穿起睡衣盖好被子,然后又哼了几首没词没调的歌给她听。她故意睁大眼睛就是不睡。天色蒙蒙发亮,最后睡意来袭,她终于睡着。林欢轻手轻脚离开房间。林欢出门一路回自己房间,发现天井下方的玄关处,老丈人正望向他这里。他随即走了几步,发现对方地目光还在跟随自己。甚至还笑了一下。东窗事发……他老老实实下楼向老丈人说了声您早。“我看不是早,是很晚了。你还没睡吧?”林欢挠挠头想解释点什么,林远啸抬断他道:“你们小俩口怎么折腾是你们的自由,呵呵,不必跟我解释,就算解释也未必是真话。”他微微露出欣赏的目光,点点头,“我总算明白我女儿怎么会选上你,你应该能让她过得幸福。”林欢只说尽量尽量。林远啸道:“身具异能,能短时间内带来大量的财富。但巨大的灾难也相伴相随。福祸总是成比例地相倚。这个道理我相信你已经理解得很深。原先我最担心的就是年轻人冲动的个性。会给日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无可挽回地遗憾。”他走到饭桌上。早餐已准备妥当,林欢一路跟在他身旁后一步。林远啸自己先坐下然后招呼道:“坐吧,以后这里就是你家,尽管随便,繁文缛节这类的东西我们家统统没有。”他想了一下又道:“你的家世我就不再打听,我女儿肯定打探得很清楚。再啰嗦个没完省得你烦,当年我老丈人调查我祖宗八代那会儿,我心里恨得他要死。不过他去得早,现在要恨也无从恨起……”林欢笑道:“我可不敢恨,没想到这么顺利。照理说我还该感谢叶伯伯,他要是没给我两次表现的机会,恐怕我还得经历很多磨难才能得到您的认可。”林远啸笑道:“老叶这个人功利心太重,这个掌门人的位置其实还是我当初拱手让他地。不说这些,行将就木的人了还逞这些意气没什么意思,反正几十年的交情已经一笔勾销。说起这件事,我对我女儿争下一届掌门人的位置也看得淡了,权当锻炼也好。”林欢道:“是的,我回国后打算从林晨的公司慢慢撤股……”每个人都有自己立场,在极端环境下不同的立场之间发生冲突,谁都不会认为对方是好人。他们觉得叶知秋是坏人,叶知秋也同样恨得他们牙痒痒的。今天要能谈拢合作的事最好不过。冤家宜解不宜结。林远啸打断他道:“其实不必,花了一番心血有这样的小局面还是不错,大不了退出这场竞赛。我在长老会议里地任期还有十几年,你们做你们地。该帮的忙我还是能帮上。年后联合盛世要是决定收回投资,我带头投反对票拖延一阵时间。联合盛世有五个投资部,你们把业绩弄得出色点,我帮你们安排正规途径争取另一笔投资。”林欢道:“我有个想法。和叶伯父,或者说和长老会议进行合作。我这里还有几样不错地产品,一直闲置着没空深度开发。全球总代理我们来美国前已经和其它公司谈妥;我想把总代理收回然后注资合伙那家公司,再重新把全球总代理放给长老会议。这样应该能化干戈为玉帛。”林远啸觉得此计可行,点头道。“难得你这么大度,生意确实需要和气生财。在和平年代里,经济就是就是全世界的主战场。如果遇到战争……你绝对能成为世界首富。”他严肃道:“不过我建议你别涉及军事工业:无论各个国家,国防预算过高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民生水平下降,这些都是纳税人的钱。”“美国利用美元作国际通货还能周转得开,但在中国,经济一定会被拖垮。更新换代武器军备不断升级。民生经济会连锁崩溃。苏联就是宁可信其有,中了星球大战这种小儿科阴谋,被美国拖垮的。冷战结束后星球大战马上被束之高阁,哪还有它地影子?”林欢道:“我从没打算往这个领域推进,顶多是应付一下。军火的层层利润也肥不到老百姓,最后还是把财富转移到国外刺激国外经济增长。如果卖到国外让几个大国进行军备竞赛倒是很理想。呵呵,我最想卖地国家就是日本,但又担心给口水淹死成了民族罪人……。事实上并不好实施。”林远啸道:“那就把非高端产品卖给日本,是非功过留给后人评说,难道你还想做当代伟人?日本的经济很脆弱,纳斯达克撤出日本以后,整个日本经济正走向衰亡之途。要是没有中国这么大市场让它继续缓冲苟延残喘,经济危机早就时过境迁了。哪还能到安理会里争强斗狠?”“这点就是我最不理解的,民间的呼声很高,但政府只会抗议。”“政客没有本质不同。前年我们和法国tvg合作竞标中国第六次铁路提速失败,去年和日本六家财团竞争京沪高铁项目,目前也不明朗,就是例子。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和中国的军方接触过于频繁。他们花钱非常大手大脚,国家经济经不起他们这样折腾。”林欢笑道:“那就把日本当作第一目标客户吧,我的产品太贵,中国国内也消费不起,实际上也没有消费的必要。老百姓地钱让房产商去赚就差不多了。”到了九点。林远啸打电话约叶知秋过来。对方速度也够快。九点半不到门前广场上空就传来直升机发动机的轰鸣声。一架大型深蓝色的西科斯基s92双涡轮发动机直升机缓缓降落在广场上。林欢别说对飞行器,就连汽知识也是刚恶补上来。不过对这款昨夜里没看清的直升机还是如雷贯耳有强烈的印象。s92一年订单不到五架,最近韩国、中东卡塔尔以及土耳其政府都选择了s92作为政府首脑专机。但美国还是选择了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的us101。林欢会记得这些是因为这款直升机的价格对比给他印象深刻:据说西科斯基在美国竞标中落马就是因为这款机型价格太高:洛克希德马丁公司23架us101的订单——其中包括一架美国总统座机——美国国防部只支付了61亿美金,而23架s92则远超出这个价格。林欢一方面对不涉及军事领域有了更大决心,因为军火确实不是发展中国家玩得起地烧钱行业;另一方面……这联合盛世的有钱程度原先还是估计不足,原本那份价格清单要再改改。把老曾的总代理收回和他重新合伙势在必行,国际财团资本才是财雄势大。叶知秋依旧满脸微笑,林欢实在不得不服,于是也笑道:“今天我们马上来谈谈合作。”叶知秋随林远啸进门,后头还是那两名保镖,为了与合作的气氛搭调,今天总算露出笑容。叶知秋回头对林欢笑道:“就是,合作,不再搞小动作。”众人坐定。林欢提出将华晨高科目前纳米金属产品线的全球唯一代理权,交给联合盛世。虽然他心里打着鼓,不知道老曾他们现在的意见到底如何,也只有擅自作主赌一把。合作争议地焦点并不在合作本身或产品价格——林欢压根没提价格,也没把价格清单拿出来——而是他只打算退到华晨高科幕后,但仍坚持持股。这是老丈人的意见他不得不从,况且重新再起个摊子也需要时间,有个能安心的壳让自己运作是当务之急。想到此不由想起老杨帮他装修的金字塔空中花园,不知现在进展如何了?林晨早已起床,林欢一走后她昏沉沉只觉半梦半醒。起床后叫来管家一问,听说林欢和自己老爸在餐桌上长聊,于是吩咐让早餐送到自己房间。又把那件弄得皱巴巴还遗留着尴尬痕迹的睡裙拿到浴室自己用手洗了。自回家起,她变得一刻也不想离开他;不晓得是因为换个环境,让原本之间不算太火热的感情迅速升温;还是因为大事已定,心里最后一点的保留和顾忌全抛到九霄云外;又或者是又喜欢上他原来没被自己发现的其它特质?她出门下楼,静静走到会议厅听着大家讨价还价,担忧着林欢是否会答应叶知秋的条件。认识他到现在,他就是那种温吞个性,而且对俗世名利这些看得很淡。林欢答应退出华晨高科在情理之中,但事情的结果在她意料之外。林远啸在一旁也不便发言。是否退出这场竞赛必须和女儿事后商量,自己并不是当事人;况且这是件大事,必须评估退出引起地一连串后果,因为即使在竞赛中落选,五年间各人在上层地支持下也能获取不菲的利益。林欢最后起身,“我知道你地顾虑是什么,怕叶风无法夺冠。不过即便我退出,我也不会看着林晨落选。所以合不合作是要与不要的选择,不是和其它条件混为一谈的问题。您慢慢考虑。”说完转身,才发现林晨斜倚在门口。对她笑笑,牵着她手离开会议厅。 第109章 【急转直下】 叶知秋道:“慢!”其他人都以为到此为止,听他喊一声慢遂又回头。他的微笑不减,“无奈和气生不了财,唉!”旋即目光一冷,“说的没错,合作是要与不要的选择。不管如何,有你的存在会使竞赛失去公平,你已经出局。现在争议已不存在,我们从头开始。” 林欢牵着林晨去势一顿,转过身,“那话题又绕回昨天的原点,华晨高科被拆分,我拒绝留下,这些我同意;现在再加一条,我也拒绝合作。谈完了。”说完又要离去。心想罢了,大鱼没了,但总比陪他在这浪费时间和脑细胞要强。和他谈合作根本就是与虎谋皮。 叶知秋仍旧一幅水波不惊的样子,“合作必须进行。如果不和你拉近关系,我实在不放心你在我眼皮下游荡,太危险。” 林欢给他彻底弄糊涂了,“那你打算用什么方法逼我就范?” “凭这个……”也没见他有任何动作前兆,林欢眼前一黑,脑中“砰”的一声巨响。眼前发黑的景物逐渐恢复清晰,却发现自己腾空离地,全身动弹不得。 叶知秋好整以暇道:“光靠金钱当然无法统率这批异能者。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控物者。手下这帮人一向只叫我老大,而叫你们其他人为老板,从来也不起疑,真是个个麻木不仁……” 林远啸周围的保镖见情况不妙,迅速合围而上。结果包括林远啸和林晨等十几人也瞬间尽数被他禁锢在半空中。 “老林,你认识我几十年也不晓得我有这手吧?真以为当初这掌门的位子是靠你让给我的?”他目光一闪,会议厅里一干人快速在半空飘移起来,重新集中到角落一处。就像墙角一堆被捆紧的材禾。他看着林欢连忙摇手道:“不要试图攻击反抗,我可以在若干分之一秒内把你的脑浆从七孔抽出,比你杀我的速度要快得多。”他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手指在脆而硬的桌面轻敲,悠闲地发出“笃笃”响声。 “没有能力怎么能当掌门人?可惜,我这个能力只能去当当起重机或从事炸矿山之类的活计,很没技术含量。”他拍拍召水者的脑袋,后者驯服低下头低眉顺眼一笑。“我甚至连她都不如,况且我还很懒……毕竟这还是劳心者治人的世界。《X—MENII》那部电影曾给我个启发:把你关到一座全塑胶或玻璃的监狱里,可以让你乖乖地替我制造稀奇古怪的小东西。” 他漫步走到林欢身前,抬头望着他,“但是有两个问题:一,那种监狱也是一笔投资,电影里的ERIC最后还是逃了出去。二,我得随时在你身边监工,以免你搞破坏,其他人来看守我又不放心。这太累了……虽然我懒,但是我也谨慎。不如给你设座无形之阵。” 他看着林晨,叹道:“合作照样进行,一切细节也好商量,这个媳妇我也不跟你要回来,要回来也无用。”他又看回林欢笑道:“总觉得我很吃亏,一个人在这里表演你们半天也不说句话,还让你们平白无故知道我深埋了几十年的秘密。说点什么来听听,我这手有没有吓到你们?” “确实吓到了,我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林欢叹道:“实至名归。最后还是不得不接受你的建议,我合作。” “嗯,不管你撤不撤股,回中国后怎么赚钱是你我之间的事情……干脆说坦白点,三四年后的掌门之位我是留给叶风的。其他人皆不足虑,你们账面的盈利不要太明显,具体怎么操作你们自己去想。”他自言自语道:“人的弱点就在于这世上存在着你恨的人,也有你爱的人。为了所爱的人,要殚精竭虑百般思量千般打算,比如我;为了阻止你恨的人去伤害你爱的人,要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做言不由衷的事,就像你。” 他看着林远啸道:“老林则是两者兼备,今天你还半句没说。”林远啸一叹,无话可说。叶知秋眼色一黯,所有人缓缓落到地面。由于悬空的缘故血液全部下坠到腿脚,一触地后众人皆感到双腿发麻,纷纷东倒西歪没站稳,各自活动起来。 林欢道:“我也说不上恨你,只不过不喜欢你,”叹口气接着道:“和不喜欢的人合作总是难免,但希望合作顺利。我们无怨无仇,不赶尽杀绝最好。” 叶知秋笑着拍拍他肩膀,“我越来越喜欢你这小子,识大体。我们继续拉进关系,这样你我才更放心,干脆这样吧,我收你当义子如何?” 林欢微笑道:“也在理,义父。” 叶知秋搭着他肩膀道:“好了,我也该走了。其它细节随时可以谈,只希望尽快。什么时候回中国?” “5号。” “那好,5号前我派人到上海等你们,回来时让他们带点能让合作生色的东西回来。”他走到门口抬起搭在林欢肩膀上那只手,对自己的座机缓缓招引。那架S—92就像件没多大重量的玩具一样,被他轻易凭空抬离地面半米,转瞬即到两人面前不远。在主螺旋桨恰恰要与门口门柱接触前的一秒停止移动,沉沉地压在地面。众人感觉到地面明显一震,确信了这架直升机确实不是纸糊的。 叶知秋一拍脑袋道:“该死!这里是室外,不知道间谍卫星有没有在扫描这片区域……走了,干儿子!” 三人上了直升机,那名控火者在驾驶位开动引擎。直升机斜升上空,向左转了90度角后继续升空前进,不一会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林欢看他们离去之后赶紧扶着门柱,精神一松懈后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两管鼻血悄无声息直出鼻孔,然后像点滴般一滴滴落在地面。众人一看忙上前去搀扶。他向大家笑着说不大碍事,独对林晨招招手,“我有点不舒服,扶我到房间休息一下。”就在叶知秋提醒他别试图攻击反抗的前几秒,他曾试图攻击过他。立即相信他的话不假,自己的头就像被巨锤“哐哐”两声,左右各被轻轻挤了一下。 大脑本身是没有痛觉的,有痛觉的部位是头骨内外侧。开颅手术以前进行的全身麻醉只是麻醉全身神经,并不能麻醉大脑,所以大脑要有痛觉,病人早活活痛死……那种大脑轰然一震的形容是指脑外部受到重击的结果。但大脑本身受到挤压碰撞的恶果更大,对分析判断能力和记忆力都会产生不良影响,当然还有其它更严重的后果。 林欢事后称此次事件为“第三次雷击”。除意识清醒以外,到回国这几天前只能老老实实躺在床上静养。迷迷糊糊思考过最复杂的两件事中,其一是没办法让林晨带自己去尼亚加拉瀑布。因为之前跟小丫头说好,要到那里和她进行视频聊天,给她主持现场转播。其二是自己名正言顺转移到林晨的房间里了,几天里一直傻躺着无所作为,不由暗自庆幸和她在这房间里已抓住机遇亲密过一回,也算此行不虚。 其它更复杂的问题他不敢去想,想也无用。不晓得叶知秋异能的施展范围有多远?自己大概有200多米,是上回自己从地面高空摄物测量出的。也许还能再远一些,但也有限。知道这个有效范围非常关键,起码下回相见可以早做提防,这次完全是大意所致。不过即便是事先提防,自己似乎也没什么胜算。他这手控物手段发动前和自己相同——完全不像其他异能者那样需要任何起手式——实在太让人防不胜防。 那天他在门口招直升机露的那手举手引物,林欢宁可相信他是多此一“举”,是为了招式上的视觉华丽效果,同时给自己一个震慑作用。他了解叶知秋其中意思:不光是人,这么大一架直升机我也举重若轻,以后如果还想比划,先掂量一下有没有把握再出手不迟。 不知不觉又多思考一个更复杂的问题,感觉轻松许多,应该是复原了吧。他转身拿起一个铃铛摇了摇,叮铃几声过后林晨从隔壁房间快步走出,低身俯卧在他身旁关切道:“好点了没?有什么事?” 林欢双手搭在她腰肢上来回摩挲着,笑道:“试试你的反应速度如何?你在忙什么?” “明天要回上海了,在收拾行李。长途飞不知道你会不会有问题,我让一个医疗组也跟我们一起启程,路上照顾你,回去后留下来平时有什么小病小痛的也方便。” 林欢一把把她拉近怀中,“我们来进行飞行前安全检查好了,试试我有没有问题……” 她咬着下唇笑道:“现在看来好像没多大问题了。这几天你躺我旁边一动不动,跟个死人没两样,真的是问题不小。你等一下,我去把房门锁了。” 林欢拉住她不让她动,“没问题的,我们就在被窝里如此这般,短兵相接一下就好。” “那也要去拿个CONDOM啊。”“不必不必,你转过身去,我从身后抱着你。我们浅尝辄止,只想和你零距离接触一下。这几天特别想你。” 她把自己从外到里大小长短一共三件裤子从一只腿上脱下,回头道:“来吧,别太勉强了,完了我也陪你睡一会儿。” 他扶着她光滑温润的下半身缓缓进入,过程异常润滑顺利。两人同时叹息一声,像在他乡碰见久违的知己,轻叹岁月流逝和物是人非。 林欢奇怪她今天反应出奇平淡,可以说是一点反应也没,“怎么不来点欢呼声,是不是这样没感觉?” 她回头吻他一会,道:“你现在还不堪我的摧残,赶快结束了你再唱几首难听的歌给我听,哄我睡觉。”她这几天都没怎么睡,一个晚上要起来十几回照看他,仿佛清瘦憔悴许多。 “那就停在里面好了,让它们也一起睡觉。现在开始接受点唱,你想听什么?”他道。 她笑道:“一会再唱。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在苦中作乐?旁观者看我们可能觉得我们脑袋有问题。” 他也笑,“是我的脑袋现在有问题。目前解决不了的问题现在再怎么想也没用。难道我现在奋起直谁去把叶知秋暗杀了,闹个鸡飞狗跳后亡命天涯?明显的损人不利己。我和他从实质来讲都属于一类人,只是他的侵略性更强一点,只能暂时维持现状。没有赢他的把握就别轻举妄动,反正他已经占了上风,再得寸进尺对他也没好处。” 林晨没接他的话,身子往后靠靠,让他更深入些,忍不住又是一声轻叹,“我觉得你的‘侵略性’已经很强了,稍微好了点就开始不老实。你会不会觉得做爱会越做越没意思?” “不会,反而越来越有意思。你今天好像有点冷感……是不是换你不舒服了?” “胡说!我也是越来越喜欢,怕你觉得厌了才问你。今天坚决维持现状。我要是把你玩坏了怎么办?谁赔我一个来?”她又幽幽的,“老实讲,回上海对我意义也不大了,忽然失去了一个目标,心里空空的。你要再坏掉,那就糟了。” 林欢道:“我的目标可才完成一半哩,回去怎么唬小丫头的父母到时候你要多出点主意。其实倒有个目标就在眼前,就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实现。” 林晨让他抽送得越来越舒服,心思慢慢飘远,听他这么讲只随口应付道:“什么目标?” 林欢道:“当然是把叶知秋整得惨惨的,不过近期目标是让你先当上下届掌门人,否则没有足够的资源整他。” “他的武功这么高,你不怕吗?比东方不败可厉害得多。”她让他说得精神一振。 “武功高最后还不是被一帮人打下山崖?况且不能和他正面冲突。刚突然产生个想法,我想想,成熟到能实施的程度以后再告诉你。” “东方不败是为情所困才摔下山去,叶知秋又不喜欢你这个小白脸,嘻嘻。”她一手抵着他,“别闹腾了,你再这样我一会又要来。万一怀孕了怎么办?” “怀孕了就生下来好了。可惜了……小丫头好可怜,我现在真的很想她。”他说的可惜是指自己差点当了爸爸。 她再回头注视着他,“你真的想要我怀孕?”他迎上她目光,“不是非常想,顺其自然。很难想象你要是当母亲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也对孩子成天冷冰冰的。” 她低声道:“我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不过我想女人有了孩子应该会很有爱心,我也不例外;而且所有的精神和精力都会放在孩子身上。”她拨弄着他倒扣着她乳房上的手指,“目前我对你的热情还没消褪,等对你失去激情的时候生一个来延续激情好像也不错噢。” “呵呵,我现在有你就很幸福,但还有另一个小丫头,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好得不能相信。” “嗯,那就老实点,再有这种情况我们会坚决打击,绝不再姑息养奸。” 林欢接不下去,她们对白依然果然还耿耿于怀……“我是忠良之士,这辈子只对你们好,放心吧。”她嗯了一声。欲念就像场没引起的森林大火,只烧着了隔离道路路边几株小树,没再继续往里烧。林欢又跟她叨絮了几句,听到轻微的鼾声传来,原来她居然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也能睡着。他帮她把衣服都脱了,将她转过身,轻抚着她背脊。 这两三天日夜不停地睡,他一点睡意也没,于是不时跟她说点什么话。她在睡梦中居然也能有问有答,只是答得语句不通或前后不成句子。就这样逗她逗到了半夜一两点,自己也有点困意,才又沉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两人起得不早不晚,和林父林母及一干亲戚道别过后,林欢携着林晨,以及医疗小组一共八人向西折返克利夫兰机场。临走前林远啸和老伴喜中掺忧:喜的是对林欢这个女婿相当满意,而且女儿和他如胶似漆的,感情看起来已进入稳定期,不像热恋中的小男女那样还存在不稳定的变数。以前总忧虑林晨这辈子很难找到好婆家,所以才处心积虑想把她嫁给叶风。忧的是……不必说出口大家心里都明白。 飞机换了三架起飞降落了四次:从克利夫兰到纽约转机,然后最长的一段是纽约飞韩国,在仁川机场经历来时在东京羽田机场类似的程序后,再飞上海。在韩国一降落时林晨马上打电话给夏霁霏,说了到上海的大概时间。夏霁霏问林欢那头猪是不是一上飞机就长睡不醒?林晨说是的。夏霁霏非要马上动身出发到上海接他们,劝也不听。林晨无奈,只好让她到杭州接机。挂了电话后又让上海马上定到杭州萧山机场的票,定好票后约在浦东机场国际到达出口等着他们。 她电话一打完林欢突然醒了,林晨怒喝道:“你倒轻松!径自装睡什么都不做,我都快忙死了。” 林欢睡眼惺忪地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劫机?怎么又停了,这里不是上海啊。” 林晨也没随意再打他的头,把一到上海就马上飞杭州的打算跟他说了。他听了高兴地道:“好啊,不久后就要见到我的小丫头,我再睡一觉就到。”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也好,老李在杭州,再约老曾过来,把年后的打算跟他们讲讲。” 第110章 【苏堤春晓】 夏霁霏感觉大家熟归熟,空着手去接他们一样怪怪的。总得买点什么东西带上,好表达自己的喜悦隆重。她现在的心情和在家等待出门已有时日,又远归而来的丈夫的妻子的心情有点类似。就买束花吧,买大束一点,回家还能插到花瓶里,一举两得。 因为不必再跑到上海,于是有了时间到街上的花店去转转,最后配了一大束百合和满天星,还有叫不出名字也忘了询问用以陪衬的叶子。接下来又有个问题:她原打算坐公交车到火车站,再转乘机场巴士到机场;但今天是年初八,去挤公车的话这束花肯定要被挤成海报,最后只好坐了出租,把那束花放在车后座。 到了机场她让车停在国际到达厅门口,下了车往里进以后才发觉错了。错就错吧,时间还早,双手捧着那束花沿着开阔喧闹的步道悠然信步,往国内到达厅的方向缓缓走着。长这么大从未有过这种焦急等待的心绪,就像约了自己的小情人黄昏时到附近的公园去荡秋千。约的是5点,结果自己来早了半小时,心里充满着各种心思:他是否会准时到?一会相见后会发生什么有趣儿的事?如果他不来的话又是为了什么?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等等。 天可怜见的飞机没有在这容易晚点的时期晚点,林欢和林晨两人推着行李往外走时,在栏杆四周拥挤的等候人群靠门的角落,同时瞧见了夏霁霏独自一人站在那儿静静张望;手中一束有点夸张的接人告示,在一片黑灰的人群中格外突出生色。 三人没什么悬念地顺利相见,林晨拉着夏霁霏的手走在前头,林欢悻然地在后头一人独推行李车。一回到国内他顿觉瞬间又被打回原形,身价一落千丈。应该是二人世界的平衡对等再度被打破的关系,她们只要一碰到了一起,便对自己产生莫名的疏离……还好夏霁霏及时回头笑眯眯地看他一眼,意思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林欢不禁边走边想,大谋有很多,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个? 好在没让他多想,在接完一通电话后林晨就自动乖乖地回到他身边,夏霁霏也是,三人把行李车推到门口,有点茫然地不晓得接下来该何去何从。那通电话是叶知秋打来的。 林欢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正郁闷着,心想不管你是谁我都要拉上你聊一阵,他喂了一声。叶知秋在电话里道:“你不在上海啊?” “……呵呵,是您,跟得好紧。我在杭州处理些私事。”林欢心头已隐约感到不妙。 “那真可惜了,我昨天就到上海。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大概一两天时间。您不是说派人过来就好,怎么亲自跑这趟?” “表达我的重视,顺便要去北京谈些事情,先到你这里了。”他略一思量,“干脆我明天到杭州找你,苏堤春晓名扬四海,你陪我走走。怎么样?” 林欢苦笑,语气不变,“当然好,您这么给面子,我有天大的事也不敢不候着。” 叶知秋似乎蛮高兴,然后挂了电话。林欢问夏霁霏,“帮我恶补一下杭州名胜西湖十景这些东西,明天我要接客。” 林晨叹道:“打不死的大BOSS来了……”林欢拿出烟来抽,夏霁霏有点莫名其妙,这阵发生的事情他们两人也没告诉她。林晨只简单对她道:“林欢这次认了个麻烦到超乎想象的义父,现在追过来要和他温故知新。” 夏霁霏笑道:“那很好嘛,他看起来也不像很有人缘的样子,好事却接连不断。” 三人在出租车排队处等车,林欢抽着烟,怕熏着别人,在栏杆外跟着她们缓缓前行。听夏霁霏挖苦他也没心情和她斗嘴,只淡淡道:“我差点在我这义父手里死了三次,最后只好求饶认了他。” 上车之后车内气氛一下压抑许多,林欢只说了叶知秋明天要过来让他陪逛西湖,住的地方最好靠西湖近点。夏霁霏道:“我家就离西湖不远,在浙大玉泉校区。那附近有家香格里拉酒店。”她现在知道林晨的出行标准,什么玉泉酒店华北饭店一概省去。西湖国宾馆是否对外开放她也不懂,香格里拉最合适。 出租车司机回头问:“北山街那家香格里拉?”夏霁霏说是,司机点头把车开往西湖方向。车内又陷入一片寂静。 林欢挨紧她一点,“把这件事先摆平再从容解决我们的终身大事,您认为?”夏霁霏嗯了声,手指在他手心里挠痒。 明天叶知秋要来,以他出行扈随人数的排场,标准间肯定容不下;隐私空间被一眼看穿也不方便。现在还在过年,杭州现在也不是旅游旺季,林晨轻松要到一间总统套房。夏霁霏打个电话回家说今晚不回家了,要到同学家住。三人直接在酒店里应付了晚饭便早早回房,洗完澡后林晨拉着夏霁霏到房里去看这次出门拍的照片,顺便跟她解释林欢和他这位义父之间的前因后果。 李洛和曾陶然八点钟来访,林欢和他们讲述新情况新变化。两人早有心理准备,在年前就知道年后这个总代理要升级成合作,这次主要谈的是林欢又找来的这个新的总代理。李洛对国际风险基金并不陌生,林欢和他说联合盛世这个名字他反倒不清楚,最后才搞清楚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UNITED ROYAL VC。 原先收他们两人的3亿代理金又得吐出来。林欢觉得自己已经变成空手套白狼的高手,如何再从叶知秋那里套过来更大一笔成了重中之重的关键。现在的他除了拥有一片产业,在现金储备上可以说一文不名,估计公司也拿不出这么多钱给他们。 把华晨高科大楼顶上8层里现在正逐步输入的设备折算,加上自己的技术股30%和对方的场地员工等生产资料。华晨高科支付出3亿再让他们重新注资,进过一番复杂的初步计算,华晨高科大约还得退还9000万左右。叶知秋肯定不会连9000万都拿不出。林欢希望这回的白狼更大只,自己已经沦为他的OEM厂商,以后只求名不求利,即使出名也把老曾老李推出去顶。算来算去除一口气有点憋不下外,这件事绝对能算是因祸得福。 李洛老曾两人坐到十点整告辞,将遇到的实际问题要等明天叶知秋来了再作打算,再多说也无益。他们俩走后,林欢打个电话给陈冠浦,说自己回来了。对方先说了新年快乐,然后马上把年前那笔进出账报给他听,说明天上午就把他年前垫的钱和利润打到他账上,然后才开始闲聊。这是陈冠浦的优点之一,公司分明,要开始罗嗦闲扯之前一定会把妨碍他畅谈的隐患先解决掉。 林欢和他聊了十几分钟,顺便再跟他要两盒雪茄,让他下回收雪茄的时候多收点,说他这里吸收了一位新成员。陈冠浦问是谁,林欢道:“我们两个的老板。” 陈冠浦道:“现在你玩大了,我知道你没把太多心思放在NE上头。不对,其实从你一开始做我就没感觉到你有花任何心思。有时间我给你介绍NE一个新计划,如果嫌钱太多可以捐一点到非洲或中国西部偏远地区,你应该有兴趣。” 林欢笑道:“嫌钱多?你还不清楚我,整个人给掏空了好几层。捐钱还是捐物品,怎么捐?” 陈冠浦道:“主要是帮助受饥儿童和营养不良儿童的一种高蛋白营养代餐,类似八宝粥五谷杂粮那类东西。你捐的每一份都有编号,全程追踪,最后会用你指定的联络方式告诉你捐的东西的流向,帮助了哪些儿童等等。你本人也可以回访他们,不过是自愿义务,公司不报销费用,也不会像作秀那样四处宣传这种活动。” 林欢觉得不错,“正该如此,这种产品在专卖店也能买到?算不算业绩和奖金?” 陈冠浦道:“有卖的,当然算!而且这部分的业绩免交所得税。” 林欢笑道:“以后处理积压囤货有出路了,这公司倒挺会为人打算的。方韵容的问题我们月中后再来处理,她手里有两三亿零售价的货,让她去撒一半我们收她一半,让行情暴跌。我们再去那家贺乃找日本人收,再统统一起卖回给她。” 两人奸笑了一会结束通话。林欢这才有空去洗澡。洗完后终于到了三人同床共枕时刻。林晨道:“要不要我挪到隔壁让你们亲热一下?” 夏霁霏摇头,迟疑地道:“不用了,这几天正好那个来了。都忍着。” 林欢钻进被窝里抱住她笑道:“你自己忍,我们两个过得有滋有味的,这趟蜜月旅行……”他数着指头,“一星期多一点的时间有三次,而且次次质量都很高,叫好又叫座。”林晨用脚踢了他的背,“你等着挨打吧,我踢你一下就算了。” 夏霁霏不但没揍他,还主动投怀送抱印上深情一吻。这段时间可把她想坏了,终于知道什么叫坐立不安茶饭不思;况且他现在还面临个难题,自己也没心情和他打闹。林晨有点语焉不详地跟她说了一遍和叶知秋结下梁子的经过,并宽慰她事情没林欢说得死三次那么严重;她当然知道情况没像她说得那么简单,生意上的事她向来不懂,不过也能猜到是和金钱地位这些东西有关。只能不提,装作知之甚少的样子。 三人说说笑笑,林欢左搂又抱,无限满足。心中生起无限豪气,就为了把这小日子过到底,再来九个凑成十个叶知秋,他也无所畏惧。 第二天一大清早…… “你知道这长长的苏堤一路走去有多少景?”叶知秋似是无意地问了一句。 叶知秋不知道有什么毛病,还不到五点他的车队就到杭州,林欢只好从温柔乡悄悄抽身而起,没惊扰她们。出门前怕她们担心,在桌上和浴室洗脸台上各留一张纸条,上头写着:叶知秋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发神经就找我逛西湖。勿念。你们睡晚点,等我回来一起吃早饭。出门后又哑然:她们睡晚点自然就晚了,总不可能看了纸条上又回床上去再睡晚点……刚想回去改又打消注意,看得懂就好了,小时候看新闻联播,连那上面都有错字。 林欢听到果然有西湖十景的提问,暗道糟糕,昨天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忘记让小丫头给自己恶补导游知识。这下脸丢大了,只好道:“不晓得,我也是第一次来西湖。但现在到处乌漆麻黑,好像什么也看不见。” “什么都看不见总比满眼望去都是人要好。我也是第一次来。”两人前后黑黢黢的,前后的保镖影影绰绰看不真实。林欢担心着自己是否走到一半对方会来场杀人沉尸……一想又觉得不会,对方又不像武侠小说里有怪癖的杀手,杀人也讲环境气氛心情;他这么大费周折的过来恐怕真只为个简单目的:逛西湖。 叶知秋笑着接道:“我跟你讲讲,右前方是曲院风荷,沿着这苏堤往前走到一半是苏堤春晓,这之前的一段湖中有阮墩环碧。到了末尾有雷锋夕照和花港观鱼,末尾和苏堤春晓之间有个三潭印月。”他举起手遥指东边,“那一侧依次有断桥残雪、平湖秋月和柳浪闻莺。大概就记了那么多。” 林欢顺着他说的帮他数下来一共才九个。叶知秋仿佛知他所想,道:“还有三个亭子:湖心亭、三角亭,御碑亭。记不真切,凑起来拼不成十景,索性不说了。” 林欢也想搜几句给洪教主东方不败星宿老怪拍马屁之类的话出来应付,感觉实在肉麻,只得道:“好兴致,好记性,好佩服。”心里想,以后私下里干脆叫你三好老头。 “这里面的任何一景,说实在的,平平无奇而已。搬到大马路中间摆着,不必几个小时就被铲平,因为阻碍交通,妨碍正常行人行车的活动。”叶知秋漫不经心的,“只有在这西湖,才有韵致。湖景相互依托,方能相互增色。” 林欢心道原来如此,是来给自己进行机会教育的,也不搭话,默默听着他下文。 “异能者不可能特立独行为所欲为,除非他不食人间烟火隐居山林。我是第一个纠缠上你的麻烦人物,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联合盛世只是长老会议下面挂的一个有形对外招牌,我们渗透的行业领域连我自己有时候想来都觉得惊讶不已;在这二三十年间全球经济所发生的重大事件中,几乎都有我们的行迹,可以说是无所不在。这世界上流社会的圈子其实很小,就像在一个胡同大院里生活的几代人,相同的环境在他们身上烙下相同印记形成相同的生活习惯。” 林欢不懂他怎么扯到这里,相信他别有深意,于是继续耐着性子往下听。 叶知秋以回忆的口气继续道:“要主导这个上流社会的口味习惯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保持每段时间里都能让人耳目一新。长老会议在二战后迅速崛起,流落海外的华人想修复破碎家园的意识让我们空前团结……”说到这里他完全陷入了回忆,过了一会才道:“我这个掌门人快当到头了,唯一自豪的成就就是网罗了世界各地十几位能力开发非常充分的异能者。我的目的只想在经济领域里继续保持昔日的辉煌,稳坐世界第一大家族的宝座。” “人类历史经历过无数场战争,异能者没有主导任何一场战争的结果。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异能者所属的集团和国家在彼此制衡。异能者的存在一旦被各国毫无忌惮对外公布,结果就是引起整个人类社会的恐慌和传统价值观的崩溃,这和大家一起把核弹引爆的结果没什么区别。所以各个国家很默契的保持低调,只把我们这类人收编供养起来,和外星人的情况类似。” 林欢愕然道:“真的有外星人?” 叶知秋道:“当然有,不过还活着的不多。”他举起一只手掌,阻止他想在这无关宏旨的问题上继续刨根问底,接着说:“我们就是这一座湖,希望你能成为这里面的一景。我们对异能者的管理相当宽松,甚至没有管理。因为我们的异能者中有的曾在其他地方待过,这里无疑最人性化。” 林欢笑道:“我现在不已经是一员了吗?” 叶知秋道:“表面上是,你内心还是没归属感。我确实对你动过杀机,这没必要再隐瞒。身处此位,一切都以价值来判断,你的价值我想连你自己也可能认识不充分。我这次亲自过来只想对你说一句话,那就是开诚布公,别有所保留,把你所有的能力全部转化成经济利益。”他拍拍他肩膀,“除了掌门的位置之外,你能得到的会比你预想的更多。” 林欢思忖了一会,抬头笑道:“没问题。”这下好开口跟他要代理金了,他想的其实也不多,大概比原来老曾他们两人交的多个两三倍而已。 第111章 【直奔主题】 到了七点半,两人已走到长长的苏堤的尽头。南山路上叶知秋的车队——五辆黑色一式的MAYBACH 62已提前到了这头在路边等着。林欢出西湖前已跟李洛事先约好,说客人一早已到了杭州,午饭后就回上海,问他一会儿在哪里聚。 李洛听对方电话里隐约有风声,问道:“你们在外面?具体位置在哪里,我和老曾过去找你们,就近安排比较方便。” 林欢道:“我们刚出了西湖,在我住的酒店对面,中间隔着湖。具体什么路我也不清楚。” 李洛问道:“你们有车吗?” “有的。” “过了映波桥就是南山路,交叉处是一个丁字路口。”他说到这里林缓接口说是的,现在就在这丁字路口旁。李洛继续道:“往右沿着湖边开是西山路,开到中段就看到西湖国宾馆,我们半小时内到。你先安排一下,我们到了再跟你联系,直接进去找你们。” 林欢说声明白了便挂了电话,与车队最前一辆车的司机说明了地点,对方听了之后点点头道:“明白了,先生。我知道国宾馆在哪。” 国宾馆的大门是座庭园式尖顶门楼,进大门后一路幽静的园林式建筑布局让人心旷神怡。林欢后悔起来:当初怎么不住到这里……这小丫头到底还算不算杭州人? 林欢本想包下个国宴厅,叶知秋说不必,临湖包厢的景色不错,况且包下一个这么大的厅纯属浪费钱。林欢照办,饭后时间还预定了一个会议厅,准备用来商谈代理事宜;叶知秋也说不必,今天就认识一下他的合作伙伴,没必要把气氛弄得阴沉沉的。林欢想,反正一切按你的办,事情早已说定,今天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然后把最重要的事四四六六说清楚。于是也照他意思。国宾馆的接待人员空欢喜一场,看到这群人的排场以为是哪个国家元首到来,没想到最后只要了一个包厢。 八点半曾李两人到了国宾馆大门,在电话中询问林欢具体位置后便寻路而入。林欢替两方简单介绍过后,四人开始闲聊,各拿着高高的玻璃杯啜着龙井,边赏着湖光山色。曾陶然和李洛两人暗中打量这位林欢的义父:见他天庭饱满,两鬓微微染霜,虎口狮鼻,一身随意穿着也难掩他雍容之气。 叶知秋直奔主题之一,“等产品正式问世,受到军方和安全部门的瞩目在所难免,这方面我替你们全盘搞定。我这个代理会帮你们竭力创造宽松环境。明天我还要去一趟北京,就是顺便要和中央政府商谈这件事。出来一趟不容易,把事情全部办完免得以后我再跑一趟。” 三人应喏。林欢又提个要求,“我个人反对涉及军工产品,只进行民用品开发,而且主张把首要目标市场瞄准日本。”他把上次和老丈人的交流之后大想法转述给三人听。 曾李两人听得不断点头。叶知秋听完笑道:“这个老林身处江湖之远还忧国忧民。这一点我只能尽力控制产品门类和渠道。最尖端的技术产品不管在哪个国家,首先都会投放到军事领域里,这是人的天性。不过,”他说到这语气突一转,“你们的产品不存在核心技术被破解被仿制的担忧,这一点应该能控制得比较好,有也是小范围的扩散,及时发现及时进行制裁。” 林欢接着把新的产品清单交给他。叶知秋接下来道:“每年有多少产能提供给我?” 林欢最怕他开口提的就是这个。原先承诺曾陶然他们两人的月产量是一吨以上,现在自己的产量明显大幅度增加,要说少了,以叶知秋的精明也瞒不过他。谁让自己在短短半小时不到就做了那一大片的金属薄膜?叶知秋只要粗略计算一下就能算出自己月产量至少有三吨。现在再度合作当初始料未及,怪不得自己一开始不小心。 林欢只好道:“产能还要再过几天才能准且估算出来。现在在扩产阶段,设备陆续安装当中,而且杭州这片也要设个半成品加工厂。具体的量我们会尽快报给您。” 叶知秋心思缜密,马上想明白是他含糊其辞是怎么回事。又大致粗略计算一下,然后笑道:“就这样定了,代理金原则上一吨一千万美金,产品总体特性不能低于在美国时给我看的那一块。”他和林欢同时对上一眼。林欢马上心领神会点头,他说的除了那块薄膜外还会有哪块?那次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表演,可能是历史上最成功的产品展示会。 叶知秋继续道:“代理金我以月产量3吨计算先付你半年。我把我的代表留在这里,你们觉得什么时候适合全部敲定的时候随时找他。”他唤进了外头一位年纪稍轻的东方中年人,后者将联系方式留给三人,然后略一欠身继续走到门外,又像尊石雕凝立不动。叶知秋又笑道:“我十几年没用过名片了,抱歉。” 大致的经过就是这样。各人在随同叶知秋而来的律师面前把大名一签,手印一盖,君子协定就算完成。接下来马上通过网络银行转帐:代理金的预付款分成三份,汇到曾李林每人的外汇账户——每人6000万美金。林欢等三人都心中默默乘上8.07,对得出的结果相当满意;尤其是曾陶然,已禁不住眉笑眼开。 十点多开始上菜,也不晓得吃的到底算哪一顿。就这么放开怀抱地吃,以眼前的西湖美景和心里的好心情佐餐,谁来给这顿饭买单更不在话下。宾主皆尽兴。 林欢到这时才想起在酒店留的纸条,说过要回去陪她们吃早饭,连忙打电话回酒店。她们正在着急,各拿着分机合力把他劈头盖脸训了一顿,林欢连让三招。三招过后她们的火气也没了,听见他没事便放了他,让他记得完事后马上回去报到,再三嘱咐他要小心点。 酒足饭饱过后还不到中午,叶知秋站起准备离去,三人也起身相送。他最后对三人道:“接下来看你们表现,我还有不少事,一切就按今天的框架协议来走。” 他觉得如此已经很能表示诚意,还有其它更多更大的合同,也很少烦劳自己亲自出面来谈,今天已经给足林欢面子。 叶知秋浩浩荡荡一行人离去,这三人又回到原处,重新感受体会这美妙时刻。曾李两人对林欢义父来去如风,办事利落的手腕惊叹佩服许久,李洛说果真是有其子必有其父,曾陶然附和说讲得果然贴切。林欢强作笑颜,顾左右言它,考起他们俩西湖十景是哪十景,见果然把他们考住,然后自顾给他们讲解起来。 解释完不久后李洛对他道:“我有一点想不通,你完全可以自己放手单独做,就算毁约再赔偿我们双倍的违约金,都比一起合作更有利可图。为什么你要继续和我们合伙?” 曾陶然拍着林欢肩膀,对李洛笑道:“是不是?我当初就讲过,我这位兄弟人很不错。” 林欢摆手笑道:“别把我说得那么伟大,一个产品让我找了两回代理已经问心有愧;我也存有私心:以后出名应付官方、媒体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全部由你们出面;我只负责监督生产这一块,还有数钱。”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不能讲:产品的成本只有天知地知和他知,那才是将来的主要财源。粗水长流,计较代理金把所有的活揽到自己身上才不智。首席架构设计师就是应该专干这个的。 这番话说得两人对他更加高山仰止,这条件根本不会再增加他们的成本负担,而且也隐晦表明他将来在职务头衔和管理方面都不想加以干涉;况且今天收到的预付一半的代理金已是原先自己付出去的一倍,另外还有两倍指日可待。这么巨额又划算干脆的买卖都是两人这辈子头一遭碰到。 和他们分开后林欢回到酒店。房间是空的,门后粘了张便条纸,是小丫头的字迹。上头写说她们到楼下吃饭,如果他回来没其它事的话别再乱跑。 林欢倒在客厅沙发上抽烟,望着阳台外的西湖:狭长直穿湖面的苏堤像根浮在杯中水面的一根头发丝。又想到住这么一间总统套房结果也没派上用场纯属浪费。手里的眼烧到尽头,又重新点一根。突然想想不对,拨了林晨电话,响了六七声都没接,不由得大急又重拨两次。这时门开了,她们俩从门缝露头往里看他,各自满脸带笑。 林晨把自己手机按了挂断,“瞧你紧张的,我们在门外就知道你回来了,电话催个不停。” 林欢愕然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让叶知秋手下的人给抓走了……紧张是人之常情。” “总统套房外头有个管家房你忘了?”夏霁霏走到他身边,从沙发挤出一个位置坐下,“真正的紧张时刻从现在才算开始,我这里还有BOSS没清。今天下午组队还是明天?”和林晨相处时间长了,即使他没玩过网游,也能了解大概。 林晨叹道:“我老爸老妈就像NPC一样容易对付,用对话完成的任务的。很期待接下来这一仗呢。” 林欢把烟掐灭,坐了起来把小丫头抱着,低头闻着她身上的气息,“我是队长,要是我挂了会掉经验,下次冲关更难。详细计划一下,明天再出发吧?” 林晨问道:“处理完了?”林欢点点头,收预付款的事打算和她私下谈,以免小丫头听到又大惊小怪不迭。 夏霁霏抓着他手道:“把你戒指先拿下一个,听说上次你显摆的时候差点露馅。”林欢依言取下,林晨忙过来拿了去,收到自己手袋里。林欢道:“说来惭愧,我还不了解你父母的情况,小丫头给我们讲讲。有什么计划你也顺便指示下来。”一说到这又想到拖到现在,也还没带两人回过苏州姑妈家。怎么一下子冒出那么多事情?他嘴里可不敢说出,连这种事情他要也敢嫌烦就是活腻了。 夏霁霏没好气地道:“我们三个人的事情万万不能全盘托出的,只有瞒……”林晨点头道:“我那也是瞒。”林欢附和,“我也准备瞒。不过,一瞒就不能带你们两人都去见我姑妈了,那怎么办?” 夏霁霏很有大将之风地道:“事情一件件处理,要相信人定胜天。喂!你老实点别把头往我这里钻,我又没法给你‘哺乳’。”林欢正琢磨她胸口衣服如何解开比较合适,抬头道:“这玩意有好几种吃法,我听说其它东西最多的吃法就有一蛇六吃,一鱼八吃。” “砰砰……”大乱已过,林晨把脚从林欢身上抬起,拍去手上灰尘,蔑视地道:“要说肉麻话你在找地方私下说,当着我的面我还是会妒忌。下次注意。” 夏霁霏扶着林欢的双臂,把他从地上重新拖到沙发上坐好。后者惊恐地看着对他施以毒手的女暴君。 “嗯,我的意见是直接水到渠成,今天开始着手办结婚证。我来自普通家庭,不过我父母给我择偶的标准却高得离谱……”她看看林欢一脸晦气的样子,叹气道:“你恐怕是不成了……不是他们喜欢的那类。我不想打持久战,所以我说的瞒是连结婚都瞒,索性瞒彻底。以后的事慢慢再磨。当然喽,如果能一次完成任务那最好,但结婚证终究还是要办,而且我父母又不跟着我们去办,所以先斩后奏的大罪也能消弥于无形。”她说得灵感大发,到最后已经在催促着出发办证。 “啊……这样不太好吧。”两人同时惊愕道。 夏霁霏奇怪地道:“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么?” 林欢道:“感觉处处都是空门,结果却说不出哪一处是空门。” 夏霁霏颔首,“说的没错,你呢?”她看向林晨,后者无奈道:“这么一来你们是背水一战了。难道不能好好说么?” 林欢马上附和道:“是啊,你父母又还没见过我,你就说我不成……我到现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了。你问问林晨吧,那叶知秋是什么角色?今早我还和他把酒临风,轻松几下就让他满意而归了。”小丫头给他一个久违的暴栗叫他停下自吹自擂,他不爽看着她,“怎么了!不服气?” 夏霁霏神态自若地道:“别扯那么远,我把你的问题摆出来。一,你学历没我高,现在大学都还没毕业吧,是不是五六月份还要回去照毕业照?我的学历……算了,说出来怕打击你。二,你对着陌生人就一幅木头形象,印象分肯定不及格。三,最致命的地方是:你还小我一岁。我爸妈觉得大我三五岁的对象才理想,甚至更大都没问题;比我小却万万不行。‘女人老得比男人快,到时候因年龄大外貌产生差距会被男人始乱终弃……’这是我妈的原话。” “四,我们交往他们还完全蒙在鼓里,现在忽然去提亲,完全失败的成功率十分接近100%。五,顺便回答你的问题,他们都是浙大的教授,是那种与外界接触很少,思想非常老旧的一代人;概括讲就是抱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信念在生活的老学究。你对他们一点都不了解,不能投其所好,此去必死无疑。其它的还有……” 林欢和林晨两人听着小丫头继续数落,到后来连林晨也对林欢渐露鄙视之色。林欢双手抱头面色苍白地道:“我一会跟你去民政局街道办派出所办你的手续,再跟我回苏州办我的,最后等合同签发。”说到这换看着林晨,“能不能把我们的产品送去国家专利局申请一两样小专利?” 林晨点头表示可以,又问道:“做什么用?” 林欢道:“拿着国家专利证书去当聘礼,证明我有谋生能力。装作一个有志创业青年,应该比招摇过市的青年企业家更有含金量。” 夏霁霏拍拍他头道:“真是举一反三,这招可行。把证办了之后你就以这身份跟我回家。记住!把那些华而不实的派头都取消了,我父母很反感这些。”她想想,然后接着,“比如掏口袋的时候不小心掏出几张公车票;换台普通点的手机,这手表也收起来。预防万一。” 林欢听到这抗议道:“我这华而不实的手机可是你送我的圣诞礼物!华而不实的派头是林晨传染给我们的!”林晨作势又要打。夏霁霏拉开他们两个,“做戏嘛,别那么敏感。只是尊重一下老人家的价值观念,以后又不是真的要去住寒窑。” 她又说了几点要求,林欢干脆拿支笔来一一记下。看来下午还得出去换身行头,自己全身上下所有装备已经彻底堕落:ZEGNA、YSL、HERMES……等等,都是林晨给他装备的,肯定不会是多便宜的东西。看起来虽不像暴发户,却更不像有志青年……。林欢最后挠头道:“既然我给你说得一无是处,我也想劝你:这婚还是别结算了,总感觉你很亏啊。” 夏霁霏出手如电拧住他耳朵,忽然叹道:“谁让我鬼迷心窍跟了你这‘头’大色狼,还不小心当了一个孩子的妈。” 第112章 【夏家】(上) 林欢分析了小丫头给他传递过来的信息——虽然有限——他还是能揣摩出这里头包含的确切含义。今日的中国,几十年平等社会的神话已被打破,人们社会等级的观念正加速更替。推动这一变革的最有力因素就是金钱。金钱取代了平等和公正,一边帮人们编织生活梦想,同时粉碎着一大批人的致富期望。社会地位的重新划分最终取决于占有金钱的多少。不管你是否乐意接受,这都是无法驳倒的现实。 金钱变成一种双重象征:象征着所有有关幸福的梦想,又象征着大部分追求金钱者的噩运。大多数人的不满都可以被酒桌上的牢骚、几部反腐电视剧、无关痛痒的拍苍蝇新闻轻易安抚;对这个话题越感到烦恼和愤怒,越说明等级存在的真实和严酷。上层阶级热衷讨论这个话题——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能一夜暴发,但是无法一夜变得有格调——显然在这种事上投入的关注和讨论越多,越显得自己地位优越。 表面自以为是的中产阶级——也就是国内所说的小资——是虚荣势力的阶层。他们的日子虽然过得还算马虎,但在目前的就业压力下,可以螺丝钉一样被随意替换,因而最缺乏安全感,生活也最焦虑。在这样的心态中生活,首要的事情就是得到他人的承认,要在他人的眼里看起来过得又得体又安全。因此他们爱虚荣和喜欢炫耀衣食住行,以及好说与众不同的话语上必然表现出来。在生活里,追求的恰好是那些缺乏个性的、标准的和能够指明身份的物品。 但这部分新兴阶级最无视——或者说害怕承认——等级的存在,要不就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小资派是引领时代潮流的最先进阶层。至于贫民阶层通常不介意讨论这种话题,因为他们清楚,自身几乎无力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所以等级对他们而言一半是梦想,一半是笑话——上层的妄自尊大和中层的焦虑和附庸风雅——令人羡慕,同时令人生厌。 等级制度的机制在中国开始顺畅的运行起来,让既得利益的上层阶级安然自得,苦苦支撑的中层夙兴夜寐,怀着满地美梦的贫民阶级奋力攀登。不管哪个国家——甚至是在网游里,林欢想道——等级的存在可能是最能催发人们孜孜不倦继续下去的动力。 把他自己放到什么等级里并不重要——姑且称自己为看不见的阶层——重要的是经过一场胡思乱想,从小丫头的描述来看,她父母应该也属于看不见的阶层——和自己类似,由于某些原因从掉进这个社会的断层深处,认为这底下的幽静胜过表层的喧闹;经历上头在短期时间的快速进化后,察觉自己已成了不适合再返回原先群体的活化石。这类被社会半遗弃和被自我半放逐的群体,在社会上也算一个阶层。他刚才在归纳时漏掉了。 林欢想至此恐惧感渐消……从上衣口袋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着。林晨今天一早自己回了上海,公司已经已经正式上班四天,她不回去有很多事情无法拍板;更主要的是,她留在杭州不能陪他们继续完成接下来的大业。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林欢年前委托她帮他找人询问他姑父的事,这几天有了眉目。如果能办成再和林欢回苏州——不管到时候是谁陪林欢去——就是喜上加喜,好事成双。 夏霁霏带着他在吴山商圈里移形换位,给他重置行头。最后他累得灯枯油尽,像一头犟驴及时缠住一根两旁带不锈钢垃圾桶的路灯,无论如何也不愿再继续下去。在众目睽睽下,夏霁霏对他那副无赖样子也无计可施,只好叮嘱他安分守己,在原地等她回来。林欢终于逃过一劫,在这里坐等下一劫。是的,下一劫,晚上他即将以小丫头极亲密的男友身份,被推上最终审判庭——到她家里吃饭。 夏霁霏的父母一早就接到电话,他们的女儿说今晚要带朋友回家吃饭。夏父在电话里道:“你们在外头吃吧,过年的存货好不容易消化殆尽。你晚上让同学过来,我和你妈下午又得赶一趟市场整出一大桌,岂不又要消化好久?” 夏霁霏道:“不是同学,是朋友,男的。” 夏父愣了一会,然后道:“我这就和你妈说去,大概几点会到家提前打个电话。” 林欢看到下丫头两手挂满袋子在视线里出现时,马上站起小跑到她身前,把所有袋子挂到自己手上,殷勤道:“我以为两三下就完了,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夏霁霏提这些东西提得双手麻木不堪,气呼呼前后甩手,“两三样连一套都不够,给你选了三套。赶快回去试试看,时间不多了。” “那吃饭怎么解决?”“和上次一样,到房间叫饭来吃。”“呃?那样很贵的。”“我知道,又不是我付钱。你吃饱点晚上到我家去才不会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我吃饭向来话就不多……那好吧。我们干脆直接吃饱,明天上午再去你家如何?” “不行!我已经和我家人说过了。拖得过初一你也拖不过十五。” 接下来的事情都是顺理成章。两人回到酒店房间,夏霁霏打开菜谱让酒店管家进房,她来点菜。林欢在里头房间试着新衣服。小丫头的品味丝毫不差,和林晨是两类风格:林晨几乎只钟情黑色,注重剪裁做工和品牌;小丫头则注重配色,其它方面也注重,但牌子和价格不大在乎。这在很大程度上给她更多发挥的空间。 她们俩孰优孰劣林欢不清楚,已经超过他的量程,无法判别高低。 不过菜单上琳琅满目菜色的图片却让她无所适从。夏霁霏最后只点了两份价格适中的肉酱意粉,她记得林欢很喜欢吃这个;还特地问有没有干酪粉和TOBASCO辣酱。她注意到侍从管家还没离去的意思,怕是觉得这样不够气派,不值得兴师动众,只好又要了一种望文不生义的怪汤和一份什锦果盘。 “那种宁静安详朝朝暮暮的日子似乎离我们很远了,有点像是拍摄中的胶片嘎然中断。”林欢边吃着边喟然叹道。 “一切紧张忙碌地进行,说不定忙完了又回到原点才发现物是人非。”她也似有所感,配合地应了句。 如果是林晨肯定会是这种回答方式,“如要继续保持领跑者的地位,你只有一路向前冲,即使要思考得失,也别放慢脚步。”也许原先是会如此回答;现在她连领跑者的资格都已失去,不知道是否也会发出类似像这样的感叹? 她的胃口丝毫不被情绪影响,可能是奔波了大半天的缘故。拍拍林欢的手以示鼓励,“当个快乐的有钱人,把你的好运气分享给别人,以后还有很多事情可做。你自己不也常说,能一眼看到尽头的并不是理想?” 她简单的几句话似乎很起作用,他整个面容都舒展开来,“说的极是,到目前为止,我真一眼看不穿我们三人将来的尽头。我一直有个感觉:哪天你们其中一人,或者两人都对这种生活无法容忍适应,曲终人散的时刻就到了。” 他自嘲笑笑,“一纸婚姻,连两个人都拴不住,何况三个人……我有个疑惑,我们这么有默契地把婚事放到现在来办,是不是因为现在决心处于最高峰状态,趁早消解将来有可能发生的不确定的东西。” 夏霁霏悠悠道:“这个不确定的东西指的是变质吧?目前我没有这种感觉,也不是受形势所逼,一切出于自愿,还挺有兴致挺有热情的。一点都不为难。” 林欢小心问道:“没有一丝的勉强?” “没有。”她毫不思考地,“男女平等不光体现在选择伴侣的一一对应关系上。假设除你之外我还喜欢上另个男的,我可能也会极力撮合你们,统统来陪哀家一起快活逍遥。” “……你这样一说我感觉好多了。不过我也极力建议你别动这脑筋,我一个人足以满足你全部的需要。”他扑身抱住她,开始上下其手。她表现地特别温顺,“你虽然全身都是缺点,但也有少量优点。最主要的是,你的缺点差不多让我看透完了,将来的日子里估计不会再有什么并发症。和你在一起比较安心,也不必发愁生活问题。我的标准其实低得很,只是刚好便宜到你。”双手环着他的腰,软绵绵贴在他身上,一副任君摘采的态度。 “……啊,你这个怎么还没完?”他很顺利的褪下她衣裙,仅隔着薄薄的裤袜摸到她双腿之间时,感触到一片微微鼓起的东西——从这东西的厚度上能轻易判断出不是护垫。他试探问道:“浴血奋战如何?”脑袋上立马挨了一下。不知道她的手如何能在瞬间从自己腰上挪移到自己后脑勺的? “浴你的大头鬼去!再忍一天,估计明天就完了。你和林晨试过这变态游戏?”她眼珠转了两圈,“我晓得了,是不是我第一次做的时候没流血,所以你想弥补性质地满足你的处女情结?” “不是不是,我只是随便提一下,你想太多了。明天就明天,你说等我就等。”他缩回手省得落人口实。 她拉回他手道:“别拿走,就这样轻轻的放上面蛮舒服的。顺便帮我背后挠挠痒。”她蜷缩成一团,感受久违温馨的二人世界。想起他还没回答自己问题,“你还没说你和林晨到底试过了没?” 林欢想胡扯说有,一旦说有之后她说不定就和自己浴血奋战了……但最终还是实话实说,“没啊。我很传统,否则我们早就3P成功了。” 夏霁霏笑道:“我发现你还有沙发情结,一靠在沙发上你就特别性奋。你第一次对我毛手毛脚,也是在你租的那房子里的沙发上。” 林欢笑道:“可不是?自父母双亡后有好多年沙发就是我的床。我姑妈家的生活并不宽裕。我们三人中我的出身情况最差,所以也特别珍惜现在,一分一秒委实都让我怀念。”他双手托着她的头认真道:“怎么说呢?即使我现在面对着你,我还是伤感着上一秒的你已不复存在,就是这种怀念。”她听后抱紧了他,什么也没说。 “问个敏感问题,我和林晨你比较爱谁?” “你们不一样,无从比较。如果你们是双胞胎姐妹,兴许可以比较。这样回答行不行?” “嗯,还可以。那再问个很俗气的问题,你有多爱我?” “绝对不能忍受失去,可以忍耐短暂分离。尽力让你幸福满意。这样回答如何?” 她轻轻颔首,“嗯,挺朴素的答案,恰好是我喜欢的。林晨问过你这种问题吗?” “从没问过。” 她叹气,“表面上看她对你虽不特别热情,但她爱你的程度确实已经超过我。”他搂着她身体的双手紧了紧,“刚说了,无从比较。小丫头别妄自菲薄。”她喜笑颜开,“你好久没当面叫我小丫头了,可不能因为我大你一岁就不叫。” 他慎重点头,“你喜欢以后天天叫给你听。”他看了表,手腕上是空的,转而拿桌上的手机来看,道:“快三点了,我们几点出发?” 她如呓语般道:“现在这样好舒服,到了时间再说。当看到阳台外的夕阳落到底下右边的建筑群后再出发好了。” “那晚上你还跟不跟我回来?要不能的话,我一个人住在这多浪费?” “两个人住都浪费。没办法,早过了中午房费又算一天。明天我们一早回上海,今晚当然跟你回来;我一说你和我一起回家,我这几天说在同学家住的谎言肯定不攻自破。有个这么大年纪的女儿这么多年没半个男朋友,做父母暗地里也很着急的。”她拍拍他胸脯给他信心,“这是你的优势,好好利用。” 林欢托起她下巴吻了良久,分开后两人又做几下深呼吸,嘴又合到一起。前一个吻撩人情思,后一个痛快淋漓。最后他抽空道:“今晚努力好好表现,万一砸锅我们还能私奔。” 过不到十分钟左右,她在他怀里几乎不着寸缕地睡着,睡相十分妩媚。是的,妩媚。也许面临抱定决心解决终生大事的临界阶段——短短一个多礼拜的时间——他这次重见她时,感觉她的性格中多了些林晨的果断成熟;也可能是过了一年,大家都老了一岁,和决定无关…… 林晨变得像她,她又变得像林晨,莫非是一起生活,把大家的个性都搅混了的缘故?那自己怎么完全没沾染一点她们的自信?想至此不由得又紧抱一下怀中的她,独自看着阳台外的斜阳缓缓滑落。人并不是按部就班一岁岁成熟的,人是忽然之间长大的。 夏霁霏家从北山街的香格里拉酒店直接往北步行即可到达。“给你留点缓冲的时间。”她也对林欢这么说,语气和当时要进林家大门时林晨的口气如出一辙。 她家所在的位置在浙大校区内,说不清是商品房或旧时分给教职工的集资房。两者之间有个共同点,普通;还有一个,有点陈旧。是那种光看外表就可以对内部揣摩个八九不离十的单元公寓。房里还有一对年龄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夫妇,正高度警戒等候着女儿引狼入室。 “你父母年纪怎么那么大,你才几岁而已?”两人步行途中闲聊,夏霁霏开始交待自己家里概况,林欢发出疑问。 “那个年代又提倡晚婚晚育,知青又上山下乡回城。到了快生不出小孩的年纪,还要组织安排决定。照我说啊,能找对伴就是十分幸运的事,况且生出来的我又这么出色。哦对了,我父母的名字也告诉你一下好了……”她说了父母的名字。 “夏春秋……”他喃喃重复一次。这十天里认识了两个姓名里带秋字听起来又不感到脂粉气的男人。无论好坏,和自己将来的关系都注定要十分密切。有点巧。 “怎么了?”她问。 “听起来有点耳熟。”不想提起叶知秋这个名字,他只好随口答道。春秋这俩字谁不耳熟才叫奇怪。 她颇自豪,“当然,他是国内有名的经济学家,也是我们学校经济学院的院长。” 林欢本无意走着,听着她补充脚下忽一踉跄,差点摔进路边行道树后的草丛里。他原本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问出这么大事。一边是财雄势大,一边是家学渊源。她家这一关同样也是险关,无法轻松对付过去。 他可以不介意世俗的地位权势——说白一点,这些他想有也可以不太费力地取得,所以不怎么稀罕。拿得起放得下;但面对一个知识体系比自己庞杂丰富的长辈时,自己便开始汗颜。况且这人又是自己的另一位老丈人。自己原本就低人一等,现在又被一个无形的巨锤硬生生给锤矮了一截。 他经常想到一个问题:世界上有那么多诺贝尔奖获得者,他们中大部分人的物质生活条件肯定无法与自己相比,其中原因是他们的追求更偏重于精神层面;但其中若有一批人改变了原先追求,回过头来却发现这世界并不公平。这种不公平或多或少都在扯着人类前进脚步的后腿。 第113章 【夏家】(下) 夏霁霏的家位于这个小区——四处看不到篱笆围墙之类的东西,林欢也不确切小区的形容是否适合,姑且称为小区——的西北角落上,两人到达时夜色完全降临。穿过一条长长的林荫大路,毫无征兆地再拐进一条充满淡淡桂花或玉兰香气的羊肠小道。 一座两层小楼——二层的窗户全是暗的——的屋顶屋角在夜里的围墙和葳蕤的草木中依稀可辨。在现在的都市里,这种场所已经很难被保存下来,一般人也很少有机会接近——老杨的事务所,第一次和白依然见面送她到北京西路的那所洋房,还有就是眼前的这座房子,他不由自主地将三者归类到一块。 两人到了门前,林欢的鼻子还蹭在夏霁霏的脖颈处。他一路都坚持说这淡淡的香气是从她身上发出的。夏霁霏这时把他头扶正,郑重对他道:“一会我们保持距离,切记不可这么轻浮,但也别太拘束,一副绷紧的样子更像做贼心虚。” 林欢想起了六字真言,深呼吸一口道:“我知道,保持镇定自然。” 大门居然没上锁,“吱呀”一声被她推开。院子里很宽敞,在城市中生活习惯的人很难有机会去注意一地撒满月光的实际景象——一般在写景散文里的华丽词句让人容易引发的遐想里较为常见。月光给林欢的感觉就像球员上场,大功率的探照灯和无数的镁光灯在头顶闪现。上场了。 房门特别小,相对于屋子而言,于是屋子再次显得大。不知道里头是否有个像联合盛世大楼楼顶的那个漏斗形的会议中心?这次会不会再碰到异能者?说不定自己的老丈人就是个异能者……著名经济学家,预测和改革经济的人物,是哪方面的异能呢?对了,很有可能是预言者。想到此林欢笑出声,夏霁霏狠狠踢了他一脚,低声咬牙怒道:“我要开门了,停止住你的离魂傻笑!” 房门打开,眼前再没任何缓冲,一对中年夫妻就站在门后两米处,留一小段空闲让自己女儿介绍这名重要访客,然后就是按部就班照着他们既定的程序执行。夏霁霏的介绍简洁且主题突出,“林欢,双木林,欢喜的欢。83年生于苏州,多项专利拥有者,目前是个不大不小公司的股东,是通过终审的男朋友。我们认识有半年,因为是住在我对面的邻居才认识的……”介绍得大体符合实情,只把两人交往的时间延长了一倍。 她父母和林欢同时说了声欢迎,说不上热情也绝不冷淡,显得若有所思;可能是在琢磨夏霁霏港说的其中那句“通过终审的男朋友”代表的含义:终审后的判决是谁来作出?要执行何种刑罚?判处两人同在一个牢房里终身监禁? 晚饭依旧是丰盛无比,完全无法一一罗列。林欢知道这是专门为他做的,是因为自己是“通过终审的男朋友”的他,小丫头一般的同学自然享受不了这么好的待遇。其实还不如四人面前各放一碗鸡蛋面,烧鹅就不要了,配两三样卤菜,再来几瓶啤酒,就像风景区的游客吃的一样。 能够在这个时段到风景区享受这些一般都是一家人,如果对姑妈表弟他们履行年前的承诺——过年这段时间带他们到处走走——想必一起吃也类似这些。无拘无束,想来几碗就几碗,吃不完放着结账走人都心安理得。不像现在,必须坚持到底,胃口心情情绪什么的必须暂时摒弃在一旁。 说来奇怪,普通的汤面、卤菜、啤酒这些东西自己有好长时间没接触到,甚至连回想的功夫都没有;到底是走到错误的岔路口,还是会一如既往地走下去?不得而知。所谓的正确和错误又是什么,同样不得而知。 饭桌上不可能就此冷清下去,即使夏霁霏提前把父母有可能问的问题一一补上漏洞,他们还是亲自又过了一遍,因此林欢并没有太多神游的时间。并不是他非要无可救药地神游,而是周围的光线的色泽和空气里气息的味道都变得凝重,如果不间或地来几场头脑体操,他估计会被小丫头父母所设的封印结界——或者说控心术或摄魂大法什么的——彻底主导。莫非他们真是异能者?一个荒谬的想法浮在他心头。 差不多该问完的问题都已经问完,他们以类似闲聊的方式提问。林欢是因为心情紧张的缘故才感到精疲力竭,否则从技术上讲,小丫头父母看起来相当慈祥,问问题也非连珠炮似的滴水不漏:夏父找出一个线头,林欢接过,开始在手中慢慢重卷成团。夏母则在一旁不动生色地滚着那团毛线球,让线团上的线撒落一地,林欢手里的动作也因此无法停下。然后夏父和夏母的角色再悄悄交换,林欢依旧无法停下,他不晓得何时才能卷完,因为桌上的菜实在太多,而且厨房的蒸笼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东西没上。原来如此。 夏春秋忽然冷不丁地问道:“你对和谐的社会的理解是什么?” 林欢疑惑地看看左右——右边是小丫头,左边是她母亲,两人也同样疑惑看着自己——再看一眼对面,夏春秋的目光依旧停在他脸上。确实是让自己答辩。哈,什么不好问你偏问这个!本人愤世嫉俗活了20几年,每日每夜想得最多的就是这个。这回我中大奖,你也恰好问对人! 他回想起在香港参加NE大会时曾说了篇感言,说完后的效果不错,台下掌声如雷。把自己的状态频率调整到彼情彼景,思忖了一会如何说得长些,以免被下一个问题问倒。他语气缓慢(缓慢同样可以拖延时间)地道:“‘和’字,一‘口’一‘禾’,表示‘人人有饭吃’;‘谐’字,人‘皆’‘言’之,表示人人有话说。由此而论,建立和谐社会,不是一种道德诉求,而是制度诉求。‘和’要解决的是民生问题,‘谐’则是民主问题。” “这是个渐次开放的时代,传统的‘同心同德’式的社会改造模式因高估人性受到挑战。从某种意义上说,开放社会就是‘同心不同德’的社会。所谓‘同心’,即人人皆有对自由幸福之向往;所谓‘不同德’,即人人都有自己一套的道德观和欲念标准,它不因后天强制获得或通过意识形态内化,而是来自生活与自己知识经验的积累。由于人人希望社会往好处走,同时避免最坏结果,在此基础上,我相信,‘不同德’使民主契约成为必要,而‘同心’使民主契约成为可能。” “人们探讨当下的中国如何建立和谐社会,实际上就是探讨目前通行于社会的各种运行规则。黑格尔有句名言,存在即是合理的,但存在未必是正当的。社会存在着不同的运行规则,这些规则如果不能平等地对待社会的不同成员,不能提供给不同的社会成员平等的发展机会,这样的规则,不管它产生于正式的制度还是产生于非正式的潜规则,都无法成为社会普通成员遵守的共识。” “和谐是要追求共识,重建获利的公正性。就目前来看,让老百姓,特别是那些为了这20几年的发展承担相当改革成本的困难老百姓,来公平分享社会进步成果,这是构建和谐社会的第一步。目前的确没有做到,国家对他们依旧一味索取。一个不能让所有社会成员平等共享社会发展成果的社会,即使高度富裕,也非一个健康社会,因为它没有正义可言。正如有句至理名言所说:‘假如正义荡然无存,人类在这世界生存,又有什么价值?’” “其次就是目前社会上福利删减得很快,但特权又久削不动。目前不管舆论也好民心也好,对改革的分歧,与此直接相关……”他话匣子打开后的精神面貌与原先那副蔫不啦叽的样子完全是天壤之别,从他本身的感受是抛弃了羞赧腼腆踟蹰之类的负面影响;从其他人的角度来看,仿佛有盏不知位于何处的聚光灯不偏不倚地把他圈起来:整个人格外明亮,给人印象的轮廓十分清晰,金光万丈,瑞气千条。 他讲到最后,一身锐气随周身聚光灯的强度逐渐减弱也逐渐消散,“您在这方面是专家,我说的只不过是老生常谈图个痛快。要实际解决这些问题确实不简单,我也没这个能力。经济学者们都具备一定的软实力,在和硬实力和硬环境的较量和磨合中,我由衷希望你们能获胜。” 夏春秋一直是微笑点头听着林欢高谈阔论。拿出一个大而空的话题让一个人去讨论,其格调高低高下立判。总的来说,他对这个有可能成为未来女婿的家伙比较满意,虽然讲得含糊并不全面,总算新鲜。如非爱之深也不至于如此责之切,不过说的也有失偏颇。他微笑道:“少年智则中国智,少年富则中国富,少年强则中国强。” 今晚他第一次端起面前的小酒杯——这小杯酒是刚温好准备饭后拿到客厅独自啜饮的,十几年的习惯——和林欢面前一盛着红酒的玻璃杯轻轻一碰,仰头喝干,道:“经过20多年的开放,中国的加工工业已经到了一个全球瞩目的程度。但这种没有定价权的加工业已经走到头了:产品价格因企业之间的竞争越来越低,人家还收你的反倾销税,而同时,国内的加工企业要用的能源材料却因没有定价权——哪怕是国际供求情况没什么变化——人家也要通过涨价来制约你。” “中国的成长非常快是事实,但我们的老百姓在分享了一段时间的成长以后,却因为与西方的这种剪刀差式的交易价格后失去了进一步分享中国成长的权利。比如说中国的高速铁轨,中国本身铁矿含硫量太高无法炼出符合需要的铁轨。最后的结果是高价从日本手中买回了天文数字的原产于澳大利亚的高品位铁矿石。中国成长的得益者是谁?是整个世界!除了少数既得利益阶层,大部分都流到国外。其中最重要因素,就是我们虽然是个大国,却拿不到大宗商品定价权。这是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林欢听得连连颔首。的确,和平年代里的主战场就在经济领域。这两位老丈人确有异曲同工之妙,胡思乱想着……接着慷慨之言再起…… 夏霁霏的母亲悄悄拉着女儿手臂退到客厅,让饭厅里的那两人继续情绪激昂地高谈阔论。 “你已经送我出来快半个小时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打个电话回去说今晚不回家?”两人相互依偎漫步前行,行走的方向不是往酒店,完全是无目的地乱走。 “不打电话,”她走在街道内侧,左手勾着他胳膊,右手把手机拿出关掉电源,再放回大衣右侧的口袋里,“今晚不回去是因为我和你连夜回了上海。明天再打给他们。” “这种鬼话他们也信?”左手摸摸脑袋,再摸回自己肚子转圈。晚上吃得实在太饱,索性走上一个小时再回酒店。近两个月过得滋润无比,饮食男女两大欲一样不缺,胖了恐怕有五斤不止。 “借口可不可信并不重要呀,它另一个作用就是让人去揣摩借口背后的事实。”她说完转头看他不解的看着自己,无奈道:“要不你再走路送我回去吧,随你二选一。” 他后悔多此一问,连忙拽着她坚定向前走,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的行李呢,空手回去?” “为拿行李因小失大空人才麻烦。不碍事,明天他们上班我再溜回去拿,已经提前整理好了。我这么多年来去如风他们早习惯了,你尽快让他们习惯你才最要紧。今天的成绩很不错,超过我们的预想。”说到此她深呼吸一口,微风将不知名的香气沿路阵阵送过来,依稀残留自然芬芳的气息和上海处处充满人工痕迹的城市味道截然不同。 “你对你爸妈真够无情,还没过十五就翘家。刚你和你妈在客厅叽叽咕咕都在议论着什么呢?” 她狡黠笑着,“舆论搭台,行动唱戏,要把既成现实变成无法改变的现实。你对我父母印象怎么样?”想起他后一个问题,于是答道:“她拉着我又把那些老问题重新拆分拼凑问了几遍,就像对待嫌疑犯,颠来倒去想对我们口供,从里头挑毛病,看样子是想推翻重审。其实我们哪串过供了?”她补充了句,“我妈教的是犯罪心理学的!” 林欢笑道:“估计都想不通你怎么会爱上我这个大草包。” “你这大草包我爸估计还把你当成可以进一步雕琢的宝了,我从来不喜欢和他讨论这些。”她叹道:“为了避免新的暴力民主出现,即使是通过暴力民主上台的政权,也必须积极实践和平民主的形式来救赎通过暴力自我实现的原罪。这些东西看看欧洲近代史就知道了,哪个国家不是如此?何必天天争得面红耳赤?还有你说的什么通行社会的运行规则,完全不知所云。一群理想主义者!”她摆摆手,像想挥走什么东西似的,“幸好我只是个自私自利的平凡小女人,兴趣完全不在这里;也没人对我抱有期望,不必天天和你们怀疑和批判一堆概念。” 他恭谦地道:“我对你的渊博向来佩服,有时间多开导开导我这个大草包。” 她又恢复成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嘻嘻笑道:“那要看哀家的心情了。我来宏观把握,你进行草根实践。嗳,我觉得你不走仕途有点浪费,你的激情只有遇到这种事才能激发;做生意方面你的糊涂和我的糊涂不相上下,总归是运气不错,又有林晨替你扫清障碍保驾护航。” 林欢拉着她在路口转弯往保俶路上走,向南继续走估计又回到北山街,等于绕一小圈。“商而优则仕,也说不准,搞不好什么时候真有这打算。”他笑道:“我和你们在一起也一样有激情,因为今晚我们将共赴一日之约。”一说到这里,两人对看一眼,几乎不分先后,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注:本章部分观点借用熊培云、王大鹏、孙立平、常清等诸位先生,具体出处详见06年2月《南风窗》及网上资源。本人的水平还不至此,特此说明。这两天杂七杂八的东西看了不少(其中还有两部A片),包括那本快被翻烂的《南风窗》。行文情节处是否又突兀不得而知,反正总想一吐为快。再次向几位先生表达敬意。 第114章 【对话】 近乎满月的月色从阳台直穿房里,和晚上她家那座大院里的月色无异,但却清朗得多。林欢正愣愣盯着月色在细密的长毛地毯上以极慢的速度流淌——没错,就是流淌——也许是月光被快速飘移的云层边遮挡边筛下不成块的光面,或者是风力吹散了光粒子向房间的连续投放,导致流淌的视觉效果。很荒谬,但他宁愿相信后一种比较浪漫的解释。 《风中奇缘》那部动画片就有很多光影被风吹散的镜头,记得还是和林晨到美罗城影院去看的,那年那月正在连映迪斯尼经典动画片。当时他和林晨紧紧拥在一起看完这部电影,是两人交往初期阶段中难得的纯情时刻。神游中忽然室内像电影散场猛地一亮,他回头看到小丫头把灯打开,看了自己一眼,又无奈摇头。那意思大概是:你今天发作了好几回,该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 她怕眼神里的含义太过复杂他看不懂,于是问了一遍。林欢据实相告,她听完后又回身把灯熄灭,走到沙发旁坐下,拍拍身边的空位让他也坐过来。林欢走过去不是坐而是直接躺上去,把头枕她腿上。她双手轻轻拧着他两只耳朵道:“我们一起来看看你所谓的流淌是怎么回事,看一会儿后就洗澡上床。”其实她并没那个意思,结果发现一说完林欢马上就低呼一声万岁。脸刷地一红,还好光线暗淡,他估计也瞧不见。 林欢伸手摸她脸颊,“嘿嘿,热热的,果然脸红了。”她确实会脸红,两个人相处到现在实际上独处的时间并不多,如果把今晚即将发生的交火算上,也只是第四次。 “哼!你洗你的我洗我的,井水不犯河水。” “不是犯不犯的问题,要节约用水节约时间,怎么临时变卦了?” “节你的大头鬼!我们一起洗才浪费。而且我那个不晓得完没完,脏兮兮的不想让你看到。哀家主意已定,尔等不必再劝。” 她一旦自称起哀家就没商量余地,只好道:“你今天说了两次大头鬼,怎么又不怕鬼了?你说的‘尔等’包不包括那头鬼?”他刚说完心里就大喊一声糟糕——她认为有鬼的原因林晨曾告诉过他,并一再嘱咐千万别拿鬼和她开玩笑。本年度最失败的第一个失言诞生了。 她静默了一会,随后发出哽咽的之声打破了静默。林欢伸手一摸,她脸上这回变得湿漉漉的,“完了!怎么好好的又哭起来?”可能距上次她哭已过去了一个月有余,所以她身体又囤积了大量泪水。林欢对这种突发状况不再手足无措,只能让她哭到尽兴。他想道,要自己以这种泪水流量来哭,不必五分钟自己便成了照片。 “哭,我就是想哭!虽然那个孩子一个月都不到,但也是成形的生命。你从来都不说点什么,好像当一点事情都没发生过!”她语调悲切,他听得暗暗自责。认识她到现在第一次看她这么伤心——她还曾更伤心过,在他昏迷住院那阵子。孩子没了是在自己清醒之后直接被告知的结果,因果之间的过程被莫名其妙地抽走,从这意义上来说,一切都要归咎于那五个该死的火球! 他扶正她靠好椅背,起身去开房灯,挨着她坐下把她搂着靠在自己身上,一边找纸给她擦眼泪。她抓过一团面纸在脸上乱抹——幸好她不化妆,每次她一哭后开始擦眼泪时他就这样庆幸着。他叹道:“就是怕你太在意这件事情所以我才不敢提。正是因为这个孩子我们三人才能如此顺利在一块,是我们的贵人来着……结果他却没留在这世上。这遗憾说出来徒增难过,你看,稍微给你联想一下就伤心成这样,我哪敢再提?” “反正就是你的错!”她把擦过眼泪的面纸统统塞到他外衣的口袋里,不一会已塞得满满的。 “……怎么又成我的错了?”他争辩一句连忙住口,争赢了又如何,让她怪谁去?于是又道:“是是是,我错得一塌糊涂。”他又想,全错在自己的引雷术上,自己是第一责任连带人,错得也有道理。 “就是,谁叫你是大草包!”说到这里她已破涕为笑,这笑容美妙得仿佛她周围绷紧的空间瞬间舒展开似的。林欢总算松了口气,这大草包的绰号继大色狼后又要给她天天挂在嘴边喊一阵,“洗澡吧,我在外头洗,你在卧房里的浴室洗。早点洗早点睡,特别想抱着你睡,纯精神上的抱和睡。” 分开洗的确更有效率,林欢用不到十分钟,夏霁霏不到20分钟。两人最终在舒适的大床上回合。谁都曾做过这种梦,而这正是只有在梦中才看得见的少女……好吧,不是少女,是女人。很多女人皮肤细腻白皙之处主要集中在脸和手,身体部分反倒暗淡失色;比如背部、前臂、后颈和足部。可能是平时特别注重保养暴露在穿着之外的皮肤,所有的保养品都集中投放在这两个部位。也因如此害得不少男人上当,至于上哪门子的当就不加以赘述。 她的皮肤处处细腻还带层说不清楚的光泽,粲然生辉。用新生婴儿的皮肤来比喻很不恰切,因为真正的新生婴儿是黑青的胎记与红斑参杂。有的甚至出生后黄疸过高,全身黑里透黄…… 她的皮肤就像一部新车的烤漆,不管车顶、引擎盖、车底或靠近地盘的部分,全部如一。内饰也很考究,发散着淡淡天然皮革和胡桃木的香气。不是汽车香水或芳香剂那种香气。 当然林欢不知道一个女人身上不同部分的皮肤还有这么多讲究,他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应该如此,可怜又幸运的林欢!即使因失去了比较后获得更大程度上赏心悦目的效果,他内心依旧赞不绝口,嘴里道:“小丫头的皮肤真好。” 她得意笑道,“这叫天生丽质,秀外慧中。”转而道:“今天不行了,那个讨厌的家伙还没完。没完没了的,烦死人!” “没关系,难得纯情一晚,来日方长。况且瑞‘血’兆丰年,这是好事,好事!” “狗嘴吐不出象牙!”她低声骂了句,也笑了,“要不要用那个办法帮帮你?” 他一只手让她枕在头下,另只手在她全身滑溜溜的身体上“闲里偷忙”。他谢绝她的好意,“不要了,这样挺好。在床上就非要做那种事情是思想体制化的表现,我们这样也是零距离接触。”他心里想,回上海后该把一盒避孕套放在阳台,春天到了。 她忽然叹气,“那些最终实现自己向往和梦想的人,大多是年轻的人,单纯的人,能够潜心做事情的人,心中有理想有热情的人,甚至是生活里贫穷的人。富有和复杂的人,大部分已经说不出生活里还缺乏什么需要什么了,他们已经几乎不把什么放眼里了,所以他们感到的幸福也就是平淡的,不是那么强烈了。” 林欢愕然道:“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夏霁霏道:“一切都来得太容易一个人就不懂珍惜,也容易失去目标。”她目光在房间里游移起来,“这的总统套房我看过房价,一晚是4800美金。无故在这里挥霍好几天,十几万其实可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我很不喜欢这样,以后别这么浪费,现在你又不需要向我摆阔。过于奢华的物质享受会稀释掉更重要的东西。” 林欢尴尬道:“这房间是林晨挑的,本来是为了应付一个大人物。要是有钱就变坏也不必等到现在了,况且我现在还觉得自己穷得要命。不过十几万还是付得起。”他笑笑接着道:“我没忘记当初的豪言壮语,但是我有个新的想法,明天走之前要和老曾他们谈谈。”他估计夏霁霏对老曾比较敏感,前几个月老曾追小丫头追得很勤,于是也不再说。 夏霁霏又叹口气,“我只希望你能一直维持现在的样子,我喜欢这样的大草包。”林欢嘿嘿一笑,说自己永远都是她的大草包。她微微一笑,接着道:“有钱没钱都不是顶重要的事,我对你的财富也不感兴趣,相反倒有点讨厌。就算你完全没收入,我也完全养得起你。”林欢连忙说没错,自己也不太喜欢,和她没有冲突。 她停顿几秒,“我抓不住重点,该怎么说呢?你的年纪还太轻,做的事情都不符合你目前的年龄;你接触的圈子比我大得多,而且肯定要继续扩大,马太效应嘛,没办法的事。你和林晨的结合对你帮助非常大,这个差距我恐怕怎么赶也赶不上了。我忧虑的是你将来变得不再是现在的你,我也不再是现在爱着你的我,势必要离开彼此。最后虽然都还彼此思念着对方,不过我不想要这种结局,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她的担心同样也是自己的担心,心灵相通的喜悦涌上心头,他整理整理思绪,斟字酌句边想边道:“一个人有怎样的经历不是命运,一个人如何解读这些经历才是命运。遇到的事会促成我成为什么样的人,而我是什么样的人又常决定我会碰到什么样的事。出了社会这段时间,人生对我来说已经是越来越看不清的题目,所以我经常宁愿站在舞台下当观众,而不是站在舞台上沉溺在自己的情节里。” “人生如戏,看看自己到底都在演些什么。周围的配角在我身边来来去去,我尽量向他们表示善意,这样会有越来越多人愿意来把它演好,底下的观众越来越多。其实随时改动情节并不困难,只要经常下来看看,就能避免台上过多的是非纠缠。偶尔重新回放一下,看看自己和其他人的进展,接下来的事也许就有了答案。努力让大部分人满意,更重要的是让自己满意。” 夏霁霏轻轻唔了一声表示赞许,能得到她的赞许可是非常难得。林欢继续补充,“咱不跟国外比,就国内来讲,我已经能称得上富豪,用不了几个月又要声名雀起蜚声国际。”她不屑瞟了自己一眼,低声说了句自大狂。他咧嘴一笑,继续道:“但我的生活一点也不复杂,甚至经常与无聊相伴。会导致生活变得复杂的诱因我可以提前躲开,努力控制着平衡。” 说到这他扯开嗓子给她哼了句自己稍微改编过的张宇的歌:……当初“我们”对爱情的想像,“绝对不会”走了样……就算站在世界的顶端,身边没有人陪伴,又怎样~~~她被逗得笑个不停,又抱紧了他些,“睡吧,今天的熄灯令我来下。但是你要闭着眼睛继续给我唱歌,唱到我睡着为止。” 第二天上午,夏霁霏回家拿行李,她说顺便要到学校找父母撒娇讨饶,估计他们正发着脾气。林欢约了曾陶然和李洛来自己房间,从ROOM SERVICE定了一套算得上丰盛的早餐。两人来后三人边聊边吃。 林欢道:“我有个设想。” 李洛笑道:“你的设想总是层出不穷,每次的设想都产生大跨越。” 林欢哑然一笑,“我在想,形成一个过百亿或上千亿的产业链,需要多少投资;如何让这个产业链带动一个区域的经济发展。我说的区域是指内中西部经济落后的省份。” 两人听了他这话显然非常吃惊,倒不是上千亿的数字把他们吓住,而是他怎么想到中西部去了?在杭州或苏州建厂才是最理想的地点。 林欢笑道:“我们不必给这些沿海发达省份的GDP争斗战锦上添花,钱我们没有问题,政策倾斜和支持我们可以找中央,不需要和地方政府打过多交道。重要的是如何带动真正意义上的区域发展。你们说,这是不是比单纯的数字积累游戏好玩?” 曾陶然苦笑道:“我去年底才选上了省人大代表,这么大一笔投资跑到外省去,下一届人大代表直接落马。” 李洛也笑道:“人大代表算什么?我这省政协副主席的位子搞不好也要丢。”他看着林欢道:“说说你的理由我们商量看看。” “05年国家经济普查在最后承诺不追加税收,不暴露姓名后,GDP调高了16.8%,多出2.3万多亿,其中93%来自于看不见的服务行业。上海经济50.8%靠服务业支撑,美国是80%。”他把记熟的资料一一报出,又加上一个实例,“美国花旗银行把单据打印装订业务外包给新泽西专业服务公司,新泽西又外包给印度,印度的公司又外包到哪去了呢?——上海的一家公司。这个过程的复杂程度和十几年前世界制造业的流向相似——麻烦,又不得不。” 李洛表现出兴趣来,“现在服务业是大脑,制造业是胳膊。这和过去国内收入的脑体倒挂现象相似。服务业可以大量减少不同经济体之间的交易成本,十年前经常提第一第二产业要带动第三产业发展,现在提得少了。原因是格局已定——中国成功承接了世界大部分的制造业,而世界大部分外包服务业则去了印度。” 林欢道:“所以几十亿的投资带动起的连锁效应才可观,其中一部份一般民营资本不容易进入需要高投入而回报周期长的领域,我们也可以兼着做,比如基础建设和物流业,我们可以做第四方物流。” 曾陶然笑道:“你这脑筋动得挺快的,什么是第四方物流?” 林欢道:“这个概念不是我创造的,国外早有这个模式,国内这几年也发展出一定雏形。把接送货物的工商企业算第一方;运送者算第二方;从事信息传播车辆调配从中赢利的物流公司算第三方。为此三方的顺畅运行,提供服务的,就是第四方,投入主要的和周边的基础设施,比如场地饭店旅馆仓库和装卸货设备,还有交易信息共享软件平台这些东西。”他用个简单比喻,“就好比建个批发市场,让商户进驻经营,我们收房租管理费。” “要让这个内陆物流枢纽活起来,就必须以我们的支柱产业为依托。”林欢笑笑,“不是有心要瞒你们,华晨高科还有不少作为技术储备的产品打算在几年内接连面世,这些东西体积重量都大,不属于这次给联合盛世代理的范围,都可以作为依托。若干样核心产品带动传统产业和服务业兴起,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李洛涉足房地产十几年,经过一番简单的计算后直接得出结论,“这部分的投资不大,大概三五亿足够;吸引三到五百家大小物流公司,一年接待四五十万辆货车。三方加起来的利润非常可观!” 曾陶然道:“那行,反正手里都有钱,正好可以放手干。人到最后就是图个不无聊罢了,利人利己的好事当然做!” 三人越聊想法越多,林欢干脆把笔记本拿来打开,边聊边做记录。周围服侍的管家佣人把餐桌上一干刀叉碗盘收走,重新换上桌巾,端上复杂成套的银质茶具,上面盛着茶点。三人重回餐桌落座议论。 林欢道:“自己赚钱要保证,但让别人赚钱的前提也不能丢。还有一点,让周围的农民也能赚到钱,这方面要给他们优惠。” 李洛笑道:“其实我早有这个打算,老曾非拉住我不到中西部,原先要到山西和一家国有炼铝厂谈合并,后来因为我们合作这件事被他硬扯住不放。现在好,可以一偿心愿。” 林欢道:“金属冶炼是高能耗,甚至是高污染产业,如果产业链起始起了个错头,以这种规模辐射下去,我们等于同时在制造一场大范围的生态灾难。”他略微加重语气,“生态灾难任凭多少钱都买不回。我建议分散收购原料,避免加剧当地污染;有些原料甚至可以买进口的,反正出口后的利润高得多。” 李洛连摇手,“当然不会再去山西了。你提的服务业是座大游乐场,我那个炼铝厂项目顶多算个旋转木马,以前没想到那么远,只想争进口特种合金在国内的市场份额。” 曾陶然最后问道:“中西部地区我们选择哪个城市?” “107和312国道及京广陇海铁路交汇处,”他在笔记本打上一行字,填上两个字的地名,对他们道:“郑州。” 第115章 【官&商】(上) 李洛道:“不知道郑州的省市两级政府是否像杭州,有国内发展办公室或经济合作办公室之类的单位?我们过去怎么与当地官员接触,还有什么时候动身?这些都是问题。” 林欢想起了叶知秋,于是道:“这点我找人安排。我随时可以出发,我上不上班都无所谓。” 老曾搭着李洛的肩对林欢笑道:“我们也不用上班。干脆就明天如何?”他们已不必再问林欢在华晨高科里是什么身份,随便猜也不会猜他是个雇员。那个架构总设计师(其实是首席架构设计师)的头衔到底是做什么的,有多大的权力和决策权?直到现在他们依旧茫然。 他们走后不到五分钟夏霁霏打来电话,林欢接起电话笑道:“看我时间安排多好,他们一走你就该回来了。我说,你该回来了吧,打电话有什么事?” “安排好什么呀?我在大堂坐了快一个小时,看到他们走出大门才打电话给你!我上去了,把行李收拾好。”说完她便挂了。 林欢挠挠头,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就几套衣服等小丫头上来塞进她行李里就好。林晨回上海时公司来车接的,一堆东西她全带走了。想至此拨了林晨手机。 林晨接起电话道:“你这野孩子终于想起要打电话了,进展如何?” 林欢猜她问的是小丫头父母那边是否过关,只道:“说来话长,现在有另一件比较急的事,晚上夜聊的时候我跟你谈。我们下午回去,能不能来辆车接我们?” 林晨让他等等。林欢听她拿起桌上电话交代派车。林晨那边电话还没挂掉又对林欢道:“你们在酒店吧?几点退房?” 林欢说最晚2点,如果晚了就在楼下大堂等着。他再把这房间延半天估计会被小丫头骂死。挂了电话后夏霁霏没多久便进门,看林欢拿着电话又对着阳台的方向发愣。经过昨天的畅谈,她估计他此时可能又处于舞台下状态,也不再吆喝他,径直走进房间帮他收拾东西。 林欢走进房间吓了一跳连退几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夏霁霏看了他一眼,用一只手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懒得解释。林欢讪讪道:“我到浴室打个重要电话。对了,一会林晨派车过来接我们,2点前我们下大堂等就好,不需要太赶。”说完也径自走进浴室,要关上门时又将头伸出道:“我后天要去一趟郑州。这次换给你个机会,跟不跟我去?”说完脑袋缩回,把门关上。 紫禁城始建于1421年明代永乐年间,清时多次修葺,建成至今有将近600年历史。当初修建皇城宫殿时从周围挖出的土方形成了主要三个大土坑,以及其它众多小坑。紫禁城竣工后将这些坑填水形成众多人工湖泊;原先三个大坑由北向南依次取名为北海、中海、南海;其它众小坑中有十个比较大的就攒到一块儿取名什刹海。 也有另一说:元建大都时,这里是漕运码头,岸边茶楼酒肆鳞次栉比,生意兴隆。因为曾是扎根皇城的佛教僧侣弘法结缘的首选之地,梵刹林立,故名什刹海;野史上还有另一种说法,明朝巨富沈万三(和今日苏州周庄的沈万三猪蹄、沈万三故居等说的沈万三是同人。)被刘伯温逼着拿钱出来修紫禁城,他挖空了最大的北中南三海,最后又挖了“十窖海”把大部分银两都捐了出来才免一死。“十窖海”叫到最后变成了什刹海。 叶知秋在有两千多间建筑的中南海走马观花,不亦乐乎地逛了两天。这才叫皇家气派!任他再怎么富有,要住到这种一石一木皆古董的皇家园林里,也是种奢望。 怀仁堂,明清两代西苑的仪銮殿。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时,毁于一场意外之火。慈禧回京后,在仪銮殿的废墟重建了一座西式宫殿,取名佛照楼。清之后,民国初年改佛照楼为怀仁堂。中南海怀仁堂是举世闻名的地方,以前的中央领导人都喜欢在这里会见外国友人,建国后八大元帅在此授衔。 丰泽园颐年堂为丰泽园的主体建筑。院内东西厢房门上悬匾“云山画”、“烟雨图”,是慈禧太后亲提的字。穿过颐年堂东边的小庭院名“菊香书屋”,康熙题联为:“庭松不改青葱色,盆菊仍靠清净香”。院内十分清幽典雅。当年毛泽东从香山别墅搬过来前,这里曾是林伯渠和周恩来的住所,后来周搬到西花厅。 于是叶知秋提出能否到西花厅一观的请求,得到允准。听身旁人员介绍,西花厅曾一度最为破旧,修缮的工作一共进行过三次,没有一次成功。当时周恩来坚持不拿公家钱修缮住所,要自己掏腰包。最后一次工作人员估算需要两万,而周恩来和邓颖超的存款加起来只有两千。 工作人员道:“现在还差一位数。” “啊,差那么多!”周总理沉吟了一下,“暂时放下吧,以后再说。” 就这样,直到1974年6月1日下午因癌症住进解放军305医院直到逝世,他在西花厅一共住了25年时间,他去世后西花厅才开始大动。叶知秋听后颇有感触:身为总理,带一个好头,影响一大片;带一个坏头,也要影响一大片。现在的西花厅复殿重房,青台紫阁,雍容华贵。四周原本繁茂的树木尚未抽芽,离门外不远一尊木变石兀立其中,更增萧索之意。 据说这座高2.6米的木变石是清朝黑龙江将军的贡品,原先放置在瀛台,后来看西花厅的四周实在是太寒碜了,只好移过来这里,多移植栽种些名贵花木,现在看起来也只是差强人意。 瀛台是南海中的一座美丽的小岛,是明、清两代帝王后妃的游宴之所。来到瀛台,走过汉白玉拱桥,登40级台阶,迎面是翔鸾阁。这是瀛台的正门。翔鸾阁背南面北,高两层,有7间之宽,左右两边展延出双层回抱楼,各有19间。拾级而上,可登高眺远,尽收一片美景。阁后西楼名瑞曜、东楼名祥辉。 在瀛台最南端是迎熏亭,此亭面水背山,隔海与新华门相对。亭于水中,有桥与瀛台相连,亭中联上写有:“相于明月清风际,只在高山流水间”。站在亭前展目四望,波光映目,水色山光。瀛台岛上的殿堂楼阁,凌檐翘顶,覆以黄、绿、蓝多色琉璃瓦。春季时掩映在碧树浓荫之中,应该有仙境般的感觉。 叶知秋众人凭栏远眺,2月份的北京天幕还是凝重的铅灰色,阳光从云层的稀薄处透出一点亮,湖上勉强能用波光粼粼形容。要他像康熙每到一处就写块匾名附一对联有点太难为他。他看过红楼梦,知道里面贾宝玉也有这本事。他身边是六位中央警卫局的陪同人员,身兼保镖兼导游,向其中一位笑着询问道:“为什么这里的湖泊都称为海呢?”站在六名人均身高至少在185公分的工作人员中间,叶知秋“鸡立鹤群”的感觉十分强烈。 “这里所说的海是指大湖或大池,”工作人员解释道:“比如北海公园的北海,以及北海公园后门的什刹海,那里遍布旧时王府遗址。我国云南还有个洱海,四川九寨沟的湖泊水塘当地人也称海子,比如镜海、卧龙海、五色海、树正海、老虎海……”工作人员解释非常详细,足足讲了有十分钟不止。最后让叶知秋觉得海和湖泊两个概念似乎应该倒转过来更为妥当。不知道是否要游历完毕中国的名山大川才能进中央警卫局?总之再也不敢随便发问。 接下来转了居仁堂和畅春园。中午他坚持到街头随便吃点就成。四点整晚宴开始,这顿带经济合作性质和联络感情的饭起码要吃到八点以后。一般的惯例是在钓鱼台设宴,但也有在中南海内直接设宴的例子,今晚的晚宴就属于后者。从府佑街南门穿过三丈高最外层的红墙出了中南海,尘世的喧嚣扑面而来。此时林欢打来的电话恰好响起。 林欢在电话里把要到郑州的前因后果说出,希望能借助他的关系尽快把一概审批手续的周期尽量缩短,还有件更重要的事:他承诺一个月有四吨的高硬度金属供应量,同时希望他尽快将所有代理金付完。叶知秋笑道:“你身边就一尊女菩萨还远求我这个土地爷?这种小事你让林晨去办就好。钱的方面你找我的全权代理,一个月几吨是你的事,反正按当初说的一吨一个月一千万美金。把正式委托加工合同签好钱马上到帐。这点长老会议全权让我处理,连老林都没反对。”他接着道:“没其它事情你挂吧,我正准备专心找地方用午饭。” 林欢哑然,原以为这通电话要聊上不短时间,连充电器都拿到浴室里了,没料到他几句话推得干干净净。为了专心找地方吃饭几十亿上下的钱都懒得一提,果然是大人物的作风派头,这点值得自己学习。 两点不到他们不必到一楼大堂退房,直接在管家房里办好退房手续。也没到大堂去等,旁边有间免费休息间可供使用。替人想得挺周到。2点40左右车到酒店门口,公司礼宾部两名职员上来帮拿行李,电梯口还有四名保镖替两人领路,结果宽敞的电梯让八人一站都略嫌拥挤。 林欢奇怪地对其中一人道:“公司什么时候多出个礼宾部我怎么不知道?” 那人态度得体微笑道:“年前CEO提议董事局增设的部门,年初六成立的。” 林欢笑道:“这礼宾部是不是第一个便宜到我了?”那人笑着点头说是。 走到饭店门口一看,一辆崭新的黑色迈巴赫62被两辆同样崭新的黑色巨大的林肯领航员LSUV夹在中间。这排场即使在五星级的香格里拉酒店也引得不少人驻足分散围观,包括不少外国人。林欢看还有人拿出相机在照,夏霁霏眉头微蹙道:“就算打车回去都行,这样劳民伤财干吗呀,真是的!” 两人要进中间那部车里之前,他无奈施点小异能。周围拿着数码相机准备抓拍——等着瞅瞅到底是哪位名流出入这么夸张——的那些人,纷纷察觉各自的相机出了故障,赶紧低头摆弄。林欢趁此让夏霁霏先上车,自己也赶紧钻了进去,把窗帘拉上。被这些人拍到,万一拿到网上宣传,一夜之间肯定红遍大江南北。 他这会儿才有功夫接她话茬,安抚她道:“没看刚才有好多老外么?顺便扬我国威。回去就说说林晨去,太胡闹了。估计是跟我们开玩笑来着。”车前后座之间有隔音玻璃,所以也不必顾虑司机听到。 夏霁霏冷冰冰地道:“一点都不好笑!” “哎哎,没必要生气,当个台下的观众,少点局促感。”他看她又要开口,阻止她道:“昨天我们不都谈过了么?随遇而安。明天我就要去做有意义的事了,你还没答应跟不跟我去?” “先说是什么事。”她还是一脸不悦,林欢从冰箱找出一瓶瓶装水扭开盖子再转紧,递给她,“干脆跟你们两个一起说,否则这一件事今天要说四次说得没半点激情,累死人。”他拿出电话拨林晨手机,通了之后原原本本重讲一次,夏霁霏在一旁听得脸色稍霁。叶知秋说的没错,林晨听他说完一通,只轻描淡写地说两个字:“好办。” 林欢道:“你听仔细了没啊?我可是明天就到,我总觉得没你说得那么好办。” 林晨道:“你是拿大笔钱去砸又不是去催讨欠款,要给当地创造多少就业机会?去年官方公布的全国下岗职工数量才55万人,你这一去如果解决了一万个他们就报两万,解决多大一块心病。”林欢笑说这也是,这就是自己的初衷。 林晨接着道:“现在招商引资团全国大江南北的跑,一年不知道要花掉多少纳税人的钱。说好办还太保守,应该说太好办了!如果你不赶时间就随便站在郑州马路上拉个陌生人来谈,他都能帮你把关系通上去。河南那个地方最喜欢走关系,谁都以自己能沾亲带故走点关系为荣,生活话题聊的最多的也是自己和某某关系如何,最后谁都免不了曲径通幽沾到点关系,这是他们的生活思维。” 林欢道:“听起来你对河南很熟喽,你有没有空跟我一起过去?”夏霁霏在旁边捏他一把,露出个威胁表情,那意思是:不是说好了我去么?见利忘义的小人!林欢笑着摸了她一把脸,听着林晨继续道:“我没空去。最起先我选择中原,韩劲锋选的上海,后来上面又决定让我也到上海;最大的原因还是我也发觉不大适应那里,办什么事都特别累——当然除了投资以外——而且容易有后遗症:政府作风强势,干预经济的欲望特别强烈,河南的投资环境在国内来说只能算中下。” 林欢听她形容得很可怕,耸拉着脸道:“那怎么办?武汉呢?” “都差不多。不过我出马自然不同,况且你是位财神。河南省目前世界500强进去投资的只有33家,郑州14家,其中四家是易初莲花、麦德隆、家乐福和沃尔玛大型连锁超市。郑东新区只有一家泰国正大投资的正大世纪广场,而且正大向来是拿国内银行贷款拆东墙补西墙,算不上外资。你这一家去凑一脚绝对不嫌多。” 林欢道:“给你说的有点信心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对了,我算哪门子世界500强?” 林晨道:“你不算,但UNITED ROYAL算。我可以让我老爸替你融资,这块招牌好用。” 林欢摇头,“不好用,而且钱够用,不想给你们瓜分了。” 林晨叹气道:“唉,你这笨孩子……个人招商引资有奖励的,找个人头当你的推荐人领着你去,500强企业比国内企业多千分之三提成,总共至少有1.2%,这有市政府红头文件规定;而且技术入股可以占到注册资本额的35%下限。你算算可以省多少?” 林欢听得直觉得头大,怎么投个资也这么麻烦!看来拉着老曾老李两人百分之一百万明智!他道:“这1.2%正好便宜自己人,小丫头要跟我去。退给她再分给老曾老李。” 林晨道:“你说的这种产业国际风险资金不愿意介入的,我说的是融资,只付利息就成。郑州去年如何我不晓得,我只知道04年实际到位外资才两亿四千万美金左右,你这一去当地的市委书记可以三级跳,整个省委省政府有功人物都要整体升级,巴不得你赶紧落户郑州。所以不会给你设套下卡。是不是好办?” “确实好办,但是看来也挺累的……” “不过潜在的麻烦也有,比如征地问题……”她又滔滔不绝说起来。小丫头听出大概后已没兴趣在继续听下去,闭着眼睛假寐。昨天聊得很晚今早又一大早跑家里跑学校跑一圈,中间还罚两次站挨两次训。过不多大会儿已变成真寐。 林欢唯唯诺诺只有听的份,最后林晨笑道:“车坐着舒服么?” 林欢道:“小丫头发脾气了,像暴发户衣锦还乡,我也有同感。” 林晨淡淡道:“算是第一回拉练。记得你以前还问过迈巴赫,我和你那个朋友给你解释对比半天你还不甚了了。我专门从德国定来买来给你坐坐,现在没竞争压力就多消费,权当刺激内需。” 她说的平平淡淡,林欢听了心里温暖,也不计较她对错了,柔声道:“在公司等着我,一会我们去找你,晚上回家煮饭吃,好久没过小日子。” 他挂了电话后直觉头昏脑胀。转头把窗帘拉开,车已在沪杭高速上跑完一半路程。 第116章 【官&商】(中) 林晨看了表:5点34分,奇怪着他们怎么还没到,自然地将头转回桌面,不经意抬头看见林欢正站在她办公室外头,隔着玻璃隔墙对她挥着手,傻兮兮地笑着,公文包斜挎在肩上,活像个推销员。她摇头咬着下唇忍着笑按下开关让门打开,再将隔墙调暗。 林欢走进房间,门在他身后自动合上,发出“咔”一声,接着是气压锁头推进锁槽的声音。他轻轻吹声口哨,“最近看来到处都在疯狂升级,大翻新了!差点找不到这里,”他扭头往旁边看,发现原本的一堵墙没了,整个空间大了一倍不止,诧异道:“你把老韩那间也打通了?奢侈啊!” 她站起身走近他,忽然扑进他怀里,林欢顺势一带将她绕了半圈,低头吻下,像一部黑边老片的海报里男女主角的架势……直到再也站不稳,两人才费力地站直。林晨撅着嘴道:“那半间是你的。想不想我?小丫头呢?” 林欢用手抹把嘴放在鼻子前闻闻嘀咕了句:“新味道的唇膏,好香。”又道:“小丫头睡着了,在车里。想得剩半条命,否则干吗急不可待上来找你?” “嘿,你好福气!走到哪里都有半条命陪着你,不愁寂寞。”他从身后环抱着她,她用手肘轻轻撞他胸口。他则伸手在她胸口摸了好几把,双手最后索性停泊在她胸前帮她按摩起来,“舒不舒服?”她轻微嗯了声。两人静静看着落地玻璃外夕阳的余晖;室内除了从空调出风空微微送出的风声外,同样安静。 余晖渐次消尽,黛蓝色的夜空从另一端升起,压迫一片薄薄的暮色像涨潮的海水吞噬着沙滩。林晨道:“哎,总是聚少离多,要走几天?” “大概两三天,让老曾他们留下就好。你跟我走吧,明后两天不是周末么?哪那么多事情好忙的?” “我走不开,随时都有事。两天双休是员工的,早就不是我的:大楼那里在装修,上个阶段明天要验收;BGM的代表已经入驻上海,我得应酬他们;还有年后马上要筹备日本分公司等等。在我可是CEO老大。”她发现他没注意听她说的,“你又神游?” “没,发现你越来越漂亮,不知道该讲什么。”几天没见,真的感觉她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味道。她半闭着眼,脸上漾起笑容,“我知道,谢谢。要经常夸你的女人漂亮,她们才会越来越漂亮。JUST LIKE MAGIC,YOU KNOW!” 他听她说“她们”两个字,清楚她们对彼此还有小小的醋意,只道:“你要也喜欢我天天夸你。” “也?”她笑着扫过他一眼,那一眼似乎她忽视自己,也似乎自己被她透视,仿佛全然无知,仿佛无所不晓。 “你误会了,小丫头让我天天喊她小丫头,她对年龄居我们三人之冠或多或少有点介意。”搞不清楚这两三天为何都要花费脑筋来给人讲大道理……眼看又可能有个隐患在她们内心滋生:小丫头对她的不考虑金钱数字的生活习惯总磨合不来——自己也有这个趋势,付掉十几万房费后毫无感觉,也许是个可怕的开端;林晨对她下午的反应不大愉快——只能怪自己多嘴说什么小丫头生气了——她对自己纯粹的好意被夏霁霏理解为另一层无关的意思。 其实她们俩根本不需要这样适应对方,如果自己和她们任何其中一个人生活,任何一种生活方式他都能接受——不管是繁花似锦钟鼎美馔,或者竹里清风竹外尘的书香伴读生活——完全都没问题,只要对方高兴就好。但是目前……情况变得复杂得多。 当命运被生活推向极致时,才能展露出生活之美……他原想长篇大论,结果只说道:“根据一个人的日常生活习惯轻易判断其品质道德并不恰当。生命到后来无非就是一堆积累下来的回忆。多少年后这些细节都可能被忘记,最鲜明的也是那些不经意抓拍下的画面……”他捂着胸口,喘着气道:“掰不出来了,这几天活得太严肃,好累。”说到此也明白为何他每次和其中一人单独一起时,轻松掌控全局不在话下;一对二的时刻总是处处吃蹩,因为对她们的愧疚只能处处示之以弱。 她笑道:“掰不出来就算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没那么小心眼。黄昏看完了,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回到家发现两边的屋子都挺干净,应该是这几天林晨让人过来打扫过。林欢趁他们在弄晚饭时把该打的电话都打了一遍,首先是姑妈。他最后对姑妈道:“嗯,找到两个都比较中意的女孩,过两天一起带回去给您看看,帮我出出主意。” 他趁姑妈没反应过来还愣着时赶紧说声新年快乐就挂了电话,怕她再打过来马上又拨陈冠浦电话,对他道:“这两天我姑妈会把从苏州收的货送到你家,到时候你替我接待一下。对了上次跟你借的钱是多少来着?我还没还你。” 陈冠浦道:“200万,你在杭州我汇钱给你的时候早扣掉了,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好的,她过来我请她吃饭,我猜你以后又要把她交接给我,对不对?” 林欢道:“实在太忙,只能如此。最近公司有个大项目,不动生色慢慢进货,股价马上要飙了。别再告诉其他人。”陈冠浦底子有限,只能用这种方式多让他获利。孙华廷那里他不打算说了,不合法的事透露给他可能不好。 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老杨,先闲聊一阵再询问目前进展,“能保证4月底先交付半幢使用么?” 老杨默不作声,计算着工程进度和时间,于是道:“要不了那么久,半幢的话4月中就行;你的楼顶八层这个月中就好了,优先解决。” 林欢道:“又有个大单要交给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忙过来。” “啊,什么?你们摊子铺得可真快。又是一幢楼?”他听了已没太多激动,一是对林欢说的大单可不能再轻易应承;这幢楼已经把他整得剩半条命,其中方方面面的复杂程度他心里明白,跟这个外行去吐苦水没必要;二是自己的实力有限,如果再分出精力恐怕要误工期。 林欢道:“你看你能做多少是多少,基建部分我打算交给当地人来做,最快也得三月份以后才轮到你的部分,不会耽误到写字楼的工期。明天和我去一趟郑州,有空吗?” 老杨忙说有空,又问道:“多大的单?” 林欢道:“这就是要你去的目的,你得自己估算。”他实在不想再重头讲起。而且钱还没真正投进去,连一个可行性方案和半个项目评估都还没做,讲多了也无用,到时候和当地政府商谈时自然会给他个整体印象。老杨最后自然是答应了。 他打完电话后把手机拿去充电,躺回沙发等吃饭。林晨特别体贴,把他心爱的整套LV沙发搬到客厅一角,现在他不必回自己的小黑屋就能在上面乐着。林晨走到他身前让他去洗手准备吃饭,他手搭在她腰上说了声谢谢,顺势一用力把她整个人也搂到沙发上。她挣扎爬起,“别闹了,这是以后把你驱逐出房间给你准备的。赶快来吃饭,乖。” 夏霁霏在饭桌上对林晨道:“我今天发点小脾气被这大草包告密,你别误会我有其它意思噢。” 林晨微微笑道:“没什么,想发就发才像一家人,以后我不高兴也照发脾气。公司买了八辆车,等级和规格是年前按法方要求订购。四月份法国总统访中会行经上海,到时会到我们的合资公司参观。我们双方到时候会和当地政府沟通,安排总统坐我们的车。是宣传需要。”她抬头看着林欢,“自己人先尝鲜,再让总统喝第二道汤。” 林欢鼓掌道:“对对!扬我国威,家和万事兴。” 夏霁霏赧然道:“噢,我经常会耍小孩脾气,不怪我就好,其它也不多说了,你以后有什么不高兴的也跟我直说好了。”她矛头忽然直指林欢,“你是大草包,只有你不许生气!” 林晨道:“嗯,到郑州他身价要暴涨,成群的美女说不准要贴身而上,也替我看紧他一点。” “啊,对了!”他忽然抬头,“这事过了一段时间了,觉得蛮奇怪的,正好想起来。” 两人冷眼看着他,不知道他又想玩什么把戏。林欢望着天花板,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话说年前一天傍晚,那天怎么回事呢?噢对,林晨和某人去吃饭了,你和同学吃饭,我一个人被撂在家里。我想难得勤快一回,就把屋子打扫打扫吧。结果我发现房间里的衣柜有个大袋子……”他说到这里特地看了看她们的表情,两人都同时抿了抿嘴。他咧嘴笑道:“发现我在网上没买到的那50只史奴比家族玩偶居然自己跑到我们家来了,你们说神不神奇?” 夏霁霏低头啃着西瓜。林晨的眉头一松,道:“更神奇的事情还有一件,也是发生在年前。我那天让人把车开去保养,结果在车后下方放备胎的地方发现了一本史奴比的画册和一双荷兰木鞋。现在还在我办公室里放着。你们说,怎么这史奴比好像对我们特别感兴趣似的?” 夏霁霏忙点头说确实奇怪得很。 棋差一着,自己怎么那么大意!林欢看她们俩盯了自己一会,一切已了然于胸。夏霁霏笑道:“原来你那天去找白依然啦?怪不得又放林晨的假又不和我一起吃饭。” 林晨道:“这招好像叫恶人先告状或倒打一耙吧?” 夏霁霏抽一张抽纸擦擦手道:“结果好像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或者说大意失荆州。” 两人起身开始收碗盘,林欢要插手帮忙,林晨拍开他手妩媚一笑,“你到房间拿枕头被单铺床,这些我们来忙就好。” 林欢往房间看了一眼,一切都好好的,还是那么大那么温暖舒适。于是问道:“哪有床需要铺?” 林晨道:“你的沙发啊,你被驱逐了。哎,想不到马上就派上用场,去吧。” ……夜凉如雪,举头望明月,万里无云,今天是……十五,怪不得月亮这么圆,月圆人不圆。林欢披着一条薄被——还好她们允许自己把暖气打开,客厅没变成寒窑——边抽着闷烟,直想对着月亮狂吠。这叫什么事啊! 抽完烟他又蹑手蹑脚走到房门,又上锁了……干脆学孟姜女哭倒房门! “笃笃笃……”轻敲了几下清清嗓子道:“咳,睡了没?没睡的话能不能让我进去?”他呆站十秒,又补充一句挽回面子,“如果睡了的话就算了。”房门后马上传来夏霁霏的声音,“我们都睡着了。” 同样没面子,要睡大家都一起来睡!这惩罚太狠了,居然不履行同居义务!好吧,看谁忍得久!全民清纯运动轰轰烈烈展开。总有一天你们迷途知返来找我时,我就翻个身伸出两支中指直接对你们说NO!他自顾自地构思虚拟报复的场面,不管那种过程,其结果全是左牵林,右擒夏,两人痛哭流涕又饥渴难耐地求自己和她们3P。不过以目前情况看,3P目标离自己好像越来越远,流程控制手段太差了。 一直熬到3点还毫无睡意,果然夜夜无女不能成眠。自己有什么好羞愧的?胸襟坦荡,身正影子不歪。要说自己有什么非份的念头和偷吃举动也罢了,这完全是无妄之灾。醋意这么大的女人当初是怎么把她们揉合到一起的? 天蒙蒙亮,月亮像掉进了水底,轮廓不那么分明。他打个长长的哈欠,扭着脖子喀喀作响。一夜就这么熬过来了,也不是多难的事。他想先收拾行李打发剩余的时间,行李昨晚早收拾好了而且还在房里。回自己屋里做点样品准备带郑州?算了,别说机场安检啰嗦麻烦,这么小难度小批量的东西到郑州随时新手拈来。 七点十分,房门开了。七点半所有人洗脸刷牙包括抹脸的刮胡子的统统完毕。吃完早饭快八点还是不闻人语声,林欢终于开口道:“这样一句话都不讲不好吧?” 林晨道:“准备出门了,10点半的飞机。等你回来再好好跟你讲,现在无话可说就不找话说。” 夏霁霏看他一眼,摇摇头,跟随着林晨出门。他提着行李在最后,一肚子无名火,却不知道能向谁发。 九点四十到达机场,林晨将车靠边,对两人道:“昨天忘了说,房子有人开价了,等你们过两天回来再一起商量搬去哪住。我租的那套公寓太小,不适合三人挤一块儿。” 林欢心想难道要分房住?哪里会小?听她说完,静等下文结果没下文,叹口气直接下车。 在飞机上林欢翻着林晨给他准备的一堆资料,被一份内参里最近非常流行的论题吸引住——什么是科学发展的政绩观? 一是投资给经济带来的加速度,其中经济增长的质量——所投资领域实在三产业中的哪一环节——以及经济增长带给当地百姓的实惠——比如居民可支配收入、在岗职工平均年工资,居民储蓄存款等指标可衡量。 二是生态城市:建立自然保护区,提高城市绿化覆盖率,推展生态示范区——顶多是示范村镇,城市在当前还是力有不逮;推进清洁生产,淘汰能耗物耗高,污染严重企业;再就是发展生态产业,这点上没什么新题目可做,一般就是围绕湖河山或者历史遗迹人文景观大作文章,简单来说就是发展旅游业。 三是构筑现代化交通网络。交通的含义不光指修桥造路——当然修桥造路有雪花花的银子落入口袋,历来是为官一任的最爱——还包括物流、信息流、能源流,价值流和人流系统的建设。 四…… 他看得哑然失笑,可以说地方官员是为了仕途晋升,但这种量化考核的激励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飞机降落在新郑机场,小丫头睡着还没醒过来,估计她们俩昨晚也聊到很晚。他摇摇她肩头,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到了?”林欢把提早从行李里拿出的大衣给她披上,“刚听广播说外头温度是零下6度,穿上它。” 林欢一行五人从接驳过道走入候机楼,从玻璃向外举目四顾,树木的枝丫都是秃的。上礼拜这里下了场大雪,到现在四处还残存着不少不成片的积雪,感到有些荒凉。下了手扶电梯早有五名看似接待的人员手举着牌子在等候,上面写着:热烈欢迎美国UNITIED ROYAL集团考察团赴郑州洽谈投资。老杨和曾陶然他们看了有些茫然,林欢笑道:“就是接我们来的。” 第117章 【官&商】(下) 林欢等人主动上前。和他们寒暄完毕,那五名办事员身后随即又有十几名看起来等级更高的官员前来招呼,状极热情。一行人互相经过短暂的介绍,对方的接待团以两位分管外资的姓高的副省长和姓唐的副市长为首为辅,其余的是省外经委、省国地税局、建委以及各家金融机构等各部门的负责人。 他们依照事先商量好的计划,将李洛推为众人之首——因为他和官员打交道的经验比较丰富——相对而言比较丰富——而且年龄段合适。林欢太年轻,如果让他主导一是他本人死活不肯,二也不知道如何进行。 走到门口,声势不算小的一排阵仗在五人面前排开:路边停着六架黑色AUDI A6,一辆象牙白的COASTER中巴,前后是涂得五彩斑斓顶排大警灯的两辆桑塔纳2000警车负责开路和殿后。 高副省长感到来访的考察团阵容似乎过小了点,而且有些不伦不类:对方五人中没半个老外——看起来都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其中还有两个小年轻——要不是接连有两位国务委员乃至最后副总理本人都亲自打电话紧急通知到省政府,他实在很怀疑这次考察团的规格和诚意,省市两级政府以及各厅局部门是否有必要如此劳师动众。 林欢五人等执意要坐到一起,于是高副省长和主要陪同人员也一起上了中巴。那六辆AUDI A6除了司机和秘书等于空车来回了一趟。车上仍由李洛和老曾负责和众官员交谈;老杨的地位尴尬,不知道自己的作用为何,只好和林欢夏霁霏两人在靠后的位置低声闲聊起来。 老杨悄声道:“你们这演的是哪一出?我到现在还看不明白,怎么你成了外商?” 夏霁霏也低声埋怨:“一点也不好玩,我都搞不明白你让我当这个招商引资介绍人要从何介绍起?照理是我最先上场去和他们交涉吧,现在先后上场顺序都错了,弄得一团糟。” 林欢无奈道:“是复杂化了,他们两人也一头雾水。现在把他们扔在那硬抗,心里肯定把我骂死了。”心想,这种场面要是林晨和自己来就轻松多,不至于全员六神无主。三人又聊了几句没要紧的,林欢口袋里手机忽然响起,他连忙接听。 林晨在电话里道:“到了?迎接场面合不合你朋友的意?” “嗯,很隆重。你赶紧想个办法来一趟吧,我们都神魂颠倒了。名不正言不顺,对方和我们都还在茫然。起码让一个了解联合盛世的人过来介绍情况,联合盛世的资料一点也没准备。难不成要我们凭空捏造?”他说到最后的凭空捏造声音小到不能再小,还把头转到车后。 林晨笑道:“这是我的疏忽,也要怪你们时间定得太紧。派了赵承先他们四人过去鼎力相助,昨天下午就出发,今天应该到郑州了。挂了电话后我马上把他们的联系方式发短信给你。” 林欢道:“昨天出发今天到?他们坐火车来?” 林晨笑道:“我把车队全派出去二次拉练训练队形,顺便给你助威,这次不会再埋怨我铺张浪费?” 林欢激动地想欢呼,最终还是压低声音道:“哎,十分感激你的救命之恩。”这样一来不输人也不输阵,场面上的东西林晨考虑的就是比自己仔细。 她又交待了他几句,然后挂电话。林欢等到林晨发送过来的信息后连忙又联系赵承先。对方说怕耽误正事昨天连夜一路赶到,今早天还没亮就到了郑州。现在所有人都在一家酒店里休息,在下高速公路后向北的107国道转进市区金水路上数过来的第一家。他让林欢等等,查询一下酒店名称和地址后继续道:“酒店名字叫兴亚国际温泉酒店。你们还有多长时间进市区?我们马上出发和你们汇合。” 林欢等看着眼高速公路外的里程指示标记,等不出所以然来,于是道:“我问一下路程怎么安排再给你电话。”又向他好好感谢了一番。赵承先说没什么,以后他统管属于他这块事业部下的一切事务,这是他份内之事。挂电话后成竹在胸,林欢起身走到车前端替老曾他们解围。找了个位子坐下,客气地对高副省长道:“能不能请问一下高省长一会如何安排?因为我们只是主要投资方,负责洽谈的代表刚跟我联络,说早上就到郑州,目前在金水路上。” 高副省长亲切道:“午饭已经安排好了,请跟贵代表团说也在金水路,叫皇冠假日酒店。”这样一来他总算放下心。 林欢微笑道:“那好,我让他们到那里去等,给你们添麻烦了。”高副省长笑说不麻烦,林欢起身回原来座位,接着和赵承先联络。 下高速按安排路径一路到了皇冠假日酒店,还没进大门就看见黑色一溜8辆车组成的另一车队——5辆林肯领航员、两辆迈巴赫57S、一辆昨天林欢才坐过的迈巴赫62——停靠在临近酒店大门的大马路边上,一排应急灯同步明灭地闪着。林欢所在的车队先进门,林晨派来的车队尾随而进。车辆停稳在西侧的停车场,除了司机外所有人等统统下车。林欢等五人大松一口气,和赵承先接上头后替双方再介绍一次,正式把此次任务的主要角色推到他身上。 赵承先处理这种场面游刃有余,三两句便顺利接过接力棒,和高副省长拉近了距离,最后相携走在最前头。林欢五人故意落在队伍最后。所有来迎接的当地官员下车后对那八辆车组成的车队都不免要扫上几眼:饶他们见多识广,还是看不出那三个蓝底银色的M叠合到一起的标志是哪种牌子的豪华车,而那五辆林肯领航员,也比内地最流行的丰田陆地巡洋舰还大上两截。 李洛道:“刚才我和那位高省长聊了聊,他说新区里已经有五家物流园,其中比较知名的有澳柯玛和德国的麦德隆;另外还有一家本地企业红星美凯龙,两家外省的仁豪和南方香江。不过有竞争也未必是坏事,就是工期上需要抓紧一些。” 林欢笑道:“六家一起上说不定能做成全国第一大。我们有自己的竞争优势,又不是只来做物流。大型的基建你可以让浙江中萃来做,小型零散的发包给本地周边小建筑队,争地利民心。”他对老杨道:“装饰工程部分就看你的了,挑主要的,过于分散的还是优先考虑当地。我们投得不是银行贷款,不从国内融资,注册额也不小,能争来不少有利条件。” 宴会在一号楼二楼举行。这家酒店原先叫中州宾馆,最先是仿苏联样式造,主楼每层挑高都在四米以上,后来HOLYDAY INN酒店集团注资合作全面改造成五星级酒店,更名为皇冠假日酒店。这些是小丫头跟他讲的,HOLYDAY INN的一贯作风——与世界范围内现成酒店合作,注入品牌和资本——厦门那家海景酒店也是如此。林欢只噢了一声,他对这些可有可无的信息向来过耳不过大脑,而且说实在的,这距离真正的五星级酒店还有距离,不是靠国家旅游局发块上头刻有无颗小星星的铜牌挂上就了结。 唉,怎么形容接下来两三个小时里的这种场面,还是略过好了。人们对这个时代的情感接受,是理智超前而感情滞后——这正是现在全球范围复古风大行其道的主要原因;是怀旧强度大大高于20世纪早期和中期的原因。 就像林欢常常说不清楚,他为什么不喜欢一部他应该喜欢上的小说,不喜欢一个他应该喜欢而且大有作为的时代,不喜欢一座他应该喜欢的城市。人际之间需要大量交谈来沟通的时候,无论是对敌对友,大部分是困难重重的时候。在缺乏感觉的对接之处在心领神会之中形成默契。对了,就是默契。 为何现在在网络上架空题材小说大行其道,可能是从现实里无法获得鲜活生动的题材。这一点上十八十九世纪无疑是幸运的。因为这些世纪留下了丰富的文学艺术,更主要的是留下了丰富的感觉细节,足以渗入人们的血液;使一个初到巴黎或彼得堡的人,也可以感到这个巴尔扎克或托尔斯泰的城市似曾相识。 夏霁霏轻轻叹口气,自言自语似地道:“我现在真希望有你这种神游的本事……” 林欢回过神笑笑,估计这就是她和自己的默契,同样有感而发,“你喜欢我就教你,一点也不难。” 夏霁霏低哼了一声,“好吧,暂时跟你讲和,回上海再把帐摊开算。一直憋着不说话难受死了。” 林欢根本没生她气,主要是不想和她表现的过于亲昵以免老曾心里不是滋味,不过后来看小丫头一副坦荡荡的样子;老曾更绝,见了夏霁霏和自己同行出游,一点吃惊的表情也没露出,甚至还伸手和她握了手,就好比第一次见面,不愧是商人本色。既然如此,他也释然。 林欢偷偷在桌底下捏捏她的膝盖,如沐春风,目不斜视边吃边道:“神游这门功夫,其实非常简单。你就是舞台下的导演,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前提是要放飞想象力的翅膀,不能过于理智。” 她也目不斜视,低骂道:“大草包说了等于没说!” 林欢悄悄拉她手臂一下,站起来对众人道:“既然都吃饱了,现在不如下楼下转转。”他和夏霁霏主动要求不坐在高副省长、唐市长以及老曾老赵老李老杨他们那桌,老杨在隔壁桌看他站起说了那番话,马上投来一个求救的眼神。林欢往他那方向莫测高深笑一下,意思是:接大单哪是那么简单?你就多听多了解,难得的机会教育。 那位唐副市长也起身道:“那派两位同志和你们一起?” 林欢赶紧婉拒,“不必麻烦了,我们就在楼下四周走走,这酒店好几座楼,里面庭院看了不错,适合饭后散步。” 赵承先了解林欢素不擅不喜这种环境,连忙打圆场道:“你们两位只管下去放松,这里交给我们继续就行。”又对高副省长道:“和我们随行的有20名训练有素的保全人员,他们的安全无需顾虑。”既替他解围,又抬高他的身份,不至于让众人误解他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 众人一听果然全部起立,目送两人离开宴会厅。在众人视线中消失时林欢拉着她直接小跑下楼,莫名其妙都乐得呵呵直笑。 漫步在庭院里,北方2月的天气是灰蒙蒙又低沉的浅灰色,无风无雪无晴,四周的植物——除了门口附近几株大型的常绿木本植物——要不是被雪打蔫了,就是被霜打蔫了。 夏霁霏道:“我也不是嫌这里不好玩,我是个喜欢把感觉留在过去的人。比如在罗马,一座保存完好有3000年历史的城市,处处可以感觉到前人生活的气息;但去了北京几回,一次比一次失望。” 林欢笑道:“这可能和剑桥和北大的差距类似。人家的学校在回归传统,我们的高校则是在经济战场上冲锋陷阵。说起这又想到《无极》那部烂片,我们的名导演刚学会怎么花大钱用电脑视觉特效制作大片,外国人已经回归到自然的以人文诉求的电影。就算要做特效,也该找家专业点的公司,不找奇异互动真是他们的损失,”说着笑了起来,“还好没找,否则跟着一起蒙羞。” 夏霁霏认真体会他不着边际的思路,“我正跟在你口头式的神游思路后头,别停,继续。” “好吧。不管我怎么努力,还是觉得眼下这个时代颇为陌生,在很多方面我还是没法喜欢上眼下的时代。尽管它比过去有更多自由更富裕,有网络——嗯,我唯一进行的体育锻炼也只有在网上冲浪——有高级的迈巴赫、有联合国安理会和维和部队、有战争饥荒发生在别的国家而不是我的,这点值得庆幸。这只是一个能接受但说不上喜欢的时代。”他说完了,拿支烟出来抽着。 夏霁霏边走边拉住他胳膊不让他抽烟,“我最佩服你的一点就是,不管你怎么说,最后总是能用不同的方式来发泄对这个大环境的不满。” 林欢左右看看,发现四处无人,把她拉到自己面前狠狠吻了下去。她被吻得有些晕眩,他第一次对自己这么粗鲁,但是感觉好像还不错。她的皮肤极细腻,被吻完之后嘴周围一圈还留下红红的一圈痕迹,大概是用力过猛导致皮肤微血管破裂。他笑着喘着气道:“因为不满意,所以才想改变它。还有啊,以后别拿白依然来说事了,也不许把我关在房门外面不让我进去!你送我的那本画满重点的口袋书里就明确写着:用不进行性行为来惩罚配偶,是破坏配偶关系的最简单快速的做法。” 夏霁霏扁扁嘴,“这又说到哪去了……真的跟不上你的思路,我宣布放弃。我们不针对白依然黑依然,只是不知道你有一有二会不会再有三?这点我们都非常忌讳。”她承认错误,“也不该这样,昨天我们都想让你进来的,后来谁也拉不下脸来,害得我们一整夜都没睡……” “有时候有些东西可能不知道真假,却正好就是一个人一生中最需要相信的东西。这是理智远远超过情感的时代,但还是要相信爱情,因为一生中也就这几样事值得相信。”林欢揉着她的长发,弄得像团稻草般,“何苦来着,我也一夜没睡,要是不下来透透气,趴在餐桌上直接都能睡着。” 她对他这句话显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任他在自己头上胡来,后来才去架开他的手,把头发重新整理好。她贴近他耳边道:“这两天又是安全期,今天晚上不必烦了……老实讲,你戴那个东西我总觉得不尽兴。”说到最后她声音和蚊子嗡嗡的声音没什么差别。 他听后浑身都燥热起来,也同样在她耳边低语,“OK,你提出的你晚上负责挑‘大梁’。”她怪叫说讲得真恶心!跺着脚道:“好冷,脚都麻了,我们到里面去坐吧。” 林欢牵着她往回走,她小手冰得像五根结冰的春葱,“去里面坐还不如坐车先去新区看个大概,看看那个郑东开发区在哪里?”他双手捂住她冰凉的脸蛋,“上车后我替你暖暖脚。” 午宴结束,一行人出了酒店,给众人安排住的地方定在此去不远管城路上的索菲特酒店。现在又多出二三十号人,但也难不倒接待方。林欢两人去转了一个多小时,把新区的商住物流区、科技园区、龙湖地区、CBD中央金融圈和经济技术开发区等都看了看。回来后待在车上两人闲聊着,后来看一堆人渐次地往外出,林欢下了车,向最前方的赵高两人走去。 高副省长看他往这里走来,笑道:“郑州现在还比较冷,可能比较难习惯。” 林欢笑道:“我们刚到郑东新区去转了一圈了,感觉还不错,但是我想提个请求。” 高副省长暗说一句好快的动作,表面依旧笑道:“什么要求尽管说,在我权限范围内尽力满足。” “新区现有的开发规模是33公里,我提出一个新的讨论方向,”林欢拿出刚在车上查的资料打印出来的一份彩稿,“实际的几大块区我都大致看过,唯一觉得不足的地方就是现有规划区域似乎过小。未来20—30年内建成的面积约为150平方公里,相当于老城面积。是不是可以这样:单独划一块五到十平方公里的区域给我们,由我们来独立开发?” 第118章 【夜游】 林欢下午说的那简单几句话让整个接待规格又往上跳了一级。晚上由省市两级市长委书记带头在省委三所黄河迎宾馆添酒回灯重开宴。随之而来的还有省市的报章电视媒体,全部加起来几近上百人的规模,浩浩荡荡。之所以如此也不全因为林欢的几句推波助澜的话,下午省政府又接到从国务院打来询问情况的电话,接下来是中科院、国内贸易部、商务部。一时间把平静的省政府大楼搅得人声鼎沸。 黄河迎宾馆占地1200亩,馆内有直升机专用停机坪和铁路专用线,接待过从喜欢坐专列四处晃荡,或者乘坐常规车队以及搭乘直升机前来河南参观的前后三代国家领导人。 省委书记当着众多媒体面前当场把话挑明:“河南将为世界500强之一的联合盛世集团提供一切方便,除享受新区的一切优惠政策外,将在第一笔外资到位时,向国务院申请特批免收5平房公里范围的70年期限土地使用费……这次的洽谈会是顺利而圆满的……” 5平方公里大约合7500亩地,按转让使用权最优惠价格每亩12万计算,等于让利9亿人民币左右。这无疑是条爆炸性新闻,全场的焦点都集中在省委李书记和赵承先以及李洛三人身上,无数镜头对着他们,镁光灯狂闪不停。这个结果皆大欢喜,当地政府看是铁了心要拖住这只金凤凰不让飞走。 银光闪烁歌声魅影的场景就像毛姆所说的:“去撰写这些大人物经常难以抗拒的冒险之举,可为此付出的努力不免以失败告终,大人物们经常是千人一面。” 大人物们需要再创造一幅形象,用它来保护自己不受干扰,或者用它去感动世人。这社会上很多人喜欢吹嘘自己认识某某名人,由此而来的声望也只能证明自己微不足道。如果你以为他们在公众面前的表演就是他们的真实自我,那你就傻得离谱了。 相反,所谓的小人物就可爱得多,他们常常显得较为自然真实,无须再创造另一副形象来躲避排除大人物的烦恼。他们的社交圈有限,自己种种的爱好癖好也就越有可能任其滋长。因为从没得到公众的关注,也就从没想去隐瞒什么。会表露出古怪的一面,因为他们从不感到自己有任何地方是古怪的。 迎宾馆内此刻的庭园更加静谧,这里远离市区到了夜晚气温更低,林欢和小丫头两人只在主楼一楼的露台遥望一片苍凉的夜色,遥望了没多久也觉得没多大意思,室内室外静成一片,根针落地可闻。 林欢回想来到郑州半天而已就走遍了四家宾馆,如果可能的话明天就离开郑州,但对这个城市的印象又要被这里的酒店所取代,于是对夏霁霏道:“晚上吃饱了没?” 夏霁霏郁闷道:“中午没吃饱,晚上几乎滴水未进。” “我们自己出去单独觅食你觉得怎样?”他问,她兴高采烈地拍手叫好。林欢给赵承先和李洛发了短信,说两人先回市区,晚点他再去找他们聊。想了想要不要救老杨于水火之中,后来还是决定抛弃他。 夜幕下黄河大桥上的来往车辆传流不息,大桥下的宽一公里多的黄河几乎全部干涸,闪烁着的数家人家灯火甚至延伸到了河心部分,看来断流已不是一两年的时间。 车过桥后继续走郑花路进市区衔接上花园北路,一路路面宽阔,不发生堵车当然很爽,就是有些过于冷清。林欢让车先回下榻酒店,两人把一身做秀式的衣服换掉,准备换身厚实保暖实用适合夜游的。 在房间里林欢把她压在床上问道:“要不要洗个澡再出去?然后我们顺便……嘿嘿。” 她抚着额头道:“你自己算算,你怎么老喜欢在浴室做这些事情?除了我珍贵的第一次正常点,其余哪一次都让你拉到浴室里,而且要不就是医院浴室要不就是酒店浴室。你不觉得很变态吗?” 林欢讪讪笑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发现是这样,事有凑巧罢了。那要不我们快速地短兵相接一会再出去你说怎样?” 她很干脆回绝道:“不行!要是依了你完了以后你又要直奔枕头山,到时候只能又从客房点菜草草应付,你自己算算你让我在酒店里要了几次ROOM SERVICE了?” 林欢坐起身叹道:“是噢,没考虑到有此恶果。不勤快点不行,那你想吃什么,北方口味偏重牛羊肉多,你有什么忌口的没?” 她拧住他耳朵恶狠狠道:“说这些没用!我什么都吃,你想诱导我在酒店里吃那些清淡的自助餐和西餐是吧,你怎么就这么懒呢?要现在你还处在追我的阶段,我说要到杭州楼外楼去吃,你肯定连夜带我赶回去。当初就是太便宜你,三两下让你轻松得手,早该对你玩点小手段让你晕头转向。” 林欢咧嘴笑道:“说的什么话呢,我看起来像这么现实的人么?”她定定看着他不发一言,意思是:你就是。他半拖半抱把她从床上弄下来,哄着她道:“来来,给各将功折罪的机会。找到你想吃的为止,否则誓不复返!” 下楼后林欢让车开回迎宾馆,他们打算自己出去遛跶;随行回来保镖还是前后不离地缀得紧紧的,只好随他们去。要熟悉一个城市最快捷的方式就是善加利用当地的出租车资源,出租车司机掌握着一个城市地理最完备的信息。郑州的出租车司机很喜欢和乘客闲磕牙唠叨,除非你把话挑明说你需要绝对的安静,否则十回会遇上七八回与你闲聊一路的。 聊的内容也无非是发泄对这社会的种种牢骚:比如对既得利益阶层和当权者的不满,物价尤其是油价只涨不落,天价的出租车营运证以及被强制性缩短的报废年限,甚至还描声绘色地形容了一阵前段时间郑州下的一场大雪。 出租车司机一天就窝在一个小小的铁笼子里起早贪黑,这些都无可厚非,人都需要交谈需要发泄。北方人都比较能侃,一路听来也饶有兴味。林欢两人在路上听得直笑,他们早学会把生活中的辛酸用插科打诨的方式排解出去。后来那司机问道:“师傅,问您个问题:我外地去得少,听说在外省市一些地方的洽谈会上,上面都摆个小牌子,上面写着:不合河南人交易。有没有这种情况?” 林欢想了想道:“这我也是听说的,实际情况是怎样我也没亲见过。” 司机自嘲道:“俺们河南人就是骗子多,俺在家看其它地方卫视新闻,出事最多的也是河南人,嘿嘿。” 林欢笑道:“这也没什么稀奇的,河南是人口第一大省,各种好事坏事沾边出镜的几率高。新闻报导坏事还有想象的余力去报导它们坏得五花八门,老百姓对好事千篇一律的宣传方式早麻木了,觉得假。所以印象就深一些不足为奇。”那司机点点头道:“您说的也有理,可以算是一种新看法。” 林欢打个比喻道:“就好比发生车祸的车型几乎都是桑塔纳,不是因为桑塔纳是最差劲的车,而是因为全国各地跑的几乎都是桑塔纳。” 他们先沿着金水路上高架桥开着,然后下桥走建设路一路往西。回头时走中原路经二七广场再走人民路从紫荆山广场下立交,去了商城路小吃街吃烤全羊(当然不可能吃一整只羊),然后到管城区的回民区吃了份烫过再拌的羊脑和一锅小份的涮羊肉,回来时到经六路的酒吧街找个相对安静的酒吧喝了两瓶啤酒,出来时两人脸色都是一片驼红——因为此前两人又分了一瓶黑色精装47度的二锅头。总算把这个城市走马观花似地拾缀一遍。 其实每个城市都大同小异,只不过在夜色缭绕的时刻多少能显现一些它自己的特色。而在白天时,每个城市都差不多戴着同样的面具:同样的交警、公车,脑白金和可口可乐的广告、一样有倒数计秒的红绿灯,以及被妖魔化的城管在欺压为生活所迫的城乡居民……等等。要再举两个更雷同的相似处,就是每日清晨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广播,和每晚7点的新闻联播,不管你在哪个城市,它们总是如影随形。 叶知秋在九点五十分拨了林欢手机,当时小丫头正满脸坚毅地用根小铁勺舀起一勺盘子里的拌羊脑,林欢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正幸灾乐祸看着她。 叶知秋在电话里道:“现在人在郑州?” 林欢稍微敛起笑容,道:“嗯,在外头准备吃晚饭。” 叶知秋道:“哈哈,吃饭皇帝大。我长话短说,明天过中午我到郑州,中央政府的几位官员会和我一起,给你助威。” 林欢听了吓一大跳,连忙道:“有必要如此么?我们这里一切挺顺利的,而且我打算明天下午就离开郑州……”实在头大无比,这下成了牛头马面齐聚的风云际会,可惜自己不喜欢。 叶知秋道:“这样天天谈得没完没了效率太低,从上而下帮你一锤定音;况且,我需要带回样品,明天你要交付给我一部份,我下一站的行程就是日本。” 林欢明白再推也推不掉了,而且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还没等他接话叶知秋继续道:“合同今天从上海传真过来,我也顺便看了看,没什么问题,明天到郑州你把样品给我,我同时把钱汇进上海你们指定的户头。听说你们摊子铺得不小,5平方公里。中国有句俗话:有了钱才好办事。” 林欢听了更不想推辞,不过心说你哪句哪是俗话?只能算是快被淘汰的流行语罢了。只说句恭候您大驾。叶知秋也不再啰嗦随即挂了电话。他对满脸愁容的夏霁霏笑道:“吃不下就不勉强了,以后不要乱挑东西吃。接下来我们换找别样东西试试。”拿过她面前的盘子,三两下囫囵吞脑吃了进去。 最后回到酒店林欢给李洛打了电话,问他们回来没,对方说已经回来,都在他房间里等他。林欢看夏霁霏走出浴室,已换好睡衣——黑色的蕾丝花边无袖短睡裙,看来她也是预谋已久。讨好地对她道:“能不能再等半小时?明天就回去,走前需要了解大致情况,这样明天可以睡个大晚,下午等我义父过来交给他一批东西我们傍晚就回去。” 夏霁霏靠近他在他身上磨蹭着,却道:“正事要紧,也别半个小时了,谈完再回来。你回来后就叫醒我,我先睡一会。”说完挑逗性十足地咬咬他耳朵。 “那要不明天一早再去也行,你这副迷死人的模样我真不想走了。” “快去吧,别罗嗦了。来郑州一件正事也不办,纯粹在瞎晃。你和我不同知道吗?回去小心他们和林晨告状,到时候林晨又训你一顿。” 林欢拿上外衣出门,回头道:“我向来只重结果不做表面功夫。把门锁好,我带的有房卡,谁敲门都别开。”她应了一声。出了房间才发现走廊里站了十名保镖都不止,自己刚才的交待其实有点多余。 到了李洛房间,看到老杨老曾他们都在一块,他先开口道:“个个都喜形于色,晚上进展得应该不错吧。” 曾陶然笑道:“5平方公里免征土地使用费,还能够分租转让给来投资的其它企业,我从没听过有这么好的优惠条件。” 其余两人也说没错。林欢道:“现在郑州市区大约180平方公里,这个5平方公里只是我们的起点。密集的资本开拓这个五平方公里会比自然形成的市区要快得多,赶在东区二三期开发脚步之前开发完毕,再跟他们要一块更大的地。最后在全国乃至世界形成一个有强烈示范带头作用的城中之城。” 李洛惊叹道:“听起来是很大的手笔!不过也是如此,大者才能恒大。” 林欢道:“今年5月开始到10年中国全面并入WTO体系也没剩几年,物流业我们也可以锁定国际物流公司为招商对象,同行业竞争最后一定是利润摊薄。郑州是亚欧大陆桥上最大的中转站,有最大的陆上货运码头,这些都是有利条件。我们的小领土上也肯定要有自己的火车转运站、长途汽车站、银行工商税务机构,最好再来个地标性的建筑,比如一座多功能的酒店写字楼。” 众人聊了一会,林欢又给他们几样天马行空的远景参考,便回房间。进了房间轻叩上房门上链子锁,内里悄无声息,她估计是睡了。昨夜一夜没睡加上一天活动下来他也感到非常疲劳,洗完澡后也钻进被窝。夏霁霏一翻身将他抱得严严实实,含糊说了一句他没听明白的话,一大截修长白皙的玉腿露到了被子外面。林欢拉着被子要给她盖上,看到眼前的旖旎风光,忽然睡意全无。低头研究起熨贴在她臀部边缘的蕾丝花边。 虽说有互动交流的性事是件乐事,但没事偷着乐的光景也别有滋味。想起了一句老杜的诗:意态悠远凝且真,肌理细腻骨头匀。好诗!好诗!但主要是人好,否则哪想得起这句?真是天助他也,她发觉怀中所抱无物又翻回身变成仰卧。林欢下了床去把房里的暖气开到最强,以免一会儿她大面积暴露时被冷醒偷窥不成。 返回床沿,又想起了一句诗……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当然也是好诗。他边琢磨着眼前的美景,边想起了色情小说中都把女人的身体用什么山峰经过平原最终到达茂密的森林,森林中有条淙淙流淌的溪流河谷来描写,这种中西互通的描写方式似乎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那本小说开的先河。 就按它的比喻好了,林欢仔细玩赏了她的山峰平原和河谷,还得时不时注意是否有异常动静,要警醒了她肯定会被骂成变态——自己住院时都给她看得一清二白了,那她也是变态。一路的旅程只觉惊心动魄,头脑晕眩,嗓子发干。观察河谷的部分比较艰难,但又有句古文说:凡世间奇险瑰丽之观,常在险远,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 这个程序有几个先期程序需要解决:一是把她睡衣背后的拉链拉下,让睡衣更松弛;二是要把她的腿分开一些,否则河谷显现不出。她睡得死死的丝毫未觉周围有变,林欢忙得额头微微见汗,这房间的暖气开关果然有效,不像一些宾馆的空调开关,不管你转到底或拧到头出风量永远一致。 他觉得自己有点神经——把她唤醒名正言顺与她尽情缱绻一番,绝不会被当成色狼轰出去再抓起来丢大牢。这么辛苦不晓得到底为了什么? OK!为了见证自己的辛苦,应该拍下留个纪念……拿起了床头的数码相机。开机时有段不逊于手机音量的开机声音把他吓得够呛,连忙抱着相机一头冲进浴室。在浴室里捣腾了半天,确认所有按键和功能都调成无声后又轻手轻脚回到案发地点。还好案发现场没有遭到破坏,一切还维持着原状,他面露淫笑暗呼痛苦拍了N张,然后换个角度。 如果他不换这个角度今夜就平安无事了,最新角度下照射在她身上的光源几乎被他的身体全挡住了,结果闪光灯自动狂闪……然后闪了一下最强光。她睁开眼睛自然伸手把他手里的相机拿走放回床头,然后拉着他道:“睡觉了,你拿相机干吗?” 在攸关生死的一瞬间,他的心都快蹦出嗓子眼,眼看能糊弄过去当然马上乖乖上床。她重新睡过去不到十秒,忽然在自己身上摸索一番,发觉未着寸缕。转头伸臂拿回相机,开机后按了浏览,然后静静看了起来。 “照片拍得不错嘛,纤毫毕现挺有美感的。你说吧,现在有N种死法让你挑,你选哪一种?”她看完后开始和他商量。 林欢把杯子盖住脸,闷着声说了句:“我想老死。只是想把美好的回忆留在瞬间,这和看到美不胜收的风景想拍照留念是同样动机。请大人饶了小的。” “嘴还挺硬,我先全部删完再处死你。”她准备一张张删除时,林欢忽然冒头夺过相机,死死抱住道:“不能删,将来你老了后我拿给你看你肯定感激零涕,留着不好么?求求您了。” “还想转移话题跟我讨价还价!没有商量的余地!”她穿回睡衣语气坚决。 “不行!坚决不让你删。”他不晓得哪来的担子和她顽抗,反正要死抗到底! 她忽然一笑,“那好,我们一起拍,你也给哀家脱得光光的。” “这有何难?”他三两下除去自己衣物,与她坦然相见,“我去拿个椅子过来放相机,自动拍。”他又待去脱她衣服被她用手拍开,“我自己来,先说好,不能拍得太色情,要唯美。” “我们这哪叫色情,是情色,由情生色。你说的不色情有什么尺度没?”他又摇头道:“不行,我坚决要求挑战全尺度。” “我打死你这不知死活的小王八蛋!”她粉拳齐出,他把相机护好以免她声东击西,对降临在身上的花拳绣腿慨然不顾。 “打累了没?换我出手了!”床头上的壁灯忽然落下,浮在他手上十公分处,灯罩灯座以及一干非金属构件瞬间脱落,金属部分在他手里凝结成团,不到两秒钟变成了一副简易手铐把她双手铐起,悬空拉直浮在床头上方。夏霁霏脸上露出惊骇之色。虽然知道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怪能力,不过第一次亲眼见到还是不由得害怕起来,最后给自己壮壮胆,颤声道:“大怪物,你想干什么!” 他嘻皮笑脸道:“当然挑战全方位尺度。这叫SADISM AND MASOCHISM,简称SM……”好像每次住酒店就得毁点金属物品,只好等明天找根路灯要点材料来补上了。这是省政府招待的住宿,如果让他们发现来投资的外商连酒店里的一盏灯都拆了走,不晓得他们会如何猜测。 他刮刮她脸蛋,另一手专找她全身各处兴奋点抚摸揉搓,“现在从不从了大爷我,快快道来!” 她面若桃花,脸上一片娇媚,悄声说:“从了你。先把我放开,保证不捣蛋。” 第119章 【从早到晚】 他对着她连按了几下快门才把她放开。这下她老实了明天也不必去找路灯,那坨金属又在短时间内恢复原样,未完全成形前还分生出几根小爪子,把原先的部件都拉回来自我组装着。最后又回到墙面,一切如旧。刚拍下的照片就像灵异照片:一个金属环毫无着力点诡异地浮在空中,如果发到网上去一定大红:香艳、灵异、SM、自拍……集众多吸引眼球元素之大成。想想罢了,他放上去自己也要被打入冥界。 两人开始拿着相机在三更半夜玩得不亦乐乎:要么我替你照,要么你替我照,大部分时候都是合照。由林欢担当动作指导,她担当副指导,摆些拍些平时无暇顾及的奇怪姿势。 “喂,这样拍好吗?羞不羞人啊!先说好照片归我保管,你想看的时候我解密让你看。”“没问题,但是你不能删掉。”“不删的,你说我好看吗?”“数一数二!”“到底是一还是二?”“这个,我也说不上来,平分秋色好了。两张记忆卡都满了,等等,我把它们存到电脑里压缩加密。”“嗯,赶快弄好,不想拍了,我想要你。” 他开了电脑找来相机的连接线,忙活了一通,压缩前把电脑拿到她面前让她输入一组密码。“别偷看!以后要看必须我们两个单独一起时才让你看。”“好好,你赶快输,千万别忘记啊,否则全白忙了。以后每隔一段日子都来拍生活照。或者可以拍部A片。”“混账!越来越寡廉鲜耻!” 全忙完后两人一起钻进被窝开始办事。他发现她这回入戏特别快,蕴含前所未有的热情,或者该说几近疯狂。全身的反应和状态也不同以往:山峰异常坚挺,平原格外开阔,河谷的水量特别丰沛。他问了她是不是吃了类固醇,被一掌打回。 可能是前戏部分非常充足,她放得很开。很开的意思不单指四肢放得很软很开,心也很开。林欢看着一会在身上一会在身下一会在身前的夏霁霏,忽然又想起林晨——她现在估计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嗯,让她赎罪好了,以后才不会再轻易关自己小黑屋。 “今晚你真棒。”她低声叹息着,“简直妙极了!”林欢还没忙完,抓住她细腻均匀的脚踝依旧将她整个人翻来覆去。她的身体在光影掩映之间非常润泽,毫无保留呈现在他面前;不再因放不开害羞的关系有意遮掩隐藏,细细审视之下反倒像件无价的艺术品般透露出莫可名状的美感。他凝视着她笑道:“又尽兴了?”“嗳,非常尽兴。你随意吧。”他又多加了几成力道冲刺了数下,不期而至的高潮又再度将她淹没。 最终他终于化干戈为“玉帛”,一泄如注。两人草草收拾了一下,大汗淋漓瘫软在床上有气无力,用身体互相摩挲。他下床到冰箱拿了四瓶矿泉水,两人一人两瓶,几乎一饮而尽。夏霁霏才微微喘着气道:“这一个月内你都不必理我了,我可以坚持得住。” 林欢笑道:“未必,不信我们再来,再来一段缥缈之旅。”她身体连忙后缩,摇手道:“别再来了,我相信!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用你的特异功能改造过小色狼,怎么它越来越厉害了?” “哪有?百分之百纯天然。是你太性感太吸引人的缘故,”说着变成唱起张惠妹的老歌来:“我只能不停的要,要到你想逃。”又把她架起把她整个人放到自己腿上,她半推半就又让他慢慢长驱直入。她一点力气也没了,双手勾着他脖子以免滑到地板,把头靠在他肩上柔柔地道:“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让你觉得性感,我一直走的都是清纯路线。” 他深情道:“在我的眼里你各个方面都很完美,虽然有时候很凶,但是对我的变态要求向来很大方,同样完美的性伴侣。”她咬着他耳朵吐气如兰,“你知道我的好就行。” 他抱着她起身上床把她压在身下,温柔地冲击她,“说那三个字给我听。” 她终于又来了一次,程度已大不如前激烈,像平缓的波浪中偶然掀起的一阵小浪花,“不说!我喜欢在大庭广众的场合下大声喊。” 第二天两人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林欢先从洗完后先从浴室出来,哼着小曲儿把窗帘拉开,把窗户拉开个缝隙让房间内外的空气稍微对流一下。打开窗户后忽然觉得有些异样:从窗户外并没传进想象中和熟悉中属于都市特有的喧嚣。他发现楼底下附近几条街道仿佛清晨般寂静,去床头柜拿起手表一看:12点半。脑子里冒出个猜测来:难道这区域实行交通管制了? 确实是的。他打了赵承先电话打探一下情况,电话响了很久他才接起电话,在电话里低声道:“现在我们都在省委,今早临时召开的常委会。下午一点半掌门人和中央的官员会抵达郑州听现场报告,到市区大概在两点以后。这次来访的视察团主要是由一位副总理率领四位部委负责人组成。” 林欢愕然道:“现在酒店四周围都在类似戒严的状态下,我恐怕出不去了,我就不过去了吧,你看呢?” 赵承先道:“嗯,今早掌门人指示我请你直接在酒店等他就好,这边我们来旁听提意见就行。掌门人会直接乘车到酒店,我把我的房间号码报给他,房卡我交代过大堂,等你通知他们就送上来给你。对了,房间号是1928。到时候可以在我的房间里和掌门人见面!” 林欢汗颜,半夜里把手机关了,房间的电话话筒也拿了起来,结果一醒来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有些措手不及。赵承先果然很细心,自己和夏霁霏在一起千万不能给叶知秋发现,否则又多个致命的把柄。挂了电话后他打电话到老杨房间,结果发现他也不在,大概也一起去旁听了。自己是这场戏里的主角,结果被搁到了局外,好像太不负责任了点。 夏霁霏从浴室出来,林欢招手让她到窗户边上看了会儿楼底下一片荒凉的街景,然后让她在房里自己玩几个小时,说自己有点事要下楼一下。自己确实有事,叶知秋不久后就到,他要的样品现在还空空如也。思前想后,不知道去哪弄一堆破铜烂铁来充作原料,如果跑远了时间来不及,手边也没可利用的东西,去找服务员买一堆金属托盘水瓶之类的东西数量可能不够是一方面,即使充足也难免惹人起疑。 他出了房门左右看看,那十名忠心的保镖果然还在。众保镖看林欢直盯着他们若有所思,其中距他近的几名举步向前上前,一名开口恭声问道:“老板有什么吩咐?” 林欢笑了笑,“麻烦你们帮我找点铁块铁片之类的金属物品,无论是什么,只要是金属的都可以,半小时内最好能帮我找来一百公斤。找齐后帮我送到1928房间。” 五名保镖出去挖矿,另留五名继续守在他房门口。林欢坐电梯到19层前让客房部把1928房间的房卡送上来。到了老赵房门口时房门已经开了,服务员将房卡交给他后便关上门。过了20分钟左右,五名保镖按了门铃,果真手上都拿着一大把大小不等的不锈钢铁锅铁盆。这些东西一共上下来回拿了五趟才全部拿完。 林欢笑问道:“这些东西这么短时间内你们去哪弄来的?” 还是原来那名应他话的保镖也笑答道:“我们找酒店厨房直接买的。”这群保镖头脑果然灵活,这么迅速地买来这些锅碗应该是他们直接掏腰包。林欢拿出钱夹,里面大概还有两三千块,全拿了出来让他们分了。那几个人也不客套推辞,由那名代表直接将钱收下,众人说了声谢谢便退出房门。 他把房门锁了避免客房打扫或不速之客半途闯入,接下来努力干活。这门功夫越练越勤,经过在美国那几天在极端环境下的训练,现在出成品的速度与一两个月前已不可同日而语。只怪自己这一阵时间太过懒惰几乎没怎么练功,否则应该能再更快。即使如此,那种一下全部搞定全场的感觉当下也呼之欲出,不过手下还是一件件来,每件都马虎不得。 叶知秋与随从下包机后与一同前来的官员暂别,直接在停机坪上车另乘一辆省委派出接送的专车,一路往林欢所在的酒店而去。 林欢把每块成品的外观做成像金条形状,八个棱角全部打磨圆滑,堆放整齐之后数了数一共是95根,就算不到一百公斤大概也差不了多少。起身活动一下身体。又想起一会要收笔大钱,老曾老李两人现在都不在,不知道自己做主是否合适?叶知秋方面肯定放心自己来代收,这点不成问题——他不可能坑了他的钱满世界去逃亡,而且也只有自己能做得出这些东西给他。 也不容他多想,房间门铃已经响起。开门后叶知秋大摇大摆走进,随后进来的几人林欢也熟悉——老叶的全权代表以及男控火者和女召水者。叶知秋一眼就看到他要的东西,拿起一块样品在手上掂量起来,估计是在用他自己的异能检测产品特性,旁观者无从知晓他是怎么测的。过了半响他点点头道:“先办正事,你把户头给他,马上转帐。”他的那位代表自一进房间就自顾开启电脑登陆招行网上银行页面,然后进了所属帐户界面,就一直在那等着后续的交待。 林欢把抄在一张信纸上的户名帐号递给他,他站起双手接过,道:“大概需要半小时时间。”林欢看到三台电脑似乎在同时运行,有点不解,他解释道:“数额比较大,要分若干次通过几家银行转帐。随后可以让海外中行开具海外资金划入证明,这样有利于外资注册部分时的验资环节。” 林欢挠挠头,这点他倒是忽略了。叶知秋一笑道:“让他忙他的,我们聊几句。我行程安排很紧。我这个代理真的替你办了不少事。” 林欢连忙称谢,等他步入正题。叶知秋在房里踱步起来,慢慢走了两圈后道:“我想让你加入长老会议,这样一来能让你和我之间以及你和联合盛世之间的联系会更加完整。今后你也有正当的身份参股我们其它项目的投资,可以说百利无一害。”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突然,林欢迟疑了一会才道:“我好像资格不够吧?再一点就是,我加入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的意图是化敌为友,其实我们彼此清楚实际上我们还彼此忌惮,过去谁对谁错我不想置评。身居高位者的眼里只有取和舍,当断则断。” 林欢沉吟道:“如果我拒绝呢?我没其它意思,只是不想让生活变得太匆忙。除了你指使长老会议取消林晨的竞争资格让我颇为介怀,我对你本人倒是没什么恶感,能理解你的处境。” 叶知秋笑着望望周围手下,笑道:“哈……多少年来已经很少听到恶感这个词语和我联系到一起了。”接着悠悠道:“人们对我怀着善意也好恶感也罢,我依旧是不容忽视的存在。我不提前推行这个决定长老会议最后还是有人要提。异能很容易破坏这个世界现有规则下艰难运行的各种平衡。” “你只不过怀着好玩性质的目的在郑州弄出这摊,接踵而来会有多少麻烦恐怕连你自己都想象不出。如果没有我们的势力支持,光是应付商业间谍的破坏绑架和国家招安你的决心,我敢说你在郑州这边坚持不了两年就要全收起来。” 这不是威胁而是事实,林欢最后道:“如果能恢复林晨的竞赛资格我马上答应,而且马上从华晨高科拆分出去。现在的情况我还需要多点时间考虑。” 叶知秋道:“也好,双方都考虑考虑。那就这样,预祝你在郑州一切顺利。” 林欢边说一切多仰仗他边送他出门。到电梯口叶知秋说不必再送,在他们下楼后自己也上楼。出电梯后他没立刻返回房间,在电梯间靠窗的角落抽出根烟抽起来。幸好老叶提的要求不算过份,比自己原先猜度的那些苛刻的话题相比,看似无害。 他意图之后的真实意图是什么实在看不透:把自己绑在这架战车上替他们建功立业?为叶风打下更大一片江山?还是更加紧密的控制自己,用钱喂饱自己免得再生二心?看不透就暂时不看吧,真够累的。抽完烟后走到自己房门,进房间把门关上,开始哼起中午被戒严景象打断的那首未哼完的小曲儿。夏霁霏看他进来手忙脚乱地把笔记本电脑合上,林欢笑道:“是不是在偷偷看照片?” 她瞥他一眼,“有需要偷看么?你自己单独看才是偷,不过你也打不开。” “不是说好两人一起时才看?你这不是偷是什么?” “你这大草包还跟我咬文嚼字?我就是看了,你待要怎地?”她朝他挥挥拳。 他叹气,“没怎么,以后记得叫上我,那我现在能不能补看?” “当然不行!开始收拾行李,不是傍晚就要撤?” “等他们回来吧,今天收了一笔钱,要和他们交待一声,回上海后还要转给他们。”他看表,感觉才忙了一会一下就过了四点。谁说快乐的时光总过得很快?压抑的时光也滑过得飞快,估计是有一笔大钱充当润滑剂的缘故。按合同叶知秋第一年代理金总共要付4亿八千万美金,这回付了3亿已全部付完。幸好自己是招行VIP客户,要按一般转帐程序分转给他们两人,不知道要扣多少手续费。 “我中午还没吃饭呢,本想自己下去吃的,结果想起你叫我自己在房间里玩几个小时!”夏霁霏摸着肚子道。 “是是,只怪我事先没规定清楚活动范围,你想吃什么?”她想找自己麻烦就胡搅蛮缠起来,应声错就是,让她当言语上的巨人过过干瘾,女人就是这样。一切行动还不是自己在主导着?嘿嘿,什么时候把三人撮合到一起照个全家福……照着照着就像昨天那样,终成正果。 “拜托神游前打个招呼好么!”她朝他大喊,林欢回过神道:“呃,你刚说什么了?” 她气呼呼的,“我刚说除了酒店里的东西和昨天的羊脑不吃,吃什么都成!都说了两次了!” “嗯嗯,走吧去觅食去。我们沿着大马路走,看到什么就吃什么。今天赚了不少钱,丰俭随意。” 男女的感情到了一定阶段后,隐藏在一个个细节里的感觉对接,已经让人心领神会,挑明了说反属多余和笨拙。在这种情况下,硬要说说什么的话,也多是题外之言,言不及义,真实的意图反在不言之中。比如斗斗嘴,说些有三没二有七没八前后不搭的话。那种一对男女成天抱在一起海誓山盟个没完,或者没日没夜地做着限制级运动的情况,在现实生活里反不多见。 第120章 【见公婆】(上) 大约五点的时候老杨打来电话,“我现在回到酒店了,哈哈,激动人心的一下午。什么时候的机票?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林欢道:“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和他们作最后一步交流,你估计他们两个大概什么时候能回得来?” “这我也说不准。这辈子我第一次看到公家机关办事效率这么高,恨不得把所有事情一天内解决。对了,好像就六点钟晚宴开始,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如果来不及我们明天再走也行。”老杨在电话里道。 挂了电话后林欢打了老曾手机,响了将近六声对方才接。接通同时林欢对小丫头比个OK的手势,夏霁霏坐在床沿马上拿起房间电话找商务中心定机票。 离六点还有一段时间,他们俩在电话里交流一下今天一天各自周围发生的事情,最后林欢以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提前离开——回上海给他们转帐,一笔大到需要回自己开户所在地才能转的帐;其实他不需要理由,当初拉他们入伙他们的代价就是以后要负责应付这些杂乱无章的人情世故。因此他要提前先走老曾半点不愉快都没,还顺便代表李洛在言词上欢送他。 挂了电话后夏霁霏对他道:“最晚飞浦东的班机是东航7点40的,我定了三张,没错?” 林欢点头看了表一眼道:“到机场半个小时左右就到,现在还有点时间,我们下楼随便吃点东西。”他看夏霁霏做个无可奈何的鬼脸,意思是:又要吃那些东西。他只好也做个相同的鬼脸回应她。 两人拿着行李下楼,在电梯里才想起来不必办理退房手续,出电梯后直接到一楼西餐厅点菜,林欢给三人都点了一样的丁骨牛排,边等菜边等老杨过来。到六点半三人用餐结束,门口的出租车说现在还在交通管制金水路不能走,只能向南走再拐到107国道上。这么一来时间变得紧迫,搞不好要误机。 出租车司机一路把车开得飞快,到了机场时,司机也说这样的路线自己创了最短时间到达的历史纪录。三人下车由老杨付了车费(林欢已经没现金,郑州出租还不能刷卡。)顾不上回味这段亡命旅程便往内直冲。最后终于看到办登机牌的柜台上方的字幕还没消去,三人这才松一口气,夏霁霏要和空服人员要了和林欢连着号的座位号,居然还要到了。 今天不是周末,加上大概又刚过完年(在北方过完十五才算把年过完的传统更顽强)的缘故,能坐100多人的飞机最后只有17名乘客,这点无疑让所有人——包括空中小姐们——都很高兴;夏霁霏甚至要了大半瓶的橙汁来喝。这橙汁在满员情况下如果不要求续杯每人只有可怜的一小杯。 今天林晨陪客户应酬大约要十点钟结束,出了机场后他们俩自己拦车回家。到了家门口林欢对夏霁霏道:“我到旁边买烟,你要自己先上去还是和我一起?” 夏霁霏教训的口吻道:“再多抽点,干脆买整箱放家里。喏,行李我拿上去。”她伸手去拿他行李,他说不必,她不由分说从他手里夺过便往里走。 在这种24小时的便利店买烟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买到假烟的可能性很低;坏处是不管你买一包或者十条,价钱都一样,没有杀价空间。买了烟再买几本杂志,还有一些能现成做来吃的东西,然后哼着小曲儿往家里赶。由于离自己家门已有一段距离,于是从另个大门进小区。命运仿佛开玩笑般又把他和白依然拉到一块儿。 林欢发现时已看着她一身素雅娉娉婷婷直直走来,势必在门口狭路相逢。再装没看见或想闪避也来不及,只好先主动打招呼道:“新年好!拜个晚年。” 白依然诧异看着他道:“巧啊,怎么会在这里碰到你?” 林欢道:“我也搬到这里面来了,离上班的地点近。”提起手里的袋子给她看看,“出来买点东西走远了,平时我从另个大门进出。” 白依然一副恍然的表情道:“以后就是邻居喽。年初一我打过电话给你拜年,结果你手机是关的。” 林欢回想一下,这里的初一可能是美国的初二凌晨或晚上,他已记不清楚了,越洋线路又遇到大过年,电话打不通很正常。于是道:“可能我还没开机,真不凑巧。” “没什么,”白依然手在身旁摇了摇道:“你知道,类似给顾客发电子贺卡EMAIL祝福之类的,职业习惯。你工作还是那么忙?” “嗯,老样子,今天刚出差回来。你也挺忙,这么晚才走?”他去过她工作室,她哪里并没有可睡的房间,因此判断她家应该在另一处地方。 她说年后一般会忙一小段时间,“我也是老样子。真的很不容易,我说的是——这样碰巧遇上的几率相当低。” “呵呵,确实有点激动。”该死,胡说些什么!他重重拍一下自己的头,“我的意思是,接二连三的偶遇是很不容易的事,就好像两个旅行者刚好每一站都是他们计划好的景点,总是不期而遇,难免激动。” “我们好像只有过两次偶遇,第三次你猜会在哪?对了,年前的赌约还记得吗?什么时候请吃饭?” “记得记得,就这个周末吧,我约约看她们是不是有空。” “还是那两位女友?一切还和好如初?” “嗯,还是她们两个。她们一直误会着我们之间存在某种暧昧,总是闹个不停。是时候澄清澄清了。你呢?个人问题解决了没?”他和她也不止见过一两次面,现在说话也变得随便起来。 “那好,随时等你电话。”她笑着附和,她实在不大相信他的连篇鬼扯,“我向来没有那类的个人问题需要解决,问题也一直没出现。” 林欢心下愕然,不会吧,难道她从没过男朋友?唉,如此极品……谁当她男朋友真有福了,可惜自己现在嫁作她人夫已无福消受。忽没来由地叹息一把。她注视着他笑道:“不相信?相不相信其实都无所谓。时间不早了,我家离这里不近,改天吃饭再聊吧。” “噢,那不耽误你,路上小心点。”两人在门口聊了20分钟之久终于分开。 他回到自家门口屏息静气了半分钟,如果被她们发现异样今天又要被关小黑屋,和白依然私自会面毫无疑问是重罪一项。虽然这是一条完全没道理可讲的律文(甚至没形成文字),但是谁让自己荒废朝纲,让好好的一个家沦落成母系家庭?斗不过她们。该满足了,别太贪心。他最后一次告诫自己,然后开门进屋。 “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缘字诀,几番轮回……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繁华如红尘东流水,我只取‘两’瓢爱了解,只恋你化身的蝶。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刚进小区大门没哼完的小曲儿这回重新唱过,顺便让小丫头欣赏欣赏。 夏霁霏笑得前俯后仰,“人家都是一瓢,只有你敢唱两瓢。这是哪首歌,你最近又学的?” 林欢短促嗯了声,说是周杰伦的,接着唱道:“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她笑着制止他道:“别唱了,好难听啊!周杰伦是吐字不清的唱法,给你这种怒吼嚎叫的方式演绎出来,一点味道都没了。” “啦儿啦,啦儿啦……啦儿啦啊,铜镜映无邪,扎马尾,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终于坚持唱完了全曲。 夏霁霏把自己手机塞到他手中,道:“你唱得实在是……原唱想必是不错。帮我把这首编成铃声好了。” 他拿着她手机傻傻看着,“什么?我不会。” “怎么那么笨呢这孩子!这是压感笔,屏幕上面有五线谱,你在上面点一下就是普通的四分之一拍,还有二分之一拍和全拍。” “那旁边这些怪里怪气的符号是什么?” “那些是休止符和升降调符号。你给我编出一段完整的就行了,不要求全首。” “那也够难的。我出身苦寒,我以前上的小学不比现在的实验小学,从没开过音乐课。” “大学也没开过音乐课?” “现在的大学哪会开这些有用又能陶冶情操的课程?你经常说的歌剧我也听没几首,至于它唱的是什么又有什么审美内容我也完全不能体会。” 她下定决心道:“没关系,慢慢给你补。你先帮我把这首简单的曲儿给编出来,当作入门功课。” 他拿着她手机,静静走到自己的沙发边上坐下,不发一言埋头苦干起来。 “喂喂,老师,有个问题,怎么把这个符号弄上去后试播放没声音?是不是手机坏了?” “猪头啊!休止符怎么可能发出声音,所谓休止符的意思……” 门锁一阵响动,林晨开门进到屋里看他们在那闹得挺欢,走过去插一脚。原来他们是在编手机铃声,真孩子气……林晨对林欢道:“你把歌哼出来我听听,我看难不难。” 林欢记得她说过她会拉小提琴和吹横笛,像遇到救星似马上道:“那首我发现个问题,太低沉不适合用作铃声,我另哼一首:‘……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纪念我死去的爱情,跟夜风一样的声音,心碎的很好听。手在键盘敲很轻,我给的思念很小心,你埋葬的地方叫幽冥。’” 她们两人再次笑倒,林晨拿过手机和压感笔止住笑道:“你再哼一遍。” 林欢讪讪道:“中文RAP的部分我知道我念得有点滑稽,直接进入精华部分好了。” 他再唱。唱完后林晨最后按了存储,然后播放,旋律别无二致,比他原先谱的那些没变化的机械音好听不知道多少倍。她道:“这样怎样?” 两人鼓掌,林欢道:“我们家一个同声翻译,一个同音翻译,两才女配一个草包。我认了。” 林晨道:“我这手没什么,熟能生巧而已。我从小就没接受过正统教育,天天拉琴骑马学社交礼仪,十几年就这么过来了。唉,所以我三年大学积累了很多门考试都不及格,今年不花点钱恐怕还毕不了业……”说到最后连连叹气。 夏霁霏笑道:“你那是贵族化教育,完全不适合世俗社会分工需要。” 林欢不解道:“绝世武功动不动就要学几十上百年。学琴学十几年好理解,社交礼仪哪有那么多东西需要学?不懂。” 林晨解释道:“社交礼仪只是泛称。在上流社会如果不想被周围所处的圈内人耻笑,就必须在趣味培养上下功夫,因为精确鉴别出消费品的优劣是一个人义不容辞的义务。品评出不同档次的珍馐美味,分清得体的衣着和建筑风格,懂得欣赏各式武器、运动项目、舞蹈和刺激品甚至真正的毒品。” 她解释了一下刺激品的含义,“其实刺激品就是各类软毒品,比如大麻最好的部分是纯花蕊的部分制成;一般的大麻都是根茎叶粉碎后的下脚料,前后味道和纯度差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些可以不接触但是也必须了解。最后这些繁复的要求又反过来把休闲生活变成艰苦的学习过程——学习如何体面地过一种貌似休闲的生活。” “想偷一下懒吗,把钱只花在刀刃上?比如只关注房子车子和衣服这些看得见的方面?不行,因为奢侈生活是全方位的,只把钱花在少数几样地方,那叫‘切分奢侈’。是对奢侈的曲解和亵渎。”她很少对她自己的消费观念一口气说那么多。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她真正想倾吐的对象是夏霁霏,“这些不是我的想法,是代代相传下来的观念。所以自我出生之日,时时刻刻接也在受另一种体制化教育。” 林欢帮腔道:“你现在已经好了很多,其实从内在来看还是位好同志,并不是表面那么不可亲近,嘿嘿,不过我只有我了解。爱花钱不是罪恶,比那些把钱拿到国外赌场去输的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他觉得这种事关一个人过得体面与否的话题不适合继续深聊。幸好不是在公众场合下聊,否则听到的人十有八九要愤而离去。总之,有钱人自己玩自己的,不胡乱向他人随意展示,这是最起码的素养。 夏霁霏揉着额头两侧太阳穴,“刚不是在编着小曲儿,怎么说到这里了?”她当然听得出林晨的话外之意,理解她道:“周总理说的好:求同存异,和平共处。我去煮点东西吃,谁也要吃点?” 三人都不饿,但一致同意要吃,刚好吃完洗澡睡觉,一天的小日子又这么美美满满过去。林欢买了几盒油渍鲔鱼罐头,冰箱里还有不少青菜(上次到阳澄湖买的那些吃不到一半早扔掉了)。煮一小锅稀饭,把西芹切段、红辣椒切成圈和鲔鱼罐头统统一起倒进再煮五分钟就成了。 三人围着桌子吃着,林晨道:“当初决定卖这两套房子是为了度过没钱的难关,现在要卖变成了其它原因:这里闲杂人太多;楼层上下有不少安全上的死角,那些保全人员工作起来不大方便,万一出什么事撤离有难度。我在湖南路的檀园看中了一套别墅,定金已经交过,你们哪天去看看,如果觉得好的话我就把款全付了。” 林欢听她话中似乎有话,什么叫“闲杂人”?居然用上这种大成本方案来防堵漏洞,自己怎么也得首先支持赞成,于是道:“好好,檀园环境比这里好得多,安静,别墅……嗯,这辈子还没住过。” 夏霁霏道:“我也没住过,我也支持。比这里恐怕只好不差,离‘闲杂人’远些是比较‘安全’。” 三人默默低头吃了一会。林晨说起住的问题让他想起姑妈那里的房子应该已弄得差不多,好久没过去看看,而且自己办结婚证也需要回自己户口所在地一趟;索性就明天回苏州一揽子解决。他转移话题道:“明天我们一起回苏州,有事的都往后推推,不能再拖了。” 他见她们俩思索了几秒就先后答应下来,差点脱口而出接着说和白依然周末约吃饭的下个议程,征询一下她们意见,幸好及时收口。一个萝卜一个坑,事情一件一件办。其实白依然也真的不错,给人浑然天成的感觉……自己何时变得这么邪恶?想想而已总可以,自己和白依然?理论和实际上都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第二天一早林欢往家里打了电话,正好就是他姑妈接的,聊了几句她在电话里道:“上回你说要带两个女孩来家里让我帮你出主意,我有没有听错?两个,她们不会打架?” 林欢笑道:“问得好,不打架。我和她们的关系,呃……还没好到那一步,都是朋友。今天我们就打算过去,您有空没?” 她连说道:“有空有空,我提早做好午饭等你们过来。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前几天公安局的人来找我来了,说你姑父在狱中表现良好,可以假释出狱。” 林欢也故装惊讶,非常高兴地道:“好!我到了再说,你详细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挂了电话后他对两人笑道:“走了,两位丑媳妇准备去见公婆。” 第121章 【见公婆】(下) 三人下楼后先开车到去老杨那拿房子的钥匙,然后上路,再无耽搁。一路上风和日丽天朗气清,如果不是有个目的地需要直接赶赴,在途中找个地方任意转一转晒晒太阳是件不错的事情。在高速公路又是快到昆山时林欢又接了通姑妈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我要去看守所,然后到看守所。不对!先去中级法院刑事庭,办假释手续。你姑父今天要回家了!你们稍微晚点过来,我们回来后再通知你。” 林欢听完电话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当然不能说没有喜悦,陌生的感觉好像更多一点。一个在生活中消失很久的成员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忽然蹦出,就和电影套路里总来个母子20年后相见的桥段有点类似。不管怎么说总是好事,相亲将不成为唯一的舆论焦点,今天势必会好过得多。 无意中在前方一公里处的昆山交流道下了车,相对苏州旧城区恶劣的交通状况而言,在昆山找个暂时歇脚的地方是明智之举。 “这是哪?”夏霁霏问道。 “昆山啊,上回我们就在这里下高速往阳澄湖去的。”林欢解释道。 “噢,我怎么没印象。” 林晨道:“上回你们在车后忙得不亦乐乎,我当时还问了是不是该在这里下车。” 林欢笑道:“是是,全国百强县第一,就算来参观参观市容,找个能坐的地方稍作休息。如果提前到苏州,我家的硬件情况恐怕不适合你们两位大小姐。先说好,到时候千万不能露出吃惊和不适的表情。” “再糟也不会比上百年都没整修过的留学生公寓糟了……”夏霁霏忽然觉得这个安慰很烂,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保持镇定自然。”她们俩脱口而出,三人哈哈大笑。 林欢还算会找,在市政府广场前的一块大公园绿地旁的停车场停车,本来想就在这里步行晒晒太阳就好,没想到在绿地边缘地带一排店面的角落居然让他们发现了一家STARBUCKS。这下可以摊开四肢,在露天的铁椅上边喝着星冰乐边享受和煦的阳光。 他享受这种冷热内外交攻的滋味,她们只喝热的浓咖啡。平时很少注意她们穿着,今早出门还专门嘱咐一下小丫头,让她别穿得太花哨,于是她翻出学生时代穿的黑色套装:黑宽口长裤、黑色羊绒长大衣配上黑色尖头中短靴,靴子脚踝以上的部分以长裤盖住。整个看起来素雅大方,黑白分明。至于林晨的装扮自己就不用操心,浅咖啡双排扣短大衣在腰身处系个宽宽的腰带,同色系的长裤和靴子。两人皆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应该能打满分。 曾陶然打来电话,说那片5平方公里的土地昨天下午拍板今天上午去看了现场,他拍了一些照片发到他邮箱里了,让他抽时间看看。林欢到车里取电脑上网,拍下来的照片根本没压缩,每张都是1600*1200分辨率,大小2MB左右,还好双方的邮箱都挺得住。一个将近50MB的附件收取完毕后解开,文件夹里是23张照片。林欢看了好一阵:不少面积的地皮上还有些歪歪斜斜的房子和被遗弃的庄稼;远处的地平线上是一排正在开发的高楼。 虽然土地使用费是免了,但拆迁费对方不可能再出。幸好这块地不是人口稠密的商住居,否则拆迁费的开支超过使用费很正常,工期也会拖慢许多。他看完后回复邮件,说自己已经看了,很不错。到底很不错在哪也不晓得。 夏霁霏忽然正色道:“你姑父今天假释,我们在这晾着好像太过分了。一般看守所离市区都远,让你姑妈来来回回地跑你也狠得下心?” 的确,中院在南环路,看守所在大西边,两边折腾是够累人的。怪不得他总是坐立不安。林欢为难道:“要我一个人好办,只是不晓得你们两个愿不愿意。” 林晨责怪他道:“这么没良心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有什么不愿意的?这又不是应付可有可无的交际应酬,完全不同的概念。”夏霁霏也说是的,“我去结账,赶紧走吧。” 林欢很高兴她们这么关心自己家人,而自己对她们父母的态度就像和自己不相干似的,总有意无意地排除到自己的生活圈外,甚至很怕和她们聊到各自家人的话题,也许是出身的自卑心理作祟。这么一想发现自己确实很没良心,他对她们语气真诚地道:“谢谢你们……”说着又自己接了一句:“以后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好客气的。”她们笑笑没说什么。 林欢往家里打电话没人接,想起姑妈前不久才刚配了手机,从通讯录上查到号码打了过去。一上午都过了大半她现在居然还在中院,心下更是愧疚。她在电话里道:“你们还是别过来了,在外面吃点饭等我电话。替我向你的两位朋友说声不好意思,今天没办法招待她们。” 林欢直截了当地道:“您在中院等着,我们半小时后中院大门口见。” 下了高速直接接上南环路,中院就在中段。大门口的门卫可能看到车牌过于特殊,还专程走出来问有何贵干。本来没想要开进去的,既然人家有意思让你进,不进白不进。林晨拿出她那本侦查证递给门卫说是来进行调查,那门卫看了一眼看不懂名堂,进了门楼打个电话又小跑出来道:“进门后右转就是停车场,我们领导马上下来。”双手把证件递回给林晨。 林欢道了声谢往里开着边道:“事情又弄复杂化了……” 林晨用征询意见的目光看着他道:“我找个人跟我们一起到看守所行不行?能节约不少时间。”林欢声说好,车停好后她拿出电话下车。 夏霁霏在车里道:“我们该是不是也该下车等?” 林欢看见有四名法官模样都在四五十岁开外的人正走向自己停车处,于是对夏霁霏道:“我们待车上,等林晨应付完他们我们再下去。” 林晨将证件交给他们其中一人,那人简单看过两眼马上递还。五人在外头马上状极熟稔地聊了起来,林晨走回打开车门露个门缝向里头问道:“林欢你姑妈怎么称呼?” “林喜。”他答。她笑了下关门继续走向那四人交涉。夏霁霏说道:“你家人的名字都蛮好玩的。”林欢也觉得好笑,“按族谱排的,高兴喜欢,我父母姑妈他们是喜字辈的。给你一说我也发觉特别好听。” 负责和林晨主聊的人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大概是询问姑妈现在在第几刑事庭办假释手续,他面容威严地交待几句完毕,挂上电话像川剧变脸似的又换上一副亲切笑容。不一会姑妈从西楼楼洞走出,林欢直接下车朝她走去。走到她面前挽起她手道:“办好了?” “嗯。”她对眼前场面感到局促不安,不知道眼前发生什么事。 林晨看事情差不多,与那几名庭长院长开始道别。他们迟疑着是否来和办理假释手续当事人打个招呼。林欢走上前对他们笑笑,一一与他们握手致谢道别。最后他们还是没打成招呼,该回去的回去该上车的上车,分道扬镳。 林欢照着假释手续上苏州第一看守所的地址开着,边替双方介绍,“这两位是我朋友,林晨、夏霁霏。这是把我一手带大的姑妈。” 林喜显然从刚才到目前的境况转换起来有些困难,约略打量起她们,让她生出惊艳之感:她们面容十分姣好靓丽,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应该是好家庭出身。不知道林欢这孩子哪来的福气找到这样的女孩家,还一口气找来两个? 三女大致寒暄过后由夏霁霏继续陪着林喜在后座聊天,林晨在副驾驶座上低声对林欢道:“往人民路的苏州公安局去一趟。我刚问过,假释手续不找找人的话万一管事的出差外出请假,今天人都未必能出来。” 林欢点头,忽然大窘,回头问姑妈道:“姑妈,人民路怎么走?” 为避免与前一回类似的麻烦,车停在苏州公安局大门口没朝里开,一名中年公安从豪华气派的大楼走出,举目四望,最后终于看到远在大门口的车,举步走来。上车后林欢看他肩上的警衔是个二级警监:一枚橄榄枝缀钉两枚四角星花。估计官不小,比上回自己打了王小杰后来的那帮公安里最大的一级警监小一级,但在苏州的地头上已经非常强横了。 林晨按刚才电话里找到的人介绍的情况向其余人介绍这人道:“这位是市局的郭政委。麻烦您了。” 那名郭政委一看就十分有官相,不似基层警员警司个个脑满肠肥的外形,一副仙风道骨直欲飞去的模样。他客气地道:“不麻烦,事情不难。”他看周围还有些陌生人,本想和林晨套套上层关系的念头被打住,反正先混个脸熟,再详细打听这陌生年轻女子到底是公安部哪位领导的子弟。 车直进看守所大门内停车场,郭政委领着他们到一幢四层楼房的一楼接待室,看守所的虾兵蟹将看到局领导突然大驾光临早就忙成一团,来回奔走几趟,接待室内短时间内就添上了碧螺春和鲜花果品零食。 郭政委对林喜道:“你是当事人?那随我进去,我带你去办好了,很快就能办完让亲属同你回家。”由于所长出国考察,他招呼在身旁不远的副所长道:“也麻烦你和我们进去一趟。”那名副所长连忙说哪里应该的。 林晨感觉林欢姑妈比林欢还更不适应这种场合,于是对林喜道:“我也陪您一块进去。” 夏霁霏也道:“我也一起。”林欢站起身道:“不如大家一起去好了。” 郭政委一笑,由那名副所长带路,众人跟在后头从接待室鱼贯而出。一路经过两道带着岗楼的高墙;岗楼上架设着夜间使用的探照灯,各有三名武警肩扛步枪;高墙上回旋缠绕着带倒钩的电网。听姑妈说监狱里的伙食十分差,被关在里面的人都是有气无力的,即使放风时间也戴着手铐脚镣,防范这么严密估计是扩大内需和增加就业机会的需要。 众人在一堵围墙前停下,周围两排武警向他们敬礼。副所长直接拿着假释手续交给其中一名武警,那名武警接过,另一名距他最近的武警和他一起走进一扇小门。林欢看地上整洁没半根烟蒂,走到远点的花坛处抽起烟;林晨和夏霁霏拉着林喜走到一旁闲聊;那名副所长和郭政委站在原处,副所长好不容易等到个机会和领导接近,自然会找话题。一拨人自然地分成了三派,散立在三个不同位置。 大概过了有20来分钟,那两名武警直接带出林欢的姑父,将假释手续交还给副所长。林欢的姑父叫张丹阳,众人见两名武警位居左右领着一位光头男子走出,林喜第一个认出马上快步走去,远处的林欢第三根烟还没抽完马上掐灭也走向前。 一家人喜气洋洋相聚不在话下,张丹阳随后被领到另一处,大概十几分钟后出来,已将囚服换下,穿上平日妻子送进监狱的日常服装。 到家后林欢的表弟表妹已跟学校请假提前回家等候,林喜让丈夫在门外等着,进屋拿上早上准备好的火盆,在里面烧上冥纸放在门口让丈夫跨过,说这样可以过霉运。进屋后林喜准备衣物让丈夫先去洗澡,然后和张阳张月进厨房张罗晚饭,客厅又剩林欢三人。 林晨低声嗔怪林欢道:“你怎么没提醒我们要带点礼物过来?这样空着手等吃怎么好意思,你在这坐着,小丫头和我下楼到附近买点东西上来。”夏霁霏闻言起身,向他做个鬼脸,“这家伙上次到我家也是空手,真服了他。” 不光是她,去林晨家也是空手,算是扯平,他也起身道:“一起去吧,你们不知道要买什么,别买些华而不实的。” 林晨悄声怒道:“我们分开买,看看到底谁买的东西华而不实!” 林欢到厨房跟姑妈说声要下楼买几瓶啤酒和白酒,再捎点卤菜上来庆祝一下,林喜觉得有理也没阻拦他,于是三人下楼。 下楼走出家属院在桃花坞大街来回扫荡,不一会烟酒水果零食就全买齐了。林欢看她们忙得兴高采烈,他反像个局外人,在一边笨手笨脚什么也帮不上(烟和酒是他挑的,只此而已)。她们操的心比自己还多,不由心生愧疚和歉意,自己做的实在不够,表现得连差强人意都算不上。有种别样滋味缭绕心头,家的感觉。 真的要结婚了吗?四年级原本要到校外实习,结果这才几个月——嗯,四个月左右——无疑和自己原先设想的人生方向发生了很大偏差。照这个情节的进行速度,毫无疑问,在毕业之前自己就能顺利进化到成家立业的男人——有点像在网游里一口气冲到最高级。到时候除了偶尔和别人PK外,似乎游戏的目的已经终结;不管是否情愿,不管当局者和旁观者,都会这么认为。 和别人PK无疑只是插曲,甚至和自己认识的其他女人PK,比如白依然和高蔷,不能绝对否认这种可能性。以她们为代表的她们都只不过是短暂靠站的过客,没有其它意义。要以十年为一个度量单位来计算三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日子,无论是自己这个演员或者底下的观众可能都无法忍受。真正无法忍受的是什么?没人清楚。和她们在一起的每个瞬间构成的一段段时间,空间里都弥漫着芬芳的香气。但是……他说不出接下来的但是。 “但是他又在施展离魂大法。”“在这种环境下也行,佩服。”她们一搭一唱前后说道。 “呵,在想像今后的将来是什么样子,今天是最后一关,过完后好像该GAME OVER了。” 夏霁霏道:“很久没有说故事了,我来说个给你们听听。”她见他们一听她要讲故事马上全神贯注。她笑道:“前阵看了一个新闻:一个在苏州的83岁刚骑自行车环游全国的老翁认识一个慕名而来的77岁从医生岗位退休的老妪——同样在一个城市——他们一起骑自行车到北京逛了个来回,回来后他向她求婚了,经过一番波折最后她答应了。这段新闻可能当时能让人一笑,我反倒觉得比那些爱得死去活来的年轻故事激烈得多。” 林欢举手道:“这个故事的意义告诉我们:轰轰烈烈的起跑线上人头攒动,坚持跑完三五十年的超长距离马拉松的选手现在越来越少。” 林晨接着道:“最终的胜利者比奥林匹克冠军更让普通人敬仰,而不是让那些广告商或不凭大脑单纯相信广告的消费者景仰。” 他想也是,田亮作了来吹牛的广告也不见得保健品比不广告前更营养;郭晶晶做了饼干广告饼干的单价不变,但容量比以前却更少。奥运冠军总被拿来和爱国主义捆绑宣传;媒体敢拿来开刀的对象越来越多,但对这种漫天飞的奥运冠军误导式的广告也莫讳如深。 在路上街头聊聊走走很快就到家。不知道出去买会儿东西花了多长时间,进家门时一阵饭菜的香气飘来,见满饭桌上全是菜。姑父戴了顶帽子,微短的身材,活像电视里的小品演员。林喜见他们进门上前把酒接过安排他们落座,“你们先吃,我把酒开了,最后还有一个汤,弄好了我就过来。” 第122章 【没事找事】(上) 一桌人起先默默吃着,只有林喜简短地招呼着大家吃这吃那,任谁都不大清楚要如何轻松开头。这个话头就像个大礼包的绳子,一拉开后里面什么都有,而且可能散得到处都是。经常在过生日、庆祝儿女满月或结婚周年之类的请客场合上,互相间未必认识来参加的吃客总会把现场弄得气氛热烈欢歌笑语;如果不这样的话,心理的期望和现实中突来的冷场会让人不适应。只能纷纷强作起欢颜,认真演戏。 真正发自内心深处的喜悦不需要逢场作戏。林欢倒了两满杯的白酒和姑父先干了。今天相亲的锋头很大程度上被给姑父的接风洗尘盖过,或者反过来说,叫三喜临门。 除了林晨酒量不错,所有人都不善饮酒;林欢和他姑父则几乎没半点酒量。但他们两人还喝着白酒,其余人喝啤酒。酒过三五巡后气氛稍微热络,大家的话语像场悄然而来的春雨,地面上一开始落下几滴,然后逐渐密密麻麻多了起来,最后整个路面变得湿湿一层。酒能助兴。 席间她们俩礼数周到而谈笑自若,明艳照人又不失之轻佻,张阳和张月涉世未深,寡言少语只顾看得眼睛发直。谈话的阵营分成两拨:一拨是林欢和他姑父两人;另一拨是三名女士;林欢的表弟表妹大部分时间里只是察言观色和负责吃喝,偶尔问到他们问题他们才机械对答几句。这阵虽然家里生活大大改善,但是弄得这么丰盛连过年都比不上。在这个年纪只有三件事最要紧:书读好、休息好、吃好。成人世界的东西现在对他们来说还是雾里看花都是浮光掠影。 饭后大家一起帮忙收拾,效率奇高。收拾完毕林欢三人也不急着走,继续待在各自的阵营里聊天。张阳张月明天还要上课先回房睡。其余众人都有五六分酒意,大家的话也比平时多了好几倍。林欢对张丹阳道:“姑父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张丹阳笑道:“能有什么打算?牢里的生活让我和社会脱节了这么长时间。你现在过得挺好,听你姑妈说家里一切都靠你,甚至还在苏州买了新房。” 林欢道:“其实就是买给你们住的,我姑妈个性太强,送给她一定不要。”他不想在这问题上纠缠下去,直接道:“现在我给姑妈介绍个挺稳当的生意在做,一个月挣个一两万块不成问题。她放不开手脚有点瞻前顾后,您多帮帮她,赚得再多些都不是难事。” 张丹阳醉眼朦胧道:“是表示违法的生意?” 林欢摇头晃脑笑道:“你们俩如出一辙,第一个问题都问的这。不违法,具体怎么操作你跟姑妈慢慢了解。” 张丹阳听了只是点头,似乎不是太有激情,“平时到这时间我都进班房睡觉了。蹲了这么多年大牢,有些事想不开,但很多事毕竟想开了。生活本身就是一件馈赠,在长时间极其恶劣贫乏的环境下我才悟到这个道理。”他悄悄看了眼不远处,“你挺有福气,两个这么好的女孩死心塌地跟着你——依我来看已经是死心塌地了,当年你姑妈和我回家就是这种印象——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摆平,不要辜负伤害她们。听说其中一位还是我的恩人。” 林欢抱着头在思索他那句“生活本身就是一件馈赠”,听他说完后应道:“小事而已不必挂在心上。我对她们都是认真的。” 张丹阳道:“要维持一个婚姻,光靠爱情还不够。婚姻就像商业投资,要获得长久利润,就要保持冷静和理智。但归根结底,彼此相爱是一方面,还是要有和彼此长久生活的强烈欲望。高期望是婚姻的蛀虫,当有一天确信不能永远幸福生活下去时,揭开它的表层,才发现里头已经被腐蚀一空。在它来临时还不光是选择那么简单——仅仅是要或者不要——在一对恋人相处到考虑结婚时,即使不要也不意味着分手。随便胡说几句提供你参考。” 林欢点头受教,笑道:“感觉您变了很多,以前您从来不对我说这些。” 张丹阳要拍他肩膀结果没拍中,一趔趄差点从板凳上滑下,“你长大了嘛,而且在监狱里没事的时候就让你姑妈给我带书,她大部分尽挑些婚姻家庭方面的书给我看。”说到这他深情看着客厅另一角落的妻子一眼,“只有她一直没对我这个被判无期的囚犯失去希望,真是傻得可敬可爱。” 醉酒的人总是话多,他接着道:“婚姻的前半段是相亲相爱,后半段是努力维持和回忆前半生。去看多少年前相册的那些照片,上面只是一个个幸福瞬间,照片外的那些艰难生活只能当局者去体会,体会这段婚姻是不是无憾。我们结婚快二十年,从来没过上——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好日子,但肯定称得上是无憾了。”他笑得很开怀,“我现在绝对有资格让你羡慕,希望你20年后像我现在这么幸福。”他用手背擦了擦情不自禁的眼泪。 林喜在那头看到自己丈夫哭得像个小孩似的,忙来扶他进房睡觉。林晨看表已过了九点半,也该告辞回家,给林欢打了眼色。林欢也朝她挤眉弄眼,然后一头趴到桌上,气息粗重,身体剧烈起伏着,看样子不用多久可能要睡过去。小丫头的情况也堪忧,一味对着自己无意义傻笑。 林喜从房间出来后看林晨一手拖着一人,她对林晨道:“要不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再走?” 林晨笑道:“我没事,还能开车。”林喜从今天一整天的经历早能判断林欢和这两个女孩子的关系远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轻巧。那是心意相通下的默契,这种默契不经过共同生活一阵时间根本无法培养出来。现在看林晨一手拉着一个,两个人自然而然地都往她肩头上靠。越来越看不明白他们三人到底怎么回事? 林晨肩扛着夏霁霏,她帮忙扶林欢下楼,最后三人上车后叮嘱林晨小心,握着她的手,深深看着她道:“我好像一直都没对你说谢谢,非常感激!” 林晨笑道:“自家人不必客气。”再次道别后将车启动缓缓开出院外。林喜站在当地,对林晨刚说的最后那句话前思后想了一会儿才上楼。 林晨把车开到家楼下时已过十一点。到了家里把他们两人的外衣脱了,林欢一路回来清醒许多可以自己动手,小丫头睡得死死的雷打不动。估计是酒后乱性也可能是借酒壮胆,他揉着眼睛说了句:“浪费一个多好的3P的机会啊……或许睡着了也可以来。” 林晨拿出干净衣物扔给他,“既然清醒了就去洗个澡。” “你呢?一起洗?”“嗯。” 林欢歪着脸看一眼躺倒在床上的夏霁霏,“要不我们把小丫头也搬到浴室一起洗然后一起来?” 她把他按到墙上,直直瞪着他,“你还真的想疯了?这样有意思吗?她醒后可以告你迷奸的。” “不至于那么无情吧?” “要是我我就会!”她勾起他下巴道:“你可以用任何手段,前提是不能强迫,而且要在我们清醒下的状态。要看你有多大本事,到底还洗不洗?” “嗯嗯,走。” 两人到了浴室开始丢盔卸甲认真洗澡。等到正常工序都大致进行完毕,林晨贴了上来道:“你有没有算过我们多久没来了?” 他歪着脑袋算了算,“大概有七八天喽。”她躯体韵律地轻轻扭动,贴得更紧了,“那还不快点?” “在这里面?没有TT”“这几天我安全期,刚完。那到房间去也行。小丫头反正睡得很沉,不会让你怯场。” 林欢肃容道:“为夫的这次要拒绝你,你上次关我小黑屋,一报还一报。” 她轻巧的一手抓住他的致命弱点,丝毫不惧地道:“不来的话你今天再去小黑屋睡好了。” “罢了……算是你低声下气求过我,饶了你。” 她低下身,把致命弱点的看管权从手上移交给嘴之前道:“嗯,算我求你,你可得好好表现噢。”说完一口咬住,林欢正要大声呼痛,马上又陷入无尽的温暖湿润…… 过了很久…… “两次了,尽兴了没?”连续几天睡眠不足,他觉得身体都要被酒色掏空,但身下的尤物又十分性感惹火,主观意愿和客观环境让他只能继续卯足劲向前冲。 “再……来一次就好。”她死命抓住他的背,眼中的期待丝毫未见减少。最后他慷慨道:“买三送一,一共四次。心满意足了?” “嗯,”她深深叹息,“我全身都麻了,好像有电流乱蹿。你抱我回房吧。” 第二天夏霁霏一大早就起来作早饭,叫了两回林晨也没叫醒,于是早饭只有两人吃着。 夏霁霏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道:“昨天你们肯定偷吃了,一个两眼无神,另一个还没还魂。” 林欢听了笑道:“夜里本来想一起把你捆绑安装,后来听她讲会引起法律纠纷。我说,趁你睡觉迷奸你你醒来后会不会告我?” 她在桌底下踢他一脚,“还用问么,废话!不说这些没营养的了,跟你说件正事,入夏我要开始集训应付十月份后的东盟部长级会议;二月下旬到四月底上海国际展览中心进入展会高峰,12个会议我一样没落下全部参加了。所以这段时间我要集中精力把你们公司的那个翻译案子做个总收尾。” 林欢可有可无地道:“好,你有事忙总比我这个无事忙好。” 她笑眯眯道:“原来我说过这个案子我不要报酬了,但我看你们最近钱似乎多到用不完,所以能不能让我收回原先说过的话,该多少算多少,报酬继续照给?” 林欢笑眯眯回答道:“原来是为了这个,我们的就是你的,锱铢必较干吗?没钱你说一声我给你。” 她摇头道:“嗨,别拿钱收买我,熟归熟,想意图不轨我照样告你。那说定喽,我过两天能不能去把第三阶段的帐结清?” 林欢沉思着到底该如何不强迫又在她们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完成最后一个任务。他拍拍胸脯道:“这件事我做主了,没问题,一会就去吧。” 她吃完把面前的碗筷收到厨房,走回来时亲他一下,“一会儿我要去工作室忙,过两天再去。记得噢,大概有三四十万要结给大家……还有我,到时候财务付这笔钱没问题吧?” 林欢笑道:“你也太小看我们公司强大的财务部门了,我打保票没问题!” 小丫头出门后又等到九点他去叫林晨起床,一起和她在床上赖了十分钟她才慢吞吞起来。侍候她出门后他把餐桌厨房收拾干净,然后才有时间理一理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大事。这些事可以暂时置之不理,但拖久了一定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比如昨天没给曾陶然他们汇钱,虽然老曾打电话来时跟他说了声他也说没关系,但还是该解释一下自身的原因。 这个原因当然不是去相亲,而是他还没想好出资方式到底该怎么出。自己提的条件万一叶知秋答应的话,就要从华晨高科分离出来,如果再以华晨高科的名义投资郑州那片开发区明显行不通;要是叶知秋不答应,自己当然还得继续把自己绑在华晨高科这艘大船上。树大好乘凉。 但自己绝对不能先问叶知秋的考虑结果,只能继续跟他耗着。还有一个原因——和他打交道特别累。虽然他对自己极其大方干脆,但总觉得自己一步步走进他设好的圈套,这圈套到底是什么,现在还看不出所以然。既然如此暂时先把钱均分成三份把那两份汇出。出资成立公司的事暂时往后拖一拖;这种大规模投资对方应该设个保证金制度,先交一部分汇过去存在郑州当地的指定银行。权宜之计。 他把想法打电话去跟老曾说,想起最近几次都没跟李洛联系于是换打给他。两个人轮流沟通,不厚此薄彼不分主次,亲密疏远要保持平衡,三人合伙就这点比较麻烦。李洛和老曾都没什么意见,只要求他至少一周来郑州呆上一天,否则赵承先有些很细的问题还不好拿捏,比如征地拆迁很多细节问题就必须三人碰头商量。林欢连声答应。 打完电话后换衣服穿鞋准备去银行,从家到浦东有不短距离,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他又打了几通电话。现代人大概都没有仔细算过通过电话维持和润滑自己的人际关系上,在自己经营起来的人际关系网里占了多大比重。起码有五六成上下,林欢则占到九成以上。要是这么大笔钱能通过电话或网上银行转帐,那就将近十成了。先给最久没联络过的孙华廷打电话,然后是陈冠浦,接下来呢?好像没有了,自己的交际圈真狭小啊,早知道和陈冠浦多聊些时间。 最后给姑妈打个电话,昨天表面上虽然是去征求意见,但到后来自己不省人事走了总感觉戏没唱完,回锅重煮一下。 她道:“我看不透你们之间的关系是怎么回事,姑妈也没办法替你出什么主意,我看哪一个都很好。你姑父的事昨夜里我想了想,肯定是林晨在出力;但你眼里嘴里都没含个谢字,她也不端派头拿架子要挟你感恩报答。你私下再替我好好感谢她,看人家有什么需要的,尽量找机会帮帮她。她的性格我看是比较要强,就不知道你能不能高攀上……” 接着又道:“我认为那位姓夏的小姐比较适合你,她应该比你小些吧?” 林欢苦笑道:“您正好说反了,她比我大一岁,林晨小我一岁。” “是么?那我更没主意了。反正都年轻,再交往个一两年再考虑婚事不迟。两个姑娘都很出色,你自己走着瞧吧。” 林欢在心里道,一两年?恐怕到时候孩子都出生了……都已经有过一个。最后没讲出什么结果,没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要让他们接受一夫二妻大概是最容易的看来,怎么说也是自家占了两个大便宜。他总给他们不断的惊喜,真的光祖耀祖一把了。自己祖祖辈辈也没出过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到这一代爱情事业双丰收的,目前他算得上出类拔萃。 打完电话后心情出奇的好,不禁又哼起那首新学会的歌……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我等待苍老了谁。红尘醉,微醺的岁月,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啦儿啦,啦儿啦…… 第123章 【没事找事】(下) 到银行门口把车停好,这里已经熟得不能再熟,进了大厅那位徐经理老远就看到他,马上贴了过来,笑道:“林总设计师,今天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 林欢哑然一笑,“没什么事,路过这里觉得亲切就进来喝杯茶。” 徐经理请他往个人理财工作室那边走,笑道:“招商银行的宗旨:因您而变。年后我们这里刚进的去年的秋茶,味道比不上雨前茶,但还不错,请进来品品。” 赶紧又补充道:“等雨前茶出来我给您留几斤下来,您什么时候又觉得亲切时随时来取。” 林欢笑道:“开玩笑的,我来办转帐。”从包里拿出一张打印好的复印纸,再从钱夹抽出自己的卡一起交给他,“麻烦从这张卡里按这上面两个户头各汇进一亿美金。” 徐经理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接过东西亲自拿到柜台前让其中一个暂停服务的窗口重开,叮嘱了几句后又走了回来,原本还有三分职业式的笑容变成了十分尊敬,还送了林欢厚厚一叠的高尔夫球票,还说过一阵会送他一张汤臣高尔夫球场的会员卡。 高尔夫球场有18个标准洞,草皮的选种和维护比国际赛事用的足球场还要讲究,除此之外林欢连一筒标准球具到底装有几根不同杆头的球杆都不清楚。让他来玩这种老年运动实在难为了他,但又不好推辞,只好接过忙说谢谢。这些东西回去后拿给林晨去处理就是。 办好后把存根记录传真给曾李二人,确认过后出银行,感到一阵轻松的同时也觉得有点无聊,该找点什么事来做做。 在车上呆了好几个半响,起先是决定到陈冠浦那抽雪茄。自己家虽然还放着好几盒未开封剪洞的,但在家里似乎从没有一两个小时的空闲时间来消磨;而且这种东西和同好在一起享受更有味道,他刚才的电话里才说又弄到一盒最名贵的REY DEL MUNDO,不觉有点心动。过了隧道后就直驱他家吧。 但是……因为这疏而不漏的隧道又堵车给了他其它的选择机会,最后他下个莫名其妙的决定:有鉴于自己社交圈实在太狭小,非常有必要交些新朋友。虽然极力躲避那个答案,但他最终还是决定从哪来回哪去——不是回家,是去找白依然。在路上他简直觉得自己疯了!搜肠刮肚寻找一堆理论来支持自己极其冒险不健康外加居心不良的行为,最后终于放弃:拼凑出来的答案明显就有拼凑的痕迹,谁也说服不了。 最后像抓住根救命稻草般找到一个补丁:到公司转一转!兴许被什么事拖住就忘了这档子事了。接下来马上连续发生两件事让他坚决相信这一切是命运使然,更加义无反顾决定到火山口周围去看看风景。 一件是在他刚打定主意往公司去时林晨就打电话来道:“昨天一天加上今天晚到公司,积压了两个大议题的全体部门会议没开,估计要一整个下午,晚上甚至会迟点回家。今晚你和小丫头吃饭不必等我了。” 他迷茫地噢了声,林晨大概还有事要忙,也没和他闲聊就直接挂了。他自言自语说了句:莫非是上天注定?想想她们俩好歹都有个目标能前进,为什么自己就心无城府,单纯得失重?按照一般逻辑,到了手里资产能自我快速大量增殖时,应该往仕途发展。自己还没这个心理准备,而且厚黑学只闻其名不见其书,起码要把自己磨练得两面三刀八面玲珑才行。 就比如昨天在苏州中院门口,自己倒是想凑上去和那几人套套近乎,但始终让他无法接近。别看朝九晚五忙忙碌碌,这些人只不过是利用自己掠夺来的公权力在为自己寻租,当时的假象只是被借用来的更高的公权力压得暂时低头。对于官僚他一向没有好感,如果要问为什么?很简单,因为没有——从来没有产生过好感。 对手握公权力的人表示尊重是必要的,但是仅仅是把他当作一个有行为能力的公民的尊重,此外无须再画蛇添足趋炎附势。国家领导人同样是人,你不能对其辱骂进行人身攻击,但作为公众人物他们却有义务受民众监督。但是现在很多网站莫名其妙得都有一项注册须知:不得XX国家领导人……既然都是公民,这岂不是和不得辱骂毁谤他人那一条重复了?有这个必要么?本末倒置的社会,怪不得不能给人信心,许多问题皆由这个根源产生。 想远了。总之到了现今这个地步他还是觉得生存在这个社会的夹缝,自己这样的角色在社交场合里频频亮相,想必在四面八方都会受到热烈欢迎,不过那是浮在空中的舞台,导演也不是自己。要不然老曾老李两人也不会放弃那么多东西重头来和自己一起瞎闯。 第二件事就是曾陶然打电话来询问,“这个城中之城的项目评估书如何写?我的意思是主题怎么定?事到如今我和老李还是觉得主题不很清晰,有点杂乱。” 林欢道:“当然是主业和服务业齐上,能够先形成回报的投资放在第一批上,其它天马行空的衬托我们可以边玩边突发奇想。首要目标就是形成产业链,带动一方富裕,不能增大周围居民的贫富差距。” 曾陶然道“这不等于没说么?我是说发展方向,比如什么以人为本啊、高举第三产业大旗、农林牧渔并重、为开创什么什么而什么什么这些场面话。要华而不实但高度精炼的,老李和我的意思都是由你来想。” 林欢咕哝一句,“让我想?我想个大头鬼去。”沉吟了一会后道:“那这样说好了,新材料技术与服务业并举,建立完善的物流人才流信息流资金流的生态化城镇。嗯,承诺给他们建造一幢超高的地标性建筑和每年整个开发区至少过百亿的国民生产总值。这些都是为官一任的最爱,也大致符合我们实际需要。至于评估书我写不来,写细了恐怕有几米高,找家专业公司来堆砌就成。” 讲完电话后抬头看看挡风玻璃外的天空,蓝蓝的,这通电话差点讲得快要窒息,拿出根烟来抽顺手按下窗户玻璃。客观情形是此时无处可去,自己又刚给一宗巨额投资定性,虽然没付出什么脑力和体力,但是意义影响深远。去放松一下身心更加问心无愧。早在此之前他已经把方向锁定回家的路上,挂电话后把油门稍微下踩,加速前进。 是不是需要个计划?这次和不期而遇不同,有个行动纲领可以确保安全——进可攻,退可守。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叫猎艳,其实不是;但如果此时有一百个观众在台下观看一定会说,没错,这不是猎艳是什么!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一旦陷入了惯性的逻辑思维,即使是他再有不同的理由,一样会被牵着鼻子走。 他就这么一路被牵到楼下,将车停好。如果白依然是个男人,那陈冠浦和白依然之间他会选谁的地方?这个问题排进了处理进程——CPU利用率不到1%,硬盘灯连闪都没闪两下——直接弹出赤裸裸的答案:陈冠浦。再给自己最后一个理由,如果五秒之内答不出马上转身回家做老叶要的金属……很可惜,这时候居然灵光一现——白依然这里肯定卖的有雪茄。钱对他不构成考虑因素,而陈冠浦家在莘庄,远。白依然终于领先陈冠浦。 602门口,门关着。如果按两下门铃,对方十秒内不来开门,他就转身跑下楼梯,即使门开了后有人在他身后喊着他也义无反顾跑回家做金属。他跟命运之神赌最后一把! 事实是他的手刚碰触到门铃还没按下时白依然自动开门,他抚着额头大叹口气。白依然诧异道:“见到我让你心情这么沉重?你怎么有时间大驾光临寒舍?” 林欢问个对她来说摸不着边的问题,“怎么这个门突然开了?” 她比划了一下,“是我用这只手转下门把,然后又往内拉,所以门开了。这个答案行不行?” “我的意思是,这门平时不是都开着的?以为今天你们休息。正准备转身走又忽然开了,吓了一跳。”一扇门只有门开和门关两种状态,就这么简单。她当然不知道他内心活动已经复杂到何种程度。 她一手横胸,一手托住下巴,听他讲了一通还是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这门未必是一直开着的。你今天有心事,很重的心事。要不要买消气的产品?能保持生理心理健康。”她请他进她办公室坐。 林欢表示出感兴趣的样子,“什么是消气产品?” “有各种形状的沙袋,或者特别坚固的受气包”她笑着解释一句,“受气包是我取的名字,其实叫充气娃娃,但是会让人产生歧义……其实还是受气包,可供发泄各种负面阴暗情绪的高科技产品。”越解释越没完,歧义更多。 林欢噢噢两声表示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在勾引他吗?大概自己心里有鬼,一切都变味了。“还不至于需要用那么变态的方式来发泄。你这里有没有雪茄?我刚从楼下经过,觉得你这里有的可能性很大,就上来了。” “你等等,”她移动一下鼠标,显示器亮起,打开专门的进销存数据库,输入雪茄关键字,然后看着屏幕道:“有,而且还不少种类。你偏好什么牌子?”她让开一步,让他自己过来看。 林欢凑近屏幕,页面上果然满满的都是和雪茄有关的商品,这下终于来了真正的兴趣,指着其中一项道:“还有雪茄盒?能不能拿来我看看?”陈冠浦特别喜欢这种东西,白抽白拿这么长时间,另外就是补偿一下弃他来此的愧意。决定买个好点的雪茄盒送给他。 白依然道:“我把好点的都让人拿过来你随意挑吧。雪茄也要吗?” “都要。麻烦你了。”他目光不便久留赶紧移开,人退回原处。因为每项产品后面都注明了收购地和进价,属于商业机密。 他这些细微举动一一落在她眼里,心里暗暗欣赏,不在意地道:“没关系的,你再仔细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最后按进价加你5—10%的费用就好。” “呵呵,实在够优惠的,那我多买一些。”有好几个月没有自己动手买过东西,这下忽然有了购物欲望。此趟来她这里更加名正言顺,心里的不安瞬间扫除大半。 她打完电话交待外面的员工去拿东西顺便问道:“要茶、饮料还是咖啡?” “茶。”他答。 “大概要等一二十分钟,还有个仓库在小区外的门面房,要到那里去拿。” 林欢奇道:“租门面房来放货?费用不低。” “找远的地方效率就低了,我这的东西不全是邮寄,相当一部分上海本地的交易都要求当面看货交易,要的东西又经常很零碎,来回跑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所以喽。” “确实如此。我是大外行。” 她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在你们公司做哪方面业务的呢。” “呃,原来在市场部负责采购一些杂物,现在负责管理规划,”他看她继续看着他,只好进一步解释道:“比如逢年过节给员工发发福利,公司开设分支机构就到外地去选址,公司出现了问题就把意见反馈给管理层……”接着再也掰不出,好像就做过这几件事情,真是清闲。 她噢了一声,仿佛极为可惜,“要做你们公司的团购生意没指望了。但是听你所负责的业务来看,这些好像是老板才需要操心的事。” 林欢连摇手道:“算不上老板,”拿出一张名片给她,“老板有很多人,是一家大公司。” “原来是这家公司,宣传攻势很猛,铺天盖地的,想不知道都难。”白依然看了会名片,没插进桌上搁着的名片簿里,而是拿出钱包塞进夹层。林欢看在眼里,又见她对自己一笑,她道:“种子级的客户都放在这个钱包里。” 没多久林欢要的东西拿进来了。两个模样清纯的美眉各推着两个拉杆箱进来,其中一位林欢认出是上回给他倒水招待自己的那位。两人把箱子放到工作台上卧平打开,里面有十二盒大小不均的木盒雪茄和三个精致大气的雪茄盒。这些雪茄最小有十支装的一盒;25支装的是标准装,有九盒;五十支装的两盒。哈瓦那有名的牌子差不多全囊括了。包装都不很新,一看就知道是有年份的东西。 雪茄盒有两种牌子:ST.DUPONT的一个,DAVIDOFF的两个。盒子里都安置有活动的用来分上下层和区分的隔板,盖子的背面也就是里头还有两个玫瑰金类似怀表的温度计和湿度计。锁扣合页同样是玫瑰金材质,盒子的框架是胡桃木,镶嵌的材料各式各样:有玳瑁,松绿石以及有色水晶。 他挑来拣去,任何一样都爱不释手。对奢侈品也不必戴有色眼镜来看待,既然能过得了最挑剔的眼光得到巨富名流的追捧,也不是纯粹的名牌效应;做工、品质、收藏价值以及保值增值也是其中因素。 白依然叹道:“我当初一见到这三个盒子就离不开手,于是三个都收过来。这是最失败的一笔买卖,快两年了,无人问津……想拿来放相片或首饰,里面又那么多格格,只好放着发霉。如果你要就按进价给你。” 下定了最后决心,林欢道:“好,全要了。多少钱帮我算一算。”心里嘀咕着这是不是在摆阔?不过即使在外头商店看到这些东西相信自己也会买,送老陈十万他未必看在眼里,但这些东西绝对能让他两眼放光;况且白依然给自己的价格很合理。 白依然显得很吃惊,“全……要?台子上的这些全部要?” “嗯,不过这四口箱子你得免费赠送。” 三个雪茄盒十二盒年份等级型号不同的雪茄最后算下来不到十万。林欢看到她桌上有刷卡机,把卡拿出递给她。她拿着在机器旁刷一下,输入金额,然后把小键盘放到林欢手上给他输入密码,将头侧过。 输完密码完成交易后不久林欢口袋里手机响起,是串陌生号码,接起来听后原来是招行的徐经理,问他是否刚才消费了一笔九万六千多的金额。林欢说是并向他道谢。 白依然显得心情很好,任谁短时间内不费什么功夫就处理掉这么一笔存货,都会心情不错。她跟林欢商量道:“跟你再做笔交易:我亲自帮你一起把这些东西拿下去,你能不能送我一程?”她手上拿着两样东西:一瓶SUPTRIOR威士忌和一盒CEYLON的斯里兰卡香茶,“下午我有个聚会,参加聚会的人都是原来的客户,后来成了朋友。如果到时候你有时间的话也欢迎留下。” 林欢笑道:“行啊,在什么地方?” “不远,就在湖南路。” 林晨最近才说到要搬家,结果自己就先来新居看看周围环境,白依然的目的地恰好也在湖南路的檀园别墅。但最让林欢惊讶的还不止这些,当车在一幢别墅前停下后,别墅的主人——应该也是这次所谓聚会的举办者——早在门口等候迎接客人,这人不是别人,而是老韩,韩劲锋。 第124章 【交锋】(上) 看到昔日的野蛮上司兼告密者,林欢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趁韩劲锋还没走近淡淡道:“他也是聚会成员?” “是啊,怎么?你们认识?”她从没看过他脸上流露出这么冷淡的表情。 “认识,曾经的上司,现在的对头。”他望着韩劲锋,对方已经走近。 韩劲锋接口道:“是啊,好一个曾经的。冬日的太阳着实很怀念早已凋零的花朵。好久不见了,林欢。”他对他眨眨眼,“不过我们现在又是同事了。”他的意思是他毕竟在叶知秋手底下就范,欢迎一起加入联合盛世。 林欢笑着回了句,“阳光失去花朵指引的滋味如何?”他的意思是你与其说是捞了一笔不如说败走,而且你也是我情场上的手下败将。他很想说:“掌门人的位置让叶知秋护盘了,你就别瞎忙活也没必要对我嚣张。”但是没说出口,因为这一说天下大乱,得罪一百个韩劲锋也不能得罪一个叶知秋。 韩劲锋哪会听不出他的话外之意?见他和白依然一起过来早已醋意大发,但又不能直接点明他和林晨早狼狈为奸用来分裂他们。林晨现在到底有没和他在一起很久没浪费时间去调查是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是,说出来等于承认过去败他这种档次的对手上,面上更加无光——既然他不直说,他也点到为止,道:“阳光不是光为花朵存在。” 白依然不解道:“你们在打什么机锋?每句都没听懂。喏,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记得付钱。” 韩劲锋接过她递来的威士忌和香茶,对她笑道:“老熟人很久没见,斗两句嘴。我可是天天都在念着他。” 林欢看她和韩劲锋之间的熟稔似乎已超过她和自己,心里莫名一阵失落。想再唇枪舌剑下去也没多大意思,最多就是让白依然难堪,于是也笑着说句多谢。 有韩劲锋的地方,就有王小杰,现在这两人几乎是焦不离孟,但今天韩劲锋总算没让他出现,以免唐突佳人和众人。这幢别墅是他后来另外购置的,原先的住所改成的赌场离这里不远;这段时间来赌场的运营状况不错,原本有点瘦骨嶙峋的他胖回一圈,脸上也恢复回一层光泽。 人终究无法免俗,自己无聊至极的见猎心喜,结果稀里糊涂地来此搅进这个是非圈;但白依然嘴上虽说没有个人问题需要解决,也终究还是向别墅豪宅等这些物质因素靠拢。想至此,顿时对眼前的场景失去兴趣。一切索然无味。 要起身告辞也没个理由,白依然毕竟还随身相伴。自己对她的评价可能过于直接,她来前就说过这里的人都是原先的客户成了现在的朋友。想不通韩劲锋怎么会到网上购物?自己还不是一样……可能也是为了买某种稀罕商品到网上碰运气,一碰之下又把自己和他之间人际网的断裂部分再串起来。 聚会不光就他们三个,还有其他男女五六人,看样子大部分都是韩劲锋的朋友——起码和他很熟——这类的聚会可能也不是第一次举办。风花雪月精致品味有闲生活类的话题偶尔为之还算新鲜,但这个聚会从头到尾聊得机会都是这些,就未免无趣。 席间有一人可能是个美食家,自己开了一家不以盈利为目的的私房菜馆,听他口若悬河大谈珍贵食材的选料搭配到火候盛装器皿。另一人可能为了提前结束他的话题,插了一脚来谈摩洛哥式的腐败生活:当地的毒贩是如何通过海上巡逻快艇的时间差穿越直布罗陀海峡把毒品送到法国,然后拐回国过堪比皇室的贵族享受:开私人汽车收藏馆,红酒博物馆,通过高级俱乐部预定进口名模点缀自己举办私人派对时的露天游泳池…… 接下来一个谈他到古巴的雪茄工厂参观选购的见闻,手卷的雪茄用的烟叶是最新的嫩叶,这样用于卷起包覆在外层时韧性好不易断裂,看起来还有层很有质感的油光,时间长了雪茄也不易爆裂开口脱落。然后说起一些手工制雪茄的大师的名头,大家都茫茫然。最后说起一则趣闻作为结束:哥斯达黎加和台湾有外交关系,因此中国公民不得入境。然后话题又转入国际政治,最后一致以痛批小日本作为结语。 骂日本人最凶的也是这些人,最不作为的也是这些人——忘了提其中还有一人是开寿司连锁店的日籍华人也一起在骂——再者就是玩盗版日系游戏看日系动漫AV的年轻人,还美其名曰……。要看A片也只该看欧美的,尤其法国的质量上乘……日本同样在用文化侵略扩张在世界的软实力;这点和美国好莱坞电影类似,只不过日本文化的本质是皇国史观,想吸引他人跟进它的伪道义力量体系,达到像汉堡牛排那样全世界都吃它的鱼生寿司那一步,很困难。 座上那位寿司店老板主张联日抗美,那是他想象中的对中国实力估计过高日本。不过是一厢情愿。在反法西斯战争中,日本在太平年战场付出的牺牲是14:1,日军伤亡140万(两颗原子弹杀伤的十几万人还不包括在内),美军牺牲十万。在中国战场代价是1:13,日本伤亡(包括平民)246万,中国伤亡3200万。所以日本只承认败在美国手里,不承认败在中国手里。 这种历史结果形成的根深蒂固的观念,是长期以来日本右翼势力认为中国不配和它平起平坐的主要原因。在日本右翼眼里,中国只是手下败将,美国才是劲敌,才是赶超对象。虽然目前的日美联盟日本担当潜伏爪牙有点难受,所以拼命宣传“中国威胁论”,无非是想吓唬美国人:中国的崛起,就是美国的衰弱。诱使美国为它火中取栗。 靖国神社里供奉的其中一位战犯——东条英机,也是偷袭珍珠港的罪魁祸首,对它的参拜主要是纪念广岛被炸,里面有卧薪尝胆的意义。日本军国主义者的忘恩负义将中国放弃战争赔偿以德报怨的行为当作软弱无能的表现。(这点有些人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不要?当时的国际环境很复杂,本书不再涉及。)但它又不忘要报两弹之仇、雪战败之耻。它反对太平洋战争的历史观,说这是成王败寇的历史观。这分明是与美国叫板。 美国长期就默不作声,它在日本驻有重兵,不怕日本政客怎么去瞎折腾,也懒得管。没必要当和事佬砸自己的脚。日本在亚洲的重要性被边缘化,当不了龙头,才最符合美国利益。日本的政策和国家目标是自相矛盾的,首要表现在十几年来的经济,积重难返。它要称霸,就不能依附美国;它和美国结盟,事实是无法独立自主。 林欢听得那寿司老板还在不停大放厥词,完全搞不清实际状况把日本放到至高无上的地位去。白依然看他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在他准备出口批驳他时及时先抢着道:“停停!不讲这些。各人抒发己见是各人自由,不过起码的观点表达要正确。” 那人收住嘴,改口道:“呵呵,既然女士有要求我就不说了。不过,我还真不懂女人。” 林欢道:“我也不懂,但事实上是她们很懂我们。” 白依然笑道:“要懂一个人,需要花上一辈子时间,不是再起一个话题就能一言概之。” 聚会到了五点散场,林欢起身告辞不准备在这吃饭,韩劲锋居然相送到门口。白依然也推说晚上有其它事,让林欢顺路送她回去。她才是韩劲锋想送的对象。 在车上白依然道:“生意不好做,这对我来说是应酬。今天来的人都好没意思,对不起了,浪费你一下午时间。” 林欢笑道:“没事,出来沾点陌生的人气也不错,至少了解一小部分人是怎么生活的。”他思量半响,终于还是决定开口,“那个韩劲锋是好是坏我不好妄下结论,但他和我不是一类人。”他尽量说得委婉。 白依然不在意地道:“看得出来。我指的不是财富地位方面,他交往的圈子很庞杂,你就不同。” 自己的财富地位未必比他差到哪去了,不过这不是重点。林欢开玩笑道:“他是黑暗系,我是光明系,当然不同。要是我没女朋友的话确实很想救你出火坑,男人间的争风吃醋经常是一较高低的手段。” “真有这种想法?” “有过,现在没有了。你要好自为之,社会上坏人很多。” “嗯,好人坏人我还能分得清,不过你把他说成坏人就太武断了。我自己慢慢观察吧。” 林欢在心中叹息,也不再说什么。从湖南路到家过不了几条马路,林欢道:“你还回去?还是我送你回家?” 白依然道:“不必了,现在车不好开,你送我到静安站下车就好。对了,你说周末带上你女朋友们吃饭,现在怎么样了?” 林欢为难道:“估计难了,今天要让她们知道我和你厮混半天,回去肯定要扒掉我的皮再扔进小黑屋里。” 她笑道:“真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有几句是真的……” “句句属实,我向来老实,即使其它有些现在不方便说的,大体也都是实话。” 车到了静安站附近路边停下,白依然下车。林欢看她已走到车前回头看了一眼,又朝自己这侧缓缓走近。把窗户玻璃按下,白依然走到他面前笑道:“果然没半句实话,这车挂着军牌,明明就是我以前看过的那台。”说完回过身走了。 林欢回到家洗把脸,把自己重重抛到自己沙发上闭目养神。如果整天无所事事,家会让你无聊;如果每天都像今天下午这样来上一回,家就是宁静的避风港。自己的玩火行为险些拆了这座避风港。打电话给小丫头,还好她说晚上回来吃饭,只不过会比平时晚半个小时左右,她会买东西回家煮。林欢说林晨今晚会晚点回来。夏霁霏道:“知道了,乖乖等我,别乱跑。” 林欢答道:“明白,不再乱跑。” 接着打电话给陈冠浦,说自己买了不少礼物送他,问他明天有没空到自己家一趟。陈冠浦感兴趣地问是什么,林欢道:“你来了就知道。” 去苏州时忘了或者说抽不出时间带姑妈到新居去,钥匙也没给她。打电话问了老杨那所房子的确切地址,然后又打电话让快递公司上门收件,准备把四把钥匙连同写下的地址寄过去,以免到时候姑妈又因房租等其它问题和自己争执不下。自己留下两把,万一快递寄丢了还可以再寄…… 听老杨说那所房子搞得很不错,希望他们一家住得习惯。房契和水电煤气卡还在自己手上,老杨还是按老规矩各存了不少钱在里头,暂时够用。改天到苏州去时再亲自拿给他们——近期确实该再去一趟,结婚需要去街道办民政局办的手续昨天也没去。快递来收件后他到了自己屋子开始动手干活,一个月四吨,代理金都收了,从过年回来后一直把正事抛诸脑后。 代理金收是一方面,产品的利润才是大头。给叶知秋的定价比原先给老曾他们的还高出20%,即一克12块人民币左右。以免他们两人发现自己原先定价中的利润过高(事实上这东西的利润到底有多高只有他和叶知秋明白,所以从这一点上,叶知秋是非常大方的)。三人各10%利润,他计划让公司负责成本核算这方面的精算师把将来三方共同投资后的成本做到9块钱一克。 这九块就是自己的毛利……很多吧!其实只是还好而已,华晨高科还替自己输入了离子精炼设备等冶金用的高端生产线,垫进去了多少也不清楚,因此初期只能算回收期。但公司也是自己的,资金怎么流转最后也是自己和林晨获益最大。想至此心里对林晨的愧疚感少了些,他对她的愧疚一是把整个公司的担子全丢给她,当初她说的没错,CEO不光是名头响亮而已;二是由于自己的缘故害她失去了竞赛资格。 边神游手下也不慢,产品都按给叶知秋样品的样子堆叠排列好,最后算了算有一百多锭。这一百多锭铁疙瘩的价值和高纯度的海洛英几乎不相上下,这种程度的产能着实惊人,印钞机印得也没这么快。拿起一块铁锭在手中把玩,情不自禁念道:“葵花在手,江山我有,哈。” 他又做了块正方形薄薄的锅垫,免得每次吃饭都要找报纸来垫,原先的垫子是棉的,有时候用来垫底部非常热的砂锅,到最后全烧坏完。拎着那块垫子走回家中,传来厨房里抽油烟机和锅铲清脆的碰撞声,内心油然生出一股温馨。 走到厨房从她身后抱着她道:“你回来发现我不在怎么没打电话找我?” “车就停在楼下,包也放在家里,想也知道你到隔壁去了。再过十分钟吃饭,去洗手添饭吧。”夏霁霏看他手上的东西问道:“手里拿块铁皮做什么?” “这是块价值连城的绝世好铁皮:重量轻、耐高温、不导热而且使用寿命长,我拿来垫汤用的。” 她笑道:“好好,快点去吧。” 饭吃了一半,林晨回来了。林欢站起来走去接过她手袋和公文包,又接过她刚脱下的大衣,然后过去帮她添饭。林晨道:“我在公司吃过一些,小半碗就好了。”林欢答了声是。 夏霁霏狐疑地道:“有事才会献殷勤,送了块绝世好铁给我,一见她回来马上忙里忙外。你今天又在外头闯下什么祸了?” 林欢面不改色道:“一整天孤零零没见你们,忽然觉得这三口之家特别温暖。” 林晨笑笑,“一回家再加上你甜言蜜语疲劳尽消。” 夏霁霏还是不大相信,“吃完饭说说你今天都干吗了?老实说的话就不怪罪你。我下午打电话回来让你乖乖在家别乱跑,你回答沃什么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 “你说不‘再’乱跑,为什么要用再这个字?” 这魔女的本性又爆发了……唉!为了这座避风港的长治久安,况且也必要让林晨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搬去和韩劲锋作邻居。他小心地问:“能不能不关小黑屋?” 林晨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不关你,说吧。” 他看小丫头也点头,“噢,今天下午我碰到韩劲锋了,还和他待了一下午……” 夏霁霏对韩劲锋是哪路大神并不清楚,问道:“应该从上午说起吧,次序颠倒了。” “噢,今天上午我去找白依然了,还和她待了差不多一整天……” 第125章 【交锋】(中) 他本来打算用录口供的问答方式来熬过拷问,结果自己说完那句后看她们两人没预想中的反应,只拿目光齐刷刷得对准自己,于是趁她们总爆发前赶紧一五一十说了。说完后夏霁霏低声说了句无聊,便转身低头去收桌上碗盘。 林欢也悻悻道:“我也觉得,不过刺探到敌情能够将功折罪吧?折一点点也行,还有你们刚都说过不关小黑屋。” 夏霁霏道:“不关,但是不想理你了。我不清楚你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接二连三去找她的?想再娶一门?” 他连忙道:“万万没这个想法!”她注视着他足有三秒,失望地叹气,对林晨道:“他交给你了,我去洗碗。”把桌上碗盘堆叠起来,分两趟收到厨房去。 林欢看着小丫头先后来回走了两趟,等她待在厨房不再出来再也看无可看,重新面对现实,抬眼看着林晨,“你也来说几句?” “搬家的事暂时缓缓,其它我也无话可说。你拣着说吧。”她在考虑年前曾想根除王文杰这股势力,后经过这场变故后心也淡了;心想以后怎么比拼是他们三人间的事情,自己反正已成局外之人。但目前林欢这么一讲岂非搬家计划要搁置下来?搬过去后自己不去招惹他们未必就平安无事,他们也能来招惹自己;再者是那项利益交换政治小格局的计划,年后以来不少杂事让自己也忘了让父亲停手,不知道现在是否还准备继续进行? 他看她低头不语,想起件事跟她邀功或许能把眼下的气氛扭转扭转,“叶知秋要我加入长老会议,我提出如果让你恢复竞赛资格就马上答应,现在都在考虑着。你怎么看?” 林晨耸肩,“恢不恢复都无所谓了,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真正有为自己做事的感觉。我的目标是今年把联合盛世注入的两笔风险资金都还回去,再把奇异互动这个品牌买下来,真正变成我们所有。路还挺长,并不是无事可做。” 林欢听她说到那句“我们所有”,心中顿时一暖,道:“既然如此,我这部分叶知秋付的代理金就交给你,到时候郑州那边我们这方由华晨高科以投资者的身份注资。” 林晨不置可否,也没说好也没摇头或点头。林欢心里想,每当和她说到钱和生意方面的问题,她总摆出这么一副古井不波的表情,只好又绕回老问题上,“她说不理我了,你呢?” “今天很累,不想费脑筋想这些。我认为我已经很努力了,如果连这样都留不住你我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交给你去想吧,我洗澡睡觉。”她也站起身离开。 还说坦白从宽,看她们这样就知道两人可能打算和自己冷战,现在无一处不是小黑屋了,真狠!但是这回他坦然受罚,上次是无中生有,这次是确有其事。趁她们在洗澡时回自己屋子把剩下那些材料全炼成产品。 回来后见客厅角落只亮着那盏鸵鸟蛋壳灯,再回头看一眼自己的沙发,上头没有枕头被褥之类的,心里暗自高兴。到房门口轻按门把再稍微一推,没锁。房间内一片黑暗,他往里走进轻手轻脚找着换洗衣物准备洗澡。 夏霁霏道:“已经帮你放在浴室了。快去,早点休息。” 洗完上床钻到她们中间躺下,翻来覆去时双手假装不经意碰碰她们,两人都背对着他。林晨鼻息均匀已经熟睡,小丫头可能没睡着,她全身缩成一团,如果睡了应该是一碰到自己就习惯性地贴身抱上。但他心中一片平静,这平静充塞胸臆化成无尽的满足,就是啊,再去勾引一个来成何‘体’统?自己一个人怎么也不可能分成两截睡到三人中间,不可能分成东宫西宫和正宫。 这床放置的是南北方向,她们两人各居自己东西侧,东西两宫就该满足了……夫纲不振,朝政也落在她们这两个外戚之手,在两人压迫下自己从没君临过这个天下,如果再来一个更永无翻身之日了。还有一点,有朝一日御驾亲征实现3P统一大业是不世之功;但4P的话,就像被轮奸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睡在她们中间这样真好,真正别无他求。这么想下去脑子越来越清醒,睡意全无。到这些乌七八糟的念头给他分辨过来又剖析过去结束以后,又接着开始思考正事……窗外的微曦从窗帘下方的间隙透出,房间里形成的光影缓慢地变化着强度和角度。他还是没丝毫困意。悄悄下床,出房间到厨房,做起早饭来。 她们醒后看林欢不在床上,疑惑地对视一眼。夏霁霏下床走出房间,过了一会又蹑手蹑脚进来,对林晨低声笑道:“那家伙正在做早饭,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林晨也笑道:“他手艺以前不错,你一切包办以后他就成了懒人。” 都弄到差不多的时候他端出一锅粥,又回去两手端着一碟酱瓜和一碟泡菜出来,然后喊她们上桌吃饭。 夏霁霏揭锅盖哇了一声,“这是什么粥?我还以为是清粥呢。” “让人幸福又充实的香葱鱼片粥,吃过后会有被疼爱的感觉。”林欢拉开两张椅子,给每人盛了一碗,再放进汤匙,双手背在身后充当服务员。 林晨舀了一口送进嘴里,点头好奇道:“味道不错!光是鱼片不会有这么好的味道吧。” 夏霁霏笑眯眯道:“这是我喝过最美味的粥了,说说是怎么弄的?” 这样的结果他很满意,总算没白费工夫,“嗯,没错!我用昨天没吃过的白斩鸡再加进火腿片、干贝和小鱼干熬成高汤,再用芹菜、卷心菜、白萝卜、玉米、香姑和花菜等做成素高汤。最后把两种高汤里的杂物过滤,混合后成为至尊高汤,再放进米煮;鱼片腌过,最后起锅一分钟汆一下就熟了,所以滑腻不烂,又保留鱼片的鲜度……”介绍花去他两分钟。 林晨道:“果然考究!我说怎么有种清甜的滋味,原来是素高汤的功效。” 夏霁霏怪叫道:“那冰箱里的东西岂不是全给你煮到这锅粥里了!我傍晚又得去买菜!” 林欢委屈道:“真没情调啊!这可是无敌海景鱼片粥,用这些材料已经很节省了……” 夏霁霏道:“不过是好吃,一分钱一分货,果然不假!赐坐,你也来一碗。” 林欢恭身道:“你们吃完我再吃。接下来报告我今天的行程:上午陈冠浦要来,我把昨天和白依然买的东西送给他,”他满脸正气侃侃而谈,“估计和他吃完中饭看他有没有空,如果有的话就和我跑趟苏州,没有的话分道扬镳。今天你们回来后我肯定在家。” 两人异口同声问:“又去苏州?” “前天去苏州的计划应该是中午到我姑妈家吃饭,下午带她一起去看看房子,然后去办我结婚手续和证明。结果我姑父出狱把计划弄乱了,当时一家子都激动着,把这件要紧事忘了。” 夏霁霏撇嘴道:“谁跟你一家子?该重新考虑是不是要嫁你了,没安全感。” 林晨也说是,“感觉你结婚就像流水作业,一个接一个,才刚把我们放到流水线上,成品没出来却又开始在另一端投料了。” 林欢目光凛然道:“没关系,再让我追求一次你们,最后只要还是这样的结局我就心满意足。”他自顾又叹气道:“忆苦思甜,有了今天真不易啊!惜福,惜福。”如果时光倒流再重来一次,达到现在的结果几乎是不可能的,这点昨天他就分析过,众多关键时间任意少个触发事件都不可能达到如此大圆满的境界。 估计是无敌海景鱼片粥的功效太惊人,她们也没反驳他,于是他又接着道:“我想了想,虽然我一再强调无为而治,但一直无所事事下去会越来越让你们鄙视,我这辈子很难抬头。” 林晨淡淡道:“那你打算怎么反败为胜?” 夏霁霏在旁插口道:“我建议你可以经常到郑州看看,那么大的投资丢在那边,老是不闻不问的你怎么放得下心?” 林欢收敛起笑容,“郑州?治标不治本……我去不去都不怎么影响它的运作,而且已经不在我这个首席架构设计师的职责范畴里了。我决定答应叶知秋的条件,进入长老会议!” 林晨吓了一条,放下碗道:“不行!长老要按时出席例会投票决策,忙碌的时候还要全世界乱跑。它是个集体性很强的组织,你绝对适应不了。” 林欢笑笑,“先听我说完,我想过了。你昨天说要把联合盛世的风险金提前退回再买下奇异互动的品牌,肯定不会这么顺利。不相信的话今天你可以打电话探探口风。联合盛世的主业就是参股控股渗透各国经济。奇异互动目前不大,但在联合盛世一贯支持下将来成为世界多媒体巨头只是时间问题。联合盛世旗下的实体有脱离它的先例么?” 他看表时间已不早,详细的只好晚上再谈,于是道:“我大概猜测出叶知秋的目的,他想消化我。不是我夸口,我的确有改变世界经济格局的能力,他不想让我成为新的一极;而且,”他笑得阳光灿烂,“叶知秋似乎对我好得过分,昨天我想了一宿,他有些不合理的举动,我有理由相信他并不是不可战胜。所以我想接近他,找个有把握的时机下手。” 他叹道:“天空的高度都不再由自己定义,还谈什么无为而治?只不过在苦中作乐,为他人作嫁衣罢了。我不想达到所谓人生高度的顶峰,但让我一辈子受制他人也是万万不可能的。”其实他最希望的是帮林晨把竞赛权要回来,最现实最直接又最有效率的手段就是从叶知秋身上下手。 只有林晨知道他所说的叶知秋不是不可战胜的真正含义,那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死相搏!急忙道:“不行!你绝对不能去美国!” 夏霁霏听了大惊,“美国?不行,我也不同意你去!” 林晨急道:“总之你别去,”她看着夏霁霏道:“今天你有空么?帮我看好他,我们轮流,明天换我看住他。” 林欢见夏霁霏转身去拿桌上手机要打,估计是要把今天的工作推了,制止道:“我说要去怎可能今天就去?你们急到连常识都没了……而且都报告过,今天要去苏州,晚上我们再详谈吧。” 她们两个还不放心,林欢将她们推出门,忽然道:“小丫头今天我来送好了。那些东西都放在车里,晚点老陈来了我去地铁站顺便接他,一起把雪茄这些东西拿上楼。” 三人一起走到电梯门口,夏霁霏道:“不都说要送给他了,还拿上来做什么?” “当然要一起尝尝鲜,还有几个盒子不错也要送他。”他看着林晨,“给你留着,晚上再陪你抽。”她点点头,满怀心事。 “狗窝里真放不住剩馒头!别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啊!,怎么会喜欢抽那么臭的东西,真是一群怪物!”夏霁霏发现这样一说把林晨都包含在内,吐吐舌头。三人在楼底分开,林欢看林晨临别前又期期艾艾放不怎么放心的样子,只好在她面前发个毒誓说绝不私自偷跑。回来时陈冠浦打来电话,说自己到他家门口按了半天门铃都没人。林欢说十分钟就到,让他下来一起帮忙拿东西。 下了车后陈冠浦大力拥抱林欢一下,“老弟!最近过得如何?” 林欢摇头笑道:“还好,就是有点焦头烂额。” “你这个圆一旦变大,离圆心就越远。圆心丢了可画不了圆了。” “是是,受教了!来帮我一把。”他开了车后门,陈冠浦看到四口旅行箱,愣愣道:“不管你要送我旅行箱或者是箱子里的东西,好像都太多了吧?” 林欢笑道:“等你知道里面是什么你就不嫌多了。” 老陈头伸进车内,鼻翼耸动,忽然欢呼道:“乖乖!全是雪茄,哈哈!来得不亏。”他把四口箱子一一搬到地上,“快走,上去一人来两只!” 当陈冠浦看到那三个精致华贵的雪茄盒,虽然没当场激动到哭出来,但手明显在发颤。林欢笑道:“就知道你喜欢,虽然很想据为己有,但是我和这些品味生活总感觉差了一段距离,虽然花的钱不多,但是好东西还是留给你比较物尽其用。” 陈冠浦笑道:“我不生活在常识中,不玩品味小资这些概念。一个人要有闲,有他认为值得专注的东西,他就是生活大师。我承认你比我会赚钱,但你也得承认我比你会生活。焦头烂额我十几年前结婚后就和我绝缘了,但你结婚后可能才开始。嘿嘿!说说你到底怎么摆平你那两个漂亮老婆,我真的很好奇!” 林欢摊手道:“一说你也学坏,还是不说为妙。今天没什么事吧?跟我去苏州盖几个章。” 他摇手道:“别提盖章,累。”又问道:“干吗去?” “办证明,结婚要用。” “那个好办,那就跟你去兜风,也替你见证你此生中最重要时刻。” 两人耗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各解决了一支FONSECA,这种牌子对他们来说明显淡了一点;说的好听是风味清醇淡雅,散发淡淡的怀旧特质,说白了就是没劲,只适合入门级别和女性。最后一人又拿了支MONTECRISTO A加长型的,打算在回来的路上消灭。分别到浴室漱口后下楼上路。陈冠浦上车后,林欢怕自己今天事多又丢三落四,或者晚上被她们力劝动摇心意,花了一分钟时间打个电话,结果说了不止十分钟。 电话是他那位全权代理人接的,他说掌门人在日本洽谈商务,于是把叶知秋离开国内前交待的卫星电话号码给了他。反正费了点周折,最后在电话里他对叶知秋道:“我们都不必考虑了,我答应你的条件,给我一星期时间准备善后我和你走。” 叶知秋笑道:“好!日本的几家大商社对我们的产品兴趣非常浓厚,好事成双!” 林欢皱眉道:“我希望对日本还是以量来铺,一级品保留。”他所说的一级品是指补天石那种等级的非金非塑料的——家里那块用来搁锅的垫子就是。其余的品种按特性依次划分,总共分出四个等级。 “有没有看过LORD OF WAR那部电影?” 林欢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没有。” “去看看,里面不少经典的台词,其中我欣赏一句:如果不贩卖军火来攻打自己的祖国,你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国际军火商。”他听林欢沉默着,想他大概认为联合盛世一开始就走正道起家,那些打打杀杀的日子别说离他这样的年轻人遥远,自己都记不大清了。从昔日的街头混混组成的帮会,到如今控制海外华人总资产超过70%的集团联盟,其间也不超过百年时间。他要用上一切手段也要把这个联合的盛世继续发展壮大。 第126章 【交锋】(下) 林欢就是联合盛世在21世纪继续稳固的跳板,唯一不足的就是这个年轻人对他并没有完全放开。贩卖军火实属稀松平常,一把以色列的UZI由美国人卖到非洲再转到中东最终又流进美国真正派上用场,是再平常不过的渠道——非洲的买家突然因政变下台,军火商就地出手到最近的中东,再由恐怖份子带到美国……况且以色列的军工产业是在美国支持下壮大的,不管怎么说,美国都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脚。类似情况在中国一样也有。 他笑道:“只是玩笑话,一级品我和中国政府有协议,90%必须留在国内;其余10%也必须让中国监管一切销售渠道,并且不得流入四个国家,其中就有日本。这是我答应他们的条件之一。” 林欢说声谢谢,又提个条件,“我希望林晨能够通过她自己的努力独立拥有奇异互动。” 叶知秋思索五秒,爽快地说好。他向来也不喜欢废话,只是此时心情大好多说两句。两人默契地同时道别。 陈冠浦见他上车笑道:“现在忙得连这点时间都要抽空打电话,可不是好现象;均瑶的老板和电子业巨头广达电子副总都是过劳死,你千万别步他们后尘。我要是你这么年轻,宁愿选另外一种生活方式:学学大提琴和油画,或者游学各国,随便一样都更吸引人。” 回想第一次见到林欢,手里还提个运动背包,他那份从容随意可能就是一开始见到他就觉得特别投缘的原因。这份投缘产生的交往现在也给他带来持续增长的财富,用以换取更大的自由。人的一生彼此都太需要机会了,当然也需要友情。 林欢眼睛专心盯着前方开车,笑道:“有开始抽身的考虑,过几天要出国把最后一道枷锁解除。业绩烦劳你帮我盯几个月。对了,股票现在怎么样?” 老陈笑笑,“枷锁都蔓延到国外了……股票表现优异!涨了快一倍,昨天报收32块出头。” “帮我也买点。听消息说现在有机构吸纳,公司在护盘,上涨空间还很大。” “不是吧!你居然没买?是不是嫌钱赚太多,这点钱不放在你眼里……” “不是,最近太忙,把这事忘了。” “没比这理由再夸张的了!买多少?” 林欢想想手上那一大笔最近马上要用,以郑东开发区那块地第一期投资规模划出的平整的1200亩工业用地来看,老曾他们合计要不了太多,5亿以内足够;主要花钱在后续部分——一部份要花在付拆迁费以及基建改造大规模用地。就是不清楚第二期多久要上;林晨还在帮自己做项目报告用以进行国际融资,她承诺以这种面积的开发规模和无可比拟的技术优势作为游说卖点,大约可以争取到五到十亿美金,需要更多也有办法可想。 要买自己公司股票还要等公司股本扩容,否则一亿丢进去行情就要大震荡;对华晨发展(收购恒泰发展后现已更名华晨发展)有兴趣的几家机构也在同样在等,目前只是逢低小额吸纳。赚那些吸血鬼机构的钱,心安理得。至于如何操盘最后成功护盘退出,就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已经对孙华廷过敏了,不能再次接近那个感染源。 总之一切都还没靠谱,只能将自己其余零碎东拼西凑加上这个月NE的工资拿来做。陈冠浦看他半天不说话正要发问,他计算完后道:“一亿,多了拿不出。” 老陈无声咽口气,把一亿说成不多的人在这个国家里真找不出几个,又想起一件事,道:“这个月你业绩考核到达领袖,五月份的夏威夷旅行招待可以放松一下。我最替你忧心的就是到时候你到底要带哪个和你一起?” “这个嘛……”他思索着,笑笑道:“当然是两个都要去,到时候再想办法。” 一路上他们就这样貌似琐碎地聊个没完,彼此也不觉得疲劳。到了辖区派出所开证明时,再次发现时代又进步了,现在结婚不必跑那么多地方办那么多手续。简直白跑一趟冤枉路! 根据新婚姻法,双方只要带着常驻户口簿身份证,3张2寸免冠彩色照片,到双方其中一方户口所在地的民政局各填一份《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并在婚姻登记员面前亲自在《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中“声明人”一栏签名或按指印,就完了。(对想私奔先斩后奏的人有帮助,不妨仔细看看这段。) 关于收费标准:国内结婚登记每对九元。 陈冠浦道:“这下简单省事,值得庆祝一下。想当年我结婚那时候的环境……还得去单位开介绍信,双方领导还互相交换,分别找我们谈话,看政治思想方面有没有问题……” 林欢满面春风哈哈笑道:“明天直接到她家去偷户口本,然后当天办!终于了一件心头大事!”当时在杭州也没时间去办小丫头的手续真是不亏。本想打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想想还是明天直接给她惊喜更好。但还有个问题,自己的户口本怎么办? 他往姑妈家打电话,张丹阳和林喜都在,林欢问林喜房子钥匙收到没,她说还没收到,但快递公司打过电话,说下午三点后送到家。林欢想这样也好,免得他们过于激动或者无故推辞不要。搬迁的喜悦和繁琐就由他们去享受和处理吧。 林欢道:“我想过去拿一下户口本,过几天又要出国我需要用两天。”他无奈撒个谎,如果出国前还有时间到时候再补上喜宴,如果没时间也可以拖瞒过去,一切等以后回来再说。总之出国前给小丫头一个名份,出国后和林晨一起到美国结婚她再返回,这是目前他设计最好的路线图。 拿到户口本后干脆留陈冠浦一起在姑妈家吃饭。以后等于把NE所有事情甩手交给老陈了,林喜的也办到了自己的户头下。他们之间需要进一步交流熟悉,因此不算唐突。顺便让老陈的口才去征服姑父,这样比自己这个半吊子大费口舌效果好得多。 陈冠浦今天打的是“利用系统帮你赚钱”的理论牌,开头照样还是用水管的故事,以及电信和自来水公司前期大力铺设管道,后期只管收钱的比喻作开头,介绍系统强调百分之百复制的重要性。林欢听到一半觉得这里面大半他都听过,于是无情地道:“哎哎,这些大部分我都听过,你素材那么多,能不能换点我没听过的?” 陈冠浦看他拆自己的台颇不爽,道:“有个在加拿大做IT的年轻人两年前问我什么是NE,我跟他说了,他噢噢走了。今年过年他回来又来找我,又问一次,我继续跟他说。我说完后他暴跳而起,你们猜为什么?” 三人摇头。他接着道:“那年轻人说:‘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两年前说的是这样,现在讲还是这样!’”他笑着解释道:“IT行业快的话8个月就升级换代,但是系统是长期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确保你的组织言行一致,不过于复杂,可供操作和追踪反馈。世界大型企业到最后都在做复制这件事。百分之百复制不是句空话。你们见过绿色的麦当劳门面吗?” 林欢道:“有空也请你到我们公司给我们讲讲这些。”众人听得高兴吃得高兴,后来开酒来喝。林欢的酒量实在不能单用烂字或在烂字前加其它词句形容,一杯已经是确保回去不会发生交通事故的极限。喝完一杯后感觉头有点晕,加上昨一夜没睡,看姑父和老陈似乎有些一见如故,大概还会聊上一阵,于是坐到旁边的小沙发上去打个盹儿。 一路蛮顺利的去,蛮顺利的回来。车上放着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回程途中一人消灭一根雪茄也按计划进行;车不是最顶级,但宽大舒适毫无疑问,道路也平坦安稳,换气设备将清新的空气抽进,隐约中还有泥土青草的芬芳,夹杂阳光的味道。这样的舒适组合,在高速公路上仅保持80公里的时速,让很多超越他们的车里的人纷纷投来嫉妒的眼光,里面代表的意思是:妈的!又是两个为富不仁的家伙! 林欢对窗外招手笑道:“这不是傲慢,只是没时间。要精华的,就是那么简单……对了,给他们来来去去各瞥一眼我才想起,我又有个设想。” 陈冠浦马上正襟危坐,这小子每次一有设想都将惊天地泣鬼神。 林欢道:“我想以华晨高科的名义创立个慈善基金。同样是最精华的,给最需要的,不理会加工过的媒体,也没有大把的时间去调研,直接对需要的人开放,任何低收入或遇到困难的家庭都可申请;比如每个月评估最需要的前一百名,无论任何地区,只要对提供的地址进行过经过现场暗访,符合实际就发放救助金。这救助金太少没有帮助,从五万起跳,直接汇到本人帐户。当然也可以资助公益活动,前提是非作秀非宣传性质的,比如你说NE的受饥儿童滋养计划就很不错。” 他笑着接道:“钱的方面只是最基础的,有些人天生管不好钱,可以提供免费的理财咨询,也可以让他们入股公司,让他们都做小股东。国内的医疗教育机构像屠宰场似的,我们在未来也会有自己的连锁纪念医院和学校、就业辅导中心、小额创业基金……”长时间以来天天满口仁义道德,终于能把自己越积越多的钱开始大笔花出去。 陈冠浦愕然道:“慈善基金……”转而叹气道:“我还在琢磨怎么赚更多的钱,而你已经在考虑花钱,完全不是一个境界。我家底就这么薄薄的。这样你挺得住么?要成立慈善基金就要考虑如何永续维持经营。” 林欢笑道:“常听说21世纪是新材料和生物技术领军全球经济领域的时代,但是娱乐业从来没冷落过。配合日渐成熟的信息技术,这个浪潮离岸边还远着。用不了十年,你看着吧。钱的问题不需要担心。”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来,对陈冠浦道:“我们经常去看小说的那个网站你现在还常去吗?” 陈冠浦道:“去啊,目前在追读三本,书名我在QQ给你留言,你可能过年后到现在都没上过。” 林欢笑道:“目前公司打算收购,正在商谈细节。整个娱乐产业都不能脱离YY的宗旨,独YY不如众YY,就让所有的人和我们一起天马行空!” 今天他的话不少,有时候自己离奇古怪的想法和他宣泄要比对她们两人倾诉感觉更痛快,更能得到共鸣。男人的好奇心和理想主义从不随年龄环境改变;在暂时抛却俗事烦恼责任的情况下,从本质上说,都只是孩子。 将陈冠浦送到人民广场站下车,林欢开车回家路上电话响起,看了电话上显示号码是白依然的。她又找自己干什么?这次千万不能再犯下不可回头的错误,犹豫几秒后还是接了。 他喂了几声,电话没人应答,仔细凝听好像有窸窸窣窣声音传来,白依然终于说了句,“不要……这样。”声音有点模糊,仿佛离电话有段距离。 接下来是韩劲锋的声音道:“你就乖乖的别再有其它念头,喷在你身上的催情香水完全发作我这里就开始录影。”过了片刻他又道:“我对一个女人耐心的极限在你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不知道你是什么做的?我很有毅力追了你一个月,今天不过想搂过来亲亲,啧!表现得就像烈女,再过几分钟我看你怎么表现!” 接下来似乎是门“砰”的一声合上。林欢原以为白依然不小心按到自己电话,然后又碰到发送键,现在大致能猜测出发生什么事——这是个求救电话。自己去过韩劲锋住所,情急之下他只能找自己。早在一听到韩劲锋声音时就将车调转,开往湖南路的方向去。 他本不想充当英雄救美的角色,但110的效率是在不敢恭维;况且以他和王小杰的关系,110去了只不过是看场热闹。车开进了湖南路后他拨了林晨电话,急忙交代道:“上回和我们回国的医疗小组你让他们准备一下,白依然好像中了什么催情毒,是韩劲锋下的手。我现在正往檀园去,半小时后我就到家。”说到这又补充了一句,“我身边的八名人手你让他们跟我紧一点,我居然不知道怎么指挥他们……” 檀园别墅的门卫把他拦了下来,他心下大急不过也没办法,即使硬闯进去最后照样坏事。忽然想起林晨定过在这里的别墅,他又打通电话问林晨她定的是几幢,林晨在电话里说78幢。之后他对门卫道:“我是78幢的新业主,来看看房子。”对方又问他姓名,他报了林晨姓名和电话,对方又打电话过去核实。林欢巴不得把他们五六人捆起来扔到草丛去,不过还是忍了。 监控室终于将两层的电动横杆竖起,但一台类似高尔夫球车电车的CLUB CAR又挡到他牵头,说要替他领路,林欢急道:“我有急事,别领路了,你们上我车吧我带你们进去。”那几名保安态度坚决客气地拒绝了,说这样违反规定。他简直快气昏头!那八名保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围在他车边,林欢下车对其中一名保镖低语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把他们几个控制住,我半小时内出来,让两个人上车跟我一起进去。” 到了韩劲锋家门口前,林欢从车里的置物箱翻了两下,从小型工具包找出一根内六角扳手,开门下车的同时将它炼化成数十颗铁球握在手里。韩劲锋的规格明显比他还高,感应到别墅周围有十六把手枪正往这里移近。在他们出现在视野中之前,林欢把十六把手枪的机簧熔断。对方的十六名保镖纷纷掏出枪,手扣在扳机上,不约而同发现扳机松了,发现其它同事的枪也出现问题,边迅速低头检查边换成肉搏队形缓慢前进。 林欢扭头对两名自己的保镖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让门口的人过来支援,如果我十分钟内没出来,你们就冲进去。”那十六名保镖不会再出现了,他们体内的微量金属元素大部分被抽离体外,还有一小部分能维持最低限度的生命活动,大概十分钟内死不了。等出来再复原他们,如果自己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就没办法…… 韩劲锋看时间差不多,喝完五分之一杯的威士忌,上楼开门。床上的白依然早自动将衣服全部褪去,将被褥揉成一团夹在双腿中间,一手用力揉捏自己乳房,整个人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他在床边呆立了足足一分钟,不停咽着唾沫。这女人的身材和皮肤比预想中的还好!等完事后好好安抚她,说不定可以留下再享用一阵。自己生平已算阅人无数,但这么好品质的美女还是可遇不可求。 第六卷 介观世界 第127章 【摆平】 林欢在屋外破坏了室内的监控系统、红外线警报器和客厅门的中空密码锁,推门入内,悄悄进屋后找个角落藏身,仔细感应屋内的情况。整幢别墅内只有两人在楼上,一个横卧一个直立,应该就是他们。猫着腰轻手轻脚上楼梯,走上二楼房门外的走廊继续走到尽头是个阳台,悄悄拉开落地窗走到外面贴墙而立。 房门是关着的,他看着手里的几十颗金属球,让这些暗器破门而入的话,事后韩劲锋自然知道是自己所为。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悄无声息把人带走?不久后他发现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感应到木窗框上金属构件的位置得出的结论。手里的一颗铁球浮到空中爆散成一团银雾,飘离阳台。根据金属微量元素的全息图确定房内的两人中到底哪个才是韩劲锋——直立的那人开始脱衣服,脱完后上床压住另一人,无疑是他了。 韩劲锋上床后白依然自动缠绕上来,像藤蔓生根般搞得他呼吸都很吃力,无论是想狎弄一番或者观赏美景都腾不出最合适的距离空间。如此纠缠了一阵,唯一觉得好做的就是最后一道手续,她双腿夹着自己的腰,极其渴望地等待被入侵。 他暗骂了声,用量是不是下过头了?这东西的功效好得真有点过分!当眼前无尽春光尽享,清晰的视野忽感一阵模糊,用手揉揉眼睛。开始觉得不对劲,屏幕上刚出现雪花,没过几秒又变成黑白,而且逐渐暗淡下去,天黑仿佛了下来。他急忙打开墙上的房灯的开关,还是一片漆黑……见鬼了!到底怎么回事? 一身欲火转眼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心也沉进海底。韩劲锋起身跌跌撞撞打开房门,走了几步后眼前彻底陷入无尽黑暗,忽然一脚踩空刚暗叫大事不妙,接着一声明叫“啊!”然后又是一阵“哐啷普隆哐啷”,他连摔带滚下楼。 林欢赶紧闪身进房,一进门就看到个三脚架上架着台正在工作的摄像机,转脸往床上看一眼,呻吟扭曲的白依然没有大碍;出于不窥人隐私的原因没再多看——谁知道她现在神智是否清醒?都努力到这一步,最后给她留下和对老韩一样的恶感,明显很不划算。他走向前关了摄像机,心想老韩你这变态跟我还有异曲同工之妙喜欢拍这个……但这样强人所难来阴的我只能坏你坏事,抱歉!没时间去研究如何洗掉里面的内容,只好将整台摄像机从三角架座上取下。 走到床前也呆了一下,床上的白依然双手往他身上抓来,百分之百是想求欢,带着惊人弹性和温暖的雪白在自己身上用力来回摩擦,但杀伤力最强的还是脸上流露出直要将人融化的春意,还是忍不住摸一把她的脸,在她额头亲了一口。不过他是何许人也?这种火爆场面虽然超级撩人遐思,不过三两天他那里就要固定打一次预防针,就算不去克制也比韩劲锋强上不知道多少个数量级。连韩劲锋这样的人物也要靠此手段来获得快乐,相比下自己真无比性福,值得庆性。 手上并没慢下,手中的几十个铁球化成根捆仙索把她手脚绑好。她头靠在自己身上又往自己嘴边凑来,脸上马上给她舔得湿呼呼一片,于是又脱下一个枕头套,揉成一团塞到她嘴里。把被子枕头全扔到地上,拉起床单把她包好,回头又捡起地上的摄像机塞进去,看到地上有个香水瓶,莫非这就是那什么催情香水?顺便捡起回去研究,说不定3P大业它还能派上用场…… 把大粽子扛在肩上走出别墅,原先门口的两名保镖已经变成六名,为免引起他人注意各自找好地点藏匿。林欢出来后他们闪身而出,林欢对他们道:“利用一切办法把社区内的监控录像毁掉,不要暴露形迹,那几名保镖嘛……” 他边把大粽子塞进车后座,关上门自己也上车,然后道:“给每个人两百万,堵住他们的嘴。”六个人1200万,救白依然出虎口,又让韩劲锋一双眼睛报销,加起来不算贵。院子里还有16人昏迷在地,将原来属于他们体内的东西还给他们,大概不久就会醒。 六名保镖听后点头,林欢拿出自己NE的工资卡——想想不妥……算了,事急从权没钱不好办事,其它卡金额太大,真败露了要查照样也能查到自己身上——里头应该有2400万左右,交给其中一名保镖道:“你们上车挤一挤我送你们到门口。赶快办妥,别留下可疑形迹,里面剩的你们几个平分。”那几人只是说了声是便开了所有门挤上车。 到了门口林欢将他们放下后直接驱车回家,路上把手机电源打开,给林晨打了电话,她在电话里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和贴身的保镖手机怎么都关了?” 林欢没回答她问题,“人我弄出来了,韩劲锋搭上一双眼睛,报废了。他做了不该做的事,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况且我也不能让他见到。白依然神智不清一丝不挂,现在被我捆载车后用被单包住。从楼下往家里搬会被其他人看见惹出麻烦。你找个方便的地方,我暂时在路上逛着等你消息。” 五分钟后林晨电话打来,“把车开到新的办公大楼,我安排了人正往那里去,其它无关人员都已经撤离。” 林欢道:“知道了,你别过来,我把人放下后马上回去。”一切的麻烦在办公楼底下结束,林欢提前把摄像机拿出,把捆在白依然手脚上的金属条弯开,交给几名全身白衣戴着口罩白帽的女医生。这下没自己的事了,林晨挺细心来的全是女医生。赶紧回去向她们解释是第一要务。 回到家她们果然都在,他立即把所有经过讲了,最后道:“以上属实,不信可以让老陈过来作证。”转而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韩劲锋瞎了,必须把这件事掩盖过去,我出手太重,但那种情况下根本没其它选择。”他把摄像机放到她们面前,“那变态把过程录下了,我不知道怎么处理,所以拿回来。” 林晨看了几眼然后道:“留给白依然看她怎么处理,等以后也许能派上用场作为证物。目前不可能再报警,韩劲锋如果真的瞎了就罢了,让她也别报警了。” 今天换夏霁霏看起来神色疲倦,她听完后没表现出太多兴趣,只道:“我去房间躺会儿,过半个小时再做饭。” 林欢走过去给她按摩肩膀,“你去休息我来做,饭好了叫你。” 她喜笑颜开,“做好吃点噢,吃完了开会,讨论你早上说的事。” 夏霁霏回房后他换给林陈按摩,不过不限于肩膀,而是在全身摸到哪算哪。林晨舒服发出呻吟,断断续续道:“我都愁死了你还这么轻松,这次事情闹大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急?” 他把她扶上沙发背过来把身体展平,手伸进她衣服内把身后胸罩的扣子解开,开始正经按摩,道:“为什么不急?很简单,因为叶知秋会罩着我,我有什么好急的?”还是自己的老婆动手动脚起来心安理得,下午见的那副无限春光图和林晨叠合到一起……一股欲望油然而生,按摩开始走走形式,在她耳边轻声道:“要不要一起洗澡?” 林晨听他这么说马上转身问道:“你答应他了!你为什么不听我劝?”整个人坐起拉来一个靠枕放在怀里抓着。 林欢想了想道:“我总不能老是躲在你的羽翼下安逸一辈子吧,你们成天这么忙着做事,我呢,是成天忙着找事做,结果还经常做错事……就当短暂离别,晚上我和你们一起说我的计划,省得说两次。” “不跟你洗了!”她面色又放缓,轻声道:“我同样也是在你羽翼下,只是你不明白自己帮公司跨了多少坎。我只是负责行政和普通决策事务,随便找个人来做这个首席执政官都差不多效果。” 她就算坐着林欢手还是不停,按着她胸口,她嗔道:“这地方能这样按么?”把他手打开。他只好把手上移到她太阳穴,道:“这话说得谦虚到有点虚伪的地步,换个人来做不必三天就累死!我又不是不懂。光应付那些想对你投怀送抱的家伙也够累的,你看我这么信任你,你也得充分信任我。” 接着道:“白依然当然很吸引人,那些虚话就不说了。我和她仅止于朋友关系,但是你们又总疑神疑鬼——我的记录确实也有污点——这下好了,我去追随叶知秋,大家最终能够松口气,等他最后明白我不是那么好捏的时候我就回来。夫妻嘛,小别胜新婚。” 他正滔滔不绝时忽闻背后一阵香气送来,夏霁霏直直盯着他面无表情,他一扑腾跳到沙发上,“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是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夏霁霏走向前两步踢他一脚,“现在就嫌弃我丑了?骗我去睡觉然后在这里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我没点头同意你给我走了试试看!” 林欢一把拉着她也坐到自己旁边,“看看你们对我的态度!成天跟我苦大仇深……这不是给你机会嘛——我出轨了,林晨也有成把的追求者,就你比较亏。给个机会让你沉沦,等我将来魅力无限再把你拯救回来。”他换个表情,一本正经对她道:“你明天能不能从你家把户口本偷到手?” “神经病!生活有必要多出那么多剧情来证明什么吗?你要是开始觉得乏味我可以多关你几天小黑屋。”她不解道:“又关户口本什么事?为什么要用偷的?” 他想起来去包里拿自己的户口本,又舍不得放弃这么舒服的姿势,干脆给他解释起新婚姻法,解释完后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明天结婚就可以结婚,晚上我们请林晨摆一小小桌。等我回来一起过你爸你妈那关后搞个世纪豪华婚礼,一切得偿所望。这样放心了没?” 她不依道:“婚迟早要结你跑也跑不了,拿这个当条件不够吸引人。”话虽如此,喜悦和幸福已从脸上漾开,小女人的姿态又表露无遗。 “那再补上10次大规模洞房,外加5次写真……”看了一眼桌上的摄像机又道:“5次录影吧。当然不用这台!” 林晨这句没听明白,“什么写真录影?” 夏霁霏掐住他脖子,“我让你说!让你好好说!” 他誓死如归真的说了,“咳……小丫头和我……在郑州一起拍过很多……黄色照片,你也一起来吧,凑成……全家福。” 林晨睁大眼睛,喃喃道:“好啊,主意不错!”对夏霁霏道:“掐死他,这次不阻拦你。”她这么一说夏霁霏反而放开手。林欢倒在林晨怀里喘气,“真的要走了!留洋学习如何驭妻。”他坐起来又恼怒道:“你们两个在一起时就不能同时对我温柔点?你们这是报复!” “就是报复!还想左搂右抱让我们膝下承欢,你以为那些小说看多了就能成为现实?” 林晨道:“就看你有没有胆子3P了,除此外我看没其它机会。” 林欢闭起眼睛道:“其实现在就在3P,内容重于形式,问世间有几人能像我这样同时占你们便宜的?受点不平等待遇也就算了。” “总之你就是无胆笨小狗。”她语言凶狠,却把他双腿放到自己身前帮他按摩起来。 他不在意道:“问世间有几个人能当上无胆笨小狗?其实我是在酝酿你们懂吗?哪一天我准备充份要上场,结果被你们严词拒绝,会给我很大打击。”他从裤子口袋拿出那瓶香水,有点尴尬地道:“本来想暗算你们的,但违背了我真善美的无暇品格……这瓶就是那什么催情香水,威力相当可怕,就是不晓得有没有毒性,否则……” 她们两人听完居然没暴打他,而是好奇凑在一起小心闻闻。林欢赶紧伸手要抢却没抢到,急忙道:“喂!不能闻,万一中标你们就完了!” 林晨狐疑道:“威力可怕……这四个字彻底激起我的好奇心了。”夏霁霏拿着那瓶香水点头,对林晨道:“你闻到味道了吗?我没。” “我也没。”林晨答,又看着林欢,“干脆我们拿他当试验品好了,看有什么威力可怕的效果。”夏霁霏一听马上笑得跟贼样,“果然是好主意!”说着就要拔瓶盖。 林欢大喝道:“好了!闹够了!我们三个一起到厨房3P,”他抢过香水,丢到衣服领口内,觉得太过危险又掏出来塞回裤子口袋,看着她们道:“一起煮饭去!两个荡妇!” “这厨房三个人一起煮就有点小了……”林晨饭做到一半时道。 “我有个好地方能入住。现在韩劲锋成了睁眼瞎,我看檀园那里还是别搬了。”他没等她们发问继续道:“就住到朕的八层养心殿,朕不在时你们在宫里嬉戏玩耍。” 正吃着饭时林晨电话响了,她嗯嗯几声说了句:“我一会过去看看。” 林欢看着他不解,“那么晚还出去厮混?” 林晨道:“白依然状况稳定了,也醒了。一会你跟我一起过去。” 夏霁霏听了抹抹嘴道:“我吃饱了,我也要去。” 林欢叹道:“今日所为实为锄强扶弱,现在……”他看了一眼她们漠然的脸色,改口道:“现在终于沉冤得雪,划清界限,正邪不两立。”其实这样也是不错的收尾,平白无故赢了打赌,不必再费无聊的心思约她们去和白依然吃饭。 由于镇定药剂的作用,白依然睡了一觉才醒,稍微动弹了一下,发现身上安装了很多探测仪器的电极和管线。那个可怕的香水并没让她的神智彻底混乱,下午发生的事一幕幕在她脑里翻过,直到翻到现在眼前这幕,把它和现实融合到一个场景鲤。随着长长叹息,无声的眼泪从两边眼角滑落。她坐起用袖口擦拭一下泪水,周围医疗小组成员听到探测仪器的声音有异立刻靠近她,忙询问感觉好点没? 她愕然地看着一群金发棕发蓝眼碧眼的老外对她说着英语,失神了一秒只好回了句:“I FELL BETTER NOW.(我感觉好多了)”其中一名大概是她们小组组长的女性道:“再休息一会,看看身体是否有其它不适,如果有的话马上告诉我们任何一人好吗?马上你的朋友就来接你。现在你所在的地方非常安全。” 窗外的金茂大厦和电视塔在夜晚射灯辉映下近得有点不合常理;四周是大体完成装修的巨大建筑内部——非常有未来感,尤其是全透明的天顶——没几颗星星,又大又频繁闪烁的是准备下降在浦东机场的飞机。看到这些了解了自己确切位置后心情稍定,莫名平静下来。 不一会一侧高墙下三架电梯其中一架的电梯门开启,她看到林欢和身后两位她见过,也是他号称的“女朋友”一起走来。林晨走向前对她友善笑笑,将自己的上下装和大衣放到她床上,林欢看林晨没说话,只好和颜悦色道:“你先换上,我们送你回家。”此时的她弱不禁风,像被谪贬凡间的仙子,与平时理智爽朗的她迥然不同。 夏霁霏也和她点头示意打个招呼,然后和林晨两人各从一旁各推一扇屏风过来,准备把他隔离。白依然低声说了句谢谢。他不想让她有过多负担,尽量轻描淡写,“你不是给我打了电话嘛?在电话里又不说话,于是我只好过去看看怎么回事,最后把你捎走。就这么简单,别放心上。” 第128章 【杭州攻略】(上) 医疗小组开始收拾善后,屏风后她们两人可能在帮她更衣,可能也顺便防止自己偷窥。林欢抽空到一边抽烟,内心感慨着:这种故事要发生在别人身上百分之八十姻缘已成,从此出双入对;自己什么好事都占尽,明显把这个机会浪费了。如果留给别人表现,是件大大的善事……他幸福的杯子已经被她们两人装满,但杯底还是忍不住冒出一点遗憾的泡沫。 这遗憾和在战事中攻城掠地失利不同,像个园丁无暇抽身再照看另一座花园,只能任其日晒雨淋,或让害虫侵扰。算了吧,他未必有自己想象得那么伟大,只是精神列车在切换轨道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伴随几下车轮和铁轨摩擦出丝丝火花;切换轨道时有发生,出轨则必定车毁人亡。那叫灾难。 精神旅行在她们三人结束后走出屏风结束。林晨的个子最高,白依然和小丫头个头差不多,穿起林晨的衣服稍显宽松。但林晨的衣服式样色泽都是中规中矩,也没什么花哨的缀饰。不少人喜欢故意穿得宽松些,总之还算合适就是。 下楼林欢开车,林晨还是老样子坐他旁边,对他轻声道:“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林欢回头问白依然笑道:“想吃什么?我还欠你一顿饭呢,刚好有机会补上。” “不麻烦你们了,不过还是要麻烦送我到武夷路,我家住在那里。”她低声答道。 夏霁霏轻拍她后背,“吃个饭而已没什么。”然后对林欢道:“就近找个地方吧,时间也不早了。” 林欢看着不远处在夜色里被照得透体金黄的金茂大厦,“要不就那里好不?”他看她们三人都没反应,低声咕哝一句只有自己听得懂的话,朝前开去。 他们三人已经吃饱,只有白依然还是饿着的,吃自助餐不划算。林欢又问她要吃西餐还中餐,白依然说随便,林晨道:“就吃个饭而已怎么那么多问题?让你看着办啊。” 林欢道:“我吃过的地方哪有你多?这里我就吃过一个粤珍轩,56楼有个意庐,是意大利菜,没去吃过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夏霁霏抚着额头擦把虚汗,“那就去你吃过的地方啊,这也要问……”这家伙难道还真想在这里放开怀抱大吃一顿?当初怎么会对这种粗线条的男人着迷,真想不通! 四人找了一张靠窗的小桌,点完几样菜后是一阵尴尬的沉默。林欢想到个话题,就是替彼此互相介绍。很想当着她们两个的面对白依然介绍说,这两位都是我女朋友,哈!你输了!这情景下能说吗?想想罢了。所以在她们三人双方之间比划几下,道出她们各自名字草草了事。其实都早已互相认识,介绍完毕后比之前的气氛更尴尬,这明显是在没话找话嘛。夏霁霏偷偷瞪他一眼,意思是:大草包话题! 林欢翻翻白眼,又对白依然道:“那个……韩劲锋,”他注意到对方身体马上绷紧,“由于出了点意外,恐怕双目失明了。我们的意思是这样就算了,走司法程序未必有用,而且弄得人尽皆知筋疲力尽没一点好处。”他示威看看小丫头,意思是:这话题不草包吧! 白依然听后脸色好转不少,“失明了?”脸上依旧被愁容笼罩,“恐怕麻烦还是少不了,他势力很大,找到我轻而易举,事情不会这么容易了结的……” 林欢摆手道:“是我的人出手伤他,跟你无关。那家伙也坑过我们两回,大家同仇敌忾。既然敢动他,就不怕他所谓的势力。现在只是想息事宁人。”心里想要不是杀了他后果太严重,他的死活只在自己一念之间,和让他失明完全不存在难度上的区别。这话可不能明讲,以免吓倒她们三个。他又看到夏霁霏瞄他一眼吐一下舌头,那意思是:很威风是吧,大草包! 这魔女可能想找机会拆自己台!他悄悄从包里抽出今天拿回来的户口本,从桌底下塞给她,她投过来一个探询的眼光,意思是:什么东西?林欢扭头没理她,意思是:自己看,到一边玩去。她果然乖乖不再作声,像上课偷看漫画书般放桌下的大腿上津津有味看着。 林晨一直在旁沉吟着未发一言,最后道:“韩劲锋的事情我来处理,谁也不会有事。”现在虽置身局外,原先对王文杰开刀的计划势必还要进行;这计划肯定又要涉及到叶风,最后会不会造成叶知秋插手进来不得而知。她看林欢对白依然比个V的手势,以为他是安慰她别过于担忧,真正含意只有他们两个了解,意思是:我赢了赌约,每月两件商品任我挑选。 林欢看林晨看着自己,赶紧把食指中指收回改伸大拇指对她晃晃,对白依然道:“老韩是她手下败将,走不过三回合。”林晨瞪他一眼,“别尽胡说!” 白依然看他们谈笑打趣,完全没把下午发生那么大件事放在心上,或者韩劲锋那个小人根本就没受什么伤?他们之所以会这么说也许只是安慰之词,但又没必要编排这么复杂的谎话来哄骗自己。她一时也理不清头绪,神情有点木然,仿佛置身事外。 吃完后四人到东停车场,林欢道:“我们家先到先送你们俩,完了再送她。”他看夏霁霏手里拿着他户口本在另一手掌上轻拍两下,意思是:送到马上回来,否则撕票! 林晨经过一番思量,从手袋里拿出一把钥匙,“再回去住可能不安全,你带白小姐暂时住在我租的那处房子。”钥匙本要交给林欢,想想又不妥。要先回白依然拿些东西,让林欢去帮忙拿他笨手笨脚根本不能指望,况且也不方便,于是又道:“我跟你们去吧。” 白依然一想也是,推辞她好意眼下自己又无处可去,只谢道:“今天一再麻烦你们,我都没说句谢谢,其实光说谢谢远远不够……” 林晨摇手制止她,“我和韩劲锋立场对立,如果他要伤你,那我就尽力保护你。就这么简单,你别想太多。”她故意这样说一方面是事实,另一方面是不想让她有太多心理负担。 夏霁霏笑道:“不够就什么都不说了,我也要一起去。” 最后由林欢担任司机,她们两人帮忙拿东西,花了一个小时多点把白依然安置好。临走时她又送他们三人到楼下。林欢将前座林晨腿前置物箱里的摄像机拿出,在车外交给白依然,低声道:“这个给你,呃……你应该知道是什么……里面的东西没有任何人看过,大可放心。现在交你处理。” 她双手接过,有点失神看着手中的东西,突然重重往地上一摔。一秒前还完好的摄像机刹时支离破碎,撒落得满地都是零件。白依然低身从残骸中找出那张碎裂即时刻录用的DVD记忆体,把碎片捡起一一放倒口袋。林欢拍拍她肩膀道:“事情完了,人也瞎了,当一切没发生过就好。” 白依然吸口气深呼吸,捧住他双颊踮起脚尖在他额头上亲一下,道:“把这个也还给你。”她转身走近门洞,走到二层楼梯道的窗口又伸出头和三人招手,完后转回身上楼。 回到家后夏霁霏致电联络一个同行,委托对方先替自己顶一顶明天展览会的翻译工作,因为明早要去杭州。最后三人洗澡完毕全部上床,林晨笑道:“先恭喜你们,明晚摆一桌庆祝,可别回来晚了。” 夏霁霏心满意足,微笑道:“说起来还要感谢你成全……如果是我肯定没有这样的气量。” 林晨拉着她手,另只手在她手背拍拍,“能在一起就是缘分,别人怎么看和我没关系。况且你是个开心果,平淡的日子有了你多了不少欢乐。” 夏霁霏嘀咕着,“不过他越来越让人感觉靠不住;过没多长时间就要招惹一个,招惹不成就故意惹出大乱子。今晚人家还和他一吻定情,我就搞不清他哪来的魅力。” 林欢躺在她们中间,沐浴在亲切友好和平统一的气氛下不到一分钟,结果她又给他找碴。绝不能说那一吻是人家还给自己的,否则当场要动乱分裂,只好闷头当没听见,继续思考自己的问题。 “咦?假装没听见,不好办了……” “胡说什么!我在思考一个问题,那是感谢之吻,这都看不出来!” “为什么光你有我们两个没有?我看是燎原之吻!” “反正我近期要去美国,什么都燎不起来,你尽可放心!” 林晨冷冷道:“我们什么时候答应过让你走了?因为根本没讨论的余地,所以爱怎么说随你。” 林欢道:“你和我一起去,换我们在那结婚,完了后你再回来,这样行不行?” “一起去一起回来可以,其余免谈。” 夏霁霏今天第三次道:“我也要一起去……” “熄灯,睡觉了。”林晨把灯关了。 她们一个也不能走,自己也非去不可。眼下气氛实在不适合来试那瓶香水,只好等明天新婚之夜。刚才经过自己全面的思考分析,最后的结论就是这香水对人体无害。白依然下午那幅极度欢愉又春意盎然的神态不自觉浮现脑海,她们用了香水后不知道是什么样状况?很期待啊!要不就等喷完香水后再和她们讨论去美国的事好了,肯定忙不迭答应然后开始生吞活吃自己…… 悄悄把随时能引人发狂的危险品塞在枕头下的床缝中,林晨低喝道:“还不睡!” “你们不同时抱着我我睡不着……”幸好没被发现,赶紧含糊应付。 她低声骂道:“要我们全脱了衣服又要都抱着你,你是要睡觉还是想干吗?”嘴上这么讲,但还是转过身来抱他。 “今天被那香水搅得心情颇不宁静,人之常情……咦?”还少个人抱,另一个居然睡着了,低声对林晨道:“要不我们两个来试试?” “不要!动静太大了,你们明天不是一早出发吗?”她拒绝。 他听她后一句语气明显不坚定,怂恿道:“小丫头睡着睡得很死,就算吵醒也不碍事,来嘛。” “不用那个来历不明的东西,明天给我我拿去做检测好了再用。前天才刚买三送一,都还没消化完呢。快睡觉吧,明天来。” 林欢把香水拿出放她手上,“说定了啊,明天赶快检测出来。” 她把香水搁到床头,催促道:“快睡啊,我明天还有一堆事情。” 被她挑逗几下,现在两人全身差不多赤裸裸抱在一起,折腾到最后居然只是睡觉而已……自己如果坚持她还是会依了自己,她忙了一天确实辛苦,做人也不能太自私。他昨夜一夜没睡,一只手让她枕着,另只手在她身上四处无目的游走,不多时也昏昏睡去。 第二天中午,浙大校区玉古路夏家附近一排大树下的马路旁。 “你还带了望远镜?这能派上什么用场?还有秒表……钳子、这是什么东西?手榴弹!”夏霁霏在车里翻着他带来的工具包,清点出一堆莫明其妙的东西。 林欢把望远镜拿过来放到车挡风玻璃和仪表板之间的空间,“望远镜是我用来观察你作案情况用的,秒表给你精确计算作案时间,钳子可以剪断电话线和网线以免对方报警。至于这个,”他又拿过那颗“手榴弹”解释道:“这是和我的保镖要来的烟幕弹,如果被发现形迹就拉开这个插销然后顺着地面滚过去……绝对没任何毒性和不良后果,不过是在半小时内伸手不见10厘米以内的东西。” “你要搞清楚家里面是我爸妈!除了望远镜你可以自己留着偷窥我们学校里的美女,其它没一样是有用的!你要恶搞这些就留给你吧。”她把工具包放他腿上,开门下车,关门前道:“刚说过我们学校美女很多,拜托你千万千万别再招惹别人了。” 小丫头言过其实,他拿着望远镜望了良久,别说美女了,连女的都没见几个。也许今天是周末的缘故,美女们可能都倾巢而出到吴山区血拼;或者是车停的地点不对,这离校门口有点远……把车倒一倒。小丫头她家也同样给大树和围墙挡住,总之目前停的位置想看啥没啥。 将车慢吞吞后倒了50米刚停稳就接到下丫头电话,她在电话里道:“找不到。” “户口本找不到?” “嗯!” “你爸妈不会随身带着去上班吧?” “别瞎扯了,不过看到我爸妈房间里有个保险柜,唯一的可能就是放在里面,我连厨房浴室、床底下还有阁楼都找遍了。” “户口本放在新买的保险柜里……莫非已洞悉其奸预防我们回头来偷?”他听她在电话里喘着粗气,可能又要发怒,赶紧说些有用的,“事到如今只能找他们问,否则也没办法。” “不行!问他们不必几句就露馅,他们问我要拿去干吗我就得原原本本地说。我能瞒但不能编瞎话骗他们。”她又问道:“不要户口本行不行?” “恐怕不行……要不然到街上找办假证办个假的?” 她抓狂道:“你能不能认真点!整天都胡说八道!办假的结婚也是假的!” “嗯嗯抱歉,我知道你结婚心切。要不你先回来,我们一起想看该怎么办?” 过了几分钟他从后视镜看到夏霁霏踢着马路上的石子儿气呼呼走来。上车后她沉默了一会道:“能不能用你的超能力迷惑民政局里的婚姻登记员?就像电影里抢银行那样,迷惑柜员把现金乖乖拿出来那样?”林欢没想好怎么回答她自己就不耐烦挥挥手,“我也尽胡扯八道!这下没辙了。” 过了会儿林欢道:“或许可以让林晨找人黑了所在区民政局的电脑记录,把我们直接办了。” 夏霁霏觉得貌似可行,这招没什么漏洞,但还是不行!“那婚姻登记表呢?要按手印存档的;万一将来你始乱终弃,我要去告你结果你又找林晨让人把记录改回来……我岂不是申诉无门?” 林欢怒极反笑,“我怎么可能始乱终弃!你将来到底要告我什么?” “防范未然,小心我告得你倾家荡产。”她又蹙眉道:“总之弄虚作假不行!” 林欢拍掌道:“我又想到一招,让我的保镖们演场戏,把你爸妈引诱到家,然后入室胁迫他们交出户口本,办完了马上还回去。”他在等她裁夺,冷不丁头上又被敲一下,痛得眼泪差点流出来,这次她居然来真的!不能再惹这头魔女。 她语气森然道:“那将来他们也不承认这场婚姻。自己女儿居然勾结外人抢劫勒索……”实在无法可想,她只能叹道:“唉!走吧,到校园内找我爸去,问问保险柜密码。全部照实说吧,去碰碰运气。” 第129章 【杭州攻略】(下) “等等,还有办法!找个开锁的过来不就行了?”林欢高兴得在座位上蹦达个不停,“不对不对,锁是金属的吧?真是关心则乱,这个我就能搞定啊!” 奇怪的是夏霁霏并没和他一起蹦达起来,只是道:“要不和我到现场看看,试试也行……” 林欢看到保险柜时也傻了,是电子密码锁……并非想象中放银行里或企业财务室那类传统保险柜,反倒像是在宾馆衣橱里给客人自行设定密码,临时摆放贵重物品的那种。这可恶的小保险柜居然真个固定到墙里去——不是用膨胀螺丝打进墙里用螺丝固定,而是把墙挖开后放到里头再用水泥砌得严严实实的。他沉吟道:“这东西我只能把正面破坏掉:先把密码锁毁了,再把门融个洞,后果很严重。” “那找开锁匠来呢?”她问。 他答:“开锁匠一般只开门锁,开保险柜要有户口本证明是你的住所,而该死的户口本很可能就躺在里面——甚至还要让辖区派出所的人过来现场监督。何况这种锁根本不是机械式的,机械式的锁世界上开得比我还快的还没出世。” “熔个小洞呢?” “你以为保险柜是实心金属啊?那卖的人非得亏死。里面浇灌的是混凝土夹层,除非整个卸走——而且还不知道有没有连接报警器——总之行不通。” “那破坏掉吧,得手就走。”她做出最后决定。 林欢道:“那重来,我们重新走到大门外全部上锁,一个个破坏,光破坏一个保险柜,报警后你就是第一个被怀疑对象……”他当初曾经为了一千万的问题研究过这类课题,回答起她的问题一套套的。 他下了决心后她反又犹豫起来,“偷东西已经不对了,现在还搞破坏……万一这里面有不该看的东西咋办?” 他无可奈何摊开手,难道这里面也有赃款赃物?“咋办?我怎么知道!一切按你说的办。争取时间吧,按剧情要求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夏霁霏打两个电话,电话分别都响很久对方没人接听,于是又挂了,“他们都不在办公室。稍安勿躁,再想想。” “打他们手机啊。” “他们从不用手机。” 林欢沉默,真有个性!那保险柜里估计放的是学术资料…… 林欢道:“换个角度想,如果别人要结婚户口本丢了怎么办,开户籍证明?或者跟岳父岳母大人坦白好了,这样反倒觉得更容易。这要是韩劲锋他家的情况好办,整个房子都能拆走。现在不能不考虑后果。” 夏霁霏道:“开户籍证明也要户口本,户口本丢要补办。剩半天根本来不及,而且户主不是我无法补办。”她听林欢口中称自己父母岳父母开心了些,撅嘴道:“那就坦白吧,别想今天过关了,做好心理准别。” 一切又回到原点,两人心情却从此大好。 “小丫头上茶上茶,大爷我口渴了。”他摊在客厅里靠窗的大藤椅上大咧咧道。 “请稍等,小女子正在沏着。”厨房传来她的声音。真惬意!大屋加上美眷,第一回有机会好好打量这幢房子:目光散漫游走,不经心扫着屋里格局陈设摆饰:房子很大,客厅就有上百平方,四面墙几乎放满书。书架不是紫檀红木那些式样好看的名贵货色,只是普通的粗杉木,边角衔接处用厚铁片或角铁加固;尺寸大小各自不同的书架正好把墙面和转角拼凑得几乎严严实实,看起来像找木匠专门定做的。 四处的窗户也同样改造成落地式,屋里的采光猛给人的感觉很像英式的乡村别墅;但墙上的字画、盆景架上的盆景、高脚椅上的瓷器,和在众多书架的间隙中偶尔露脸的百宝格又把这种感觉破坏无遗。 正欣赏得起劲时,过道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林欢把身旁一尊花瓶轻放到地上,道:“茶就给大爷放在这架子上,小丫头也过来作陪。” 夏春秋进门转到客厅,见林欢把自己心爱的青钧瓷花瓶随便搁到地上,又用手指敲着座儿,一头雾水问道:“作陪?我看还是先欢迎你来我家比较恰当。” 夏霁霏在厨房听见她老爸的声音吓一大跳,赶紧走去。见林欢面容僵硬站在藤椅边上,也不理他,对夏春秋道:“您怎么有空在这个时间回家?” 夏春秋笑道:“这话该我问你们才是。”他看看林欢,再看看自己女儿,“感情很好嘛,扮起家家酒来了。我回来的不是时候,不过有份资料要拿,我上书房拿了就走。你们接着继续。” 林欢听后心里一块大石落地,赶紧让座,把小丫头拿在手上的茶端过放在夏春秋面前,“伯父,请用茶。” 夏春秋将茶推到他面前笑道:“这茶是给‘大老爷’泡的,不敢专美。我说过回来拿个东西马上就走,别浪费了一杯好茶。”他指指那杯茶又道:“去年学生送的雨前碧螺春,挺顺口,喝。”他站起身,“晚上在家吃饭,我让你妈下班后去买菜。”又对林欢道:“不忙的话今天就住在家里,家里空房间多。” 夏霁霏决定快刀斩乱麻,鼓起勇气道:“爸爸,我打算要结婚了……” “啊……好!终于被人看上了,嗯,是终于有人被你看上了。”他看看林欢,恍然道:“你们考虑清楚了?” 两人同时点头。夏春秋面色严肃左右看着他们,又微微一笑,“不错,我们的丫头其实比我们还挑人,她既然决定了应该不会离谱到哪去。好了!晚上我们好好谈谈,我赶时间,拿了资料就走。这话都说了三次了。”要上楼前又回头道:“你们在家等着,我一会到了学校找找你妈,看她有没有空让她先回来。你们陪她上街买菜晚上吃一顿丰盛的。” 夏霁霏又喊住他,“爸,我们……想今天下午马上去办……林欢下星期一要去美国待一阵子。今天是周五……所以不赶时间不行。”哪怕他以后硬要讹自己说答应过他去美国也顾不得了;此时再不把握机会,就像带球到了门口却不射门一样不可饶恕。 夏春秋这次直接转过身,双手抬起示意他们别作声,自己要好好想想。最后大步走上楼梯,大约过了五分钟不到又下楼。两人看他手里拿的不是户口本,而是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的估计是他反复不停说的资料,双双心里一沉。夏春秋走到大门口,两人陪同在他身后,正准备关门时他拿出把钥匙,从里面挑出根最小的伸进门上信箱锁孔里。传说中的户口本就躺在打开后的信箱里面。 “昨天随手搁这里了,这个房子占地太大,院里决定要把这片拆了建高层经济适用房。所以拿着户口本去登记。”他感叹着,自己非常喜欢这院落,不过教职工住房向来紧张,自己这个院长只好带头分田分地。 他将户口本放到林欢手里,另一手重重拍着他肩膀道:“别让我们失望。我老伴就见过你一面也对你挺满意;我这丫头再不嫁就难找婆家;而我,干脆就听她们的,相信所谓女人的直觉。真的决定了?”最后一句是看着他女儿说的。 夏霁霏抱着老爸,笑得像阳光般灿烂,“决定了!” 今天下午的阳光格外明媚,即使今天是阴雨连绵的天气,在两人多年后回忆起来也会称之为浪漫的小雨。经过领表填写等候交费诸多手续——有点像是去医院看病——在民政局婚姻登记处登记员面前,他们俩举手宣誓画押,终于在国徽下领到了小红本。大功告成。 “我的老婆喜极而泣了……”夏霁霏又忙着掉起眼泪,林欢也不在乎周围人用艳羡又疑惑的眼光偷瞧着他们,笑得极欢乐畅快。原来结婚的感觉这么好!根本不像传闻中那么可怕嘛。 夏霁霏抽噎着道:“不知道你这草包哪点好……也不知道我好在哪,就这样莫名其妙结婚了……呜……” “晕!居然为这个哭。你我的好别人也许不知道,彼此都清楚不就行了?结婚可是很私人的事情哟。来,笑一个给大爷看看。”他逗着她笑,她反而哭得更厉害,“你要敢再招惹别人,我就跟你离婚!告得你倾家荡产!” 他嘻皮笑脸搂着她,把小红本在她面前晃着道:“傻丫头,离了变两本绿的,哪有一本红的好呀!我现在就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你尽管告吧!”他看她啜泣嘎然而止,勃然变色,忙又赶紧讨好。逗她真有意思,乐此不疲。 “把我娶了一点聘礼也没准备,去买点东西带回家吧。我父母搞不好以为我嫁给个穷小子。”她终于不哭了,催促着他道。 “当然当然,把这么好的丫头轻易嫁给我这不明不白的人,我已经想好要送他们一份什么样的大礼了。我真觉得奇怪,怎么这么轻易就成了呢?”他抓着头道。 她没好气道:“我成天打电话和我妈说你的好,什么自强自信、用情专一、才华横溢……总之把你整个人都反过来说了,我妈再跟我爸吹吹枕边风。把你夸得你天上有地下无,骗得他们团团转。我这个中介其实要担很大责任承受很大压力。” 林欢苦着脸,“其实你捡到一个天大的便宜都不自知。你看街上的美女成天东奔西走走亲访友,也找不到我这样一个年少多金年富力强的风流人物;除了追星还是追星,要不就是指望嫁个有钱人。歌舞表演不是我的强项,志向也仅止于如何年轻退休。凑合用着用着就习惯了。” “早习惯了。”她双手挽着他胳膊。先把车开到个繁华区域附近的停车场停好,找家银行领点现金,然后开始买东西,诸如烟酒喜糖此类。夏霁霏记得林欢说过要送自己父母一份大礼,但看他就买了这几样东西,不禁问道:“这就是大礼?” 林欢摇头笑道:“当然不是,大礼是你们家那幢房子。” “不是说要拆了盖高层吗?” “另外在附近买一块地给你们学校盖,房子就能继续保留。” “这份大礼有点贵重,但我支持你帮忙说服他们。他们很古板,不一定接受。” 林欢笑道:“你老说他们古板,我们将来老了对待自己子女婚姻问题也许未必有他们开通。” 她难得含羞低头,扯着他衣角问道:“你什么时候想要孩子?” 他笑道:“有机会就马上下单生产:现在国内外原材料价格不停上涨,当然是越早生产成本越低。” 她怒道:“你找别人生去!”又马上补充一句,“找林晨给你生!” 提起林晨,他又给她打个电话说说今天的情况:晚饭肯定要留在小丫头家吃,让她不必准备;另外就是在玉泉校区附近找块地免费提供给经济学院,或者直接让华晨发展出面把这件事整个揽下,看怎么方便怎么进行。 林晨道:“地皮我马上让人到杭州找。你们能多待几天就待着,韩劲锋这边闹翻天了,到处掘地三尺打探白依然的消息。我会安排好,你就不必管了。” 林欢道:“把赵承先他们六位大将抽调到郑州,更辛苦你了。我有个得力人选,可以考虑让他进公司帮忙,回去再讨论吧。”这个人选是陈冠浦,但林晨似乎对他没什么好感,当然也谈不上恶感——她好像对谁都一副这样不冷不热的面孔。 陈冠浦如果愿意进公司,还要考虑给他什么职位,肯定先从助理做起,熟悉后再负责部门。目前六名各事业部的总裁副总裁都在郑州,其它新成立的事业部自己也不熟悉,更不可能让他去当林晨的助理,俩人不是一种个性,肯定合不来。 晚上在小丫头家吃过晚饭两人还是赶回上海:夏霁霏明天还有工作,顶替她的同事明天也有安排,一时也找不到其他人补上。晚饭间老两口对林欢也不像头一回来时那么拘谨,他们俩的和蔼可亲让林欢的话也多了不少——当初小丫头的错误介绍先入为主,总以为他们很难打成一片。转眼变成了一家人——虽还需要时间磨合——名义上拉近的距离让所有人都努力朝亲密无间的目标靠近。 夏母上一回就听说林欢是孤儿,事后唏嘘感叹了几回,这次连祖传的翡翠翎管都拿出来送给他。这根满菠菜绿的翡翠翎管质地细腻、鲜亮平和且石纹明显了;据说是清朝大臣荣禄所有,后辗转被京城玉石大王铁玉亭收得——也是夏母的远祖——然后就一代代传了下来。林欢也算在奢侈品的世界浸淫了几月,一看就知道这东西不寻常。每当一根雪茄抽到最后拿着便很不趁手,如果吸到最后套到这翎管里……就像根大号的烟枪。 他们回到家林晨从书房出来,笑道:“恭喜你们一对璧人,洞房给你们准备好了。今晚我回避让你们尽兴。” 林欢拉起两人的手道:“不用回避,我们路上就商量好了,今晚你是伴娘。以后不叫她小丫头,叫她小老婆。”毫不意外的头上挨了一下大的,捂着头到旁边去坐。夏霁霏拿出小红本递给林晨看,“你看他合照时笑得多假。” 林晨笑道:“庆祝活动只能推辞到明天再补。其实算不上送,应该是补给你的礼物,上回林欢住院和你打赌输了说要送一块和我手上一样的表给你。”她到房间拿回一个表盒,打开后里头是一只和她手上戴的相同的百达翡丽十日陀飞轮,“后来上海没货,这只托人在巴黎买的,昨天才送到。你试试大小合不合适?我们的手腕差不多粗细,表带是按我的尺寸裁的。” 夏霁霏戴上表手腕左右晃动几下,抱住林晨在她脸上左右各亲一下,又侧过头问林欢道:“好看么?” 林欢正经点头道:“人家一看你们戴一样的表就知道是我专用的,不敢再动歪念头。把产品线整合到一个品牌之下是正确的想法。”此时他就是想讨打来着,幸福充塞胸臆,不用极端的方式消化不了。 夏霁霏果然应声飞身而去……林晨瞧他们本该新婚燕尔,结果还是与平时无异般打闹,心中一动,对林欢道:“别闹了,来取个英文名儿,入籍要用的。”两人终成正果刺激林晨不轻,再变出个国籍的结婚迫在眉睫。 林欢歪着头从中外古今搜寻着自己崇拜的外国人好半天——本想取个爱因斯坦或牛顿海明威这些人名,恐有不当又遭她们取笑。最后说道:“就叫PETER JACKSON好了,很通俗的名字。” 她们觉得这名字怎么听着那么耳熟?林欢自己笑着解释道:“这就是魔戒三部曲的导演的名字,我个人比较崇拜:在新西兰边陲小地沉默八年,最后带领WETA DIGITAL横扫好莱坞。将来我们公司或许能横扫索尼旗下的哥伦比亚电影和索尼娱乐,借取名来表达我对公司未来的展望。各位同仁,好好努力吧!” 第130章 【川流不息】 说到这林晨想起有不少正事要和林欢交换意见,虽然他这甩手掌柜又进一步升级成太上皇;可能是已成了习惯的缘故,还是拣着些重要的和他交流起来。林欢把成立慈善基金的设想说了,并希望这个基金会能提升到事业部门级别,由董事局成员来推动成立。 她怕林欢话匣子打开收不住,忙指责他道:“今天是你们大喜日子,你拉着我说这些好煞风景。” 夏霁霏摆手道:“你们说,我正听呢。大喜日子跟平常都一样呀,听你们说的这些可不是到处随便都能听来的。只不过看你们除了私事还可以讨论一堆公事有些羡慕……”她突然打个响指,“我以前有几个同学在陕甘宁几省做青年志愿者,我试试看能不能通过其他同学联系他们,如果联系上了我们帮帮忙好不好?” “当然好喽!请他们把平日生活中琐碎真实的事情记录下来,如果有上网的条件最好拍些照片,这样更直观更利于评估;也可以考虑帮他们出书扩大影响。”林欢道。夏霁霏高兴应了。 林晨看她在一旁欣羡忽有所感,对夏霁霏道:“现在集团成立海外事业部,专职翻译非常缺乏;由于合作伙伴是法国,经过几轮磋商,决定将欧盟各国作为桥头堡,法国为第二个大本营,由我们再投资BGM旗下一家视觉特效公司互相参股,加强紧密合作关系。”她顿一顿理出最简单的头绪长话短说,“我的意思是你来出任海外事业部下属的翻译部主任;有些核心机密的翻译及需要自己人担任,你意下如何?” 夏霁霏第一次看她那么一本正经和自己说起公事,也一本正经地笑问道:“这个主任的待遇、年休,还有福利怎么样?” 林晨笑道:“按你的能力由你来提,明天跟我到公司熟悉一下情况?”夏霁霏说明天下午四点后有空,也高兴地应了。 既然聊开了就索性把目前最重要又不可避免的事提一提——关于白依然的。由于韩劲锋及王小杰倾其所有搜寻她的下落,她现在不但必须隐藏行踪,连网店的经营活动都必须停止。“真是无妄之灾……我最担心的是万一公安部下全国通缉令就麻烦了,韩劲锋不是普通老百姓,他能做到。”林晨最后道。 林欢拿出根烟抽上,“当初太冲动没细想后果,把她连累到我们的纠纷里……”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无益,不那么冲动根本救不出人,况且其中也有报复的成分,现在也不可能去后悔。他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林晨道:“那你怎么打算?” 林晨回看他一眼道:“我个人对白依然无喜无恶,撇开这些都不谈,我倾向于保护支持她。BGM百客盟在国内已经大体铺设好营运网点,第二期要上互动娱乐终端,附带网络竞拍功能。第一批商户将拥有不少特殊便利条件,原打算只向一级代理开放;白依然这方面的经验足够,我查过她过去的交易记录,她有资格获得一个特殊铺位。” 林欢深吸口气,“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以她普通朋友的身份代她谢谢你。”他说完马上举起双手,“我承认以前有过一丝遐想,现在绝对再没任何企图。” 这番话只是纯粹出于理性分析,不明白为何会受到他们那么长久的注目礼。林晨不好意思笑笑,“怎么了?有什么不合适或需要补充的你们也说说。” 夏霁霏摇着头对林晨道:“我怕的是人家已经对他有企图了。以后别说别人,我现在也开始羡慕起这个大草包,有你这么一个以小女子之身尽大丈夫之责的老婆。当别人怀念自己无忧的闺阁生活和弄堂后退色的岁月,不知道你将来要怀念什么?” 林晨噢一声后对她笑道:“要不我也当你的老婆吧?”夏霁霏听了大笑说甚好,挪过身子搂过她学林欢的样子摸上她胸口,又大胆地在她唇上乱吻一阵。林晨吓得不轻,略微一窒忙推开她惊呼:“这疯丫头居然还好女色!” 三人一不小心聊得起劲聊过了12点。照理说今天是3P的绝好机会。春宵苦短,今夜看来又不成。各自洗完澡已近凌晨一点。林欢最后一个从浴室出来到房间时林晨已催促着说要熄灯,心里直叹气。今天是自己新婚,林晨死活不跟自己一同洗;小丫头知道他每次在浴室里都想图谋不轨,而她对在浴室里那个也过敏,所以也将他拒之门外。他就这样成了无主之物。熄灯前林欢看她们都没什么表示,自言自语道:“明天可不能再这样了……” 第二天上午她们早早出门,林欢醒后没多久就到自己屋子里去干活。一整房间的原料堆砌整齐,现在距离月底没剩几天,于是摒除杂念开始赶工。干这个和吃瓜子或打毛衣有点类似,乐趣谈不上,纯粹靠惯性维持,非把一卷毛线和一包瓜子彻底解决才罢手。他还有一手神游的本事,做这种枯燥工作也不至于太无聊。 时间的利用也和钱类似,有一部分必须用于满足生理需要,也必然要腾出另一部分来应付所处的生活环境。但只要合理安排,就一定会多出一些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在这时间里如果全身心投入到喜欢的事情中,必定有所收获——即使这类时间短得如同晓月的微光,照在冰山的峰尖上,一会儿就无声无影。 不管一天有多忙,有多少事情要做,至少已经享受过“自己的时间”。不会觉得自己受到谁的剥削,也不会发出“好像生命都不是自己的了”的怨艾。比如无他人在旁独处的清晨,或者深夜,可以干点什么或干脆什么都不干,在脑海里与自己的昨天和明天对话。也可以看到红日跃上山顶,或者月满西楼清辉天际。这时电话不会响起,也不至于想给谁打电话;没有任何人要求自己做任何事,也没有任何事非在这时做不可。一天之中,谁都需要找点这种可以独自品尝,最无纷扰的时刻。 过了正午日头开始西移,正惬意不已时却被一通电话把兴致破坏殆尽。叶知秋在电话里开门见山道:“是不是你对韩劲锋下的手?” 既然已经怀疑到自己头上,自然有他怀疑的理由,甚至证据。林欢思忖了三秒然后道:“是我。他迷奸我朋友,周围又有大帮随从保护。我这是不得已。”事到如今只能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叶知秋口气不大耐烦,“你弄瞎他的眼睛和杀了他没什么区别!现在他在美国治疗,医生束手无策,我一看就知道是你的杰作。长老会议已经派出四名监事过去调查了。你说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替他儿子处理掉一个竞争对手其实他还得感谢自己,只不过又多一条把柄落在他手里罢了。林欢道:“一切由您决定。” 叶知秋又恢复那副唯我独尊的语气,“确认把痕迹抹干净,给你那位朋友安排个好去处。类似的事情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发生。” “嗯,最后一次,只要别人不再惹到我头上。”这种麻烦事他也巴不得是最后一次,不过原则不能放弃。 “好了,没其它事。我们在欧洲碰面,下礼拜我会在斯德哥尔摩或者奥斯陆,签证会让人交给你。确切时间我会提前通知。” “好的。”他实在不喜欢这种被胁迫的感觉,原来还有商量余地,现在一切得听从他指挥。提起奥斯陆就想起《挪威的森林》,这是甲壳虫乐队的一首歌,其中一段歌词是这样写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走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迷失的自己迟早要和叶知秋相逢,解除受控和控制的关系。叶知秋这通电话说不上好坏,还有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可以在平静里度过,尽情享受就是。到下午三点多收工,成品在神游中制造出来,杂乱无章摆了满满一地。用三分钟的时间堆叠整齐,目测估计大概有半吨左右。了不起的效率! 很久没和高强联络,很自然想起他那个老喜欢把衣襟上方扣子解开,露出雪白明亮美肤的妹妹……林欢在电话里将陈冠浦的姓名联络方式告诉他,说自己要出差一阵,到时候请他和老陈直接交易就好。这些不是什么大事,高强记下后道:“我和你们公司的合作出了点问题,你今晚能不能帮我约约林晨一起过来吃饭?” “出问题?我怎么没听说过?” “也不是多大不了的问题,只不过今年交给我们的业务份额并没多大的增长。我看了你们发布的年公告,你们公司仅年初的投资收益规模就比去年一整年增长了三倍……你也太不照顾老大了,现在只能买你们公司股票跟风赚钱。” “晕,你对我们公司的了解比我还深!三倍倒是很夸张的数字噢。”他想了一下,安抚他道:“今晚恐怕没空,明天晚上吧。林晨忙得分身乏术,我自己过去就行了。我下午到公司去一趟看今年的促销案是按季还是按年来做,还有其它情况我先了解一下,明天见面详谈如何?” 高强听有隙可趁,高兴挂了电话。林欢回家洗洗手和脸,穿上衣服出门遛达往公司去;昨天小丫头说四点后要到公司,到下班时间直接把两人一起接了回家,今天可不能再像昨天般无度挥霍时间,还是老话,春宵苦短。一路上的行道树纷纷冒出新芽,风中的气息含着春意,走路的姿态是自然的,生活是无阻碍的。 路上行人的衣装明显薄了一层,到了夏天满街必定都是美腿林立,迎风招展。在深秋的时节认识两位老婆,从没见过她们穿春夏装的样子。她们穿上薄薄的连衣裙应是无比美妙傲立花丛的一道风景……5月的夏威夷一定要让她们都去,也没看过她们穿泳装,简直感到不可思议。想象碧蓝的天空,椰风送爽,水清沙幼……两个性感的美女在沙滩上踩着猫步前行,一只迟早要得逞的色狼跟在后面大饱眼福……实在太YY了。 这就是独自散步的好处,不知道多久没享受过单身汉的小快乐。此类时刻如果有伴总叫人分心,尤其是美丽年轻的女伴,那是最危险最专制的伴游。凡是人都需要这种独处时刻,不由得对北欧之游有了几分憧憬;如果不是这趟行程不存在如此沉重的目的,应该是一次绝妙的旅行。 走进恒隆广场一楼上电梯,到了公司所在楼层迈出脚步便吓了一跳!从电梯间、走道以及办公室布置得像嘉年华会,电子合成音乐的声浪一波波往外涌着。走到大门口时才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四幅巨幅喷绘海报分立门口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其中有两幅分别是两位女主角的特写画面——按林晨和夏霁霏形象制作出的虚拟形象。惟妙惟肖。 原先代号为BK1的游戏已正式定名为《光暗之间》,目前已经通过内部BETA测试,即将进行限制名额的公测也开始着手准备进行宣传。一般来说,一个游戏到了公测阶段,开发部分大体结束,接下来着重进行的是市场运作和服务器试运行。但为了使这款游戏在确保高质量的基础上提早面世,公司将四条开发流水线整合成一条作业,并慷慨地将公测时间由一般的一个多月延长到半年;前期的大投入节约了时间,后阶段的悠长公测假期为扩充完善游戏其它模块,和完善评测报告反馈提供了充足的缓冲期。 所以这款游戏就类似WINDOWS操作系统,边销售边提供补丁下载,当用户熟悉操作后,硬盘里的客户端软件就莫名其妙成了庞然大物。要不是有林欢这块主要财源支撑,加上其它承接的外包业务一直处于盈利状态,林晨不会决定多搭上5个月时间免费开放这款游戏。 免费公测时期主要两个担忧,就是注册客户疯狂增长对运行中的服务器数量质量的挑战;再一个就是长达半年的时间会导致玩家兴趣热度骤减,以致正式收费后未能达到预期中的回收赢利——当然,那只是对一般游戏而言。 这款游戏公测阶段在硬件方面已支持最高120MHZ刷新、2000*1600分辨率、PCI EXPRESS多显卡加速以及宽屏16:9制式;技术方面着重支持低配置用户:采用最新的实时网络传输3D编码转换,这意味着低配置PC只要安装免费提供下载的编译软件,在实时多边形生成,实时光影顶点贴图纹理生成方面,只要放弃部分质量要求,完全不需要升级也同样可以顺畅运行这款游戏。这是将来WEB 3D技术的提前应用。 接入方式采用最新一代试验性宽带融合网络(BCN);这种互联网接入方式的速度到达每秒100MB上下,是目前普遍2MB ADSL的50倍,也能满足互动娱乐点播购物消费等多显示界面的要求。加上公测内容不到整个游戏容量的十分之一,预计逐步填充模块到公测结束时,也未及整体容量三分之一。 给市场去消化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亮点和热点,五个月的市场教育培养期其实很短促。前面这些林欢是从前台展示用的宣传PPT文档上看的,最后一句是他自己得出的结论。穿过大面积的环形玻璃墙就是办公区,除了后半部的机房和高层管理办公室比较少人走动,其它区域不知道从哪冒出众多四五成群看起来像来参观的人群,一大半是大鼻子老外,从鼻形观察几乎可确定是法国人。 他成了无业游民已有时日,现在爱穿什么就穿什么。从早忙到下午,出门时只洗把脸却忘记整理仪容,摇曳着一头短短的蓬草,纵容着满腮薄薄的苔藓。公司招了不少新进员工,一整层楼驻扎四五百名员工,加上一堆飘来荡去的参观团,他迷失在里头,想找个认识的人居然找不出半个。正准备走往最里头的办公室时忽然被人一把抓住,他回过头看,是位30出头的笔挺小伙子。英姿焕发的。 林欢看他胸口的识别牌上写着,市场部一部经理陈冠儒。哈!原来是自己接班人,不知他现在好不好捞世界?要不是知道陈冠儒没有亲堂表兄弟,还怀疑是他什么人。反正有缘! 那人问他道:“你是公司员工?”林欢想了想,说声是。那人道:“为什么没带识别证,哪个部门的?”林欢歪着头说是原画组的,识别证的封套坏了放在抽屉,明天就到总务换。那人放开手对他道:“过来帮个忙,把楼下货梯门口的饮料搬上来,今天人手不够,我们一起搬?”林欢说好。 平日林晨可能没替自己在公司宣传,加上首席架构设计师下一个兵都没有,完全是子虚乌有的头衔。在电梯里他们两人相对沉默。这位小陈工作态度算得上认真负责,不过他的目不斜视表明他还是固守着不同阶层不可逾越的观念,没打算和林欢搭一句话。出了电梯口马上看到十几个半旧不新的木箱摞成三堆,不是可口可乐雪碧芬达农夫山泉雀巢柠檬茶那些东西,里面很可能放的是红酒。苦了!一箱起码有20公斤以上,也就是比一桶五加仑的纯净水还重。 幸好搬完第一趟再下楼侯马上就由洋酒公司的人过来接手。林欢正准备打退堂鼓时又被陈经理支使到茶水间煮咖啡倒咖啡;林欢倒没什么怨言,那名陈经理看起来比他还忙。他抓完自己后又连抓了不少其他人作苦役,自己这差事是其中最清闲的,而且煮咖啡本就是他拿手好戏。 第131章 【得偿所望】(上) 他全心全意干着临时交待下来的本职工作。煮咖啡容易吗?同样要合理统筹:加水时间、倒咖啡豆的多少,还有按钮旋钮的设置,都关系流到纸杯中的咖啡产能高低和味道。以前上班花大把的时间泡在这台咖啡机旁边,这台机器他敢说公司里还没人比他了解得更透彻。 不到半小时过后,台面整整齐齐摆着三列四行装着七分满咖啡的纸杯,由其他员工扮成的进来端咖啡的小厮也不再催了。青黄不接的季节已经过去,自己也端了一杯悠哉地喝起来。外头忽然响起一片经久不绝的掌声,他伸出头往外望,原来是重头戏上场——中方及法方各自首席执政官联合登台演讲。 一位身穿深蓝西装宝蓝衬衫领带,体型呈梭形的法国友人,和依旧老三篇穿着全黑套装胸口别个金色胸针的林晨同时缓步上台。两人各走到两个有机玻璃组合成的细高讲台前,台上放了一堆麦克风。原来还有媒体采访,怪不得人满为患。 夏霁霏站两人中间,这种场面见多不怪,应付自如。将林晨和那法国胖先生所说的每一句话,无论长短,完全不停滞地实时翻译成法语和中文。原来法语由她讲出口这么动听!林欢鹦鹉学舌地学着喉颤小舌音,学不来……这丫头平时那么嚣张老说自己是草包也不是毫无理由,扶着门框暗暗惭愧好几把。加上她们两人是游戏中的两号女主角,现实中的身份和游戏里的设定交相辉映,让台上其他七位两岸三地的明星——同样是照现实形象虚拟出的游戏人物的COSPLAYER——显得黯然失色许多。 林晨手边没演讲稿,看来是想即兴发挥。演讲的主题是:未来媒体娱乐业的渠道变革。 “未来的媒体和娱乐业将会转向开放业务模式。消费方式更加多样化,新科技帮助媒体娱乐业迈向多元化的制作方式和发行渠道。影视集团、传统制片厂、出版商将开放库存,把新旧数码产品以不同组合和不同价位在网上推出。” “除了在线点播购买,还有一个在线发行的概念……向观众提供其所需要的互动式电影电视节目和其它其他带有数字技术内容的节目及服务项目,这也就是在线发行的模式。将数字制作技术与在线内容和娱乐服务结合起来,可为未来提供宽频带娱乐节目。我们将在关键领域着力引导数字技术发展。提供电影、电视、在线游戏等数字化产品和计算机生成动画产品。” “在解决网络带宽瓶颈问题方面,奇异互动与中国电信率先合作,使用最新一代的BCN互联网接入方式……” 她道出的清晰字句在特定节奏下缓缓铺陈,脸上表情依旧也无风雨也无晴。接下来讲到具体产品各自应用和互相之间的整合,再接着是描绘前景。 林欢想,这可能就是所谓大人物的面具,还好自己不需要给自己准备一个。 最后自然该轮到答记者问的环节,她又将话题一转,宣布一项与合资方及这次发布会无关的事项——成立华晨基金,对基金的用途宗旨进行阐释,希望媒体广泛宣传及关注以下网址……三年内华晨基金将拨出五亿人民币进行扶贫创业、在内陆省份建立免费公共图书馆,以及投向教育及医疗保健公益领域。 她着重声明此项基金在华晨高科董事局授权下创立,不会考虑与其它慈善机构、任何官方部门和NGO(非政府组织)进行合作。华晨基金将直接面对受助者,独立运行。最后才是答记者问。 记者们的提问明显偏袒她,法国胖先生仅仅回答了两个问题。向她提出的一堆问题由原先感兴趣的关于她本人与游戏中的角色互动,刹时又转向基金方面的提问;担任翻译的夏霁霏也被问到两个问题,她只是微笑不语让林晨将问题接过——这种场合下她的身份不便代表公司发表意见。 她们在台上风光无限,他却变成一个呆在茶水间煮咖啡的小弟……但祸不单行,没多久煮咖啡小弟的身份又换,从外头走进一个面生的家伙,胸牌上写的是总务部一课。他看了林欢端着咖啡偷着乐,皱眉道:“你现在很闲吗?怎么没带识别证?” 林欢又如此这般解释一次,然后道:“我在这里是负责煮咖啡的。” 那总务看台面上排着整整齐齐的纸杯,语气稍缓,“酒会即将结束,等等在门口需要给与会者派送纪念品及宣传资料,你一起过来帮忙一下?今天来客比预计多出太多,礼仪公司的人手不够。”林欢说声明白,又随着新头目转战到门口。 将堆积如山的东西派发完毕,林欢揉揉笑到有点麻痹的脸部肌肉。从进公司开始到现在两个多小时的打工经历让他难忘。出学校实习从这个职位干起才属于正常,很可能还进不了这样的公司……结果真够YY的……不但如此,还成了三家最大YY原创小说站点的最大股东;感情生活也同样YY,还能熟练操作更YY的炼金术。忽然间动了把自己经历写成小说的念头。 场面逐渐冷清,要走的需要留下加班的各奔东西。他又被派去收拾打扫善后。该收走的复原的摆放整齐的统统做完了,这时候才碰到该死的熟人。背后传来夏霁霏的声音道:“我是不是看错了?我们家的大草包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拖地?” 他回过身对她们懒懒道:“我下午不到四点过来,先是被市场部抓去搬饮料,然后叫我负责煮咖啡,期间听了两位美女的演讲和翻译。没欣赏到结尾又被总务拉去门口派送纪念品宣传册,最后是一位公关部的美女叫我来捡垃圾搬桌子。我看全部都弄完了,终于真正出于自愿地开始扫地拖地。”他站直捶着腰继续对林晨道:“这公司怎么来了这么多新面孔?我想找个熟人套近乎求救半个也找不到?” 她们听了他的传奇经历不相信地睁大眼睛,林欢又坚决点点头,两眼无神原地转了一圈,把皱巴巴的衣服和沾上一堆污渍的袖口亮给她们看,她们才扶着桌子发笑。 笑了一会林晨才道:“你真是太喜剧了!老员工昨天开始搬迁。杨焕荣月初可以交付楼顶18层给我们使用,今天没过去的也都派去搬器材,否则哪有这么大的空间招待这么多人?” 小丫头从包里抽出张纸巾温柔地给他的额际轻轻擦汗,问道:“那名公关部的美女姓什么叫什么?” 三人为避嫌分成两拨下楼,林欢这一拨当然落在后面。因为他还得把剩下不多大一点的地拖完,然后把水桶洗了拖把揉干。走出公司她们在常德路口等着自己,一致决定到那家经常去的餐馆吃饭。饭吃得很简单:林欢要了一盘炒面,她们俩合吃一盘炒饭,一大碗翡翠丸子汤,一盘开阳白菜,一碗东坡肉。 林欢趁这时把高强的疑问跟林晨说了,免得晚上回家又不小心聊开聊得无法收场。林晨淡淡道:“这我不清楚。老实讲,我并不喜欢高强那个人,没理由,就是不喜欢。” “哎,喜欢不喜欢是另一回事,当初我起步的时候他扶过我一把。如不是我鸿运当头有你相助,他就是我在这社会里唯一能指望得上帮我的人了。”他动之以情,小心维持着气氛,并不是下午她君临天下的姿态对自己产生了什么威压,而是距离自己要走没剩几天,和和美美地过然后把3P大业完成,这才是要紧事。 林晨撅着嘴道:“那好吧,明天我问问市场部再办,总之不会让你没面子。” 林欢靠近她脸亲了下,坐在他左边的夏霁霏也把脸凑近,他笑着也亲她一口。想到出国又有事要说,他将叶知秋下午电话里的内容讲了,叹道:“现在去不去不是我能决定了,况且我也想去……” 两人异口同声问:“为什么?” “事实上我呆在这里无事可做,成天惹是生非。当然我也可以把自己弄得很忙碌,但只是个陷阱和假象,对进行发展中的事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有我没我都不会发生根本影响,而且我会越陷越深,悬而未决的永远悬而未决。”他看她们沉默着接着道:“下午我靠在门边仔细想过,要不是我有这手变废为宝的怪异本领,没和你们相识,我就在那里一直煮着咖啡,被人呼来引去,边欣赏着不属于我的热闹,羡慕着不属于我的荣华,然后编织起大同小异的人生梦想。” 他摊开手往椅背一靠,又搭到她们两人肩上,“那现在的我能干点什么呢?应该把版图弄大一点。富人对社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老洛克菲勒说过一句话:尽其所能获取,尽其所有给与。卡耐基在事业顶峰时按照自己对财富的理解和想法陆续对社会捐赠,后来干脆将他的企业转让给摩根集团,把属于自己的股份全部捐出,成立了卡耐基基金会。盖茨基金会算得上是卡耐基精神的继承者。与卡耐基宗教情怀略有不同,盖茨认为他的成功不来自上帝的恩赐,而是社会赐予,没有社会,就没有微软。” 他叹起气,“财富集中贫富分化是社会进步不可避免的代价,中国目前的状况和一百多年前的美国类似。不过我们国家的财富集中不是通过平等竞争的结果,那些土豪们对社会责任的理解还没我这个没毕业的学生深刻。人可以理解赞叹崇拜伟大,但不必也不可能人人都怀有伟大的胸怀,可能是我们还没人家有钱,太早立下豪言壮语的缘故。所以伟大的事业就留给我们来做,偷偷唱着赞歌给自己听。” 林晨道:“下午应该把你揪上台让你讲这些的。”夏霁霏说是啊,这些话翻译给国外友人一听,肯定为国争光了。 林欢说他猜就是,所以躲远远的。他还没在超过一个班级人数的场合下公开演讲过。“总之让我出去闯闯吧,在你们羽翼光辉之下待久我会不断弱化。等我学成归国,顺道去韩国整个容,还你们一个胸怀天下绝世翩翩的大丈夫!” 夏霁霏笑道:“目前这样挺带一分帅气九分傻气就好,换什么面孔我都倒胃口。” 吃完结帐说说笑笑回到家,林欢感到从自己在饭馆后说完那番话后,她们对自己明显有份依恋,可能是离愁进入稀释的阶段。林晨到洗手间时他偷偷摸了进去,她正坐在马桶上,看他进来就坐着等他出去,也不拿纸擦。林欢撕了一截纸坏笑道:“来,我替你擦。”她赏他一枚小型暴栗,“发什么神经,先出去!” 他不听,迂回地在她半推半就下帮她擦了,手掌不经意碰触到她最隐秘部位周围的肌肤,像温热有弹性的瓷器般滑嫩。他悄声对她道:“我走了后快回来时通知你,你到美国,我赶过去和你结婚。”她舒眉道:“盼了半天就等你这句,刚吃饭的时候我苦等你下文你半天不吭。”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在不断琢磨来琢磨去的过程中,一抬头已是水到渠成。 他们一致决定共浴,迈出向3P高峰的第一步。三人在浴室内互相推托谁也不愿意先脱衣服,后来她们又一致逼林欢先来。林欢坚决抗议道:“怎么像耍猴儿?在古代应该是女子先除尽衣物,再服侍男子沐浴!” “这是现代!”两人异口同声道。夏霁霏又道:“难道你还觉得你很吃亏?到底脱不脱,一句话!” 林欢乖乖脱了。接下来轮到她们争先后,林晨抢先道:“我也是你老婆,所以我最后,你也要按规矩来!” 林欢当然要享受行使脱衣服的权利,伴随着鼻血随时喷溅的可能,按先后顺序先后帮她们两人脱了上衣、下装、丝袜和内衣裤;这些衣物附着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女人香,当两种熟悉的女人香混合到一起时,一种新的不属于记忆中的陌生气息在大脑蔓延:熟悉的香味可以唤出记忆,陌生的香味可以激发联想。 不光他一人紧张,他同样能从她们的体表感到她们欢乐和兴奋的痉挛震颤:脑中对后续活动的勾勒想象引起的刺激要远大于目前视觉盛宴的刺激。两只修长洁白的小羊羔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三人彼此看着,半响……林欢问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当然是开水洗澡。”夏霁霏咬着下唇道。洗完后的事情她光用想的就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她偷偷看林晨,她居然面色自然地洗起来了,只不过动作和她一样僵硬。自己也大着胆子开始。林欢在一旁孤苦伶仃,洗了一半又抗议道:“怎么都那么自私各洗各的?这和单独洗有什么区别?” 这回换林晨开口,“那你说该怎么洗?” “我事先也没计划,发生得太突然。但这么重要的第一次无论如何也该有点花样,既然变态就变态到底!”他停下动作认真想了三十秒,叹道:“浴室3P目前没教学片观摩,只能我帮你们俩洗,你们俩帮我洗。”他在两个浴球上挤了不知多少浴液,像给匹马洗澡一样,有规律顺序的从上到下开始洗小羊羔。 夏霁霏事先声明,“我不在浴室那个,还是到床上舒服。喂!你老洗一个地方会破皮的,能不能挪挪地方?”林欢噢噢两声,确实看到两人四座雪白山峰中的其中两座微微泛红,于是又换到另外两座。林晨无奈道:“这处地方不需要洗那么勤,照你这个速度全洗完就天亮了。”林欢遵命,马上把浴球移到她们小腹,然后是两腿间。浴球的体积太大,干脆用手来…… “这头大色狼除了那就是这!其它地方都不管了……”嘴上这么说,但确实很受用,虽然故意将双腿夹紧,不过还是假装不注意让他趁虚而入。林晨则坚决不让他胡闹,抓起放在浴缸边缘的浴球帮林欢洗着。因为一旦动情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今晚小丫头是女主角,应该由她先来。 他心里叫苦,这和简单的1+1=2根本不同,就像轮流抛一个小球人人都会,但同时轮流抛两个小球就是杂耍特技。抛三个小球难度肯定比抛两个高更不止一倍。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刺激归刺激,但最重要的部分到现在还是抬不起头,他也暗暗着急。 夏霁霏期期艾艾盯着他身体的某个部位道:“你的小色狼怎么到现在还无精打采,是不是新婚隔夜功能障碍?” “这场景太淫乱了!我有点喘不过气!”他最后扶着墙罢工了。其实林欢还好,她们却不大适应:赤身裸体和同性零距离接触使她们有点难堪,一想到一会儿3P时彼此间的亲密接触同样不可少:比如当这样时……又比如当那样时……直接间接都避免不了接触。夏霁霏先想通,笑道:“反正你现在也是我老婆了,一起和乐融融有什么打紧?”她说完马上紧紧搂着林晨,面对面与她摩挲着。 林欢看得下巴都掉下来,居然当他面做起这么有伤风化的事,赶紧嚷道:“喂!熟归熟,但是想重婚勾引我老婆我一样告你!” 第132章 【得偿所望】(下) 这场未竟事业的主战场由浴室转到卧室,三人一丝不挂平躺到被窝里,神情冷静的外表下各隐藏着一颗躁动不已的心。林欢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个唇膏外形的紫色玻璃瓶,是那瓶香水……顺着拿着香水的这只手看过去,林晨少有的羞涩,“一起来用这个。没有问题……”林欢接过香水,毫无迟疑下床,扭开瓶盖,对着被窝里“哧哧哧”三下,想到内部空间也许过于宽敞浓度不够又“哧”了一下,然后扑到被窝外死死抱紧他们两人,奸笑道:“你们一起用,需要有个人保持绝对清醒。” “混蛋!”“混蛋!”两声混蛋。林晨怒道:“无耻的人!你保持清醒做什么?” “你不用的话明天就跟你离婚,等着倾家荡产吧!”夏霁霏怒喝。 林欢道:“我要给你们拍全家福当然需要清醒,去美国不带点你们的照片去DIY,难不成你们想让我在国外出轨?上回和小丫头拍的她藏私了,跟她要来看一下她死活不肯……”他解释到三分之一长度时发觉不对,怎么这么安静? “你们还好吧?”他拍拍她们的脸。“嗯……好舒服,又有点难耐……”林晨吐着气,声带不带点振动地轻声道。 “该死的!这东西你没看用量说明就乱喷一气……喂,你也试试吧,真的很妙……”小丫头的眼睛渐渐眯成了一条线,万种情思一缕率在她额头上绽放开。他第一次见她流露出这种媚态。 十分钟后……林欢拿着数码相机拍完两张128MB的记忆卡,与此同时她们也降落在欲望深渊的底部,两个人居然缠绕到一起互吻!林欢呆望半响,天可怜见的他最近要离乡背井,回来后她们千万别变成同性恋把自己甩了!看着手里那支香水,简直想冲到老韩面前问他:“这居家常用,出门必备的天一神水,到底哪里能买得到!”床上的被子都掀到地上,她们毫无保留互相倾吐各自的爱意。 反正明天星期天,可以放开大干一场。自从和她们同居以来,每次男欢女爱就像打游击——没办法,敌强我弱的缘故让自己必须绕开优势敌人;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内心深处还是担忧3P的做法会不会伤害到她们?今天下午她们仪态万千鼎盛风华的波纹涟漪在他心里不断扩散,从出公司后就心旌摇荡起来;加上三人的关系磨合得日趋和谐,最终让他催生出一个很邪恶的论断:不3P不足以证明一个男人同时拥有两个女人,也不足以证明这两个女人真正接纳彼此。 还有一个障碍就是用了香水是否算作弊?在这场战略意义和战术成果同样重要的战争中,这根香水就像天外飞来的外星人动用超级舰队助了自己一臂之力,使战争变得有些不伦不类,即使把对方修理得落花流水也胜之不武。他有点后悔自己的小心眼。举起手里的香水,正准备给自己也来一下自杀以谢罪,顺便帮敌军召唤外星人部队时发生了一件事,使他的罪恶感和友军瞬时一起被抛到九霄云外。 这件事发生得有点突然,手里的香水被林晨夺过——喷四下两个人用,被窝又吸收了大部分,被子落地又稀释了效用,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从容赴死就是,自己也体会一把——但结果让他下巴彻底和上颚分离:林晨并不是喷他,而是对她晶莹剔透的苏胸又来半下……然后小丫头伸手又夺过,歪歪斜斜伸到自己下身也来半下。两人不再深情相拥,四手四脚形成的双人形八爪鱼紧紧缠上了他。 在这普遍艰难的世道上他还能遍施甘霖使人雨露均沾,他心里默念:我一定会多作善事,让我就这么幸福下去吧……然后干起杂工。 战斗过程太漫长了,这里就不赘述,清点一下结果就行:总共用了一盒避孕套……有人不解,问说一人一个不就两个?一盒有多少个?太扯了!是的,如果和A从头到尾再和B从头到尾是两个,但实际不是这样。这就像烤肉,你不可能烤熟了一块再上另一快;因为炉子很大、别人肚子又很饿,时间又不够,所以这块半熟后就赶紧翻翻那块,如此轮番交替。 他的表现堪称空前完美。虽然没直接用天一神水,但在空气中和与她们的接触完全不受影响也不可能;这是种说不清的滋味,简单来说就是脑子十分清醒,但又给自己下了不容违抗的指令——死战到底。更最主要的还是她们欢快热烈的反应让他勇于不断攀登着两座高峰,登上峰顶后又像圣徒建造巴别塔般不断堆砌出新高度。 到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们居然先后哭了出来。记得林晨以前高潮时也掉过几滴眼泪,不过可没现在这么夸张;小丫头则啜泣中带着笑,伴随时不时的痉挛。心想这是怎么了?以后再也不用这么变态的东西。他还是喜欢边做爱边聊天或者拌嘴的感觉,这样肉体上虽达到了绝对领域,不过精神上还是处在学徒级别;对于增进感情也许没什么帮助,不过也未必,白依然事后不样样记得清清楚楚? 这时候不该想她的,这只是个理所当然的联想,请上苍原谅,以后一定多作善事。把一丝的愧疚又化成满腔战意,虎躯狂震,散发出王者之气……他毕竟没把身体改造成铁打的,最后看她们彻底昏迷过去,快速收拾好残局,然后累得像在寒冬中饿了五天的流浪狗挤到她们中间。电视机的电源关上,眼前的画面瞬时消失,屏幕上残留一层麻麻的静电,一阵阵舍己为人的困顿快意陪着他最后一个入睡。 林欢独自醒来,两人玉体横陈,三人睡得毫无章法。下床后脚步有点虚浮,洗漱完毕吞了一大把保健品还有灵芝冬虫夏草胶囊,到阳台做着午操。做完操后他又到卧室转一圈,故意把脚步弄响,她们照旧沉睡不醒,眉宇间尽是满足与困倦。 随便在冰箱找了点东西吃喝又到自己屋子干活。昨天下午时间不够,随着手艺的进步连带对制造工艺又有了新体悟:在构成高硬度金属的最小组成结构——金属纳米管——借用多层壁每层之间分子框架的竖边再补成新的等六边形的分子结构,这样的结构使得壁的观念消失,形成了真正的实心纳米管。不知道又有什么新的物理化学特性? 本想开始动手,心里又隐隐觉得不妥,她们睡到这么晚不起来真是有史以来头一遭。又起身回家。进门后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笑语声。心下一松,总算没闯下大祸。 他一进房间小丫头就朝他喊道:“你又欠下我们一笔了,帐该怎么算?”她们俩已经恢复正常体位,双双藏到被窝,只露出半个头。 他还没等林晨的第二波攻击开始便赶紧道:“要鹿鼎记的哪个版本?扮乌龟还是火烧藤甲兵?” 林晨不是不会抬杠,今天一反往常怒斥他道:“要笑傲江湖里辟邪剑谱的那个版本。”林欢听后一惊,天一神水目前下落不明,那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只要一滴,方圆数十米内人畜皆狂!赶紧退到墙角。 夏霁霏状极亲热搂着林晨,“昨天是我和我老婆的初夜,我们要说会儿贴心话。你到一边去玩……对了,我们强烈鄙视你!” 他赶紧陪笑道:“我去做午饭,好了再来叫你们。”一溜烟跑道厨房开始摆弄锅灶。 吃饭间他偷偷瞧着她们面上神色揣摩其内心喜怒,三人不约而同呵呵直笑,一笑泯恩仇,室内无限春意洋溢。一起把碗盘收拾洗净后她们联手逼他交出昨天拍下的淫秽照片。林欢无奈直指房间,“就在里头的梳妆台上……哎,不说我们老了看了很有意思,你们不在身边的时候我也可以借题发挥,洗掉记忆卡太不近人情了。” 林晨道:“先由我保管,让信息安全部做个动态密码的USB接口硬件锁。等要走时再给你。” 动态密码也称一次性密码,一种类似U盘的动态令牌专用硬件,外部有显示屏,密码生成芯片,内置电源。根据用户使用的时间和次数根据密码算法生成一次性有效密码。认证服务器采用一一对应的算法计算当前有效密码。即使黑客截取了账户密码,也无法利用这个密码冒充合法用户身份。 “……有必要这么复杂吗?把这些照片放到公司的服务器里?那要是别人捡到这个硬件锁怎么办?”林欢郁闷问道。 “所以采用静态+动态。我会给你一个接驳硬件锁的静态密码,接驳时会自动监测网络连接情况要求你断开物理连接才能输入,而且有专门的键盘加密保护技术可以防止后门。公司的服务器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如果遇到黑客强行闯入或人为非法拆卸磁碟阵列,能在毫秒级别作出反应,看是分散随机转移存储或者自毁。”林晨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耐心解释。 林欢还不死心,又问:“嘿嘿,那如果我硬件锁弄丢了呢?” “丢了就到公司下载备用动态令牌软件,原先硬件锁同时作废。但只能使用一次,如果丢了的话你就等我给你再快递一个硬件锁吧。收到后24小时内要马上激活,否则你继续再等下一块。” 光是听就觉得麻烦得要死!“我彻底服了!比招商银行给我的开启大客户网络银行的VIP USB—KEY还先进,这么变态的东西是早就有的吧?” “当然。公司架构开始变大、员工数目增多,员工出入随之而来的信息安全不重视不行。” 下午她们俩要出去逛街,说是给他买出国穿的衣服。北欧的纬度比黑龙江漠河还高得多,将近一半区域位于北极圈内,三月份的北极圈还有极夜现象。林欢告个假说晚上要和高强吃饭,大约九点以前回家。林晨让他别给高强太多好果子吃,最多就答应他在目前业务份额基础再给他50%,林欢称了声是。这种走后门托关系的事他也不喜欢也让林晨难办,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又没办法,同寝室之谊就横在那里——这和昔日战友之情类似,很难忍心回绝。 他在她们出门前卿卿我我的把她们亲个够,又搬下两担没吃完的豆腐放着才让她们走了。这不是他欲求无度,如果前一夜刚3P得手隔天就催着她们出门,说我要到那屋子干活了,你们能不能晚点回来?她们非气得去跳楼。人对感情都患得患失,小丫头平时对自己的嬉笑怒骂,林晨对自己的外冷内热,自己对她们俩的外干中强,都是在不断磨合对位中找到并努力扮演好的角色。当然这都是彼此心甘情愿甘之如饴最后发于自然,最后也不知到底是入了戏还是把角色带出生活。 除了受较为民主的家庭环境熏陶,更主要的可能还是她们都比较早在国外独立,所以就算不把这些亲热劲做足她们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在应付她们的同时也说不准她们在应付自己。看来离真正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洞察对方内心世界的那种境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自己喜欢的就是她们的豁达和洒脱;偶尔喝喝飞醋是生活必要的调剂,要真认真起来早就翻脸不认人了。三个人现在都能轻松相处好好生活,但这生活必须在个大前提下进行——他也形容不出这前提的具体外貌轮廓—而不是死缠烂打凑合着过日子。说得残酷一些,在各自的现实生活里,谁也不需要依靠谁;唯一值得依靠的还是各自认为来之不易的幸福。 这应该能算幸福吧?自己这么胡乱想一通,搞不好她们也都曾这么想过。生活就是免不了这些需要照顾到彼此感受的戏份,这不叫虚伪,叫体谅关怀。戏剧小人生,人生大舞台。 下午剩下短短三四个小时的空档没办法对自己的新想法进行验证——离乡在即又刚3P完成,也不能抽出个通宵慢慢尝试,当前必须稀释畅饮离别滋味;走之前起码再要来一次发之情,止乎自然的有板有眼的3P——眼下这种费时间的活就等到国外去打发无聊日子。据说北欧的生活节奏慢得可怕。 赶货赶到五点半高强的电话打来,林欢起身到自己屋子里很久没用过的洗手间洗手洗脸,还特意记得刮了胡子和梳头。打开一旁柜子的抽屉放回刮胡刀时看到一包塑料袋,里面装着新毛巾牙刷卫生巾之类,记得是很久前林晨买的——也就是要拿这包东西进来放时发现上锁,然后让她撞见了自己和小丫头的第一次“通奸”。他再一次默念:我今后会做很多善事,千万别夺走我的幸福…… 高强还是在他家里招待,他家做出的吃的东西确实不比外面任一间餐馆差。林晨打电话来说她让公司的车一会儿来接他,她的车每星期天其它人都会开去保养厂。林欢没听明白两者前后的联系,噢了一声随口问道:“两位大人现在在忙什么?” 旁边是小丫头传来惊声尖叫,林晨嘻嘻笑道:“开着你车在龙阳路上,正教徒弟开车哩!你去吧,我们有的是玩的,别管我们。” 林欢出电梯便看到那台黑色巨大的抛光得像镜面的迈巴赫62像一艘不明发行物体悄悄降落眼前,自己面对的车侧还肃立一位戴着白手套,衣饰鞋帽活脱像个纳税军官的司机。这车几乎已成了自己专用座驾。才明白过来林晨昨天说什么不会让自己没面子的话;恐怕说去练车也是早有安排,如果自己的车在的话他肯定坚持自己开车去。她的关心确实让他在高强兄妹面前小小虚荣一把。 “老土豪坐劳斯莱斯,新贵选择迈巴赫。还是顶级62型的!眼光不赖!”晕!听着高强的称赞它才知道这车居然这么值钱!随口谦让了一下,“公司买的车,我只是蹭免费的坐。”他这一说没起到想要的效果反推波助澜引起他无限遐想:出来吃顿饭公司就殷勤呵护至此,他到底成了什么人物? 官大一级压死人,钱多一点……照样也压人。和心爱的人一起生活就像生活在无忧无虑的理想童话世界——从此王子和两位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不过这不代表他模糊淡忘了现实中的锐利棱角,两者之间的差别只是暂时被隔绝,不表示不再对立。高蔷也不再是那副恣意挥洒的大自在模样,态度上也有了些许卑微,但胸前的那抹明亮依旧肆无忌惮……林欢心说对你这招我彻底免疫了,昨天遍览了无数次大片大好河山,你这顶多算得上伊甸园一景罢了。我是个留恋故土的爱国青年。 第133章 【倒计时】 吃饭的流程和上次大同小异,林欢一进门不久便开门见山笑道:“公司高层的意思是最多在原有业务份额基础今年增加50%,不能再多。我现在就答应你这个50%,这是最高限度。我们把负担先解除了再好好吃饭。” 高强听后毫不掩饰满怀喜悦,大笑道:“正该如此!来,里面坐!”一年多50%倒没什么,也就是一千多万的营收,一两百万利润;但一天的时间里就能让已成定局的现状推翻重来,他当初对林欢完全看走眼——连带的,对林晨也是。 接下来的饭局除了花样翻新的菜色外毫无悬念。饭后话题依旧是原来的三人组合,在内厅进行。高强感兴趣问了不少问题,大体和保护他的投资有关——他买了不少华晨高科的股票。林欢觉得没什么需要瞒他的,笑答道:“买吧,不会赔。但别买得太多,要被当作恶意收购对象来对待处置到时候才会赔死你。” 高强笑问太多是多少?林欢估算了下配股后的总规模大概是4亿股,便说一百万手(一百股为一手),高强呼出口长气道:“我全部家底买十万手都困难,况且也不可能全压上去。” 接着他把郑州那边的项目也大致介绍了一下,欢迎他到自己的“小镇”去投资。高强听了后又大感兴趣,马上表示愿意出一小股。这种万本亿利的投资收益比几乎不必细算,远期收益肯定远高于普通商业利润,最缺的唯独是有大资本注入愿当领头羊;不说复杂的,光是手握这么大面积的土地进行二次租售就是最直接最简单的增值;规模投资导致的传播效应使得各种媒体主动登门采访,每年节省下几亿广告投入毫不夸张。 林欢有他的打算:以后不可能长期蹲点郑州,有一定实力的投资方多多益善。一个夸口承诺下年产值至少过百亿的工业区,现在只有老曾老李他们俩和赵承先等六人在那里独撑开拓大局,自己这个当领班的确实失职了。公司架构日渐庞大,当前多吸纳培养得力人才显得尤为重要。高强和陈冠浦两人都有相似之处:对金钱有非同一般的迷恋,但又不可能单为了钱铤而走险——在他们人生天平另一端托盘上摆着的其它砝码,与金钱的重要性同样不相上下。不过很多人却不是这样。 这么长时间不往郑州跑他也不担心有什么闪失,要一般项目早被人作局踢出已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同的地方在于,这个工业园区的竞争核心技术这世界上只有他一人掌握,老曾老李已被紧紧捆在自己这台印钞机上——当叶知秋的上游厂家,每月每年坐等收钱然后丰富自己梦想王国的格局。总之,郑州那里再来一两百个高强过去都不嫌多。土地不够可以继续要,地方政府欢迎都来不及。 一切的布局都顺顺当当,就是叶知秋如鲠在喉……他这个首席架构设计师归隐之作就以他为题目了。 出国前看来还必须到郑州一次,林欢对高强道:“干脆明天我们到郑州一趟,我下礼拜要去北欧,回来的日期未定,恐怕时间短不了。既然你有兴趣就一起过去看看。眼见为实。”这才时隔两月,林欢反客为主。现在变成只有他说高强听的份,钱的伟大力量真不能过于低估。高强欣然同意。 林欢瞄了手表一眼准备告辞,这时高蔷忽然道:“能不能顺路送我到衡山路?不远,就在隔壁条马路上。”林欢心说你又不知道我家住哪?说顺便也太牵强了,根本就不顺路……嘴上道:“好,一起走,我送你过去。” 在车上高蔷好奇打量着这辆梅塞德斯与AMG部门联合开发的巅峰之作——比03款劳斯莱斯HANTOM VII还名贵的迈巴赫62,赞叹起其做工考究精致,行驶平静顺滑。林欢对这些向来不太在意,并不是他这人有问题喜欢过苦行僧的生活,实在是时间太少,没办法再拨冗来研究这些。听她夸个没完也不知要如何回话,只好一直微笑应付。她不禁问道:“你和女朋友分手后又重新找到幸福了没?” “后来又和好了,”他琢磨着以后在这些熟人面前难免会让林晨或小丫头交替出现,结婚的事最好也别说,否则轮流出现在别人面前全成了自己老婆。重婚是个罪名,判多重的刑不知道,但肯定都得坐牢。于是笑道:“正在定婚期呢。” 高蔷摇头叹道:“当初放走了一支原始股,现在天天涨停,光有买盘没有卖盘……” 林欢莞尔,这女人说话真直!记得上次还主动请缨要陪自己过圣诞,吓得自己忙用忘记什么理由给推托掉;当初要是答应,如今是个什么了局犹未可知。他笑道:“上次她们和我闹别扭就因为争风吃醋的事,用你的话来说就是境外机构炒作,本土企业护盘。我现在老实得很,不敢再监守自盗。” 高蔷眼睛一亮,笑道:“这也难怪,正常啦。原来你还不止一个女朋友!” 她说的是实情他不再否认,说出实情反更容易让她认为自己在胡扯,交浅不适言深,实则虚之,“是啊,我只有两个女友,都正准备和她们结婚哩。” 她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如何操作,反正周围那些有钱朋友或朋友的家人有个三房四妾也不稀奇,听后没像白依然那般觉得不可思议,反而道:“有机会让我拜见拜见你两位未婚妻啊,我分别请她们和你一起吃两顿饭。”她向来对自己的容貌身材怀有十分把握,日久不免心高气傲,有了想要一见试比高低的念头。 林欢虚应了声没问题。心里想,何须分别请?一起请更省事些。自己这几天忙过就闪人了,过了几个月后大局已定,别说给你见,还打算一起带到夏威夷给一堆人见。 美女们最喜欢做的众多事情之一,即和周遭其它美女比比美丑高低大小和前凸后翘,对男人一睹帅容的热情倒不怎么热衷;这点和当初林晨夏霁一样,否则他这个只有“一点点帅”的家伙就不会这么好运气。一般的想法都认为美女难追,其实美女相较于长相一般的女子,其感情进程更容易被忽七忽八的横生枝节打乱;如果不在25岁前把终生大事定下,后半生恐怕都与幸福绝缘。不少美女嫁的老公都长相一般就是个佐证。 也有人说,他们长相一般但腰包不一般鼓,她们分明是冲着钱去的!这和买个有增值潜力的原始股道理类似,如果买不到,只好逢高买进……ST股说不准哪天就被摘牌。说到底她们只是想给自己的将来买到个幸福保证,无可厚非。不管再拍出几万部我的野蛮女友那样好吃未必有营养的快餐片,或近年来男人的审美标准悄然在向野兽派美女靠拢,这世界依旧在按照男人制定的规则下运转,这是不争的事实。在这个事实之下美女们只能择良木而栖,但男人又回过头来抨击她们势利……做女人难,做美女更难。 少一点仇恨多一点理解,社会的供求关系矛盾就不会如此尖锐不可调和。当个男人确实值得庆幸……只要对美女没那么大的执念。随便给自己一个理由,明朝就可以远走天涯——甚至不必背起行囊,现在都流行两手空空。女人没有一个明确的理由和行程计划绝不会轻易出远门——尤其是成了家的女人——搞不好临走前就要家变,被人说成杨澜第二。成家男人远赴重洋会被认为是有出息的表现,即使他日功成名就日后抛弃糟糠之妻,别人也就说句变了心,不会说这个男人水性杨花。(这里啰嗦了几句给单身兄弟们打打气) 虽然林欢很想,事实是已不可能两手空空出门。回到家进房看到一个崭新巨大塞满东西的旅行箱横躺在地,旁边是两双靴子,床上则铺满了各式防寒衣服。她们两人正咬着手指寻思着这些东西要往哪塞。 “这……些东西是我的保镖负责拿还是我自己拿?”他愣愣问道。 林晨道:“你拿,要托运噢看来。让保镖拿这么多东西还怎么应付突发状况?” “你居然还知道。出师未捷身先死,岂不是要我的命!假设一个住海南的人冬天突然想去哈尔滨看冰雕,他也会这么办吗?” 夏霁霏疑惑问道:“该怎么办?” “当然是到哈尔滨再买啊!一出车站机场地下商场满眼都是这些……”说到一半赶紧打住,这样太不近人情。 “噢,那你穿上一套吧,其余的只能放着了,浪费钱了。”她闷闷地道。 “怎么能浪费钱和浪费你们的苦心?这些全带了,双份爱心双份呵护。”他装模作样来回东挑西拣,“这新新人类款式肯定是你给我选的,符合我年轻飞扬的心情;这个肯定是林晨挑的,一看这乌漆嘛黑的色调就知道,”看林晨笑笑,目光一黯,他忙又道:“黑的不容易脏,又气派又吸热。身处远方就能立即感到贴身的温暖,太神奇了!”一碗水要端平还真不轻松,已接近坐地狂喷血雾的临界点。 还好林晨没在这话题上继续搅缠,不过已让他逗得笑道:“今天早点休息,明早我们三人还是第一回一起上班呢。” “啊,明天?我想和高强去一趟郑州,后天下午就回来。”他报告。 林晨看着他,“就你们两个人?” “是啊。”暗中说声好厉害,莫非连高强有个妹妹都打听清楚了?怪不得说不喜欢高强。她身后那群锦衣卫真不可小觑。 “你这个有头无尾外加东一榔头西一棒棰的习惯我正逐渐适应,但成立基金还有很多细节,明天你必须到公司参加专题会议,我今天已经把议程安排下去了。” “那我们只能定傍晚的机票了。特邀我参加是可以,但别让我发言。”想想似乎不可能,否则要自己去做什么?又道:“要发言也行,我说不了太正经的,你们姑且听之。” 准备就寝前小丫头讲了一个故事: “1979年诺贝尔和平奖的获得者——特丽莎修女。有一次她在街上找到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女孩,然后把她带回救济院。她给小女孩洗了个澡,并给她衣服及好的食物。当晚那孩子跑掉了。” “后来修女把她寻回了,但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跑了。她这样逃跑三次后,特丽莎修女派另一位修女跟着她,看她往哪跑。另一位修女在一棵树下找到她,她和她的母亲、姐妹坐在一起。那里有些食物,她母亲正在用从街上捡来的食物做饭。” “直到那时,她逃跑的原因才被了解。她的母亲爱她,而她又非常爱她的母亲。她们在对方眼中都是美的。那女孩对跟踪前来的修女说:‘我的家!’——那里就是她的家,她母亲就是她的家。” 林欢胡诌道:“这故事告诉我们修道院的食物比街上捡的还差,腐败行为贯穿人类的发展史。” 林晨敲他头,“别胡扯!她的意思是让你要顾家。北欧是世界美女发源和集中地:荷兰女人平均身高172CM,皮肤出奇的好而且气质韵味非凡;冰岛的美眉没有一届世界小姐不入围的。到时候你见了别动了隐居海外的念头。” 林欢咳嗽几声,这两人的醋意怎么大到这种程度?犯得着给自己不停地制造假想敌么?他转移话题道:“换我也来说过个故事吧。有道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支……”他开了个头过了足足十秒还不接着往下说,光拿眼对着她们乱瞄嘿嘿淫笑不停。 一想通花开两朵暗中比喻的是什么后两人遂又暴起狂扁他。 “熄灯,睡觉!” 翌日一早林欢起床起得有点痛苦。最近总春宵苦短日高起,而君王再也不早朝;或者说平时都在家放牛惯了。见赖床不成索性耍起性子不吃早饭不整衣装,在饭桌前打起盹儿。她们吃完后便跟在后头出门随她们摆置。到了公司楼下又得避嫌分两拨上楼,不用说,他照旧是第二拨。她们吩咐他别紧跟着上楼,大概十分钟后再上去。 林欢唱声喏,她们走后就接到陈冠浦打来的电话,恰好能打发掉这无聊的十分钟。 “你姑妈姑父今天上午来我这,你过不过来?” 陈冠浦一提醒才想起走前也要去姑妈那里一趟,得去恭贺他们的乔迁之喜,送点电器家具之类的礼物。他回答道:“恐怕没时间,我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要开,噢对,关于那个基金会成立的议题,我还是第一个跟你提的。” “好吧,就问问这件事。我转告他们。” “对了,我们公司有个经理叫陈冠儒,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照你这么讲,陈冠希也非得和我沾亲带故喽?当然没关系!” 挂电话后又打林喜手机说明今天不巧不能一起聚聚的理由,林喜说没关系,工作重要。两个电话结束,看时间差不多,走到电梯间刚好一扇通向偶数楼层的电梯门即将关闭,赶紧跑步迈进。说来真有缘,又遇到陈冠儒这位老相好。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应说是他先看到林欢才是,他首先开口道:“怎么你又没带识别证?” “……被你逮住的那次是前天星期六,昨天星期天休息,今天就去补。”他心中狂汗,这人记性真好,活得不累吗?他嗯了声不再搭话,眼盯着上方的楼层数字指示——几乎99%的人搭电梯的无意识标准动作。这人和从前的自己一样,十分没有幽默感,很糟糕! 目前离九点整开始的会议还有半小时。他怕往里一进极有可能再被总务或随便什么人逮住,又诘问他为何不戴识别证这种抓狂问题,干脆在前台陪两位貌美的美眉聊天。两位前台小姐搞不清这位林经理到底是离职还是请长假——他原先职位被人取代,而考勤卡还插在架子上,人事方面又没下任何关于对他的开除或调职通知,董事局的任命也不必向她们交待——只好稀里糊涂跟他东拉西扯起来。 正扯没两句又遇到另一位有缘人从电梯间走来。也应说是白依然先看到林欢才对,当时他正背对着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别人聊着。 “早噢。”她先打招呼。 “咦?”他回头望见她一愣,后又及时醒悟:既然林晨说过要罩着她,在这里碰到就不稀奇了。他仔细观察她气色,比上星期好很多。香风扑面,婀娜的体形裹在一身素雅之中,忽然让他想起初中临近毕业那阵子,带着自己班全体春游的漂亮英语老师……一个女人出门时还这么注重装扮自己——还不忘让一身香气缭绕——状态绝对不会差到哪去。 就算一个普通朋友发生那种不幸遭遇,整一星期不闻不问完全不合情理。事实上他就是如此——联系方式及住址都没要,事后也不打听下落慰问一番。他讪讪也回了声“早噢。” 第134章 【初显锋芒】 两人简短打完招呼到一边的会客区找位子坐,找点话题把变得有点陌生的关系复位。“我来参加培训说明会,然后认领硬件密码锁,跟我网店重新开张有关的。你呢?”白依然道。连网店都启用这种动态密码……不过也是,特殊铺位特殊对待。以后会找机会多照顾她的生意。 “我来参加会议,下午到郑州出差,明天回来。”说完也迷茫,要去郑州的事也说给她听干吗?干脆全部交待加上一条建议,“后天我们四个聚聚一起吃个饭?我下星期要去北欧,会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你和她们一定处得来,我不在的时候有任何问题你找她们其中一个都可以。” 她微笑致谢同意,知道他要出一阵远门心里莫名有点失落,连忙以戏谑的口气来掩饰迟滞的表情,“你说话虚虚实实,琢磨不透哪句是真的。我这是第三次往你们这儿来了,从来没见你上班,问公司其他人也说不认识有位叫林欢,真搞糊涂了……”她语气顿了顿,“不过,我出于好奇打听过我的贵人,原来她是集团CEO。真看不出来……那么年轻。” 不过她更看不出林欢在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如果是高层,他穿这一身就像要出去旅游似的,有点随便;如果是普通职员,现在都过了上班时间,怎么还能在这里和自己闲聊?而且也不信。算了,总有些人喜欢故作神秘,况且他确实是个好人。 林欢道:“林晨是个好BOSS,你们都是工作狂,她一定尽力支持。我最近出差多嘛,这里都是新进员工,不认识我很正常。老员工都在自己的新大楼那边,这里一两个月内也全部搬过去。呃,那里你去过的。” 白依然恍然,知道他说的地方是哪,不想聊这。“你几点开会?” 林欢暗骂自己白痴揭人疮疤干吗。识趣看了表站起身,“九点,坏事!时间都过了五分钟,我先进去。”说完赶紧往里走,忽然又停住脚步走回笑问道:“我又忘了问,你电话几号?后天跟你联络。” 笑容忽在她脸庞绽开,明亮照人,给他的感觉就像一位窈窕动人的光明系女牧师,站在原地施展禁咒级的大范围治愈之光…… 今天这个会无论新旧员工,凡组长级别以上的人都必须参加,林晨不知一大早林欢临时又提这要求有何目的,但也照办了。林欢迟到五分钟,从后面溜进挤到靠墙一排人中间。大会议室容纳近一百多人也略显拥挤,二十多名高层主管占据了前头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面积,其余人只能次第向后分列。 他不觉得迟到有什么大不了的。不管任何会议,照惯例前面总有一段可有可无的开场白,这类的废话短则一二十分钟,由两三人交替浪费;长则无法估计,耗上一整天由全世界知名人士一起来浪费的都有,还美其名曰开幕式。 大集团就是舍得花钱,舍得大把花钱的结果就是想进入任何行业领域都可以成套输入技术或事业框架,而且有板有眼。前几天自己的提议变成实实在在言之有物的详细议程进行着商议,像一个在最新式流水线上传动的半成品,一堆机械手在七手八脚拼凑着。成立一个基金会比他想象得要复杂许多。光是会徽、章程、组织结构、领导及常务理事名单,以及发展规划和基金会文化等等一轮简要介绍下来,就让他听得郁闷不已。 与他站在同一排没座位的员工们也一样,大概在心里揣测着:别是想让我捐钱吧?老子进公司三个月实习期都还没过,哪有多余的银两来捐? 会议进程主要由聘请的一家专门的会计事务所的注册会计师进行引导,就基金管理办法进行了较详细的说明:分基金会的总则、来源、募集、专项基金的使用和营运、审计监督、会计制度和附则等……其中基金来源方面有些改变,决定同时接受国内外个人政府捐助,基金本身合法收入,甚至财政部门捐助。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名字,确实有。林晨的眼光从对面那头的阵营直射向自己,她大概清楚自己又神游过头了,只好又重复一次,“接下来请本基金会倡议发起者,本集团第一大股东,华晨高科董事局董事,集团首席架构设计师林欢先生上来向我们作精彩说明。” 他对这么多一连串的头衔感到疏离,还注意到林晨着重在精彩两字上顿了顿。从会议室的最后排走到最前端用去足有半分钟。来回自由踱步让他觉得轻松点,深吸口气,有生以来第三次重要演讲开始了。 “在场大概只有两人经常见我,其余两人前两天我见过一次;而其中一人前不久在电梯又见了一次。对了,麻烦总务会后帮我制作个识别证。”他低着头看着被自己来回走动的休闲鞋踩陷进地毯的足形凹坑,不久后转回身发现它们又恢复原状,“有句很不错的话:大公司做人,小公司做事。希望在座的都能用心体会。集团里职务高低只代表分工不同。” 他本想就作为肉身的人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惟有作为有灵魂的人,由于内心世界的巨大差异,才分出高贵平庸这个话题展开一下。忽然记起让他上来不是讲这个的,而且有些伤人,于是作罢。 “我没准备讲稿,所以想到分工又自然联想到去年的经济普查。05年全国GDP总量13.69万亿普查结果后隐藏的服务业艰难浮出,在原先基础上又多增加16.8%,2.3万亿。服务业这块比上次普查增长93%,这个结果在震惊全世界的同时,也震惊中国人自己。它的上升反映社会分工专业化,减少了各经济体交易成本。服务业效应在企业内也可以减少上下级之间的管理成本,能提高员工对集团的贡献度,同时也体现了企业竞争力,体现管理层的领导力。” 本想写下LEADSHIP这个单词,四顾茫然,偌大的会议室居然没有白板和水性签字笔……一旁其中一位工作人员马上递给他一支光压感笔,侧面墙上降下一面长方形的液晶屏幕。在液晶屏上试了试效果然不错:把光压感笔倒转过来就成了橡皮擦,倒握正握时的食指部位各有个旋钮,控制橡皮擦或字迹线条的像素范围大小;屏幕边框的控制钮还能控制字迹图画的亮度和背景色。这比用PHOTOSHOP之类的图形软件更快捷方便。 写下LEADSHIP后他居然忘词了……昏!只好重起一段,“前面在座都是专业人士,后面在座的对这个话题的关心程度可有可无。所以领导力的五个层次我就不一一解释,但前三个层次和后两个层次的差别就像牧羊犬和领头羊的作用,即你是被动抑或是主动为公司创造价值,或提升竞争力。”他回头看看众人,都听得云天雾地的……可能起的头太过于跳跃,底下的人想不通这和基金会创立有何关联。 “请制作一部的视觉特效总监站起来回答我个问题。”一个戴着HONMA高尔夫球帽,帽沿倒转180度的长头发青年站了起来,赶紧把帽子戴正,底下一片轻笑。 “你进公司多久了?” “从公司成立那天我就来了,嗯,第十六个月。” “能不能大概透露一下你平均月收入有多少,不必非常准确。” “嗯,”他迟疑了几秒,“两万以上。” “一个月如果升到10万你能不能保证永远待在奇异互动?” 他沉默。林欢说声谢谢请他坐下,接着道:“别说10万,一个月100万都没人能发誓永远待在公司。心中的希望比任何的现实都大。”终于开始进入正题,“我个人捐出5%股份,同时建议其它股东酌情捐出一定股份,一起作为基金创立的启动部分。” 他话一落林晨马上附议,“我也捐5%”除赵承先六名董事局成员因故缺席外,其它十名成员各自低头思量一阵,最后也点点头。 场下自动响起一片掌声,听起来没什么生气。掌声完全停下后林欢继续道:“我再提出个动议,凡进公司一年以上的职员应该拥有股份,其股份大小应建立一套贡献度量化评估平台进行动态测算;股票每月产生净收益部分的5%由你们捐给这个基金。这样好不好?” 这次的掌声终于热烈起来,经久不绝。他的动议也马上由其它占董事局三分之二成员全体复议通过。 “如果股票不能产生收益,捐钱就不找你们。”底下的秩序开始失控,甚至有人开始吹起口哨。林欢举起双手往下压了压,场下平静下来,“集团及下属企业及上市的华晨发展总市值大概值还不到200亿,目前不多。接下来换几个人来猜测一个问题的答案:今年底我们的市值大概有多少钱?以通用的美金为单位。” 底下的人纷纷举手,林欢看林晨居然也笑着摇手。 “这个问题连我们CEO都感兴趣,大家给她这个机会。” 林晨放下手,坐在位置上微笑道:“40亿?” 林欢把她说的40的数字写到液晶屏上,接着瞄到陈冠儒也举着手,示意让他答。他刚站起来有些尴尬,然后道:“50亿?” “盛名之下无虚士。”只有他自己了解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回想起在林晨手下贪污公司钱的那段时光。现在这家伙肯定没自己在位时那么好捞了。 最后看到双手交叉横胸斜倚在墙边柱子旁的小丫头,他看到林欢注意自己,迅速瞪他一眼,但还是举起了手。林欢让她答,她胡来一句,“100亿?”底下呜呜声一片。林欢写完100的字样在旁边也写了个100,写完转回身道:“大概就是100亿左右,”又回过身写个1000,“后年就是这样。” 底下突然安静了下来,他笑道:“信不信由你们,不信也没有损失。”实现1000亿美金或者更高的目标可以分两阶段实现,一是把叶知秋赶下台让林晨上位,二就是他接下来要作的简略说明:“基金会第一步援助低收入贫困的家庭、失学儿童以及民办教师,第二步投向公益事业中教育医疗保健等的最佳领域,第三步就是援助非洲计划。” 援助非洲不可能在会上细说,省得离题万里被轰下台。以他的了解,非洲贫穷的原因不是因为没钱,而是对援助这个概念的错误运用。多数钱都给了非洲政府,而非洲各国政府反过来又在捐助国中从事政治投标活动。其中相当大一部分资金被以咨询费的名义,或是以偿还债务、购买武器的方式又回流到了捐助国。而且每年整个非洲的援助金额远远不够,才300多亿美金。 国家之间的倾轧、国内的战乱、饥饿愚昧落后和艾滋病这些问题的根源还是在一个穷字上,贫穷在非洲这块土地和万恶之源简直可以划上等号。不会推销自己的人是穷人,不会或没有资源可推销的国家也注定是穷国。非洲有最广大的面积;都说非洲缺水,但刚果河是世界上最大的淡水体,光是流经其中一个坦喀尼喀湖,平均深度就有7英里,最后这些水又全部流进了大海。他想起那名召水者,如果能把她收归己用就能在先期开发商派上大用场。 援助非洲具有巨大的经济价值;把非洲经济发展好点的南非、突尼斯、埃及和富豪天堂的摩洛哥去掉,剩下的面积连三倍的中国都不止。在摩洛哥周围建立一圈新的富人天堂包围它,最后把它吃掉,这不是痴心妄想,有钱什么不能办到?当初的拉斯维加斯不也建立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么?当然这需要不少的努力,也是后话。暂时想到此就够了,说给人听太惊世骇俗。 走神几十秒,众人以为他要理清思绪开始规划描绘未来蓝图,结果他却嘎然而止,“具体的发展规划每隔一段时间公司都会发布实施方案,目前属于最高机密。”群情备受鼓舞的目的达到后,他终于能把今天参加这会议的唯一的小意图说出,“但是作为回报,在座每位也必须为集团,或者说为你们自己做一件事——每一年做一件善事,真正的善事。这个题材很丰富,内含自己延伸。最后公司会把你们做善事过程中搜集整理的资料文字照片等出版成期刊,或者书籍。让全社会知道你们是值得尊敬的人。” “这辈子不管挣了多少钱,花出去的那部分钱才真正属于自己。单纯的挣钱和花钱都不是目的。所以,在座的各位,我不想用将来这个虚无的词语,两年内,从这里不到中间开始直到后排,都是百万美金俱乐部里的一员。” “目前看来我们国家很长一段时间内还很难产生这种社会意识,但贫富差距是文明进步不可避免的代价,所以富人对社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想过不同的人生,就要做点不同的事。”今天讲得太久,大概把今年在公众场合讲话的额度都透支完了,该来最后一句结束语:“我们的基金会的力量未来不久将无远弗届,结果诸位身为集团的栋梁居然与善事无缘,这就太讽刺了。” 会后进办公室林晨马上双手撑头,痛苦地道:“这些大计划你该事先跟我商量,我后来真的很担心你再出什么惊人之语了。公司发展再快也不可能达到你说的那个数目,更别说后年。一开始你和小丫头一起胡闹什么……” “谁说我胡闹了,”注意到四周的玻璃又暗下来,他笑嘻嘻从后面抱着她,脸在她头顶上磨蹭,“看着吧,好好发威一回给你看看。先答应我件事,到时候长老会议掌门人的位置你别推托,我不会做的,顶多继续挂名当个长老支持你。” 林晨有点莫名其妙,回头凝目直视着他,突然用命令式的口气道:“不行!我绝不能让你出国,你到底想做什么?跟叶知秋拼命?”回想起叶知秋瞬间即能把数十人弄得动弹不得悬于空中,心有余悸。怕林欢不清楚她这回来真格的,踮起脚尖忽然一口咬住他下唇,立刻痛得他哇哇大叫。 她咬着他下唇,小舌头在他唇上来回安抚着,含糊不清地道:“到底听不听话!” 他下唇被死死扯住,说话漏风,也含糊不清答道:“我又不是去和他决一死战,我这么怕死,万事讲求安全第一的人如果没赢的把握,我去自寻短见干吗?痛啊!”看了表时间才快到中午,如果搭下午两点多那班飞机的话,今天也许能直接和高强看看现场,明天上午顶多再看一趟就不必拖到乘傍晚的班机。突然心生一计,趁她不备一口过去咬住她上唇,成了一个异常奇怪的场面。 林晨从没受过这种程度的痛楚,坚持不到两秒马上松开换她哇哇大叫。他故意迈着八字步,走过去又走过来,她只好紧紧跟着。最后看她眼泪都疼出来,只好放开。这算哪门子的接吻,莫非是嫌甜蜜的小仨口生活过腻了?最后又把下唇奉送让她咬了回去。想起东成西就里的欧阳锋,让她过完瘾后自己的嘴唇要变成一条不新鲜的热狗。 闹了半天终于脱身逃出,去找小丫头道别,众里寻她千百度。现在对他已是无比尊敬的员工马上来报,说夏主任正在开会。会真多啊,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夏主任?好搞笑的叫法……跟高强约一点整在他楼下接他然后直驱机场,没剩下多少时间,只好发个短信给小丫头:我走喽,我会想“你们”的。现在光明正大用你们两字也不出事了,嘿! 出公司门又遇到白依然……听说她要到新公司大楼那儿去——36层有十几套行政套间,暂时拨出一套给她住,她说据林晨的意见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林欢感觉她语气有些悲切,似乎有寄人篱下之感。这莫名的祸事说起来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糊涂帐算也算不清,反正她绝对是无辜的。心下一软,道:“我要到机场,正好顺路,我先送你过去吧。” 第135章 【高强的春天】(上) 想远离桃花都不成,一浪接一浪的涌来,应接不暇。他早早出国其中也包含有避祸的成分,想嚣张一把肯定不能放在自己主场:招摇太过明显,到时又不知会害了多少定力不坚的女儿家……越来越YY了。他现在已不想要求叶知秋收回成命,而是想找个时机直接篡他的位。只是还没决定到时两人火拼的火是用文火还是武火?总之去了再说。自己向来一贯坚持走动式管理。心里暗叹一句:“儿女情长会导致英雄气短啊……暂别小男人的日子,男儿志在四方。” 白依然就坐在他身左侧19.5厘米处,一股说不清的微妙气氛弥漫车内,两道不安的思绪萦绕在各人脑中。小白同志对自己有意现在林欢用一根头发丝就能意识到;当初小丫头在香港机场只消那么一哭,他便心领神会地打蛇随棍上,不费一个月时间就让她难分难舍,哪需要像现在如此这般多的暗示?他又不是木头。但此一时彼一时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老话重提,安全第一。 送她过去前要先到高强公司楼下接他。高强没等司机下车开门便直接开后车门,愕然发现车里林欢身旁居然还坐了位美女,他这只特大号的万花筒一时也迸发出惊艳的感觉,车门开着竟愣在当场。林欢道:“这是我朋友,顺路送她到浦东。”开门打算下车到前座去坐,咦?把他们两个凑合到一起也许是不错的主意。虽然高强这家伙肯定早已不是纯清小男生,但横看竖看也比老韩强了不止三五百倍;况且是好是坏白依然会去判断,自己也可抽身事外…… 最终还是有点舍不得,把即将出口的一堆介绍又吞回去,顺其自然吧。白依然和高强点头致意,脸上没笑容,却不给人无礼之感。高强愣过后瞬即恢复正常,连阻止道:“不必麻烦,我坐前面。”后也向白依然挥手回礼,只简单说了幸会。 司机主动把前后座用来隔音的玻璃降下。此时有声定要胜似无声,一路上居然找不到适合三人一起聊的话题。到了银城中路办公大楼门口,白依然下车前轻声道:“后天等你电话。”这回司机迅速下车开门,她说了声谢谢。站在落脚处等车走远,她才转身走进楼里。 其实应付刚才的尴尬有很多种解决之道,比如从聊天气开始。一件事永远没有最好的解决方案,任何一种所做的努力只是把命运微微调整个小小的方向——甚至刚才一路的沉默也是其中一种——然后它就朝着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渐渐加速,最后远得完全看不清原来的转捩点。 与此相反,老生常谈的话题总有人经年累月不停地翻炒,维持其热度。当一个人彻底淹没在生活的海洋里时,也就是说,等所有的话题和事情都说过做过或听过无数次时,对生活的疲劳感油然而生,因为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并不比别人高明,世界不因有你无你发生丝毫改变,梦想和现实永远平行。 看来成年人的生活中真没一件事情是简单的……他可以想得很深很多,但还是愿意当个大草包。当大草包也需要大勇气大智慧。想到此,他咧嘴一笑。车外的喧嚣尘埃被车身厚实密闭的组件和双层隔温防弹玻璃悉数档在外头,但阳光和煦,完全不缺斤少两撒落在身上。 高强在白依然下车后便坐到后头,司机又识趣地将隔音玻璃升起。看林欢笑得乐滋滋的,他恍然道:“怪不得了!我一直帮你和我老妹之间牵线,总是不顺手找不到机会。身边花团锦簇,好命啊!那美女从头到尾没正眼瞧过我一下……” 只不过经历场小小打击,他就像个排队没买上霜淇淋的孩子一般懊丧。林欢眼睛依旧望着天空笑道:“别说你,我也只被她正眼瞧过一次。别误会啊,她也是林晨朋友。你如果有兴趣想和她进一步接触,再有机会的话我可以给你们撮合。” “免了吧。噢,好吧,有机会的话就多拜托了。不过那类型的很难得手,是光拿捞网和探照灯捕不到的那种;要用专业钓竿,加上耐性、时间,和静悟参禅的心境。” “还要有放生的爱心,你这口不勤换水的鱼缸养不活。”林欢补了一句,幸好没介绍给这家伙!听他的理论就知道不是好人。摇头道:“不过也难,确实难。天时地利人和你一样不占。”他没说出三样都让自己占了。 “得了,我不至于惨到需要人安慰。雪茄虽好也不能一天来几十根,卷烟才是贴心良伴——随处可得,代价低,还有滤嘴;不过抽多了迟早会得肺癌。”高强自己也说到笑了,随后又是一叹,“男找女女找男的游戏都玩了几十万年,怎么就不腻?真是怪事。” “腻了人类就绝种了,这是上帝的阴谋。老大每次出游是否都这么豪放不羁?”其实他反觉得自己才豪放不羁起来,过往每次出门与己相伴的都是大龄人物,或者去见长辈,这样的少年行真的是头一次。虽然去的地方不是人间天堂,待的时间可能还不到24小时,但一个旅程给人带来的愉悦程度,主要取决于身边的旅伴是否有趣。 “家里没七个老婆陪老母凑两桌麻将,当然要更豪放不羁。我爸今年下个硬指标给我,让我结婚。如果明年有孙子给他抱,他就把名下大部分股份转给我。完全本末倒置了,扔给我一副金光四射的辔头马鞍,却要我光着脚去追夜行千里的好马……大都市里哪来的美眷?都让猪油蒙了心,关心我的钱有多少才是真的。如果提早两年入藏旅行发现天仙妹妹的人是我就好,现在连天仙妹妹都给包装得忒俗……我对老人家的股份也不大热衷……”他啰嗦起来的本事竟然丝毫不逊陈冠浦,林欢只有听的份。 像这样能聊着在自己两位家长面前直说会挨打的禁忌话题,蛮惬意的。但也正因常见身边的花团锦簇才知花丛中的险恶——即使让人赏心悦目。红楼梦里就有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的警句。情场浪子迟早会变无花和尚,这是种进化规律;粉黛江山留得半湖烟雨,王侯事业都如一局棋枰,是时间递变的力量。 高强说着他漫不经心嗯啊应着,实际上是在顺着古怪的思维惯性和自己纠缠不休。神游最大的特点就是反现实;最大的优点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和高强出了新郑机场,他们直接拦出租车坐,等到了市区找个酒店住宿后再联络老曾他们,免得又招来一片惊人排场,然后接上没完没了的吃喝酒宴。 机场的出租车很不规范,散散的七八辆桑塔纳2000歪歪斜斜勉强排成直线,司机们一哄而上开始拉客。最后居然没拉到半个客人,一伙人在那直喊晦气,倾倒着X他妈一回X他姐N回之类的特色地方骂。机场门口有中巴和依维柯班车,一张票才35块钱,他们的生意自然冷清。高强见中巴拥挤,车里居然还有人在抽烟,皱眉道:“我们坐出租。”其实不管是什么情况,到外地坐出租都是他唯一选则:节约下来的时间和省出那点零钱完全没可比性。 林欢低声对他神秘道:“别忙,这里多半是讲价不打表的,你肯定说不过他们,我来。” 高强摇头,反正出门就当玩了,随他去。 林欢问了第一辆车的司机到市区多少钱,对方问到哪?林欢说金水路东段索菲特酒店。其余六七名司机围拢上来凑热闹,看几眼两道菜(北方话,菜就是凯子的意思)身上的衣着行李行头就知道不是普通菜式,短时间内便结成联盟。那司机说要300。林欢对半砍,150。那司机摇头便走,回身道:“油钱过路费都不够,回来还得空跑。”其余司机起哄连说正是如此,互相打起眼色,估计临时组起了行会,决定对外一致,谁拉都是300,回来时每人都有份小红利。 林欢道:“干脆我出300,你们往下砍,谁价格低我们就坐谁的。但300的价格太离谱,我打客运管理处电话投诉你们。”说着便拿出手机在他们面前拨起了114,问查号台运管处电话。 最后由编号3号司机竟拍成功,以180价格成交启程。 到酒店门口林欢付了司机200。已经比行情价高出一倍有余:郑州起步价10块,每公里一快二,路程才30多公里,来回有余。两人各定个同楼层且相邻的普通标准间。林欢先跟赵承先联系上,约好半小时后在大堂门口见面。他特地嘱咐老赵除让个能说善道的解说人员过来讲解,再请上曾陶然和李洛两人,其他人就别凑热闹了。弄一辆宽敞的车过来,到东区自己的地盘上去看看。 赵承先在电话里笑问道:“那……我算不算凑热闹的?” “不不,当然不。不过如果你忙就别来了,只是带个有兴趣投资的朋友到现场去绕几圈,明天上午我们就回上海。” “确实有点忙,我就不去了。省建筑设计院和规划部门的负责人正在我们临时办公地点,我们三方在协调工期。我现在交代下去,那就各忙各的。” “对了,明天我把计划书和审判手续带回上海,资金再由公司过到这里帐户。还有件事,董事局今天上午通过个决议我带来让你们签字一下。”他很难开口明说是要刮他们六人所占股份的5%创建慈善基金,只能让到时候过来的司机回去时交给他们…… 赵承先派的车按时到达,彼此见面后又有一番介绍。出发后沿经三路走农业路向东直驱五分钟,上高架桥穿越107国道再下桥便进入郑东新区范围。新区建设得不错,简单概括,就是具有一个城市新区该有的样子——那就是一切都是新的。开发商开发的高层住宅和别墅公寓混合楼盘比比皆是,体育场馆,商业写字楼沿着平整的宽阔的大小干道或稀疏,或密集地点缀其间。但再向东三公里,到了他们的5平方公里小镇,巨大的落差就来了。 连根绿草都见不到的一片荒凉的土地上,几十架大中型推土机和挖掘机正在推填土石,电业部门正在收拾几根歪歪斜斜的电线杆。据身边市政府临时派来的一位讲解人员解释:“按新区二期规划要求,包括电缆等所有管线都要埋入地底,目前正在提前装埋。这块地皮南北长2500米,东西宽2000米,呈规整长方形。靠西三分之一区域在附近的龙湖地下水层范围边缘,不适合深挖地基建造高层建筑,其余向东过800分界线的地质情况不复杂、没有断裂带、不属于软土层……” 5平方公里合500万平米,或7500亩左右,大概相当120倍华晨高科办公大楼总面积。换算完毕后林欢又觉得5平方公里似乎小了:光绿化覆盖率就得达到40%,加上道路铺设面积,最后只剩下不到一半面积能用……一座长达一公里以上的大型厂房已不算稀奇,再加上自己的物流园区、占地广大的酒店,将来不久肯定要开发商住区…… 李洛看他低头沉思仿佛知他心意,对他和高强道:“我们已经谈好,5平方公里只是一期规划,开发程度到50%以上时,与这片衔接的五乘六的三十平方公里已经给我们预留好,争取明年拿下来。” 一行人在空旷的土地上走来走去,不少荒废的田地上还有不少麦子顽强继续求生,久疏于照顾整理,歪歪斜斜,横七竖八。在小说里看过有把麦子拿到锅灶下的余烬里闷成“爆麦花”的情节,林欢拿出万用刀割了一把麦穗放到口袋,等晚上找地方吃饭时让厨房加工,尝尝看是什么滋味。大概待了两小时不到,再看下去也就这样,暮色亦已西沉,所有人又原路返回。 傍晚到了饭点又得找地方吃饭。曾陶然李洛两人在这儿混的时间不短,林欢两人住的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差不多都摸得一清二楚。四人沿着金水路走到一家叫锦绣花园的酒店。进门后有架白色钢琴,一个身材修长的美女将头发在头上绾成两个角儿,穿着淡绿的礼服在弹奏着。高强见后低声吹了口哨,走到她一侧,从钢琴顶盖上的玻璃瓶里抽出支玫瑰放到她琴盖上,然后和着琴声唱起了MOON RIVER的曲子。 果真是一出门就豪放不羁……幸好那首曲子他开始合唱时已过了一半,唱没超过十句就结束,还惹来一片掌声。包间很宽敞,足有一般家庭的客厅大小。点菜时要了这里的特色金牌烤鳗,其它菜依旧由老曾继续点,没什么特别的,必上一条鱼是北方习惯就随服务员的意,然后是白灼虾,脆皮乳猪等等;冷菜是桶子鸡海蜇皮拌野菜之类;又要了半斤的酒鬼。海陆三军齐全,六畜兴旺全上。点完后四人讨论了会儿公事,菜开始上时结束讨论。 曾陶然体贴地道:“如果要过夜生活我倒知道几个地方,如果要KTV,往西去的裕达国贸西塔八楼有个红辣坊;洗澡可以去白金汉宫……”他一连说了七八处地方,一听名字就知道那里头有地方戏唱,“不过我们两个体力不行了,也是道听途说,让林欢陪你去就好。回来记得跟我们讲讲娱乐新闻。” 林欢听得心惊胆战,怎么一帮男人聚到一起就想犯罪?自己是出来呼吸自由空气的,又不稀罕左搂右抱……况且,论成色他不相信有什么地方有比自己家花更好的地方。赶紧摇手道:“要去就一起去,两个老的唆使两个年轻的去淫乱,回去被逮住怎么解释?要跳火坑就得一起跳。”他知道李洛绝对不好这口,硬拉着他就是。 “今天不和你们集体行动了,我脸皮嫩。”高强插口道,林欢松一大口气。高强从钱包里抽出几张一百的纸钞,打个响指让服务员过来。他身后不远那位穿着绿色围裙和头巾的女服务员上前两步,面带笑容道:“有什么能帮您的?”高强将钱塞到她手里,另一手将她手掌合上,在她耳边悄声问道:“大厅里那位弹琴的小姐几点下班?”他突然发现这名服务员也很不错,容貌气质笑容谈吐俱佳。谁说苏杭出美女?北方和重庆才是美女密集地区。 晚饭极其磨蹭地吃到八点,为了陪高强等那位钢琴美女下班。一到八点整高强的座椅如有弹射功能,他三两个起落逃离了房间。最后林欢一人独自回到酒店,他以为今天高强会通宵不归,这家伙的斗志和行动力太可怕了,怪不得毕不了业……这种一夜情的行为他虽然不很赞同,但你情我愿的事情轮不着自己来管。 有点无聊于是打开电脑上网,一登录QQ看到一个久违的好友在线……“霏常危险”哈!这下有事可做,他发了一堆猪哥花痴表情过去……没反应?再发,还是没反应。正想打电话时她发过来两个字:别吵!只好发过去一朵枯萎的玫瑰。 第136章 【高强的春天】(中) 良久…… “刚和林晨在一起看一个视频,好好笑啊!”她附带一个笑到抽筋的表情。 “噢,我在这里好无聊啊。” “如果你在郑州遇到一个头发翘起来的阿姨,不管她说什么,你一定要回答:不愿意。知道么?” “哈哈,满神牌着哩水!《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打上全名和书名号,推荐没看过的去网上找来乐乐)”前两天陈冠浦推荐给他,看过后他笑到忘记推荐,她们现在居然也能自己翻到。这短片实在太过出名,三个对一切广告媒体绝缘免疫的强人还是中招。 “是啊是啊,胡戈蛮帅噢,也有才。你不一直嚷嚷要写小说吗?他要是来写,你和网站的那些作者全都要靠边站了,现在流行恶搞风,这位是高人。林晨说要请他当驻站作者。” “……”他完全无语,有点嫉妒,非常不爽,“我看那个什么超级女生上的美女也很不错嘛,你们怎么不去试试?”他其实根本没看过,只记得陈冠浦经常跟他来回忽悠几个女超人的大名,一时之间也回忆不起半个。 “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唱歌么?” “为什么?” “因为我是五音不全的走调派。” “噢,那关超级女生什么事?” “是女声,不是女生。” “怒!关于请胡戈驻站的事情我反对,不必讨论了。” “怒你的头,小小的一件事就让你从一位天真可爱、活泼好动、乐于助人的小男孩,变成一个阴险毒辣、满腹怨恨、心理变态的——小坏蛋。嘻嘻,现学趁热卖。” “不跟你套台词,那个我看完就忘了……要不然我们来激情视频吧?”他提出一个很有突破性的意见。 “林晨说你神经!是不是在那里受了什么诱惑,在寂寞难耐的状态下想起我们了?”她发出个全裸的蜡笔小新,又开了视频请求。林欢赶紧点接受,然后看到她们一起对自己做个鬼脸。酒店的网速本来就不快,还没闪几下视频忽然中断。就这样而已? “错!我养的千日神兵要用在临别之际大战两位女魔头。真抠啊!就让我看一眼就关了?”下定决心,出国前必须得到所有她们的“写真”照,现在已经证明出门在外非常有需要,起码能找到一点归属感。 “闭嘴!不是关了,是林晨说该熄灯睡觉,所以房间没有光线了。888888~~明天见。” 她就这么直接下线了?“妈的!”少有来句粗口,“与这对怪胎相处日久越见无情!”必须给她们上纲上线!这婚也结了,3P也P过了,怎么还是失魂落魄?看看人家的老婆怎么嘘寒问暖,再看看自己的,对自己的态度就像在网上纠缠她们的陌生猥琐男。自由空气一点也不好,还是温室里的空气温馨……只不过略嫌稀薄。 言情小说里都是怎么写的?回忆……一般是这样:在感情运行不顺畅时女主角总能找出个二号男的来打击一号男,结果二号男发现爱上一号女,构成三角关系。最后逼得一号男发狂般向一号女求爱,结果二号男默然离场或者找到二号女替补。一号女最终被感动,于是在一个很浪漫的场景下,或经过一段时间后的偶遇最终一吻定情,末尾附上几行小诗点缀——全书完。最后一页是作者梦呓般的后记。 实际生活中日渐复杂的情况,让超过18岁的年轻人远离了这些蹒跚学步的拼音教材。事实上他一无所获。找白依然来当实验女三号?有两个小小的问题,一是白依然不是试验品,是潘多拉盒;二就是即使找到其它试验用三号女,她们就像沸腾的开水,只消一下就把自己这只青蛙煮死了,根本没任何观察试验过程的机会。 正在这时,听到门外有人哼着那首MOON RIVER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高强回来了。他突然想过去了解了解发生什么事。 高强完全空着手来郑州,正在浴室里对着酒店的小香皂、小牙膏、红红绿绿的散装、劣质又香味扑鼻,却包装精美的洗发沐浴液发愁。林欢按门铃进门后将自己的一袋NE旅行装借给他用。高强洗完手脸后大爽道:“出门光只记得带一盒DUREX激情装,却忘了带这些。这旅行装一套怎么卖的?” 这就是做过直销的副作用,用过自己产品,再用其它含皂碱、硼化物、矿物油、酒精和荧光剂的一般洗涤用品完全不适应。让高强也染上这种遭罪的瘾是自己的责任,“过两天月初给你,原价2350一套,4折。” “给我来1000套庆祝一下!哈!我喜欢郑州,天地辽阔,山青水秀,佳人宛在水中央。”1000套他没去算是多少钱,现在的他连小学一年级的算术都格式化掉,或者暂时刻盘把硬盘里的原件删除。 “她让你形容得像是水鬼。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呢,怎么没把人家直接送上法场?”林欢奇怪地问。 “我像这么龌龊的人吗?这可不是逢场作戏!我宣布我要再抢救一星期无效,下礼拜我可能会考虑走进婚姻坟墓。” “啊?真受不了你这种冲动派……在上海找不好么?舍近求远干吗?给上海的美女们一个机会吧。” “上海美女?”他不屑道:“只要有月入三万以上的收入证明,再有套距离地铁站步行不到十分钟路程的房子,大把的是。” 林欢默然,这是实情,也是最可能碰到的现实——也许有1%的例外;但即使有那种好运气存在,自己碰上的几率也比他更高。以高强的条件随便在哪登个征婚启事,从第二天起就可以开始等人家排队面试了。这种方式找来的爱情很实际,但当初的动机就不纯;就好像先放进珍珠再加奶茶,就不是纯奶茶了——但有的人就是喜欢把珍珠和奶茶混在一起喝,你又能如何? 是流行的东西总会过去。珍珠奶茶从当初的15块一杯哄抢,时至今日3块一杯附带买一送一也乏人问津。数年前的珍珠奶茶还用货真价实的奶和红茶;现在为了降低成本,以色素香精和化学合成物模拟的冲泡粉末取代,好处是快捷、迅速、方便。喝起来貌似还是当年的味道。供应方在竞争,需求方需要低廉,共同组成讲究效率的社会。 高强又滔滔不绝地道:“我告诉她我是业务员,和老板来郑州出差。你猜她说什么?她什么也没问!只和我讨论音乐!音乐!是音乐啊!从没人和我讨论过这么深奥的问题!后来她发现我不怎么内行,所以又降格为讨论流行歌曲……但我还是很开心,活了二十几年我才发现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 “那恭喜你了。”唉!又一个草包问世了。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高强傻傻地问。 今天老大的表现特别奇怪,几乎全推翻了原先对他的所有认识,原来也是性情中人。对林晨是一见钟情没错,不过第一眼见过后就雪藏起来;她是怒放的花朵,享受阳光雨露新鲜空气;而自己是远处的小草,绝不可能生出两只脚向她靠近。其实是林晨倒追自己的,自从把她那张占座位的纸丢出窗外,她来时又冷看她一眼,她就缠上自己——一大块冰,你撒上一堆盐,就能降低冰点。回想当时的他简直是屎(狗屎运的屎)气冲天…… 对小丫头就是二见钟情了——第一次的相遇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第二次见她穿着职业套装一尘不染的样子特别心动。于是来来回回在两人之间疲于奔命,五道闪电劈开了他生命中最浓重的阴霾……最后好事成双,真不容易!幸福的乐章太需要穿插一些长长的休止符时不时在中场休息时回味一下;接连跳动的短拍在日常琐事里奔腾不止,那感觉和坐在电脑前连续练级80小时无异。练到满级要七八十年,别把对一个游戏的热情在短暂的时间里耗光。好游戏难寻。 两个大男人在浴室里聊了将近20分钟,感觉很暧昧。既然难得有聊兴,索性坐到窗户边的椅子上,中间隔个桌子,一人一张。林欢出了会神才道:“是不是被一道闪电劈中的感觉?然后你就昏过去了?” 高强居然还带雪茄来,烧好一支递给他,道:“就是那种感觉,醒来后觉得获得了新生。我告诉她我是业务员……” “停,这段说过了。” 他一手乱颤,“听我说完!我说我是业务员,以后会经常来郑州出差。她问我的老板是不是随行那个中老年人……我想她指的大概是曾陶然吧。我说不是,是最年轻的那个,是个超级富豪。我们老板在郑州新区投资开发一块35平方公里的区域。” “噢。”林欢淡淡应了声,干吗把自己扯进来?30平方公里那块目前还没谱。这家伙不显摆自己却来夸耀他一番是何居心? 高强看出他的不满,把雪茄靠在烟灰缸旁,双手在林欢肩膀上顺了几下,“我这么说是有用意的。接下来走着走着就送她到她家门口了。你猜怎么了?”没等林欢猜他又自顾接下去,“她进门上楼前居然留了她手机号码给我!我干脆约她明天中午吃饭,她说明天上午10点到下午2点还在锦绣花园那里弹琴。” “咳!猛将兄,我们明天上午要回上海的,你是不是被对方下蛊了?”他懒得继续腹诽高强了。 “这是我的安排。我不知道她留电话和答应和我吃饭到底代表什么,所以我说明天我老板和我一起过去她介不介意,因为老板负责买单。她又笑着说不介意。” “搞什么!我也一起?不行,我不陪你疯!你的感情生活要真没你说的那么风光或经验老道,我回上海可以介绍今天那位美女给你,她叫白依然,你看,名字也好听。别在这胡闹了。” 高强坚决摇头,“心领了。兄弟啊!我叫声兄弟你别介意,如果你这次帮我以后你真的就是我刀里来火里去的好兄弟!我需要你帮忙,我必须遵照一见钟情的路线坚决往下走,不可能空手入宝山而回。”他今晚无所作为手确实是空的,心却是满的。 林欢手上的雪茄自动灭了,实在顾不上抽,“怎么帮?我去了很可能就把她勾走了,业务员怎么敌得过老板?”等等,他恍然,“你想试她?太老套了!照电影里的情节她十有八九会对我发生兴趣;就算我们没戏,以后她发现你居然欺骗她,人家估计把牌一推不玩了。你这是在玩火。” “事关我的幸福!你不知道我见过多少女人,家里也帮我安排多少门当户对的高尚对象。钱有去有来,但是幸福也随着钱来去就太廉价了。这种事我宁可快刀斩乱麻,我向来很干脆,要就要,不要的用任何方法都不能逼我就范!以后的事是后话,她如果因为这原因离开我,我会追到天涯海角。” 这冲动派只顾自己的感觉……过于重视个人感觉和相信宿命感的人,在感情的处理偏向固执;这种固执不单来自于被对方点燃热情,也源于对自己爱情观的固执信念。林欢把灭掉的雪茄从桌上拿起递给他,高强不解问:“干什么?” “当作酬劳帮我重新点上。这个忙我帮了,祝你成功!” “呃?为什么忽然又帮我?”他马上抽过雪茄用拿笔的姿势握住前段,另手用专用的点火器马上凑近烟头开始烧起来。 “因为你讲的话我认同。”他也希望钱别越来越多花不完,然后带着林晨和小丫头两人到世界的尽头去过简单生活,然后看她们天天低眉顺眼的……不过那样可能也没什么意思,还是保持原状。目前是很好,但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总感觉生活在虚幻中;每天早晨醒来都需要回忆一堆精彩片段,才能让他和现实重新接轨。 第二天上午起床不久,林欢接了两个电话:两位老丈人的电话在同一个上午内打来。 “爸,我下星期去北欧……”这句“要去北欧,可能会待上一阵时间”已经跟不同的人说了至少十回,如果再不赶紧走真的会累死!如果走不了更惨,解释没走的原因也同样会累死。这句开场白过后才进入正题。 夏春秋对林欢大手笔的捐地行为表示出的惊异多过感激;觉得这种做法不大恰当,但一口气送给学校的12亩地比目前拆掉院落和两幢旧楼所占的面积还是大出一半。多出的六亩地经济学院除销售外有权对其用途自行处置,因此可以多起两幢家属楼缓解燃眉之急,再加个凉亭草皮健身步道之类的。原先的设计又要推翻重来。 况且木已成舟,他也就代表学校向他致谢,他个人也无奈地对这份厚礼表示感谢。又重新真正了解一回他工作性质的合法性,才明白过来是上市公司里的主要负责人之一,释然了些。心里又怪自己古灵精怪的女儿干吗要指使女婿瞒住身份?至于要对他女儿好点这类的话就没讲:对丈人丈母娘那么大方,对自己的女儿不可能苛刻到哪去。况且他们家丫头的脾气他最了解,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和林远啸的童话就简单得多。大概从林晨那了解过,他只让他一路小心。林欢称是,让他放心。心下惭愧,自上回去美国回来就给他老人家(对了,不能说他老)通过两次电话:一次是回到上海时报平安;一次是这次,两次还都不是自己主动打的。 还不到11点高强就来敲门说该出发去吃饭。 “你太心急了,这样人家会看不起你的。”林欢劝他回头。 高强头也不回,“走过去时间就差不多了。” 在一天内连续光临两次酒店有个好处,店家很容易就把你定位到熟客级别,如果再像前一回点那么多菜,直接要张VIP卡都不是问题。还有就是感觉也比较奇特,或者说尴尬。一进大门就看到一整间的服务员偷瞧着高强窃笑,钢琴声的节奏似乎也不和谐了两秒。现在才11点半过一点,真不知该现在点菜还是真的等到两点再点。 林欢在家被侍候习惯了,每天早中晚三餐准时量又足,今天懒得下楼吃早饭,现在已饿得七晕八素。坚持要了一盘什锦炒面先垫底,吃着心里也默默念着家庭的温暖。一天三顿饭看似简单琐碎,日复一日的做绝对配得上伟大两字。社会上有很多伟大的报导基本都扭曲了伟大的本质,几十年如一日的家庭主妇群体从没被公开称赞过,这实在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吃完炒面剩个空盘,房间里也就他一人,热情奔放的高强早奔到大厅里去听钢琴演奏。无语评价。幸好没真的等到两点,草包新人和那位爱丽丝——暂且这么称呼她——提前一小时一起进了房间,听她解释昨天已商量好让下一班的演奏者提前过来替她。总算善解人意。 她和高强挨着坐。林欢私下再次重新打量着爱丽丝:身材高挑匀称、五官大巧若工、灵气逼人,韵味抢走了美貌上许多亮点。属于气质型美女。 第137章 【高强的春天】(下) 爱丽丝起初对林欢的反应局促了些,稍候随即表现自然。不少人在面对陌生人时便得局促很正常,未必是被自己这位“超级富豪”吓的。林欢这人属于慢热型,面对熟悉的人能海阔天空地神侃,将部分神游成果分享,偶尔还表现出些小风趣;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没法指望他能变得健谈。 看两人都属于闷葫芦型的性格,高强先替双方作了介绍:“林欢,我的老板。张蓂,一个草字头下面一个冥想的冥,传说中的一种瑞草。呵呵,我刚问的。” 两人寒暄,林欢也学高强初见白依然那样说声幸会,张蓂说林先生好。 高强把纯情男的本色掩藏起来,指挥若定,从容不迫,主动点菜。虽然这顿是慷老板之慨,但和初识的女孩(人?)吃饭时点菜也是学问:点一整桌叠到三层可能有暴发户之嫌;点太少让对方觉得小气寒酸;点得少而贵会让人评价闷骚;点得多而廉对方会猜测你华而不实。因为是刚交往,能搜集到的信息有限,所以男女交往初级阶段的一举一动最让对方留意动心,时不时在心里暗暗打分。这些只是高强的想法。 和女孩吃饭点菜最重要的,或者最有普适应用范围的原则和她们买衣服一样,那就是搭配;如果搭配得好,前面的顾虑完全可以丢掉。荤的绝不能多,素的不可过少,水果点心点缀。把餐桌当调色板,什么鲜艳什么都来一点,拼成五颜六色。不管好吃与否,人家会自觉地认为你细心体贴而且富有生活情趣。 他问了爱丽丝爱吃什么,她说怎么来都行,自己不挑食。高强还是恰到好处温柔地强迫她自己点了几个,剩下的再随心所欲自己搭配。不得不说高强具有十足的演员天份,座位的上首让林欢坐,菜来了让林欢先下箸,酒水饮料也由他为二人服务。间或和老板简短地汇报几句听起来不重要但含金量十足的信息,又言辞闪烁地把林欢的背景身家含蓄地杜撰一通。最后留给自己的只有一个有志大好青年的外壳。 林欢暗暗骂着高强这个自虐狂,不过他演他的,自己只要嗯哦几下摆足大老板的架子就好,十分省心。大老板这个称呼也是高强硬塞给他的,可怜的曾陶然和李洛被称为三老板。为了彰显出林欢这顶花花轿子的更高地位,和贬低高强这个抬轿小厮无以复减的地位,按高强的游戏设定:大老板负责全球事务,拥有一定数额集团股份;二老板级别负责五大洲的行政市场部门;三老板负责区域性事物的决策和传递。总之他又虚增加一个等级把李洛曾陶然和林欢的距离拉远,煞费苦心。 把背景设定的工作做完后,高强便集中全副精神对付他的女主角。林欢改变了对高强原先的推断:这家伙过去交过的女朋友绝对不少,极有手腕;能把话题范围控制在自己能掌握的高度上,免得变成乐理座谈会;当然偶尔也会让爱丽丝一吐所学,然后再用生活化的比喻和例子巧妙转移话题。林欢最熟悉的能称得上音乐的东西,就是车上那张快被放穿孔的勃拉姆斯的CD,还只认得其中的小夜曲和匈牙利舞曲,于是竭力避免缠进他们的话题。又不是自己追女朋友,就当自己是庙里的泥塑神像,让善男信女各自去成就姻缘。 像他这样结过婚的二手男,对女人的称谓一律说成女人,高强则称她们为女孩儿。两种称谓境界产生的鸿沟把他们俨然区隔开——他在这头的3P快活林,高强在那一头的牵手荒漠。爱丽丝有种出尘的韵味,怪不得能对长久浸淫在金银堆里的高强产生高强大的诱惑。 是美女见者有份,在半年前他也许会奋勇直追,但现在林欢以纯欣赏的眼光悄悄给美女打分。他现在最想得到的是最高级的驭妻术卷轴。 昨天被她们在网上放鸽子到现在还是耿耿于怀,庆幸自己在郑州,过段时间如果在国外发生这样的情况他会当场抓狂。多想无益,自己的魅力值和声望都不够,这才是他想留洋镀金的最主要原因;但幸运值弥补了不足,也没什么好怕的。 这顿饭快四点才结束,其间林欢闲着无事,除了偶尔联欢外还给在郑州的那几人打电话告别,一直无事瞎忙着——顺便也可以将自己这个身份演得更到位。最后一个电话打去定票,5:20的航班。 对高强来讲,两个小时的饭局的收获还不如昨晚私下独处时多,今天和她相处就像打了两小时的网球——只记得时间,不记得到底你来我往各接发了多少次球——但他已经非常满足,张蓂果然不负他的厚望,对林欢的兴趣仅仅表现在礼貌的应付上,除此外没表现出任何进一步探听的热情。林欢风靡女性世界的不败纪录终于首次被打破。 这就是平生阅人无数后培养出的猎人般的直觉。任何一个女孩儿,只要让高强前后上下扫过几眼,再经过三言两语的交谈,大概就能得出是否值得继续深交的结论;唯一的两个例外就是林晨和自己老妹。凡事也不能绝对化,看不透的未必就是好的,这情况就和在游戏中花了一堆金币去鉴定,鉴定的结果却是一样不怎么样的装备物品有点类似。 离5:20只剩一个多小时了,林欢在酒店外距离他们两人20米处的人行道上傻立,看高强那副架势就知道他不聊到最后一分钟绝不罢休;还好赵承先派了一辆林肯领航员在路边等候,从这里赶到机场最多也就25分钟。为了安全需要省公安厅也派了两辆警察过来护送开道,在路旁三两车打着应急灯。林欢觉得很不自在。 最后林欢只好先进车里,打起电话催他道:“哪有大老板陪个小雇员在路边谈情说爱的?我听你们聊了一下午没营养话题,煮出一大锅白菜豆腐汤,都快给你急死了!再给你最后一分钟道别就出发。” 高强听完电话心里也是一惊,就是,这细节倒忽略了!于是对张蓂道:“我们老板吃完饭后散步半小时的时间结束了,恰好我也该走了。等我过几天来郑州再找你,你有我的电话吗?”等我过几天和我过几天,两种说法一字之差,主客观意愿的境界完全不同。虽然他是专程来找她,但热血男儿的本色还是要继续隐藏,免得引起她诸多猜测或不快。美女最头痛,也最不稀罕的就是死缠烂打,而且小小业务员来回飞着玩也不近情理。 张蓂笑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晃晃,“在里面,”又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头,“这里也记下了。快去吧,别耽误正事儿。你们老板人蛮好的,再替我谢谢他。” 高强想在临别时做点有纪念意义能给对方留下回味的动作,比如拉拉她的手或在额头上吻别什么的,但信号在大脑产生后就是无法顺利传递到身体各个部位。张蓂伸手拍拍他插在口袋里的左前臂,隔着数层衣服他几乎没收集到任何信息。“走了,我也往回走,下星期见吧。”她从容转过身径直走后高强才连忙抽出左手,该死!把手插口袋里干吗?他也傻立几秒盯着她前行的背影,忽然她回过头来对他一笑,又转过头继续朝前走远。他心满意足上车。 进车里看林欢神情认真,口气却故作轻松地讲着电话,只听他最后几句说着嗯、好的、那就这么说,我会准时到达等等。挂电话后没等高强出口相询便道:“大后天上午我就出国。怎么样?评审结果如何?”他适时转移话题,刚才叶知秋的传令终于来了。 高强憨笑着,“我已经失控了,无法做出评审,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满分。” “满分就好,就好。”什么都不用多说,空有一身经验和满腹理论现在要正儿八经恋爱对他不是问题。就像满级的暗黑暗影系转职到光明神圣系初级,天赋如何重新分配就由他去倒腾吧。林晨和小丫头在他心中也是满分,但现在巴不得给她们两个红红的大鸭蛋。早已归心似箭准备回去兴师问罪,加上离去的时间已定,更增添几许离愁。没达到目的他会和叶知秋周旋到底,这一去他也没个具体时间表,说不定三五天便回,也许拖上几个月。 “哎,张蓂很好很合适我,23岁,正打算到中央音乐学院进修。为了赚学费和费用,一星期除了在那家酒店弹五天琴,还给人上三次钢琴课……”他重新唤回林欢的注意力,“你觉得怎么样?” “嗯嗯,好得没话讲,这么年轻就知道独立很难得。”他附和一句又夸一句,没想到彻底打开高强的话匣子,这一讲下来足足让他说到飞机降落才结束。林欢由此肯定这是老大的初恋,只有初恋的人才会这么神经兮兮,把恋爱中所有小细节小行动都与人共享,巴不得全天下的人知道他在恋爱。高强在一夜之间被催化了,至此也顺利将高强纳入郑州的架构,他自己以后会勤跑郑州,爱情事业两不耽误。林欢发现自己是走运的天才,用小说里最常见的那句话来说就是……一双无形之手悄悄推动了历史的巨轮。 坐出租和高强在华山路分手后他继续坐着车直接回家。一开家门里头黑灯瞎火,并没有想象中的晚饭等着自己。用手机编条信息问她们在哪,一会儿小丫头的消息回过来:和我老婆在喝酒,你要不要过来? 林欢一时没看懂是什么意思,过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老婆是谁。叹!一天就家变了,中午吃饭还念着她的好……不不,自己什么时候回来也没通知,而且人家又没义务来当煮饭婆,让她们痛快去吧。最好回来时醉得不省人事可以严格依3P法办理。 过了会儿又来条信息:我和林晨还有个朋友在中山路这里,你吃饭了没?生气了? 他回了条信息:我在弄吃的啊,你们喝吧,要开车别喝太多。 一分钟后信息回过来:我们坐车来的,那你乖乖吃啊,我们早点回去。 他回:别别,玩得尽兴再回来,我说真的。 她回个笑脸给他:白依然也和我们在一起噢,不再考虑考虑? 他发一排省略号过去不再理她。家里的冰箱大部分时间是满的,不费多大劲就能弄一堆吃的出来,而且他也不怎么饿。吃完后没事可做,如果现在是白天可以往苏州跑一趟,走之前还要到姑妈家看看他们新居。原来夏霁霏偶尔还挑点好看点的电视剧,三人住到一起后,在优势力量耳濡目染下就再也没看过。 打开尘封已久的电视,跳出光怪陆离的影像,似是而非地扭曲着。1644年满族入关无疑给中国现代电视事业做出巨大贡献,清宫剧,清宫剧……还是清宫剧!“他妈的!”他骂了句,几乎所有台除了清宫剧就是各种“美少男”“美少女”在做大同小异的肢体扭动。这些舞步和旋律唱腔先是日韩港台模仿欧美,然后煮过的二道汤再倒进中国这个大桶。不伦不类,不如趁年轻多读点书。 这些节目和文革时几乎没两样,被体制化的样板戏和忠字舞……心里一股寒意升起。他有些偏激了,其实还是少数几台有比较传统题材的电视剧和新闻。“看那个还不如去看YY小说,那些宣扬主旋律的东西已经YY没了度。怪不得陈冠浦说新闻联播是中国最YY的电视节目,他都当搞笑片来看。废了,群魔乱舞。”他想道。依旧偏激…… 回自己房子打扫打扫,房子久了不住空气里一丝的人气都没,而且还是凶宅。搬了四趟的破铜烂铁到家里,坐沙发上码堆干活,边守夜等她们回来,看到底能疯到几点。大后天走,明天去苏州半天……想想还有什么其它事,似乎没了。从明天下午到后天还有一天半时间,让她们别去公司了,找个地方三人旅游,这可是年前梦想,趁此机会实现之。不,干脆明天一起去苏州,完了后直接找个地方风光风光。 其间林欢又把做好的东西搬过去权当锻炼,搬完后又在现场码上瘾。两个多小时弄了将近半吨货,这辈子靠这手绝活儿可以让很多人不愁吃穿了。他不知道叶知秋有没有动过ESA和NASA的脑筋,这两处地方可是地球上最能烧钱的两座焚化炉,不从那里弄点钱出来就太舍本逐末了。给他的价格是不是太过优惠?那老家伙一转手以一百倍价格出都不是不可能。(注:ESA欧洲航天局NASA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 创造将近三个小时价值,她们十一左右进家门,皆面色驼红,可惜看起来没什么醉态。夏霁霏往沙发上一倒,语出惊人发出一声感叹,“白依然好可怜啊,每天晚上都要在那座空楼里待着,一想到就替她难过。” 林晨也坐下揉着头两侧,波澜不惊地道:“这事最多三月底就能了断。”面朝林欢又道:“我有办法解决,顺便连王小杰他们家的势力都连根拔除,慈善基金第一笔海外捐款需要200万美金。早在去年就定好的方案,三四月份时机成熟了可以进行。讲起来太麻烦,你同意就可以开始。”她老早就想开始,只愁师出无名事后担心林欢会指责她做得太过。现在有这么个机会,便忙不迭说出口。 第一句已经让林欢吃惊,第二句再来他就怀疑两人都醉了。花了几秒揣摩圣意后道:“我个人出这笔钱都没问题。贵倒是不贵,甚至便宜得不敢置信。”不自觉叹了口气,“钱可真是有用的东西……”所有人一致公认为钱很好所以才有用,或者反过来说,有用了便自然是好的。原本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在他脑子里纠结成一团,变得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那般复杂难明。 夏霁霏对他们讨论着的与自己无关的公事向来保持缄默,此时她却义无反顾支持道:“大道理我不懂,反正这样颠倒黑白只手遮天的势力,我看还是趁早消失比较好。做过了头不等于做错。你的口才我可领教过,一通通大道理哗啦啦。这会儿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 她说的有理,做过头不等于做错,其他人怎么看就不管了,隐秘点就是。心下释然,想起一句老子的话:“天下之至柔,驰骋于天下致坚。无有入于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也。”(注:无间:没有间隙的东西。) “咿咿唔唔的说着什么啊这是?”两人已有薄薄醉意,瘫软枕籍在一块儿,林欢拿起桌上一罐啤酒大喝一口,诈酒三分醉滚了上去,一日久违欺身靠近,如兰似麝各种香喷喷的味道扑鼻而来,“天下之至坚要驰骋在天下至柔之处。无间道III开拍了!” 第138章 【三人行】 林欢扑上去纠缠着,小丫头一双脚丫抵在他胸口,哧笑道:“你算哪门子的天下之至坚?我来试试……”忽地一下把他踢翻落地,醉态可掬指着他道:“你……别碰我老婆!” 这女魔头不好招惹!换个方向,他摸上林晨那一头,刚才一阵拉扯后此时她已酥胸半露,醉眼迷茫似笑非笑盯着自己。她们今天不晓得到底灌了多少酒?眼明手快赶紧将她往上掀了一半的两层衣服一起脱掉,两只袖子的部分就顾不上了。把她双手拉到她头两侧按住,低头咬偏一片黑色的薄得不能再薄的罩杯,再一口含住。舌头大师终于在馒头山巅打起了太极拳。 经过大约三分钟的倾情演出,身下的惹火半裸胴体全身开始有节奏地扭动,但不及料想中的反应热烈,预想中的女魔头的杀招也没降临头上。抬头前后各望一眼,她们居然睡着了。要进行一次全员意识清醒的3P真难啊! “喂!你们两个醒醒,”他拍着她们的脸,“还没洗澡咧。” “不洗,明天再洗,好困……”夏霁霏侧过身,脸朝椅背四肢舒展动弹几下,蜷缩好身子准备大睡。林晨迷迷糊糊中觉得十分快意,忽然那快意又没了。恢复几丝清醒,双手套着衣服袖子在空中搜寻几下,摸到个实物又把林欢抓到怀里。 “你呢?你洗不洗?”他开始觉得不好玩了,两个都耍赖起来根本无法应付。 “你帮我洗……”话说一半嘎然而止,转个身也打算沉睡。 晚上来回两趟搬了几百公斤的东西,然后又抱两个人进浴室帮她们简单洗洗,再抱回房间。即使是喝醉,他也不相信居然能醉到意识不清的程度,尤其是林晨经常吹嘘她有千杯不醉的酒量,那白依然不晓得醉得如何了?两人存心拿自己开心。她们就赤条条的包在被窝里,本来从衣橱抽屉找了N套小衣服小裤子;小丫头现在也学林晨走简约性感路线,内衣裤几乎一模一样,也搞不清哪套是哪个的。 这些东西穿起来麻烦而且全无必要:如果她们穿在身上看了确实有舒筋活血明目补肾的功效。现在的问题是,既然都已经是光溜溜的,再把它们再穿回去就换成去热降火平神养气的效果。腰酸背痛爬上床躺了半响,觉得十分不甘,只好将头在被窝里不停缩进伸出自己一个人玩。 四座山峰横列开来,比在郑州那回更有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气势!白茫茫一片如有云雾盘旋缭绕一般。由四座山联想到四川,想到四川又想到境内有个四姑娘山风景区,更是大喜,不自觉低吟了一句自己编的歪诗:“初春惊艳四姑娘山,果然好诗,好诗!” 感悟到古人为什么用欺霜赛雪宛如羊脂这类词句来形容女子肌肤,顺这个思路下来,他还一路琢磨诸如一片冰心在玉壶,锦帐动樱桃破之类的小淫词,越被古人的文采词藻产生所折服,发生了强烈共鸣,引发他的思考。很可能是古代没有A片,所以关于情色的描写对文人们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更多的新体悟就是杜牧的名句——停车坐爱枫林晚的下句,照一般的曲解认为是写景,明明就是表上句动作的结果。地上铺着的霜叶为什么会由白变红?终于也想通了。 至于杜甫那首:“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实在太过明显,不需细想,句句经典。嘿嘿!姓杜的一家果然都是老淫棍。虽偶尔遇到地形走位、地震等突发状况,最后还是有惊无险走完全程。回味经历完山峰植被沼泽洞穴等地理奇观后不由得感叹,行千里路胜读万卷书,四岳归来不看山。一直折腾得把拍照和探险的正事忘了,在神游时不小心睡着。 第二天上午三人都起晚了。林欢先起床,饿得只好去把早饭做好。没足够的材料再弄出一锅无敌海景鱼片粥,只好炒一锅海陆至尊炒饭,再煮一大碗翡翠白玉汤(青菜豆腐汤)。他想不通为什么人们能数十年如一日的用稀饭豆浆油条生煎馒头或者小笼包这些来应付早饭?哪怕清水挂面拌小葱猪油蒜末都比这些东西好吃,或者煎两个荷包蛋也强。 外头油炸食品用的是回锅N次的油——甚至是大厨房排水沟回收后的地沟油——黄菊毒素超标到底多少倍根本无法用现有的仪器测算;面粉普遍重金属铝超标;肉用的是长米粒瘤的便宜病猪肉;不说自来水的漂白物氯化物等超标隐患,光是盛水的容器的卫生状况,看过的人保准吃什么进去吐什么出来。这些事情发生在以前学校里的黑心食堂,后来在外头吃早饭,发现那些地方与学校食堂相比,已经相对非常卫生。 现在的肉类普遍含过量激素,有报导说婴儿一生下来四颗牙齿就长齐;中老年得癌症的比例已经高到触目惊心的程度,他看过一则不知是真是假的新闻,说肯德基的养鸡场每只鸡都有六只翅膀……真够YY的。不过也不是不可能,以目前的基因生物技术,五年前以国内的克隆技术就能在小白鼠身上培植出人耳朵和人鼻子;让一只鸡多长四只翅膀实在很小儿科,就看敢不敢。生长速度也异常惊人,一般土鸡是半年成形;肯德基的家乡鸡从小鸡孵化到出栏宰杀只要23天,这点千真万确。 她们两人一醒就在房间嚷开,大意是身上的衣服哪去了。叫喊了几句后又静下来,应该已想起前因后果。林欢进房后她们已穿戴整齐,两人闻到一股香味,猜他可能又弄出什么好吃的东西,也不再找他麻烦。林欢心下坦然,他只是动手动口,又没有动脚(第三只脚),谅她们也挑不出什么骨头。 吃饭时跟她们把出国的日子说了,就在后天。叶知秋派人帮他送的签证和机票可能已经送到公司。得知这消息她们毫不迟疑地答应开着车出去厮混两天。出门时先到公司一趟,签证和机票果然已经送到,林晨让总务派人拿下来,她下车进一楼大堂等着。票拿到后一看是法航从上海到斯德哥尔摩的公务舱;签证的章盖在凭空生出的另一本护照的签证栏上,怪不得叶知秋说签证能送。果真神奇。 开始一路三人各打各的电话,她们忙着交待公事,林欢打给姑妈。记下新家的电话号码——林喜省惯了的人,要不是情非得已的情况下林欢总不敢打她手机——又问了家具电器都买了没?林喜在电话中道:“这房子得多少钱买?全家都让你吓了一跳!不需要那些东西,原来家里的搬来继续能用。就是看起来空空旷旷的,这房子可真大……” 林欢无语,她要去过林晨她家才知道什么叫大——一座有六幢客房楼的变态庄园。装修苏州这套房子时中间卡到春节,又因为办公楼赶工期的原因,这边的房子最后还是没照林欢家里那样全部一步到位。家具买起来麻烦,就委托老杨从上海买了让底下人帮忙送过去。想到要去瑞典就想到IKEA,就选它吧。跟姑妈说中午以前还是他们三个过去,她连说中午等着他们一起吃饭。 完了后怕忘记忙又向老杨交待家具的事,顺便还得老话再提:“我最近要去北欧……”说得他都快吐了。 到苏州沿着几条主要干道四处乱转,最后在干将路国美电器商场停下。来这的原因一是好像听过或看过广告,二是停车方便。里头不小,连电脑配件兼容机品牌机都占了不小面积,林欢买了两套宏基ASPIRE L300,竖直型超薄主机,配置一般,外表炫亮;搭配19寸宽屏LCD屏幕,两样一起买的话促销价一套不到8500块钱。这么多年以来总算送了表弟表妹像样点的礼物。 其余的东西他估计也得全配整体输出。原先姑妈家里的电器都处于报废边缘,客厅里那台电视和他的年纪不相上下——据说是改革开放日本第一批进口到中国的彩电。这次搬家磕磕碰碰难免,彻底报废不少件是肯定的。三人分头行动,彻底过了把暴发户的瘾。这些东西要往自己家里整他们肯定懒得折腾,光是研究说明书就要耗不少时间;但是买来送人就另当别论,全无后顾之忧。 冰箱三万六,LG镜面双开门,专门选可以在门外制冰的。买电视时遇到些小问题,听了解说人员从分辨率、对比度、可视角度、响应速度和色彩数各方面分析长处短处,最后还是没搞明白等离子和液晶之间到底孰优孰劣。市面上42寸等离子仅在2万左右;液晶电视是新生事物,一般在2.5万到4万以上不等。既然比不出好坏就比价格,电视选的是LG 42寸等离子电视。 厨具当初装修时是整体厨房,这个可免。然后是家庭影院,当然选BOSE。这个牌子林欢喜欢,当借别人家的佛献自己买的花,圆一把曾经的梦。洗衣机烘衣机不知从何选起,干脆还是LG。房子的面积没超过200平方没有合适成套家庭中央空调,况且中央空调在装修时就该同步安装。空调也一样……统统LG。最后就是小家电:电熨斗、电热壶、刮胡刀……等等。 刷卡时看了总金额,还不到15万,把一辆五吨卡车装得半满。大概等于十公斤的补天石,四分钟之内就能做出来,换算完毕后,他对自己创造价值的能力有了具体的概念。“怪不得叶知秋把我当成宝。我低价出给他让他去翻几倍卖,结果活都是我来干,他落得比我还轻松。亏死了!”他想道。 依着路名边问边找,中午前抵达林喜家。趁吃饭前的空档大家齐心合力又把这房子夸了个遍。吃完饭坐下闲聊一阵;大多是忆苦思甜的话题,间或说点林欢小时候的事。大约三点左右电器商场的车把东西送到搬到家门口,众人开始忙成一团。林欢的表弟表妹还在上学,否则看到那两套电脑非乐坏不可。他们俩现在共用的那台电脑配置还是15寸球面显示器、PIII 550E的CPU、内存128MB、显卡?集成的。启动了WINDOWS XP后几乎什么也干不成。先让安装人员把电脑装好摆好,随后立即发现个问题——这里宽带还没接通。 林欢看时间不早,所有东西都是安装人员来弄,他们也插不上手,于是告辞,说等回国后再来探望。林晨和夏霁霏两人也礼貌道别。林喜和张丹阳送到电梯口,两人也不好说些诸如长辈交代晚辈要善待女方,关系确定后可以考虑婚事等等这类的话。越来越看不懂他们之间是怎么回事,难道今后林欢一直打算和她们出双入对? 离开林喜家后三人顿感一阵没来由的轻松。林欢这死心眼还是硬想起了一部电影来诠释此时的心境。这部电影叫《飞越疯人院》,其实电影还有另个译名——《飞越杜鹃窝》,后者比较恰当。这是部反体制思潮的代表作品,导演则以温和保守的叙事形式处理具高度批判性的严肃主题,达到雅俗共赏之效。为什么想到这电影他起初没找到来由,又硬归纳了一下:大概姑妈家就像电影里头的疯人院(这里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里面充满了传统的条条框框。 硬要一个人逃离出身的传统环境,从文化意义上来讲,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也是为何现在的父母都希望子女能抛开一切疯狂读书:不管现在多么委屈,将来出头时再回过头来向社会索取,或者说报复。不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了,总之很庆幸能晋级到看不见的阶层里。曾向老天爷许诺会多做善事,其它的问题自己也管不了。有的事情不需要理由就会竭尽所能去做;有的事情即使有十万个理由也无从下手。 他笑了笑,问她们两个道:“接下来我们去哪耍儿?” “耍后面不带儿的,南腔北调乱混。”小丫头纠正他。 “好吧。那我们现在去哪儿玩儿?”无语,好难念。 “草包……是哪玩儿,全带上儿谁听得懂。”她哈哈大笑。 他又对开车的林晨道:“不理她。师傅,你准备带我们上哪儿?” 夏霁霏说这回他说对了,他白她一眼。 林晨道:“天竺!” 两人同时晕。林晨笑道:“只要不回上海,随便去哪都行。我们就一直往西去到歙县看看白墙黑瓦的安徽名居也成。” 她只是随口一说,结果三人一起同时叫好。就去歙县。冬季的黄山要封山,这时候不知道开放没有。歙县就在黄山脚下,如果开放可以顺便去。林欢想道:“虽说四岳归来不看山,但黄山归来不看岳……由此可推出还是要去看看。” “听说歙县有好几百座石牌坊哦,那的街道都是好几百年的石板路。” “你要对我从一而终,以后我也给你立一座贞节牌坊。” “死草包!你想立也立不成,三心二意的猪!” 他现在对三比较敏感,二意还说得通,跟着女魔头抬杠是很危险的事。不再跟她辩,从后座把手伸到中控板按了CD PLAY,依旧是勃拉姆斯的小夜曲。 “怎么又是这首啊?” “车里就只有这张CD,趁还没坏有得听就听啦。” “那你唱歌给我听吧?” 林欢又唱了周杰伦的《发如雪》。最近忙得没时间练其它小曲儿。唱完又唱了首龙卷风,还有高强在郑州献唱过的MOON RIVER。两人鼓掌叫好,林欢让林晨专心开车手别离开方向盘。 林晨笑问道:“我们该怎么走?到合肥下?” 林欢道:“到南京下,然后到芜湖过夜。或者夜里我来开,如果路况好争取一口气冲到黄山脚下,反正晚上没事呆在宾馆里不如多赶点路。” 只有一天多点的时间来往安徽,到了歙县还想去爬黄山……估计冲到那里坐个索道上下意思一下还有可能。两人只好同意。夏霁霏道:“唉!多难得出来玩一趟呀,而且想到这么好玩的地方更难得。你晚一天走不行吗?” 林欢打开电脑上网查黄山封山时段,边道:“我晚一天走就晚一天回来。你要是从现在起表现得非常非常乖巧我可以考虑。” 夏霁霏睁大着眼睛一脸无邪猛点头。 上高速公路之前,在路上找了家比较大的超市买些吃喝的东西,还买了本《中国驾驶员交通图册》和几张CD,然后正式上路。从苏州到南京只花了两个小时,从南京下高速后走205国道往芜湖方向。夜里的205国道异常好开,到芜湖只用一个多小时,到芜湖时才八点不到。把交通图册上从芜湖到黄山市的里程全部相加,总里程还不到300公里。换林欢接手开车,不紧不慢开着,反正开到为止。夜里十一点半终于进入黄山市。 第139章 【东奔西走】(上) 在冷清的街道交错穿行,找到一家外观看起来还不错的酒店。三个人投宿有点麻烦,林欢自己要一间标准间,她们也要一间。只好浪费一倍的房间钱,除此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林欢洗完澡后在床上傻坐许久,丝毫没开电视的兴趣,静悄悄的……算了,她们不来就自己过去。抽完根烟后敲她们房门,是林晨开的,她额头见汗,仰起的脖子有几条青筋浮现,就像玉石中的几道纹绺。 走进房间发现满屋子乱七八糟,显然在进行某种工程,仔细看过后不由得哈哈大笑。她们显然是想把分离的小床朝挨墙的那张床靠,想合成一张大的。但两张床中间有个床头柜,于是又先挪出来;床头柜上有个控制电灯电视的控制面板,后头连着一堆电线,结果挪了不到一米暴露出来的电线就扯住柜子,再难以移动分毫,变成一摊烂尾工程。大致的过程就是这样。 “你们还没洗澡吧?”他忍住笑关切地问。她们显然被残酷的现实惹得有点恼火,不想理他。“你们先洗澡,我去换个有大床的房间,换好了打电话。”他帮忙把所有东西复位完,一溜烟跑掉。 单张大床的标准间换到手,三人顺利会师。这次又有个小问题,这张大床还是两张小的合并成的,只不过没有中间那个床头柜。林欢悻悻道:“我睡中间会不会掉进去?” 夏霁霏一手撑着桌面另手扶头,“这还号称五星级……光是床的问题就折磨得要发疯。” 林晨无奈笑道:“很少有三个人睡在一起的情况。只能都横着躺。” 林欢觉得气氛不打好忙哄着她们说笑,将近三点才陆续睡着。 天色港蒙蒙微亮时三人就各自醒了,商随后议定这趟还是不去黄山,这样歙县可以细看,而且还能赖一下床。吃过早饭退房离开,在市区加完油向目的地出发。歙县离黄山市30公里左右,从地图上看该沿原路折返一段,到徽州再走省道。 到这种有名的旅游景点,想不遇到成群的导游上来拉客根本不可能。这些导游清一色女性,喧闹嘈杂又带着地方口音,一时间根本听不清各讲着什么。林欢在众里寻她千百度,注意到有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孩?)怯怯地伫立在人墙之外。他走近问她:“你是导游吗?”那女的点点头。林欢看她没说话,又问了句,“我们想绕几处地方,就两三处吧,下午三四点就走,中午和我们一起吃饭。价钱怎么算?” 那女的地头寻思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一个地方收10块钱,看你们去几个地方。这样可以吗?”她的口音没那么重,声音也悦耳。果然没遇人不淑,林欢笑道:“50好了,能去几处就几处,多的话再加。”围观的人见他们谈好,三三两两便散去了。 首先去的是县城西边的棠樾村。这里最有名的就是那七座青石牌坊群,其中建于明代的三座,清代四座。浑然天成不用钉铆,全部是石块石板之间互相拼凑结合,据说可历千年不倒(最古老的第一座到目前仅450年,姑且信之)有的是御笔亲赐,大部分是经官批御审。历代统治者用这一特殊方式来表彰那些在社会中有“贡献”的人。不管哪个朝代,对“精神文明”建设都是一手抓,这手绝对要硬。 原来这些牌坊并不全是他们想象中的贞节牌坊,七座牌坊各有来历讲究:有奖励战场上英勇杀敌被荣封三代、有褒奖立节立孝、有表扬乐善好施,比较特别的是一座节劲三冬坊,估计是中国唯一一座给续弦立的牌坊;上面的故事大概是说某男妻子死了又娶一门某女,某女于夫亡之后,历尽妇道,对前妻之子重于亲生,年老之后倾其家产,为亡夫维修祖坟。 这故事遭到除导游外的三人哧之以鼻后又怀疑这故事的真实性。导游尴尬笑笑,“都是这么讲的,牌坊上的石刻都记载的有呢。”遭到他们不齿的不是这某女的执著,而是牌坊上“节劲三冬”的那个节字,上面的草字头和下面的即(繁体节=節)还是错位;说明即使如此,这位某女的节还是有瑕疵的节。 每个牌坊都承载一段故事,导游一一沿路细讲,他们也记不了那么多。主要是来踏青吸取日月精华和负离子,牌坊其实大同小异,这些故事也就挑有兴趣的听听罢了。不过县城内有座高大的许国石坊还是令他们赞叹,这牌坊据称是徽州石雕工艺的代表作,又称大学士坊:四坊并立、八脚相连,因此又称八脚牌坊。上面记载着这个明万历年间叫许国的家伙,官至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和武英殿大学士。按现在来说起码是部长级以上。人死留名争一座牌坊,结果这家伙给自己弄了四座连到一块儿,里头肯定有猫腻。礼部尚书的能量非同一般。 斗山街和牌坊道不同,是个民宅大院私塾古井混杂,地面道路由青石板铺设而成的小村。转完了这出就在附近找个小饭馆吃饭,这比什么都好玩。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最能让人心情愉快消除疲劳的就是吃饭……饭馆的名字很直白,不是有家饭馆,而是歙县饭馆。名字一般菜却不一般,都是土特产。 石鸡是在山石间出没的蛙类,和牛蛙有点类似,和花菇分别下锅爆香再合起来放到蒸笼里去蒸;石耳就是长在石头上面的“木耳”,做法很简单,和葱蒜肉片辣椒一起爆炒;其它还有芙蓉糕、徽州圆子(做法太复杂,从略) 吃过饭又去敦本堂、清懿堂和世孝祠等处,这几处地方主要是石木混建的庭院。那时代的中国人口要像现在这么多,大家都用这种规格工艺来造房子,到现代肯定半棵树也找不着。即时走马观花下来也花了近一天时间,当初还天真地想上黄山,要万一真去,恐怕没到山腰上的大门就得往回赶,什么也没看到。 三点多结束旅程,林欢给那导游100让她不必找了,把她送回原处,她欢天喜地下车。在途中预计晚上九点能赶到家,途中他记起昨天出门时还思前想后确定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结果却偏偏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昨天应该请白依然吃饭啊。 开到南京准备上高速前先找个地方加油,林欢趁上厕所的空档给白依然发个短信:“对不起,把请你吃饭的事忘了。明天我就离开,临走前亲自跟你道别一下。再次道歉。”发完后把手机发件箱里备份的这条信息删除,然后关机。不知道她看了会怎么反应,气晕过去?或者一笑置之? 离愁是离别伤感的情绪,混杂落寞和无奈,随着分别时刻的接近在不断放大。在这种极端境况下会有两种极端选择:一是保持淡淡的清冷情绪,且听风吟;二是激情放纵一番,把那些恼人该死的想法一起搅碎。他们都略尝一二。(激情戏不少了……推推剧情不浪费字数。) 林欢清早醒来左右各看一眼,空的。她们已把早饭做好,三人一起吃过才七点半。两大只旅行箱已经放在门边,不让她们送根本不可能,把这个重要环节给忘了,事到如今干脆如实交待。 “走的前两天本来答应要请白依然和我们一起吃饭,刚想起这件事情。一会儿送我到机场顺路停一下,亲自跟她道别,否则这个……这样好像太失礼。”佩服自己怎么能流畅地说完这些。 两人同时不冷不热地噢一声,反应没他想像中的大。这才对,人吓人吓死人。很多青少年早早地走上犯罪这条不归路,最大的原因之一就是成长环境不宽松,棍棒教育加上空洞地要他们一味学好把他们本已紧张的神经绷断了。 这几天右眼皮直跳,最后一劫安然度过,接着就是顺利西去,往生极乐。 “要赶紧回来哦,超过20天不履行同居义务可以单方面申请离婚的。” “不是两年吗?什么时候又出的新规定?” “现在,我出的。我最大。” “……等等,把你们的照片硬件密码锁交出来!差点忘了!” 林晨淡淡笑道:“放在行李盖内侧的夹层。千万记住只能在线观看,不要试图储存或使用各种截图软件,否则会毁坏计算机硬件。” 居然还留这一手,最后的意图也被揭穿。他讪讪道:“还有件重要事,到时候要和你们激情视频拜托你们干脆点。我这一走就跟出家当和尚完全没两样,这一两年从没发生过干旱,水田里都是水生植物,不知道会不会忽然旱死……” 她们也没手脚相加或者骂人。小丫头少有地表现出极大温柔在他怀中慢慢乱蹭,抱着他咬着他耳垂呼着热气,“昨天都作过收心操了还没玩够……到时候你真想得不行我过去找你就好了。记住要乖乖的,千万别饥不择食。” 这些话让林欢第一次代入到丈夫的角色里,平时只和她斗嘴抬杠不休,以致一直有仍旧停留在婚前阶段的错觉。在这种生离不死别的场面下,才觉得她和自己都越过少男少女的心境,成熟许多,要对伴侣保持忠诚。现在再出轨不叫花心而叫外遇,对方可以告得自己倾家荡产……这样也不错,在万里之外更多一份牵挂。 林晨开着车赌气道:“你们功德圆满了,我呢?没有一个准确日期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准备婚期。”说到此又觉得催他不妥,“我们不催你,当作去国外散散心也好,总之万事小心。下次我们到黄山好好玩一个礼拜。”公司最近出了一件大事,为了不影响彼此情绪她没告诉他们。林欢走后她能集中全部精力来处理。 他一身正气,认真深入体会两位家长的讲话精神,小鸡啄米般不断点头。前日出游虽然时间紧迫,但一路开车自助旅行有两女相伴十分惬意,三人都有同感。下次也别去黄山了,直接去西藏吧。 白依然接到林欢电话后不久下楼,在楼前人行道边等着,林晨等人到后干脆问她要不要一起到机场,她迟疑几秒开门坐在副驾驶座。到机场还不到八点半,10:20起飞,大概还能聊40分钟。在头等舱候机室干坐,一时又找不到话题,只得降级成分组讨论:林欢和小丫头拌嘴,林晨和白依然聊些百客盟网点的建设细节。四个人都能凑一桌麻将了,可惜这里连扑克牌都没准备,况且这四人是个珍稀组合——没有一个人会玩升级。 时间就这么过了,林欢两手一手拖着一个旅行箱,对她们道:“要和睦相处啊,东风别压了西风,西风也别压了东风。”她们居然顺从地点点头。没适应白依然也在一边的情况,觉得刚才的话这话说得轻浮,对她道:“饭局往后延,回来我们打麻将吧。”队后对全体发言,“走了,回来给你们带一堆礼物,人人有份。” 他大无畏向前走到最后一关,她们只得目送。林欢故意排在登机队伍的最后面,等他上飞机后机舱门没过多久就封闭,然后是一堆起飞前的固有程序,一群个子高得出奇的金发碧眼的美女空姐开始忙得团团转,看起来不亦乐乎。飞机终于起飞,林欢研究完宽大舒适又附带一堆功能的座椅已颇有心得。有个坐国内航班都没有的好东西就是电话,就在座椅的左扶手上,按下扶手内侧一个按钮往前一推,一个薄板形电话就出现了。电话尾端连着线到座位扶手,背面有个液晶显示屏,还有个读卡槽。林欢把卡拿出来刷了一下,显示屏上出现ACTIVED的字样,这样就可以打了。 这电话的费用没搞清楚他可不敢轻易乱打,按了头顶上方按钮让空姐来说明一通总算弄明白:打前刷卡激活,打完后再刷一次扣钱,收费标准是国内价格的五倍……下飞机前会把打印的单据交付给乘客。如果不想下飞机的话,打完不刷卡交费也行。这架内部两层空间的最新式的A380空中客车大而有用,中部居然还有个椭圆形的豪华酒吧,而且可以吸烟。在这里抽雪茄是最好的打发时间的方式,叶知秋真会享受真够体贴。 第140章 【东奔西走】(下) 在飞机上待太长时间终究还是会无聊。总计打了七通电话、抽一根雪茄,然后把座椅前的折叠液晶屏幕展开,用遥控点播器找到魔戒I II III集,还是导演剪辑加长版。选择连续播放模式,这样一轮看完起码可以消耗掉八九个小时,再加上中间的睡眠,差不多就到了。他才刚看到第一集里头佛罗多和他的小伙伴们躲在树洞底下躲避黑武士(骑上龙就变戒灵?)的搜寻时,一位长相超甜美,和梅格瑞恩有九分相似的空姐给他送来毯子,结果又过不到五分钟他就睡着了。 斯德哥尔摩座落在北欧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东侧南部的14座群岛之上,由70多座桥梁连接起来。群岛并不是由波罗的海环抱,而是在接近入海口的一个梅拉伦湖上。号称全世界最干净最漂亮的首都,或谦虚一点的说法——湖上美都。斯德哥尔摩人自己常说,他们的都市从欧洲最大的小镇,变成了欧洲最小的大都会。 ARLANDA(阿兰达?)国际机场位于首都北40公里处左右,林欢下机还未来得及在货币兑换点兑换些瑞典克朗,就看到叶知秋和四五名簇拥着他的保镖从前方走来。叶知秋让旁边一人拿出一沓纸币交给林欢,林欢笑道:“能劳驾您亲自来接机的机会肯定不多,今天我就遇上了。” 叶知秋微微一笑,“十年来好像是第四次亲自到机场接人。” 林欢不必去问前三个是谁,肯定都是威震一方的大人物。摸了下手里的纸钞:1000克朗五十张、500克朗20张、100克朗10张。纸币夹层里都有细金属箔条,上面凸印的面值,他轻轻一碰就一手了然。一伙人向到达厅外走去,林欢随口问道:“这里的货币和人民币大概怎么兑换?我一会儿把钱给您。” 叶知秋听了忍不住大笑道:“不必还了!你这么有钱了还斤斤计较这些?汇率嘛,大概和人民币相等吧。这边的消费比北京上海高不出一倍,这些钱足够这几天零花。花完了邮局银行车站都能换。” 坐在车内沿途欣赏窗外风光,天色昏暗。叶知秋说这里到五月份以前都是这副不明不灭的古怪天色。但这是个美丽的古色古香的城市:狭窄的街巷、石头铺就的小道、随处可见的博物馆以及雄伟壮观的宫殿。据介绍说群岛间的水域夏天随处可以游泳钓鱼,到冬天则变成星罗棋布巨大天然的露天溜冰场。瑞典除了主要部分与大陆相连,周边的部分是由24000多个岛屿群岛组成。 总之,斯德哥尔摩和发展中国家的大都市感觉完全不同,用古朴的传统风格包容着高度的现代化。汽车行经机场附近的KISTA区,叶知秋指着窗外道:“这里是仅次于美国硅谷的全球第二大科技园,那幢红色的13层小楼是里面最高的建筑——ERICSSION总部主楼。ERICSSION是瑞典的国宝和骄傲,占了大半个KISTA区。你今后可以以它为目标。” 林欢笑笑没说什么。入住的地方在南区离岛老城区的维多利酒店,中文翻译过来也称胜利酒店。老城区代表的是传统与怀旧。叶知秋的房间在他的楼上一层,直线距离相距不到50米。一起吃过饭后是自由活动时间,还有16名长老会议执事长老在明后两天陆续到达。这个季节没有明显的白天和黑夜,林欢从餐厅走进大堂,一座足有三层楼高的古老壁钟占据了整半面墙,他顺手校对时间。这里时差7个小时,上海现在大概是凌晨两点;刚才吃的一堆冷拼盘食物还以为是早餐或非正餐,没想到居然是晚饭。 分手之际,叶知秋终于说出此行的目的,“我们要收购一家本地的特种合金公司。虽然只是一家公司,但子公司和工厂遍布美加地区和西欧国家,甚至俄罗斯也有。”林欢没搭话,知道还有下文。劳师动众跑来这的目的肯定不仅于此。“世界上的宇航大国境内都有它的工厂,包括刚在中国的兴建合资工厂。”叶知秋说完了径直走入酒廊。 这个叶知秋要给他这部生产机械安置个合理外壳,现在看中的外壳还和各国家和区域的宇航部门有业务来往。他算盘打得真是飞快。世界上拥有航天能力的国家正从竞争冲突转向国际合作,地球这么点的尘埃发展宇航技术向浩瀚无垠的宇宙探索本就是艰苦漫长的过程,如果各国再各自发展下去根本没出头之日。阿波罗登月计划过了50年人类才达到这个层次上的共识,他估计在有生之年内是无望上去一看究竟了,除非…… 这里的大街小巷都采用鹅卵石铺筑,很像电影里看的中世纪感觉。最宽也只有五六米,所有交通工具都不在这里穿行;最狭窄处不足一米,即使两人面对面走过也的侧身相让。街道两旁是一些古老的店铺,出售古朴别致而精美异常的手工艺品和纪念品。瑞典王宫、皇家歌剧院、皇家话剧院、议会大厦以及斯德哥尔摩市政厅等都聚集在这里。大名鼎鼎的诺贝尔奖每年就是在老城区的皇家音乐厅颁发的。 林欢在王后广场边逛边看。水晶成为这里的特产还好理解,但有种叫达拉斯木马的纪念品十分难以琢磨——没错,就是小孩骑的木马,表面用各种油彩涂抹成五彩斑斓——这东西不能吃不好拿,怎么也能成为特产……游客又如何带走?他不知道究竟会在欧洲待多长时间,所以也不敢买太多东西;万一以后看到更有趣的又买下,全部搬回去会累垮——这次为了不负她们的美意,行李已经超重30多公斤。 举目四望范围内的街区灯火通明,四处流连的他随手拍了不少照片,准备上网时发给她们看。在一家书店买了几本瑞典和欧洲概况的资料书和杂志,幸好有多种文字翻译的版本,当然选择中文。付款后找回一把零钱——音译大概称为奥勒——和退税单据。国外游客只要在商店消费超过200克朗,离开国境时可以拿这些单据在机场申请10—15%退税,这些刚好是在他买的旅游杂志里看到的,好在没随手扔掉。 从酒店所在的老城区不行到市区的中心火车站大概15分钟,一路都有路标指示。火车站还有另一种交通工具,就像在迪斯尼乐园看到的那种小火车,在这里它们是通往郊区的交通工具。 他慢悠悠地走着,忽然像看见外星人般傻住,在离他不到20米,有个用墨绿色木板搭建成的杂志书刊亭前,他看到了《光暗之间》的大型宣传海报;画中林晨和小丫头跃然于纸。美女啊!呜呜呜……他乡遇故知,差点流下眼泪来。两人的形象因欧洲市场的差异性,脸庞和肤色作了西化处理,但眉目间的神态依旧传神,“音容宛在”。他得到报刊亭老板的许可后对着海报连拍N张照片,看得那位满面红光一脸满腮白胡须的老外莫名其妙,干脆又拿出一张全新的海报送给他。林欢接过要拿钱付,他摇手笑着,意思是:既然你这么喜欢,就免费送你。 这么晚不在酒店窝着无聊,整晚在外头东走西逛,又跑来火车站发神经并非漫无目的。早闻欧洲火车的大名,既然来到这里,当然要找机会坐坐火车。 欧洲的火车线路非常发达,舒适和豪华令人流连忘返。列车主要由法国TGV和德国ICE两家公司制造,时速保持在300公里以上。不管是来旅游或进行商务洽谈,只要有来往多个国家之间的需要,首选的交通工具就是火车。这些列车非常先进,座位边上有提供互联网接入的插孔;车顶由圆弧的玻璃幕组成,看得到头顶上方的星斗和云霞;列车夜晚在旷野中奔驰,犹如一枚拖曳着尾光行进的魔法弹。 在投币售票机买了张站台票走到月台,在深蓝的夜幕下看一列列火车交错地驰骋而过或缓缓停靠站台。像是平生第一回见到火车这种交通工具,看得乐此不疲。不知道欣赏了多久,直到列车往来不再那么频繁后才走回站里。叶知秋不是说那些大佬们明后两天才陆续来齐么?那就是后天嘛,说话不清不楚。明天肯定还是自由活动,他决定买张票明天自己去流浪。 这里的通票种类多到能吓跑初次来买票的人;主要分五种:一是欧洲主要17国通票。二是自选通票,在有铁路或轮渡相连的3到5个国家里自选。三是多国通票,这些是固定组合,按原有的东中西北欧区域内的国家划分。四是单一国家内通票。五是欧洲城际通票,点对点地选择来往于各大城市之间使用。 按使用时间上划分又分两种:一种是若干天内可不断使用的通票,另一种是在一定时间内可以使用若干天的通票——比如在一个月期限内可以使用10天。后者比前者便宜。 他对明天的行程没什么计划,干脆买了半个月通票,4000克朗一张。如果在火车上度过半个月不停跑来跑去的倒是便宜。除此之外他还发现有卖一种叫斯德哥尔摩卡的绿色磁卡;这卡可以免费乘坐郊区小火车、公共交通运输工具、地铁,以及免费参观70多处博物馆和名胜。3天期限的磁卡498克朗,买了!还附送一本袖珍观光旅游手册。刚刚才在书店买了一本类似大小的手册,浪费了28克朗…… 一切准备就绪后步行回到酒店。洗完澡后上网把今天照的照片发到他们三人的公共邮箱,然后又在群里——只有三个人的群——写了一篇短文日记。林欢和她们约定好每天至少上一次QQ,明天她们就能看到。很久没在宁静的夜晚怀着清闲的心情看书,这感觉让他回忆起在学校里泡图书馆的日子。以前在学校还被不少人称为才子,现在结婚后就被叫做草包。在飞机上睡眠太足,觉得已经过了不短时间,记起这里的天是不会大亮的。看表已经7点多索性起床,迈向今天的目标——往南寻找阳光。 在和叶知秋等人吃早饭时他的美梦却破碎了。“晚上有个聚会,明天才到的都没份参加。”叶知秋说到聚会时表情明显一松,似乎有所期待。 没办法,谁叫他现在是老大中的老大,自己还没做好准备和他摊牌,只有听话的份。不过吃完饭后他还是决定不能就此屈服,找个能在一天内来回的地方。回房间带上旅游手册,下楼时前后翻看,快速不加考虑地选好目的地——丹麦。 因为分秒必争,花15分钟来走一遍昨天走过的路不如坐出租。在这里坐出租车有个麻烦,没有计价器,全靠讲价,却没有杀得人满地流血的状况发生。到火车站付了20克朗后下车进站。现实生活中总不可能一切如他的意:丹麦和瑞典隔着大海,这里没有他想象中那样,连去英国都有超YY的海底地铁,事实根本不可能。 要过去丹麦得坐渡轮,要不就是坐飞机,两种选择一种结果:来回时间根本不够。丹麦……安徒生的故乡、海边巨石上的美人鱼雕像,还有参观嘉士伯啤酒厂喝免费的啤酒,今天是无缘了。 如果单纯要坐火车过瘾,从斯德哥尔摩跑奥斯陆来回时间够用,但大部分时间只能在火车上度过。他想不通自己这样的无聊散人近几天两次出游总遇到时间不够的状况,真匪夷所思。火车既然坐不成接下来就有很多选择:可以去逛宜家家私,看到合适的家具通过全球订货服务在上海调货给姑妈送去,不过这不是个好主意。 找个露天咖啡座要了一杯咖啡,要了一种香草切饼,拿着旅游指南琢磨着今天一天时间如何消磨。一上午的时间逛了KUNGLIGA SLOTTET王宫,包括里头的珍宝馆、以前的王室铸币厂和兵器馆。中午在一家露天餐馆解决午餐,吃的是烟熏鱼、猪肉馅饼和店主自制的肉丸子。肉丸子的味道和徽州圆子有八分相似。 下午去一个没看清名字的博物馆看一条17世纪的大航海时代式样的战舰,然后到市政厅参观——据介绍诺贝尔的晚宴获得者的晚宴就是在这里举行。又一次的人生不如意再次发生,就在离晚上聚会不到两小时的时候他发现一个让他悔恨的广告,而这广告居然那么不显眼。 在市政中心不远处街角的TOURIST CENTRE(旅游服务点?)有个铁架挂一块小木牌,上面是旅游方式推荐:第一行是自行车租赁,用来环游市区;第二行是小游艇租赁,用来在湖泊水域里遨游,从一座座大小桥梁下穿行而过。看到这里他肠子都悔青了。如果吐血很简单的话,看到第三行他就能直接坐倒在地上吐开了。第三行只简单写着:热气球飘游斯德哥尔摩市区上空。 不知道是习惯上的差异还是这里的人对现代化物品的排斥,广告居然用渐入佳境式的写法,还写在一块不起眼的小木牌上……这要是在国内绝对巨幅广告铺天盖地,或者在街上把传单做成飞镖朝路人乱扔了。今天真是诸事不顺,回去吧。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即如意事必有一二。晚上六点整举行的聚会上,他真正见识到了小打小闹式的自助游和富豪们度假放松方式之间的巨大差别——满意度和享受程度的差别。他也终于知道叶知秋为什么会期待,其他今天没到的人他为什么会表示惋惜。 聚会在皇家歌剧院举行,不如说是12人豪华晚宴(还有6名没到),协办主持布置晚宴的各司其职的工作人员起码有两三百名,极其忙碌地来回走动,却不发出任何声响,没人交谈,没一样东西摔落在地。悬吊在巨大空间中的八盏大小式样不同真正的水晶吊灯并没开启;周围的浮雕柱上和二楼包厢间隔处的镏金水晶壁灯熠熠生辉;12张大圆桌上上各有盏台灯像零星的渔火,在一片灰暗中发散着又衰减着小范围的光明。 叶知秋坐到林欢那一桌上,“今天这个聚会是慈善性质的义卖,拍卖所得的70%将捐助给国际孤儿收养组织,20%左右付场地人员费用和晚餐,10%大概符合商品价值。”叶知秋心情极好,仿佛今天有什么国宝要出场。 “要是没半个人买的话费用谁出?”林欢疑惑不解。 “每个人都必须买而且都想买,这是规矩。旅行度假必备的用品。商品最低起拍价30万克朗,最高50万克朗。还有两件压轴商品,100万克朗。”他吩咐道:“一会看中的你告诉我,因为你是第一次参加我们的活动,我们会留下来给你。” 林欢听后暗惊,心里狠狠骂开,怪不得昨天那么大方给自己几万来花,原来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放高利贷回本来了。台上的灯光适时亮起。林欢还想继续发问,见主持人走出,从后台两侧马上依次走出商品。他再也无话可问。原来商品是人,女人,很漂亮的女人……旅行度假必备,原来如此。 第141章 【拍卖晚宴】 这种出门旅行必备的商品并不是新生事物,虽是第一次见到却不是首次听过。这在国内早就萌芽,只不过比较直奔主题,没弄得这么雅的去想着劳逸结合,干坏事的同时又做善事弥补。 国内的“神州行”与欧洲火车通票PASS相似,她们在使用时间上同样分成两种。比如包二奶,说好了一个月多少钱,但承租人实际上并不从月头胡混到月尾,所以衍生出二奶们有了空余时间也常开展二包业务再包小白脸。另一种就是在许多风景名胜常见到的“本地通”,可以连续使用若干天的伴游;一般是包吃住外带每天价钱,谈妥了就成行。 待价而沽的商品从后台的出口走到主持人身后身体微微倾斜,一字排开。未着寸缕清一色全裸,连鞋子也没穿。林欢和叶知秋身旁经过两名侍者,从各自的托盘上拿下一副欣赏歌剧用的带小支架手柄的袖珍望远镜,轻放在桌上,随即躬身点头含笑离去。 叶知秋拿起望远镜搁到眼前,“有点像选美的程序,一共要经历三轮,衣服会从无到有慢慢穿回去,这样挑起来顾客才放心。先观赏三轮过后再举牌。” 林欢哑然,也学着他拿起望远镜。这些女人身材都极好,不能用环肥燕瘦来形容,因为这里不流行丰满,哪都不流行。但又比模特儿稍稍丰腴些,模特儿很多瘦得连胸口都不剩二两肉,过之犹不及……他想起林晨对北欧女子的形容,不由得暗自点头,精辟! 这种局面接下来如何发展他无法控制,不如随遇而安,到时候如果真逼得自己硬给自己塞一个,也得带走再想办法。他没打算把这档子事写到今天的见闻日记里发给她们看,事无巨细什么都讲太过琐碎,不单没价值还会引来琐碎的麻烦。林晨她们身边肯定也有不少狂蜂浪蝶,他从不过问。自己可是来度假的啊,或者说决战前的放松。 当一群男人欣赏一群裸女时都会带着欣赏的眼光,因为体面的需要;当1VS1的时候,欣赏的伪装就没什么用途了,但是现在绝对要保持。台上的猫步POSE和台下的轻声谈笑各自有序进行,以舞台为界双边暗潮汹涌各怀鬼胎。第一轮的裸奔并没吸引唤起这群老油条的全部注意和热情,女人要展示风姿其实需要的是衣装的增幅效果搭配神态和肢体语言的叠加效果。 第二轮是内衣SHOW,各式各色的内衣如翩翩起舞的花蝴蝶聚焦了所有目光,这些蝴蝶的翅膀有宽阔有狭窄,宽阔之处的花纹繁复,让人觉得如果就穿给一个人看未免过于奢侈;狭窄的地方只有一根细线,让人想变出一把剪刀直接咔嚓了事。完全满足了这些内衣设计者的初衷。 第三轮是便装,或说春季时装展。林欢暗自感叹,出来混果然要有专业精神,本钱个个都下得很足。他对时装没什么研究,但这些衣服的复杂程度和剪裁轻易就能判断不是成衣。手工缝制的东西就跟艺术品似的,价格没谱,但会随品牌和设计师头衔水涨船高。这些模特儿出场顺序、台步和背景音乐很合拍,明显经过事先排练。所有人的目光在第三轮时变得开始挑剔专业。就连他也专注起来,内心想道,全穿回来了我看看无妨。 第三轮的时间不长不短恰到好处,然后开始举牌竞拍。叶知秋象征性地只举一次牌,看着林欢笑道:“上面几十个都没有合你意的?不看到最后不轻易下手?”竞拍很踊跃,价高者得。一锤定音成交后的“拍卖品”随即下台,走到买主所在位置坐在他身边,神情自若谈吐得体,完全不让人感觉有丝毫淫荡猥亵感。有的人善心大发拍了居然不止一名,最多的竟有四位,左右各两名。 林欢对3P的天赋要求所知甚细,他确信那位老兄已年过60。是不是平时家教太严,出门在外难以抑制青春飞扬的心?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叶知秋猜出他大概在想什么,乐呵呵地解释道:“他只留一名,这些模特儿没同性恋倾向,不会答应做太出格的事。其余的他要送给欧洲的朋友。不需要快递,一张机票就打发走。” 林欢问道:“这么高的价格买下,能陪多长时间?” “今晚免费,明天午夜12点结束。如果相处融洽她们会主动询问你是否续租,我们不能要求。这只是她们抬高身价的把戏,一般都巴不得你再续;价格也回落下来,一千美金左右一天,她们不负担在一起时的其它花销。”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忘记交待,也许正因如此他才这么束手束脚,“不用顾忌,老林不会来。他是长老会议常务,我和他不可能同时离开美国。老林也好这口,男人嘛,哪个不逢场作戏?单身出国时间一长就想身边有个聊天解闷的伴。” 林欢想起不知道在那看过的一句:男人难以专情,女人难以长情。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最后的压轴终于开始。压轴的两位靓丽的异国女子上场,穿戴完整,在台上走了一个来回台步,开始把外衣扣子解开,外以沿伸直的双手向后滑落在地,露出轮廓分明的上半身,没再继续往下脱身上的胸罩。接下来连一步短裙也不除下。 女人的腿形主要看小腿,至于大腿部分在紧绷绷的裙子里的形状,让这群老油条去虚拟三围成像扫描,结果也不会出现过大误差。脱不脱不是太重要,还能节省时间。她们没穿丝袜,直接是自然肤色,一位香草冰淇淋,另一位奶油巧克力。 最后两人伸手捡起地上的外衣又穿回去将扣子扣好,表演到此结束。主持人在台上作出担保,保证她们身体的任何部位没有任何刺青、伤疤和穿刺的金属环。接下来全场静下,开始接受出价。 林欢自最后两位靓女上场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其中一位。那位居然是“梅格瑞恩”!就是飞机上拿毯子给他的那位法航的空姐。要说凑巧他绝不相信,肯定是故意如此安排。 “前面的你都没什么心思去看,通过考验真不容易!其中一个应该是你中意的吧?”他举了牌替林欢要下,看来事先可能已经商量好,叶知秋举牌之后其它人对那位梅格瑞恩也不再出价。他又换个牌举一次,另一位他替自己要了。 剧院的灯光慢慢暗淡,穹顶的大型水晶吊灯在音乐结束后亮起,宴会结束了。 “带走你的礼物好好享用,这是长老会议的欢迎仪式,给你的见面礼你拒绝可不好。”叶知秋站起身,其他人也随后站起。有所收获的相携离场,毫无战果的也面色平静,仿佛只不过来听了一场歌剧般稀松平常。叶知秋继续道:“没有其它意思,比如拆散家庭离间夫妻关系……”他挥挥手,似乎已不耐解释,“就算你不动她也得把她带走。” 林欢牵起梅格瑞恩的手,笑道:“当然,我哪会这么不识趣?明天的自由活动刚好缺一名导游,和她一起又有面子又实用。这样好得很,省得我瞎忙。” 叶知秋点点头,“后天上午九点准时在九点大堂集合,谈判方要过来这里开会。” 梅格瑞恩和林欢进了房间,首先介绍她自己叫VALENTINE,讲的是英语,比他还流利。林欢把自己给她取的绰号说了,她笑着说谢谢,又说不少人也这么讲。林欢说见过她,她微笑点头,说记得的。接下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说请自便。 (为了容易识别符合习惯,以下VALENTINE简称爱伦) 爱伦把手袋放在沙发上,走进浴室,关门前回头说她先洗个澡。那一回去广州时也曾发生过类似情况,还记得她叫小薇,挺清纯甜美的一个女孩。回来时和林晨讲过,那时候他们的关系还处于弥补阶段,她听了他的失败嫖妓经验也只是一笑。……先斩后奏的老方法回去应付是否奏效谁说的清?林晨是比较有大局观,小丫头可不是,因此那次乱搞他从没敢向小丫头坦白,虽然一直瞒到现在。 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显而易见。叶知秋说的好,逢场作戏。当一场夜晚锻炼。就像以前在学校每到夜晚一无聊就到操场去跑个十来圈,跑得酣畅淋漓然后冲个澡睡个好觉。他细细思量着这种比喻和现实的遭遇到底能不能说服自己。 爱伦洗完澡穿戴整齐(其实她全身上下也就两件衣服)出了浴室,一见他有点局促,笑得很自然,“现在洗不洗?” 林欢看她笑得怪恐怖的,赶紧说好。拿了换洗衣物忙进了浴室,继续思考着一会到底要接受命运还是掌握命运。洗脸台上有两件脱下的胸罩和丁字裤,黑的,莱卡质料,其大小厚薄刚好能引起最原始的冲动。一手拉开洗脸台旁的抽屉,另手两根手指夹起放到里头。慢吞吞洗着边低声骂着叶知秋这陷自己于不仁不义的老狐狸。 洗得再慢也不可能通宵,昨天一夜没睡他也洗得有点犯困。穿好衣服出去,见爱伦换上了睡袍斜躺在床上,一手撑着后脑勺一手把他买来的旅游指南搁在床上翻着,双腿自然交叠弯曲。毫无疑问睡袍里头也是空的。这姿势林晨不经常摆,如果亮出这个架势只有一个含义,那就是——快点来,别再拖拖拉拉了。 “接下来?”她挑眉抬眼问。 林欢听她意思似乎还有得商量,并不是非做不可,赶紧道:“接下来好好睡一觉,明天你带我去坐火车。” “坐火车?” “嗯,后天上午九点能回到这里就行,带我去好玩的地方,坐火车去。” 她想这可能是种喜好,说不定对方非常喜欢在火车上做那种事,或者今夜酝酿情绪,明天换个新鲜点的点点会更刺激。他是个老手,她暗地评价。于是笑道:“随你。”把睡袍解开一脱,里面果然一览无遗。她双腿一开一合,金光闪闪的一丛绒毛附带里头的粉红色奇景一闪而没。虽然A片很久以前就教给他这些常识,眼见为实的视觉冲击力还是非同凡响。 掀开被子翻身进了被窝,她拍拍身侧的位置,“你睡吗?” 他没说话,也上了床。过了一分钟,“你睡觉不穿任何东西?我的意思是,不会着凉?”说完觉得自己说的话很逊,逊到没救了。 “不喜欢穿……”她双手扶着他肩膀,也开始替他脱起来。 “不喜欢不穿……”他轻轻制止。 “随你。”她给他一笑,转过身去,看样子是准备睡了。 …… 醒后发现身边是空的,爱伦从房外走进说了早安,“我已经点过早餐,就在房间里吃如何?”林欢揉着眼睛说随你,她又提个请求,“我能不能先离开半小时?”她从口袋里拿出皱巴巴的内衣裤在他面前晃着,又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我想回去换身衣服。穿这样出去玩不痛快。” 他痛快应允了。爱伦暂时离去,走前把手袋留下把钱包拿走。林欢在她走后看了手袋里的东西,护照证件和电话都在里面;可能是怕雇主担心她一去不回留下的抵押物。挺有职业道德。 林欢吃完把她的份端到厅里的桌上,半个小时内她果然折返。林欢开门见她一身深蓝的休闲打扮,夸了句:“你这样比昨天好看多了。” 她笑容比昨天少了几分职业化,说了谢谢,又看到桌上给她留的吃的,又说句谢谢。她吃完后林欢已换好衣服,两人出门下楼,出了门口她主动挽着他手臂头靠在他肩头,看起来像对恋人。得找个时间把这件事跟她们详细报告一下,万一后院被不怀好意的宵小纵火,花就全部白种。 正忐忑中爱伦问他想去哪里?林欢学她口气说:“随你。我没什么主意。” 爱伦道:“去哥本哈根怎么样?那里我也没去过。” “但是我们不是要坐火车吗?”他还念念不忘他的火车。 “可以坐飞机到汉堡,然后坐火车到哥本哈根,再坐飞机回来。”她说话时面部表情很生动,不时将右侧的顺直滑溜的金发捋到耳后,不得不坦白她很有女人味。 他心想……这不是太破费了?只有自己的老婆会给自己省钱,和其他女人出门——又是这种特殊的伴游——只能做好出血的打算。其实不必舍近求远,坐热气球飘游也很不错,又对飞机有点过敏,总之拿不定主意。也罢,只要能坐上火车就行,就依她的意。到了机场林欢才知道为什么她要坐飞机跑长途旅行:一张到汉堡的机票居然不到3欧元,合人民币30不到!昏迷。买两张机票的钱合起来在上海从家门口打车坐到陈冠浦家都不够! 她有点洋洋得意,“有时候周末还有免费机票。飞机在欧洲各国之间就像巴士,各国为了刺激旅游业对航空公司有补贴,而且和铁路竞争导致超低价也是个因素,加上现在是淡季。要是节省一点花,3000美金足以跑遍欧洲所有国家。” 林欢又看了机票牌价,斯德哥尔摩到伦敦2.65欧元,到柏林8欧元……前几天去一趟歙县光油钱就600多,还好不必交过路过桥费,否则又是个600多。 汉堡机场附近有直达哥本哈根的列车,林欢给她买了张车票,30欧元。火车运行宁静舒适,各种不知名的香气四周飘荡着。他终于一偿夙愿。由于火车行进速度太快,周围较近的田野风光被拉成各种绿色调参杂的布幕,远处一排排红黄尖顶建筑组成的小城镇又因距离太远,只能隐约能看清其轮廓色彩。他把目光收回到车内,不少对青年情侣互相爱抚,旁若无人地接吻;有对情侣可能已经玩出了火,推推搡搡地双双进了卫生间,许久也没见出来。 他看得觉得十分有趣,不经意看爱伦一眼。她慵懒伸个懒腰,上举的手臂放下时双手搭在林欢肩膀,嘴凑近他吻了上去。 良久两人分开,他托着她脸庞,拇指在她唇上划过,“我上个月才结婚,自己都弄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他满脸苦笑,“我妻子要知道我在外面不忠,离婚后看你拿什么赔给我。” 她侧过身子拿一个靠枕垫在背后,双腿搁在他腿上,摆好一个自认为舒服的姿势,“随你。不过事情没你想象中严重,我的工作就是在剩下不到15个小时里让你感到快乐。” 由于身高的先天优势使得她的美腿看起来修长得有点夸张。现在不是夏天,万一这双腿之外没有一层称为长裤的防火布遮盖,也很容易擦枪走火。林欢拿出电话问道:“我给我妻子打个电话?这样接下来一天会玩得比较放心……”她目光戏谑带点挑逗,意思还是:随你。 第142章 【钢铁较量】(上) 林晨此时正在开会,手机设置成会议模式,林欢的电话响了六声然后挂断,换拨给夏霁霏。 夏霁霏接到他电话格外高兴,语气都显得激动。林欢却给她一盆冷水,她听得面色渐寒,林欢又火上浇油让她跟爱伦聊了几句,最后林欢接过电话时她道:“让你守身如玉,才第几天你就弄出这混账事。把你放到哪都不让我放心。” 林欢好声好气的,“上海现在是下午吧?林晨可能正在开会,你见到她时让她也来个电话,我也要亲自向她解释。”她说句知道了直接切断通话。 过不到十分钟换林晨打过来,电话里只淡淡地交待他一切小心,说她正在忙,晚上再聊。 爱伦看他忙前又忙后前后语气不同,电话里明显不是同一个人,惊疑不定也没询问。在剩下的时间里他们继续闲聊,爱伦和他说起做她们这一行的心得体会,讲起来就像聊隔夜新闻一样轻松。 “我们从事于一家高级俱乐部,客人是上头替我们挑的。一年大概做不到十次,不过收入足以维持我那份微薄薪水的巨大缺口。”她笑一笑,“我是法国人,在巴黎郊区有一幢自己的乡村别墅。”她所说的高级俱乐部也是联合盛世在欧洲的一个实体,出于笼络政要显贵的目的开办。林欢也是到了不久以后才清楚。 林欢摆出一副听故事的姿态让她随兴发挥,“你做了有多久?”她笑着道:“一年多。虽然客人的身份可靠安全,不过我也有我的规矩。这是唯一例外的一次——和主顾过夜没宣读我的规矩。介不介意我说?反正没什么可聊的。”林欢说请便。 “我不和有特殊癖好的主顾一起,你明白的,就是……那些比较奇怪带虐待的性交行为,或者多人群交,也不和顾主接吻,就像我们刚才做的。” 她又用手把发丝捋到耳后,这个动作看了特别让人赏心悦目。还是保持常有笑容,“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我变得高尚,和其他妓女区别开。不过又似乎是的,我也弄不清楚。古老的职业,几乎所有女人都在从事,只是她们没安上这个头衔。” 她的小愤世嫉俗心理开始展现,林欢心说你这是在班门弄斧,他貌似同意点点头,另起个话题,“以后在法国说不定还能遇上你,你不会装作不认识吧?” “当然不会。在法国有生意?” “和BGM有合作关系。BGM是多媒体娱乐公司。”他想她可能没听过特地解释一下。隔行如隔山。 “BGM是法国的骄傲,是反美式文化侵略的最大也是最后一个堡垒。” “美式文化侵略势不可挡,在世界范围内正松动瓦解着所有意识形态。这点美国做得非常出色。日本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不过亚洲国家对他反感,韩国取而代之;在欧洲国家估计更不受欢迎。” 她摇摇头,表示对日本不熟悉,“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如果你愿意回答。你说你刚结婚,我听得分明,你是给两位女士打电话。” “她们都是我的妻子。这点比较难以解释……”身处异国,严格来说他和她在日后的生活不会有任何交集,就像在网络和不认识的人聊天一样,他终于敞开胸怀把自己的传奇经历倾倒出来。她口里不停念着上帝上帝,直到火车都进站了他还没把故事讲完。 200年前的森林、古堡、湖水、田园是孕育童话的温床。丹麦,童话的摇篮,让世界上所有孩子的童年都凭添几许亮色和温馨。 虽然相对于北欧的瑞典、芬兰和挪威,丹麦的领土小了许多,但对比起瑞典人的骄傲,芬兰人的豪迈、挪威人的朴实,丹麦人则显得更乐观,更懂得享受生活,这一点让其他北欧国家望尘莫及。在游乐场、露天咖啡座里和城市的各个角落,到处都能看见成群的丹麦人懒懒地坐在阳光下,每人一罐啤酒,在一起闲聊的画面。安徒生的第一本小说就是在这里完成的。 这种懒人的天堂特别让懒人愉快,终日勤劳奋发的人到此也会深深迷恋上这种生活节奏,重新变回懒人。 哥本哈根共有30多个大大小小的博物馆和公园。其中最美丽的是位于朗厄里尼港湾畔的海滨公园,海边有一块巨大岩石,闻名世界以安徒生童话中海的女儿为原型打造的“美人鱼”铜像就坐落其上,林欢终于看到他的美人鱼,在手里拿的那本旅游指南丹麦的这处景点打个勾。 又走马观花看了丹麦女王玛格丽特二世的居所、洛可可风格建筑杰作的阿玛利安堡、美丽的神农喷泉、金碧辉煌的佛烈得利克波城堡和以莎士比亚名剧《哈姆雷特》而闻名于世的克伦波城堡。市内众多的青铜雕塑,使古城充满了诗情画意。 最著名的丹麦菜是此地称为Smovredbred的一种用鱼、肉、菜做材料,配出来的“可口”名菜。林欢边吃边想,为什么只有中国人才能发明出火锅这么伟大的东西,(其实国外也有,他不知道而已)这里天气已经够冷的,来这里两天居然吃不到热的食物。 回去的一路上爱伦总叫他大鼻子情圣——90年根据名著改编,由热拉尔主演的一部法国卖座电影里的男主角——不过林欢的命运和故事里的男主角天差地别,莫非她有什么暗示? 不管对方是谁,有位美女相伴时间一律过得飞快,一百万克朗即将就这么打了水漂。晚上在酒店就餐完毕,离午夜12点不到三个小时,林欢拉着爱伦在电脑前和两位自己两位家长视频聊天。他把室内灯光全开,衣着整齐证明自己品学兼优未失操守。 这么做完全超出了常人理解范围,但没有更好的常规的办法来平息众怒。他以为小丫头会和爱伦聊到12点过后的安全期,结果没有。两位家长也没再和他罗嗦,直接下线。 叶知秋每次都要把自己置于极端环境之下,寻找出破绽再牵着自己鼻子走。他怀疑这又是老狐狸给他下的套,所以干脆自暴空门;要是和爱伦在异时异地相遇,他不会做出这种煞自己风景又惹她们两个烦心的事情。像这样程度的男女交往应该属于婚姻范围内能被包容的意外情况。 视频聊天结束后林欢请她到附近酒吧找乐子。不管去哪,只要别待在酒店房间就行;虽然他不是圣人,但更不想把事情搞砸。回去就能立一座牌坊了,这样忍受一个尤物成天不断挑逗自己,其痛苦程度还不如冷冷清清地在房间里看书,什么都没有。 酒吧里的暖气很足,她脱下外套和厚毛衣,只穿件非常薄的高领羊绒毛衣。爱伦总是紧紧依偎着他,挺拔又大小恰到好处的胸脯紧紧贴着他手臂,林欢很清楚毛衣后面那两团软硬适中的东西是什么——甚至能凭皮肤的触感描摹出大概的形状——间或还有两个突起的物体在磨蹭着。他对她不薄,真不知道为何她要这样折磨自己。 “要是忍不住的话就回去让我帮你解决。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开口要求。”她言外之意是一般情况根本不必要求,那些人就毛毛躁躁扑上来…… “解决的话会出大麻烦,”他伸手揉乱她平顺的直发,“我无欲无求的不也过了20几年?”说到无欲无求时遇到一些翻译上的小问题,英语没办法让他随意套用篡改成语,让他的语言很没表现力。 “我陪你到明天早上,免费的。”她又把下巴靠在他肩上,直视着他,“你很特别。” “一点都不特别。要不先存着算你欠我的,以后见面了你再还给我?” “免谈,明天早晨之前就过期了。不再考虑?” 等等,她说夜里还要陪免费的?连摇头不止,“那遗憾了……唉,晚上你也别陪我,我会睡得三心二意,明天上午开始有公务要办。” 原本以为这番话说了比较伤人,结果她一点受伤的表现都没有,还很认真地在研究自己,她又道:“要不然来做个交易,我付你钱,你陪我一天供我使唤?”说到使唤这个词时,她一截小小的舌头舔了舔干干的嘴唇,“800美金如何?”她想也许他担心自己会向他要求额外酬劳,所以直接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自己的酬劳并不是他亲自划账的,为了这有趣的嫩草,自己掏腰包一回来享受也不错。 林欢怀疑自己听错了,随后大笑,拿起桌上酒杯和她干了,然后点了根烟呼出一团云雾。忍住笑,“我也跟你做笔交易,你别陪我,我付你800美金。” 她嘴角上翘扬起眉毛,“我出2000!” 他马上出2500。其实根本不必花这冤枉钱直接言辞拒绝了事,但没勇气去无情地拒绝美女的请求——况且这还是个终极请求,外带赚笔不小的外快——也想哄抬一下价格,看看自己一天能值多少。也可能她想捞一把骗自己入局,边走边瞧,反正睡不着。 “我出3000!我真是疯了!我到底在讲什么!”她说了3000后痛苦抓头。看林欢不再出价,有点虚弱地道:“行了,乖乖跟我回我住的酒店。” “你出多少我都比你高出一克朗。”他笑咪咪的,看起来一副讨揍的样子。 她握拳在桌上捶了一拳,猛一痛赶紧对着患处大口吹气,“租用我的费用都是别人替你买单,我有点怀疑你有没有这么多钱?”她从手袋拿出一沓蓝色500面值的欧元放在桌上。现在的态度完全不把他当主顾,真的想揍他。 “‘法国的骄傲’在中国的投资我起码占25%股份,在欧洲的投资控股24%。我的钱都放在酒店,身上带的确实没你多。” 她把一沓钱塞在他口袋,“口说无凭!今天我买定你了!你口袋里现在有2万欧元!” 自己把她惹火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烧钱比富?林欢怕她在这幽静的酒吧内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忙结账哄她出门。其实她人挺好,体贴温驯,今天出门一直帮自己省钱,很多小细节上能看出不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要不然现在根本没耐心和她在这里瞎耗。他全部现金确实没有2万欧元,出国时就带了1万美金现金零用,其它大宗消费刷信用卡足够。 两人在街上拉拉扯扯,她让他往东他非往西。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恶的人。不知道远处哪的教堂开始纷纷响起12声钟响,两人都是一愣接着同时叹气,“随你。”都笑了。 “那算啦,你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有缘再见吧。” “不如你告诉我你飞中国的班次,我回去的时候定你所在的航班。” “然后呢?我现在只想你乖乖听我的话照办。” 他不敢再跟她绕回原点重新纠缠,沉默。 “好吧,有空到法国时记得电话联系,到中国的航班我只走每星期一上午的。” 真正要分别前林欢问她,“为什么你对我这么感兴趣?” “说过了,因为你特别。”她转过身后再也没回头。大步流星朝另个方向走去,到了下个街口向左转,深蓝色的人影在街角隐没消失。 回到房间洗完澡,顿感这世界又平静了。空下来的时间来想关于怎么对付叶知秋。 决战的含义是什么,把他咔嚓?那再简单不过,周围方圆一公里内的人畜禽类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毫无声息地完结——可能还包括那条老狐狸。军事上的大规模杀伤武器也不过如此,而且隐秘性和危险性更甚。咔嚓完之后呢?世界大乱,累及家室?他还没一脚踢翻这个星球的本领。这世界很小,游戏的规则只有一个,强者为尊。 把他咔嚓是强者的手段,但不是强者的作为,也不是强者希望的结果;这点看法他和自己相同,所以他对叶知秋没多少怨恨。他想控制压制潜在敌人和自己这次来的目的相同——不想受到威胁。他还有为联合盛世今后继续发展强大而考虑,而自己只想要个人的自由,从这点来说,叶知秋比他有大局观。林晨也有大局观……大局观可能是每个想功成名就的人都得学会的看家本领。 他那手神鬼莫测的控物本领让他直接从内心生出恐惧。最主要的还是弄不清楚抽取人体微量元素的绝招对他起不起作用;还有他手下那帮奇形怪状的XMEN万一堆自己群起攻之更没把握逃出生天;要是他来阴的对林晨和小丫头下手那就完全无招架之力了。 自己最新研发的秘密武器对付他有几分胜算说不准,只能静观其变。最好是能找几个敌人给他练靶,自己从旁观战……最后一举成功把他拿下,让他明白自己不可战胜,乖乖把掌门人的位置交出来。用想的当然简单,如果真那么容易的话老狐狸天天应付那些来踢馆的人就忙死了。 暂时一筹莫展,关机睡觉。一口气睡到八点半起床。一睁开眼瞄了手表暴起大叫一声坏事。为什么每次要开会总会迟到?九点整他风风火火下楼,一条银色的领带还塞在口袋,准备趁人不备时偷偷打上。说来惭愧,到现在领带都不会打,这还是小丫头替他弄的结;他就当作类似拉链的活结:上刑时往脖子上一套一扯,下架时再一拉解开,把三尺白绫卸下。领带的功能到底在哪?遮盖衬衫的扣子?吃饭擦嘴?如果要说美观他半信半疑,舒适完全不沾边,御寒?算了吧。 门口带圆形喷水池的停车场在他回过神时突然多出几辆黑色轿车,清一色VOLVO S80。瑞典人和韩国人热爱国货,两相比较还是VOLVO好些。七辆车里只走下六位短小精悍的大神。不对,短小精悍?怎么有五位亚洲人?看起来像日本人……长老会议却出动了18位(林欢这个新嫩派也算一个),对方的架子不小。会议举行进行了足有20分钟林欢才了解这家企业的来龙去脉,怪不得对方如此嚣张神气。 以欧洲钢铁厂家为代表的全球钢铁业重组浪潮并非全在欧洲内部进行;叶知秋所说的本地瑞典钢铁公司那是前世,转生时却被05年底的新日铁、住友金属和神户制钢组成的新联盟控股。六位代表一名是原瑞典籍董事,其他五名分别为组成联盟三大公司的全权代表,以及在日本本土内处于三大联盟竞争对手的日本钢管、川崎制铁联手组成的JFE集团全权代表。 对方介绍完毕换己方介绍。真不知是客套程序,还是两方集团对彼此底细不明?反正今天上午的议程也就这些,没什么意义,最快要到下午才能进入正题的开头。林欢在10点半中场休息时跟老狐狸告假,说身体不舒服想回房间休息一下。叶知秋以为他这两天玩伤身体,爽快地批了。 午餐也在酒店进行。从本日起维多利酒店入住的顾客相继离去,整个酒店只招待24名客人及相关随从,作为老城区里为数不多的繁华地带显得冷清许多。林欢只想着下午的谈判会进入实质性阶段,却没料到这么一谈足有十天之久。期间还另外接触了欧洲最大的钢铁集团——由原先的法国北方联合钢铁公司、西班牙阿塞拉利亚和卢森堡阿尔贝德合并组成——阿赛洛钢铁集团。叶知秋有林欢这种新酒,又回头找起旧瓶,重新进军夕阳工业。 第143章 【钢铁较量】(下) 新概念行业总能引发人们对财富的渴望,由此催生出的行动又足以颠覆人类原有的生产生活方式;它自然也不可避免含有泡沫,但也可以说泡沫是拉动发展的另一股决定力量——由饱含热情期望的多数群体受少数群体引导控制进行的无意识炒作。 这种情况和人类的文明和历史类似,99.9%的人不精通,但0.1%的那部分人又不可缺少。浮在社会表面的文明成果大部分都不能沉淀,但却能提供和安慰人类的精神物质生活需要。一篇有价值的论文可以衍生出几万几十万篇的同人作品,让学术界欣欣向荣,伪学者过得有滋有味,在频繁来往的学术交流的同时也消耗着各行业生产过剩的库存。 泡沫势必要占去一个杯子的不少容积,但没泡沫就不能称之为啤酒。啤酒就是啤酒,不是波尔多红酒、陈年威士忌,或者西凤古酒。 总之,凡是牵涉到概念这个词,如果你玩的好,光靠赚跟风那批人的钱就足够享用几生几世;玩的不好……脑袋不保。其中的关键在必须使多数人想象中的概念要变成现实——哪怕是极少的一部分现实——这个现实才能变成另一部泡沫发生器,循环不止。 以上是叶知秋的理论,在经过第一天郁闷又毫无进展的谈判后向林欢发的牢骚,或者说是提纲挈领地道出此行真正目的。 老狐狸和他真的能算半个知己。他的大郑州蓝图靠的也是概念来驱动滚动,因为所有的特殊产品全由叶知秋包揽,让世人知道这里主要在玩的是尖端科技就行了,真正获得的利益却从传统行业里来。当然他不打算指望郑州能充实自己的腰包,只想形成一个收入三次分配(二次分配大概是指嫌贫爱富的税收制度)体系去平衡周边地区的贫富差距。股东的利益能同时兼顾他就满足了。叶知秋用什么方法去和国家政府端平这碗水他并不关心。 但叶知秋玩的更大,他的目标是开一家世界股票期货交易所,让所有人都来追捧他的概念。 他心里叹道,唉,先在一边学习吧,这老狐狸暂时动不得。自己的实力还不能和索尼娱乐和哥伦比亚叫阵,挤在他这艘船上能同时踢掉五家世界500强企业,甚至更过瘾;而且想赚大钱还必须从这里头捞。 第二天的谈判同样毫无结果,新日铁为首的日方坚持联合盛世参股不得高于30%,除此外特殊合金的供应每年最低不少于30吨,五年内必须完成技术移植,让这种特殊合金能在日本本土境内的企业生产。联合盛世方面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同意了第一条。第二第三条看样子根本不打算在今天谈拢。 “有没有打算答应他们的全部条件?”会后林欢直接走到叶知秋身边直接问道。 叶知秋从几天前的拍卖会后到现在心情一直不错,应该是续租了那位奶油巧克力发挥出的神奇效果,“一下子全谈完还剩那么长时间干什么?慢慢拖。联合盛世虽强,目前在这个行业并没和他们发生交集。日本人有的是钱,他们对不能生钱的钱没什么兴趣。”他看林欢一副不罢休的样子,只得继续,“别急,一切要讲究策略。我当然全部答应,只需要拖时间。”说完他直接走向那群日本代表,搭着他们肩膀领他们上楼,准备把礼物送了。林欢被撂在当场。 叶知秋知道林欢晚上会来找他,早坐等他的诘问。林欢来了后和他对抽着雪茄,像个无聊来找伴的闲扯的闲人。缭绕的烟雾让气氛有点沉闷,形成互不搭理的场面。 “好耐性。”一个半小时左右过去,叶知秋把小半截雪茄放在咖啡渣铺垫的盘子里。 “你肯定会给我答案,所以不急。”他肯定,否则撂摊子甩手不干,回家去天天抱老婆多温馨?让这只老狐狸自己去摆乌龙。 叶知秋大笑,“他们的集团根本不需要五年就会变成我们的,我当然会答应任何条件。他们懂什么狗屁技术移植,难道把你大卸八块贴在高炉上?”他越说越觉得好笑,像个手舞足蹈的指挥家,“先弄个既成现实给他们点压力,再从源头上堵死他们。要玩他们要讲究策略和实力。”接下来说了几句题外话,“今天那几位日本人看了我的礼物,瞬间和我称兄道弟起来,把家里的地址都给我了。他们的房子以后如果看了不错我全买下,去日本度假的时侯可以轮流下榻。不过这是后话,后话。” 林欢听后顿时轻松,想了想又道:“那每年供应30吨特殊合金答应他们也不妥。” “当然要给!不过我方可以表示产能不足或其它借口拖到年底再给。从现在到年底谁知道他们还是不是老板?不过……”叶知秋正色道:“你这次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先给我赶个十吨八吨的东西出来,我们明天不必出席了,你和我去一趟卢森堡。” 见林欢虚心受教的样子他很满意,“今天心情不错,给你分析一下当前大盘。首先说我为什么不考虑从中国着手玩这局牌。审核外资进入钢铁产业对我很简单,但中国的钢铁产业格局面临原先的汽车产业命运,被瓜分了;我需要的是收购一个完整的联盟体系来和印度日本去争这块大铁饼。” “中国目前还在苦苦支撑的就剩宝钢,产量也不过世界第六,还不及中国总产量10%。世界最大钢铁制造商——印度米塔尔钢铁集团收购了长沙华菱,包钢的收购目前也在谈判;欧洲阿赛洛集团收购山东莱芜钢铁,其它例子太多我就不例举。中国企业内部之间的整合脚步太慢,要在短期内形成有力的阵线联盟来夺回铁矿定价权……说实话,我并不看好。” “04年初,宝钢首次参与了国际铁矿石价格谈判,但在价格主导权上尚无话语权,最终确定的价格还是日本新日铁最终确定的价格,该年度铁矿价格涨幅为18.6%,是亚洲铁矿石价格史上最大的涨幅。” “到05年初中国还是没有积极争夺进口铁矿石的定价权,而是如同往年一样,坐等日本议定矿石价格,直到谈判结果最终出现71.5%的涨幅,这个涨幅直接侵蚀了中国钢铁行业三成多的销售毛利。此前我就得到消息05年度日本收购国际炼铁用的焦炭价格涨了一倍,转达给中国商务部后没引起重视,其实还是我不够重视。”他真有点恨铁不成钢。 叶知秋抬起手让林欢别插话打断思路,“中国钢铁业集中度不高,铁矿石采购供应体系也过于分散。从事矿石进口的还包括了一些过去从未接触过矿石进口业务的小贸易企业,看到铁矿石贸易利润空间大,也匆匆忙忙进入。在规范程度不高的矿石市场,这种中国企业采购混乱无序的情况尤为明显。” “国内企业分散地参与矿石竞价,互相之间形成竞争,自己把价格抬高了。而且由于这种采购在时机和节奏的把握上毫无章法,致使物流能力跟不上,连带把运输业的报价也拉高了,运输成本的上涨又助长了铁矿石的到岸价。” “钢铁业扩产几乎已经是全球性的现象,而中国是这一现象的导火索。中国的宏观调控政策虽然依然进行,但据去年的商务部消息,仍批准了国内第五大钢铁生产商马鞍山钢铁股份有限公司25亿美元的工厂扩建计划、太原钢铁20亿美元的扩建计划,以及宝钢集团100亿美元在广东建设一个年产1,000万吨工厂的计划。” “中国钢铁市场的火热和世界钢铁产能的不断扩大,使手握资源的三大国际矿产巨头有了谈判筹码。《华尔街日报》曾撰文:‘全球钢铁市场:成也中国,败也中国’铁矿价格风暴之前的集体无为,显示了中国钢铁企业未能以领导者思维来思考问题,过早天真地认为中国钢铁产业在全球钢铁业中已经占据主导。” 叶知秋说得有些累了,站起身走到阳台,林欢亦步亦趋跟上。 “日本、欧洲在谈判中是一个团体、一个声音、一个意志,而中国的声音有数百个。这就是发展中和已发展国家的历史现实差距。”他终于言归正传,“去年底印度塔米尔钢铁抛出127亿英镑要收购欧洲阿赛洛钢铁集团,后者没有回应。欧洲最大的钢铁联盟当然是我们的,拿着你的特殊合金样品明天去卢森堡用意在此。联合盛世的根在这里,起码有十种办法拿下阿赛洛。有了阿赛洛钢铁再加上新日铁联盟的30%股份,就有了国际铁矿石的定价权。” 林欢想起了老丈人对自己的第一个提问——什么是和谐的社会——深有感触,终于能亲自参与一把。他对自己送的那份聘礼不很满意,这回的仗打胜了班师回朝领赏,他应该会很开心。 叶知秋不知道他走神,继续道:“世界上最好最丰富的铁矿石由澳大利亚哈默斯利公司、必和必拓公司以及巴西淡水河谷公司三大国际矿石巨头掌握,由于特殊合金的问世,他们三方的传统利益会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当然我得适度夸大特殊合金的产量,比如一年10万吨。”他又笑起来,十足阴险模样,“我一手安抚承诺全部收购,另一手打压威慑半公开威胁他们。这样一来日本钢铁联盟就成了无米之炊,停产不必半年就垮,到时候按破铜烂铁价论平方公里来买。掌握的份额够大才有话事的权力,最后连印度塔米尔也得改名叫联合盛世东印度钢铁公司。” 林欢听得心驰神往,差点肝脑涂地,重新打起精神大声说高见,佩服!这不算是拍马屁。他原先以为自己的郑州计划就够宏伟了,跟他的一比简直像在大海边盖一座游泳池。 叶知秋笑道:“因为有你这张ACE我才敢随意乱打牌,怎么玩都不会输。你要多保重,我衷心希望你长命百岁。你这小子肯定巴不得我早点死,嘿嘿,随你的便!” 林欢的信心已经动摇,掌门人的位置让林晨来做会不会比他更好?他由衷地道:“我也希望你长命百岁,我们一起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叶知秋不知道有多久没这么畅快过,的确是应该多往外走走,顺便多提携后进。“这世界的规则在我们的眼里十分脆弱,完全可以肆意妄为;不过我还是留恋和平年代里的物质精神享受。唉,人生一世……”话到最后添了几分萧索。 这副画面要是出现在续拍的教父IV一定是个经典动人的场面。林欢今年才25,也有了几许高处不胜寒之感。两人或多或少开始惺惺相惜,只觉得天地之大唯我纵横。 叶知秋还没得意到短路的状态,首先回过神,“不过事情也不会这么简单,日本人凭借那么小的一块国土就撒开这么大场面,不是靠叫嚣出来的;全球海外投资总额日本还是稳居老一,美国这个老二被远远抛在后面,大概会应了那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而且这次袭击必定引起日本政府干预,搞不好要武力相向。”他拍拍林欢肩膀,“回去睡了,还有很多讨厌的细节必须亲自出马。我们六点出发。” 林欢回到房间看到外厅里侧又堆满一堆金属疙瘩,难得今晚又清静,洗完澡后老实干起活,有点后悔和叶知秋刚开始那一段雪茄时刻平白无故浪费。到凌晨一点全部搞定,去卢森堡肯定带不了那么多,不过这些他不必理会——原料既然会自动出现,成品自然也会自动消失。 卢森堡是欧洲古老的国家,境内铁矿资源丰富,主要分布在南部的古特兰平原的“红土区”,土质含铁量高,土呈褐红色,因此被称为“红土国”。已探明铁矿储量2.7亿吨,是卢森堡最重要的矿产资源。据说在这一地面上开汽车,因受地下磁铁矿的影响,有时方向盘也无法打准。 阿赛洛钢铁集团的总部设在卢森堡。卢森堡本身就是个堡,市区到处是旧城墙的遗迹,建筑街道马路干净得有点离谱,这两点基本是欧洲城市的特征。这是个景致迷人的欧洲小国,林欢看了旅游手册上的概括就是:夕照卢森堡,欣赏海平面下的郁金香。今天想顺道旅游是不可能了,他们今天傍晚必须赶回去;因为按叶知秋交待下去的谈判进程,今天可以答应日方第二个条件,到了夜晚要到斯德哥尔摩新城区全体“庆祝”。 即使如此,他还是争取把途径映入眼帘的每一幕收入眼底,适时地按下相机快门。卢森堡的国土面积比香港大不了五倍,却有一百多家银行总部和分支机构,这点倒和香港的中环区类似。不过不同的地方在于,这里的银行就算富已敌国也是外表小巧玲珑,一派古典温和;不像亚洲国家,动辄银光闪闪的摩天大楼直穿云霄。 他想再发表发表见闻感受已来不及,车停在了阿道夫大桥和火车站之间的一幢庄园门口。大门是金色的栅栏,外表金漆有一定程度的剥落,年代久远;与里头郁郁葱葱修剪整齐的树木排列出的林荫大道相比,庄园的主人看似有意不去整修这两扇栅栏。可能这样更能显出贵族气派和家族历史的悠久。叶知秋在门外大致又简单介绍一次里头主人的身份——杜雷先生,首任阿赛洛全球总裁,也是该集团最大持股者。 进门后的景致可以略去,和林晨她家大同小异;不同的是,这里年代久远的雕塑和水池遍布各处。车停在一座连体大宅的主门前的石砌遮阳檐下,主人在门口相迎,白发、面色红润,身材相貌和叶知秋异曲同工,但高出起码有两个头。屋内的陈设让人感觉这里像一部电影里的场景——吸血鬼惊情四百年。 叶知秋和主人早已认识,两人拥抱后又四只手握在一起狂摇,有点滑稽。林欢有样学样照做。叶知秋低声道:“这儿流行握手,见面握手,离开也握手,是热情亲近的表示。还有,吃饭的时候不讨论公事。”林欢点头,心想就算要谈也无从谈起,莫名其妙把自己拉来这里,也不知道自己能起什么作用。 一行人进入玄关往里走,大厅里准备好了自助餐,又是冷盘居多。豪宅里的保镖人数和古董数量基本持平,如蜡像般目不斜视站在原地。依林欢判断,叶知秋从头到尾都在闲聊。午餐结束后又是一人一只上好雪茄,叶知秋像忽然记起件无关紧要的事般打个电话,不多时门外的保镖领着叶知秋的随从(其实也是保镖)进门。杜雷和叶知秋各自对自己的保镖点头示意,大厅樱桃木长桌留下一手提箱林欢昨夜赶工的样品。 两人下午两点从杜雷府邸告辞回程。林欢提个疑问,“就算占日本钢铁联盟30%股份,应该还不足以影响新日铁联盟每年初的国际铁矿石集体定价……” “这就是谈判最重要的,也是最后要讨论的一点,而且还会被当作无关紧要的附加一点——要求日本旗下两家钢铁公司的独立采购权。” 这有点违反常理。既然他不再往下讲林欢也不再问,隐隐觉得应该和收购阿赛洛集团有关。 第144章 【不偶遇】 类似的疑问还有很多,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这轮狙击中联合盛世到底会给他多少好处……这是非常现实的问题;他有两个老婆要养,负担比普通男人要重一倍,将来的子女数量理论上也是别人的两倍。不仅如此,还想劫富济贫积德。长老会议集体出钱给他泡妞,他可以肯定自己是里面最穷的长老……作为老狐狸名义上的义子,他难道不觉得面上无光? 想归想,真谈起钱总是伤感情。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叶知秋到目前还是两手空空,就付给他几亿美金。几亿?忘了……反正已经挥霍一空。(具体是4.8亿)他已经非常大方了,但他现在依旧是个穷光蛋,出国前把所有的存款现金留给林晨,让她应付炒家的狙击——虽然也不多,但聊胜于无。身上仅有的信用卡还是很久前刚进公司林晨给他的花旗银行大莱卡,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只能透支50万人民币。 穷到蜘蛛都要来结网。没钱的联想四通八达,朝着更幽暗深远的地方前进。忽然暗叫不妙!前天爱伦好像塞在自己口袋里2万欧元,苍天啊!好像没还给人家! 飞机起飞后不久叶知秋发现林欢脸色阴晴不定,激励他道:“今天卢森堡一行比较无趣,让你陪我这老头没什么意思,不过还是把你带在身边比较放心。”忽然露出个古怪表情压低声量,“今晚的庆祝活动都必须带上女伴,把你那位也叫来一起热闹热闹,或者我再让别人帮你换一个。” 林欢苦笑摇头,“不用了,还是找她比较习惯,我约她出来就好。”祸不单行,不找不行。 回到酒店和叶知秋散开,一进房间赶紧打开壁橱,挑找出几天前穿的那件大衣,往口袋一掏,果然摸出了最不想看见的一沓钞票。翻出爱伦电话拨了过去。 “嘿!亲爱的林欢,终于想起我了。”她仿佛期待已久。 他听得头发直竖,“咳!上次你放我口袋的钱我忘记还你,所以……你现在在哪?” “我回家后也发现了,就等着看你找不找我,还好没让我失望。我在家。” “今天晚上我们有个聚会,规定要带女伴。我没有……” “停停停!现在有求于我了?我开出条件,你答应我马上飞过去替你解决。” 林欢听到解决两字刚落下的头发又竖起来,“你……说说看。” “把钱还我,再给20%利息,这是应当的。条件等我去了想到再说。”她主动补充,“我不会狮子大开口再要钱,也不会逼你做那件为难的事。” 他心想20%的利息还不叫狮子大开口?只能跟老狐狸先借点钱应付。“好,我等你。” 斯德哥尔摩新城区高楼林立,街道整齐。苍翠的树木与粼粼的波光本该交相映衬,但黄昏般的天色让他硬生生把这句收回去。湖面远方那些星罗棋布的卫星城,如梦如烟,很超现实。 庆祝会在波罗的海公海区域的一艘150米长的白色游艇上举行。游艇是最新型号,在最近的电影里也没见过;像TVG的高速列车车厢,如果不放在海里真不像是艘船。 这是个很社交性质的聚会,没有狂欢软毒品脱衣舞,只有燕尾服晚礼服的低声谈笑,还有一堆冷盘自助餐……爱伦和林欢两人在船头的栏杆边观海。鱼鹰、海鸥在远处陆地的边缘成群地嬉戏,上空中偶尔有三三两两色彩鲜明的热气球飘过。在这金色宛如天堂般的美景之下,如果不是担心爱伦万一出格的条件,和谐舒适的感觉接近完美。 叶知秋日语说得极灵光,像只翩翩的穿花胖蝴蝶穿梭在那群日本佬之间,后者哪会想到他早打着要占走他们老巢的企图?林欢典型的人来不熟性格,别说日本代表,就连和其他16名长老也是不冷不热,毫无进展。 “你真不像是他们其中的一员。”爱伦觉得他像条迷航的鲸鱼。 “我觉得也是,工作嘛,就像你工作时也未必全身心投入。”他觉得不妥,连忙解释,“我是说你的另一份工作……” 她无所谓笑笑,“就算这份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认识很多不得了的家伙。现在和你在一起我没感觉在工作。” “那我们现在来说说你的条件。”此时此景的熏陶之下或许能让她提些健康点的要求。 林欢刚说完叶知秋端着杯香槟向他们这走来。船头除了他和爱伦没其他人,林欢主动向前走上几步。叶知秋道:“我知道这有点不可理喻,不过有个日本佬看上你的妞,他想用他的和你交换。” 爱伦向林欢投来询问意味的一瞥,林欢对她轻轻挥手,意思是没什么事。对叶知秋淡淡道:“她是我朋友,不能交换。麻烦您替我转达。” 叶知秋来晚了几步,一个醉醺醺的,与网络红人小泉有七相似的黑发日本人,带着八分醉意蹒跚从船舱走出,经过林欢身边时扭头对他和善一笑,脚步没停继续朝爱伦走近,伸出只手去拽她手臂。林欢走到他们两人中间,对小泉做个请稍等我还有几句话和她说的手势,附带两句英语。也没理会他是否能听懂,把爱伦带到一旁,“那个家伙要带你走,你可以狠狠敲他一笔;或者不跟他走,你来决定。” “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工作,你替我决定吧。”她说完扭过头去看着大海。 她也这么说正合自己的意,这滩浑水只好搅得更浑了,“你暂时先跟他走,我保证你大概十分钟后就可以离开他。”她偏过脸望着他,他解释道:“他酒杯里有烈性迷药,他差不多该晕过去了。赶快带他去找个隐秘点的房间。”他胡诌的,不过十分钟后“小泉”会倒下不省人事是真的。 爱伦耸耸肩。她陪那日本人离去后,林欢点支烟要抽,叶知秋从他手里夺走打火机笑道:“别点,一点燃你肯定会爆炸。真值得为个妓女得罪我们的金主?” “根本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我下去料理他。”他的杯子和叶知秋哐啷一碰,一口喝完把空酒杯朝身后扔到海里。叶知秋拦着他,“让我来吧,你没办法做得像是场意外,他现在可不能死。辛苦一晚,就当补偿我的出场费。” 后来“小泉”走下楼梯时摔一跤,痛得哇啦一声大叫,旁人试图扶他站起时才发现他左腿胫骨断了,整个场面的气氛骤然冷却紧张起来。爱伦被叫到一旁盘问。最后经过确认,那位三岛先生步伐踉跄,在楼梯上意外踩空,胫骨与楼梯台阶直角处相磕引起骨折,纯属酒后意外。由于必须马上送医救治,聚会只好提前结束。游艇开回码头。 上岸后心里畅快多了,感觉就像成功逃离纳粹集中营。但身上还有一个条件的封印,于是又问了一回爱伦,“接下来我们来着手进行你的条件?”他想起了钱,把本金和利息放到她手里,免得又忘。 “条件取消了,刚才你帮我个大忙。如果你立场不坚定我今天必定掉到火坑里,这点我很清楚。做这种事最低限度也要自愿,最最起码也要强迫自己自愿。” 林欢也觉得这像场闹剧,像场嘉年华会,主人同时扮演着游客。今天这里占地广阔,闪亮着五彩灯火云霄飞车旋转木马;明天营拔人去,丝毫留不下值得回忆的东西。他很想和她说点什么让她好过点,但他们俩一个在南极一个在北极,相距太远,就是这么回事。 如果现在时间还早,送她到机场道别就是最好结局。林欢又带着爱伦回酒店,从大堂再要了一个房间的钥匙,把爱伦安顿在自己隔壁房间。她全身靠在半开着的房门上,双手也扶着门框,拨撩的目光依旧充满期待。林欢的心弦早就乱了,喘口大气,拍拍她的头回自己房间。 昨天做出的产品全部消失,新的原料又静静躺在角落。经过昨天一夜他感到功力再上层楼,不须要蹲在这堆金属板砖旁埋头苦干,似乎遥控的方式也奏效。照例又是洗完澡着手开始干活。等一下,先把今天卢森堡的照片上传,再报告自己近几天很忙。由于这次的狙击行动事关重大,QQ的保密程度太差,他也不便具体解释自己在忙什么。她们两个好像也很忙,忙得有点不大正常,昨天没跟她们联系今天也没看见留言,不会生气了吧?次次明明都没偷吃次次还惹家长生气。便纵有千种冤屈,更与何人说? 走到卧室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外厅角落的一块块板砖乖乖飘移到床尾,悄无声息地融化着;空中出现两支无形的探针,喷射出一股极细的银线,像毛衣编织机器开始一层层复合编织,直到压缩成两块新板砖,再另起两块……这样居然也行?工业革命的时代到来了。 这些纷至沓来的事情明明与自己关联不深,偏偏又无法抽脚离开。他这份懊恼的情绪来得稍嫌早点,不久他又接了一通电话,才真正明白什么叫欲罢不能。 这通电话本身并没带给他什么困扰,是白依然的电话。即使她不打来自己也该抽时间打过去问候一下。现在是夜里11点,换句话说上海是早晨六点。他有种不大好的直觉和联想,莫非……? “我现在在斯德哥尔摩,猜你现在还没睡,打个电话试试,果然通了。” “你怎么也来了?”他快崩溃了。有人说结婚就是手上戴上手铐。如果脚下又戴上脚镣,就变成重婚。现在要他戴上手铐脚镣玩杂耍,似乎现实还不允许他玩出差错。看看一个人的潜力有多巨大。 “虽然我现在暂时失业,但还是花得起钱出门走走。”白依然在电话里笑道:“上次送你上飞机知道你的目的地,就稀里糊涂到这里,看会不会再次偶遇。你现在还在斯德哥尔摩?” “是的,你住在哪?” “水晶宫酒店。” 他问这句是白问,她绝不可能住自己所在的酒店,市区的其它酒店他也一无所知。白依然等他几秒还是没有回应,便继续道:“我自己走走,等你有空的时候打我电话,你还欠我一顿饭。” “没问题,我一有空就去找你。” “噢,该死!” “怎么了?” “我不住在水晶宫,这里还是没有空房。” 他心里伸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探询道:“其它地方也没了?” “事实上我已经找了一晚上的酒店。郊区的青年旅馆太远,而且要和陌生人合住,我不大习惯,只好不停找。”她这个电话有点被逼无奈,事实上是想找林欢碰碰运气,看他能不能给自己变个房间出来。来这的目的当然是见他,但不想在这种情况下。 他无声叹口气,“你过来吧,我给你找住的……”接着把酒店位置和地址跟她说了。 白依然依旧无可挑剔,即使在外头餐风露宿了一夜,她还是那么一丝不苟;像刚出笼不久的馒头,洁白温暖,还带着丝丝自然的香气。欣赏一位真正的美女,不需要分成若干部分来剖析衡量;一部经典名片靠的是和谐优美的节奏使观众获得某种升华,而不是靠片里的拍摄手法、特效,和片外的包装宣传。 维多利酒店占地广大,但只有六层;如果把分散的主客集中起来,其实还占还不到一层,所以空房间非常多;因此白依然的房间自然就选在林欢隔壁,也在爱伦的隔壁的隔壁,林欢夹在中间。白依然倚靠在房内墙边,双手扶着半开的房门的门框,目光含蓄又带闪烁,“谢谢,要不要进来坐坐?呵呵,房间的格局好像都一样的,你看呢?” 林欢的心又乱了,无声拍拍她手掌,“悟空,别再顽皮。”转身回自己房间。 一大早林欢就想送爱伦去机场。在她屋外敲了三下,没反应,又打了电话,关机。显然还没起床。白依然也是。他庆幸还有个会议能参加,第一次第一个提前坐到会议室里。但到了九点他还是唯一的出席者,于是想起昨天的意外可能是今天会议延迟的原因。随后叶知秋打来的电话证实了这点,说今天的谈判延到下午两点开始。 他继续坐在会议室,感觉一下掉进了真空状态,从这个真空罩子里走出去需要点勇气。他精心点了一份非冷盘早餐让酒店服务员送到会议室。吃完后肚子暖烘烘的非常舒服,恢复了对抗生活磨难的决心。生活的另一个磨难如他所愿地降临。 又是个电话,林欢擦擦嘴,接起来一听,林晨清淡悠扬的语气像沙漠里的绿洲,光看一眼就让人身心愉快。 “我现在需要三亿美金,或者25亿人民币。我第一个想到你。” “我们又还没结婚我干吗付这么大一笔赡养费给你?难道是小丫头要跟我离婚?” “别胡扯了,现在遇到一个很大的麻烦,公司可能玩不转了。” 能被她说成麻烦而且前面还加上很大这个词来修饰,真是前所未闻。林欢也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主要是增发新股后开始出现状况,我们的股价现在超过58一股,而且还在上升。” “那不是很好么?等等,你的意思是说炒家实力很强?” “不但很强,而且根本不打算抛售,而是想吞并我们公司。散户纷纷获利回吐,我们没多余的现金来接盘,对手目前在不停吸纳。《光暗之间》的免费注册用户容量太大,BCN网络由于还处于调试期稳定性不尽理想,原先要申请加盟的代理商很大一部分又变成观望。” “解决的办法就是对BCN网络扩容,或者干脆转回传统网络……奇异互动和华晨高科已经整合进华晨发展,一损俱损……只怪我当初太乐观了。”她语速极快且有条不紊,把一二三四全倾倒出来,简单概括就是需要很多钱。 林欢听得心情越来越沉重,林晨最后道:“这些事情不是孤立各自发生,我有理由怀疑是韩劲锋做的……和叶风联手。”她担心林欢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又补充道:“叶知秋应该没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他一向自持身份,所以不屑这么做,而且我们的局面他未必看得上眼。你千万别冲动,现在钱才能解决问题,其它都是次要。” “我想想办法,尽快给你答复。对了,白依然昨天也来了,你们清不清楚?” “我给她换了身份建议她走的,现在人手不足顾不上她,而且公安局和国安局的人不知道怎么搞的已经怀疑到我们头上。想来想去只好让她去找你,你有你的分寸我就不多说了。” “你们放心吧,也小心点。对了,跟曾陶然和李洛联系,看郑州那边的帐上还有多少流动资金,让他们先调过来。” 挂了电话后他站起身朝外走。叶知秋在市内的医院,有必要在下午会议之前找他一趟。 第145章 【新品问世】 3亿美金是什么概念现在他已经能全面理解。虽然他有把握成为一代赌王,但这么多钱就算到摩洛哥赌场连赢一整夜也未必够数,就算能赢那么多钱,想带出场麻烦也会自动上身;找叶知秋开口借也不现实,老狐狸是生意人,他已经付过他该付的。如今一途就是及早弄清这次行动到底有多少利可图?看能不能预支,如果不能,要尽早做其它打算。 如果有一个天大的麻烦压身,面临两个小麻烦他已无所畏惧。爱伦居然和白依然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着早餐,难道她们同时出的房门,发现对方是对年不见的老相识?林欢大咧咧坐在她们中间,脑子已经拒绝思考。他豁出去了,只想和她们说声今天天气不错,如果她们俩能相伴出游,他也会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然后走人去办自己的事。 三人一开始都没搞清什么状况。林欢最先对白依然道:“我有点事情要处理,要到医院一趟。”又将相同的话用英语和爱伦说一遍。 她们俩惊讶看着林欢,指着对方同时道:“你认识她?” 原来只是同坐一桌并不认识,真是撞邪了!他拉起爱伦,对白依然道:“我回来再解释,情况紧急。”他快速拉着爱伦的手上楼。 上楼后爱伦甩开他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她是我妻子的朋友,嗯,派来监视我有没有出轨情况。现在她发现你了,大事不妙。” “噢!那真糟糕,给你添大麻烦了,对不起。那我……马上离开吧。”她准备开房进门,有点不舍,“爱上主顾是这行的大忌,被俱乐部知道会被除名。”迟疑了一下,抬起手用手背摩挲着他的脸,“你是个特别的家伙,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 “当然。”虽然他已经满头是包,不过这个回答还是出自真心,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赶快下楼吧,别让她起疑。”头偏个角度开始吻他。林欢想躲开,又觉得这太伤人——不伤人是他做人第一宗旨——于是稀里糊涂让她啃个够本。爱伦的吻技高超,舌头像只滑溜的小鱼,在潮湿的沼泽扑跳欢腾;另一只姗姗来迟的小鱼终于也来给它伴舞。林欢最后的想法是,既然是吻别那就来吧!有点缺氧的缘故生物钟逐渐失灵。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心里冒出一丝不祥预感,几乎断定白依然一定站在楼梯口往这看着,因为爱伦的身体已经变得僵硬。 白依然就是在楼梯拐角处看着,犹如远观水榭歌舞,似笑非笑,仿佛在说:男人,唉,其实就这么回事。 他一股无名火起随之又被一阵虚弱侵袭。放开爱伦最后捏捏她手心,将距离拉开对她说声再见。忙不迭跑到楼梯口拽住白依然手臂,“你所看到的将来不会成为呈堂证供!我来给你解释!”冲动之下本打算带她一起到市区医院,路上再好整以暇给她道来,细想下又觉得不妥——如果被那群变态狂见了又提出要交换伴侣,很难再制造第二场令人信服的意外混过去。 白依然淡淡道:“我对你的私生活又不关心,不必跟我解释什么。” 林欢听她说得在理,给人抓了个现行怎么辩解也是徒劳,“反正我就是这么不顺,罢了罢了。”这么一闹半个小时又过去,去找叶知秋不能耽搁,安抚她道:“这些不管了,有件攸关公司生死存亡的大事要让我去想法摆平,我中午回来找你吃饭。” 白依然没同意或拒绝的表示,径自开了房门走进房间,砰一声门关上。林欢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心说这算什么破事?来啊,再来啊!还有什么要折磨大爷的统统都来吧,这年头好人真难做!拿出烟点着抽着,快步下楼出门。 到了医院门口遇到其他长老,说叶掌门前不久有事先走了。他又跑回昨天的码头,叶知秋派了艘小型快艇把他接到那艘大游艇上。众多保镖也讲究颜色搭配,白晃晃一片的西装男像电线杆插满了游艇四周两层。船舱内叶知秋、四位执事长老,和七名陌生老外正围在吧台边看似闲聊。林欢认出其中一位就是阿赛洛集团的杜雷先生。 一场影响世界产业格局的收购谈判在波罗的海公海区域悄无声息地进行。 翻译在一边翻来复去,林欢在一旁听出头绪,不禁再次深深佩服起老狐狸:他把到手的特殊合金全球唯一代理权再次扔给对方,然后叫价98亿欧元收购阿赛洛集团。对方事先也许事先已达成一致,觉得这个价格合理,没经过多少的讨价还价便同意。代理权转手后,原先阿赛洛的市值和实际收购的价差让老狐狸又赚了五倍不止。27亿欧元的代理金从次年起以现金交付。 真正的收购程序还有几步要走,但份额的控制权已经大局在握。叶知秋在昨天他和爱伦所站的船头上对他笑道:“这一来所有的产品系都齐全,接下来把特殊合金概念注入集团整合成一个整体形象。”他接着道:“我怎么感觉你的参与感不强?你是这次行动里的核心人物,很多事情都让我一手包办了。你现在是长老会议里的一员,该积极主动一点。” 林欢尴尬一笑:“给我一本那么厚的长老操作手册,要看完也不晓得到哪一年了。我对这些真的不感兴趣。”他也不想和他继续绕圈,直接把话挑明,“叶风和韩劲锋正在对华晨高科进行恶意收购。听林晨讲,我的公司现在处境艰难。” 叶知秋淡然道:“我不知情,也不会阻止,没理由去阻止。” 林欢猜想结果就是这样,把话题继续深入,“那照理说我应该算核心技术入股,该有多少股份?” 叶知秋笑道:“直爽!你说吧。” “30%” “高了,特殊合金产能太低。给你15%大概就是极限。” “现在能不能将这15%折现?我贱价出售。” 叶知秋笑道:“这不符合程序,现在还没把阿赛洛和新日铁的真正抓到手里,要折现最快也要到年中。”费好大工夫才让林欢上了自己贼船,他才不原意放他上岸。 林欢道:“那只能如此了。”叶知秋不明白林欢说这句话意欲何为,结实宽厚的身躯轻盈地离地向后飘离三四米。林欢将从衣袋里拿出的一块片状金属凌空扔给他,笑道:“要切磋等改日。又有个初级产品让您估价,有没有兴趣继续代理?” 叶知秋双手摆弄着他扔过来的毫不起眼的东西,遂又向林欢靠近,皱眉道:“这硬度……”飘浮在他双手之间的金属片瞬即弯曲,“很普通,不是特殊合金。” 林欢道:“特殊合金只是称呼起来好听,其实还是单一金属。你仔细看看手中的铁片,它们是两块粘合的,你把它们分开试试。” “噢?”他重新审视起来,果然发现金属片四周有圈很不起眼的缝隙。 林欢见他一举不奏效,再举也不见效,心里暗笑。最后叶知秋凝神大喝一声“开!”小小的金属薄片禁受不住他的神力,分离后随即又被扯碎,七零八落中有半数飞进海里。 “粘合得好牢!就像瞬间撕扯一块不锈钢,这里头有什么讲究?”他终于流露出浓厚兴趣。 “是分子之间的范德瓦尔斯引力,这种分子引力是中性分子间的距离非常近时产生的剩余电磁相互作用。简单来说就是表面有无数的微小结构使得彼此之间有最大面积最近距离的靠近,由于卡西米尔效应产生巨大引力。一平方厘米就可以产生150公斤引力,刚才给你那块20平方厘米左右,大概30吨左右粘合力。”林欢娓娓道来,“取代传统的焊接工艺绰绰有余。我只负责做,如何扩大应用由您去操心。” “有意思,真的非常有意思!告诉我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奇给我?” 他既然这么说就表示已有商量的余地。又从衣袋里掏出个黑不溜秋的小东西,其大小与一般电脑内存条上的记忆颗粒相当,“这个东西一是很难做,我目前没把握每次100%成功;二是应用前景广泛,我到时候会提出具体代理条件。特殊合金就罢了,但这个东西在日本绝对是禁区。” 叶知秋让他说得耐性全失,阻止他继续演讲,“到底是什么,我自有分寸。” “常温超导体。” 这五个字如晴天霹雳,代表的含义即将引起数个领域彻底技术革命。叶知秋脸色异常凝重,“我们离开这里,明天马上召开临时会议讨论审批你要求的金额。”后面这句像是喃喃自语,“这次谈判的意义已让我觉得不是那么重大,提前结束也好。” 回到酒店已将近一点,林欢进自己房间前先敲敲白依然房门,房间里似乎没人。两点还有会议,算了,晚上再说。他拨个电话给林晨,响了五六声都没人接,于是拨给小丫头,好几天没听她声音了,真想她们…… “喂?大草包吗?”她一拿起电话就直喊,因为看到来电显示是乱码,除了他不会是其他人,家里电话只有他们三人知道。 她老气横秋的声音一下就让他笑出声,“嘿嘿!小丫头吃饭了没?你老婆呢?我找她有重要事要先谈,一会再跟你说悄悄话。” “嘻嘻,她一回来就去洗澡了,要不我们先聊一会儿?” “好啊!你想要什么东西我买了用快递寄回去给你?” “能把你寄回来就好了,我用几天再把你寄回去。” “最近是胖是瘦?精神状态如何?” “前凸后翘,完美得不得了。精神状态良好,除了偶尔想些不健康的事情。” “说话这么色情,我说我不在家这阵子你们两个没干出太出格的事吧?” “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出格’?你教教我们喏。” 她俏皮又夹杂媚惑的语调让他心里痒痒的,“恨不得从电话里把你抓出来一口吞进去,再吐出来,再吞进去再吐出来……” “停停!完了没?吞进去吐出来应该由我来才是……”她越说越小声。 他听得大惊,“太震撼了!我不在的时间里你已经顺利转化成一名熟女……你不忙的话找个时间过来吧,我……想你了。”从没想过和她色情聊天会这么刺激,大脑昏沉沉,眼球充血,几乎要红视。 “看你可怜的份上让你讨讨便宜。”瞬间又变得无比正经,“白依然和你在一起吧,别说我没事先警告,你要惹出乱子我就回娘家。乖乖的话我可以考虑你的请求。不跟你聊了。”她喊了声老婆,原来是让林晨过来接电话。 林晨比她要正经得多,“有事吗?” “唉,一声亲热的招呼都没有……本来有事,现在没了。” 她听林欢语气轻松,自己也感染了几分,“亲爱的,有什么事?”这已经是她不当场见他时所能表现出最大程度的热情。林欢还是说没事,她只好又低声肉麻几句比如心肝乖宝贝之类的,最后厉声道:“别闹了!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 “嗯,你这阵子很辛苦,我让叶知秋派人帮你摆平。你什么都别管了,明天睡到十点好好做个脸再吃顿好饭,下午再去公司应该就有好消息。” “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真的假的?”她抑郁了这么多天的心情终于有些松动。 “当然,你吩咐的事我肯定摆第一位!老狐狸现在对我言听计从……只是跟他签了些丧权辱国的条约,又卖了两样——或者说是一样——东西。这东西本打算留给我们公司生钱。哎,算啦,再叫几声好听的让我过过干瘾就满足了。” 她笑骂了句坏蛋,又低声叫句好蛋。林欢口头上又占她不少便宜,她气呼呼把电话交给小丫头,两人又打情骂俏了几句,后来出现短暂的沉默,互相说想念对方。心满意足挂了电话,久久不能平静,突然想到旅行箱里有那个硬件密码锁,可以上网看……自己的自制力对她们完全无效啊,又幸福又悲哀的感觉充塞胸臆。 看时间来不及完成DIY前复杂的操作,又要去面对一群面无表情的老头,一前一后真有天壤之别。叶知秋在那群木头人里衬托得活泼生动,幸好还有他在,否则接下来几天都不知道怎么熬。 下午的会议进展极其顺利,联合盛世全面退让,答应新日铁及JEF的三项条件;日方也措手不及,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本打算最后一项如果难以谈妥,还有备用折中的若干方案。今天日方一名代表还在住院,本不指望有何突破性进展。在这个大大利好消息的刺激之下,昨晚那位受伤的川崎制制铁代表在医院获悉后也激动起立鼓掌。 晚上可能又要举行无聊的庆祝,林欢向叶知秋请假,说国内有朋友过来需要招待招待。叶知秋从下午到现在一直沉浸在所有所思的喜悦当中,没怎么在意就让他提前离场。 白依然初来乍到显然也不适应这种昏黄的天色,原以为到欧洲可以享受富含阳光的明媚春天,在露天的咖啡座下徜徉一下午,看暖色调的楼房建筑和来往的行人车辆——现在却在一家咖啡屋里无聊地自斟自酌。看表已近6点,准备点些东西来吃。抬头要召唤服务员时却看到林欢从推门走进,直接向她座位的方向走来。 她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当然不能说:你的微量金属分布立体图最符合东方女性身材,歉然道:“凭感觉找的。中午抱歉,有事抽不开身。你晚上可以回酒店吃饭啊?” “没关系的。酒店的早餐免费很正常,但中午我吃完饭后要结帐,工作人员说这酒店被包下来了,凡是在此入住一切免费;我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还是到外面来吃比较安心。” “确实如此,我们过来开会包了整座酒店,为了清静。”林欢看她神色正常,气好像消了,于是大胆坐到她对面,笑眯眯道:“既往不咎,这顿我请你。” 她笑着把桌上的书和空杯空盘大致整理一下,给他腾出空间,“中午那位小姐离开前把事情的经过说给我听,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不可思议的事在你身上见多了也不奇怪。她说你是个很好的人,我真佩服你。” 她到底佩服自己什么他没多问,只说过奖过奖。白依然道:“我佩服你不管何时何地身边都有美女围绕,而我总是孤零零的。” 林欢觉得这种话题还是少接为妙。上天为何总是交给他一堆S级任务?任务做完也无处领赏。白依然是S级任务物品,如果坚守自盗……完全没有合适的语言来描述自己的下场。又是颗不能被伤害的心。他突然想起高强,不知道他最近的感情生活是否如意?嘴里只虚应着道“哪儿的话?你有我们三个朋友,咦?她们没欺负你吧?” 她点完了菜把菜谱合上,看着林欢,“她们很照顾我,对我越照顾我就越羡慕你,这么好的人你是从哪找的?”其实真正的遗憾是:为什么你不早点找到我? 第146章 【海上明月共潮生】 林欢挠着头道:“稀里糊涂撞大运找来的,加上无数的巧合把我们三个凑到了一块儿。” “你们的关系我也是稀里糊涂,到现在也不相信你们怎么可能这样。”她凑近直视着他,鼻尖离他的鼻尖只剩不足10厘米,“你觉得我们两个认识到现在发生了几次巧合?” 她的举动如此突然,夹带着香气袭人,林欢掰着手指都算不出来,“有话好好说,你……先坐好,我仔细算算。” “身处异国他乡,真让人心情放松呢。看把你吓的。”坐下后背靠椅背,她轻笑出声,“我承认对你很有好感,你呢,也是心猿意马苦苦挣扎。不过我又不能自私自利只顾自己感受,你和我也不能背叛她们对我们的信任。我应付各种事情向来游刃有余,但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都超出控制范围。”她垂下眼睑苦笑,“这就是现状,不一口气说出来,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勇气再说。” 林欢呼口气道:“事非不能为也,实不可为也。你这番话就像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给我指明了道路。”他真正想到的是三个和尚没水喝的故事。 “夸张。” “惭愧。” “呵呵,不必,谁先说都一样。做好朋友也很好,以后你别再对我躲躲闪闪了。” “我哪有躲躲闪闪?”他心想自己会中意的女子果然个个个(三个,认了!)冰雪聪明,这样说起话来真不累。在钢丝绳上走习惯了,原以为是一阵狂风将袭,结果只是给他再加一根额外的平衡杆。他变得似乎无所畏惧。 “但孤零零的问题还是解决不了,你有什么好办法?”她细嚼慢咽,似乎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 他暗呼要命,不能就这点和她死缠烂打到底,“吃完饭我带你去看海,不会孤零零。” 她闻声叹息,胃口变小了好多,又吃了没几口便放下刀叉。林欢本来就不怎么饿,此处的公费伙食好得不行,每天都是高蛋白高热量大鱼大肉往肚子里塞。她说饱了,他就去结账。 那艘游轮似的游艇果然还停在原处。从码头坐上租赁的快艇往东出海,不久就看见有团亮光静立于一片缓缓浮沉的黑暗之间。这艘幽灵船的归属疑问很快有了答案。快艇开始减速,转过船身在游艇尾部的小码头旁停靠,付过船资两人沿阶梯上船。船上工作人员的胸口上都佩戴着金色R花体字胸针。类似的胸针林欢胸口也戴的有,不过更小,镶满碎钻。没费什么口舌——总共就来了18名长老,认脸也能记住,况且他年纪最小最好辨认——他们就获准上船,大摇大摆和小摇小摆地在甲板上散起步。 夜空下能见度非常良好,带状的银河四处分散,隐隐约约,可惜身处的纬度还太靠南,看不见极光。海面寂静略带风声,几声汽笛份外嘹亮悠扬,维京号游轮在不远处向南驶去。身有佳人相伴,声若黄莺动听清脆,香风迎面。如果海上再蹿出一群美人鱼表演水上芭蕾,海陆空景色三绝,一样也不缺了。 在这种环境下,只要是人都会沉醉在这种主客观感受混合加工后可以称为很诗意的情景里:她凭栏凝望着若有若无的远处,直欲踏波凌空而去,有着楚楚动人的出尘韵味。他昂首远眺,一贯的恬淡中又有包罗万物的气质,招牌式的微笑搭配深邃的目光,仿佛不屑自身渺小又对浩瀚的宇宙心怀崇敬。总之,彼此越看越对眼,再总之,相见恨晚。 白依然发出由衷赞叹,“这艘船可真漂亮!神奇小子,这又是从哪来的?” “嘿嘿!原来真的是公家财产,我也不知道是从哪开过来的,这两天来过两次,所幸还记得大致方位。” “不可能吧,你们公司在这里买艘游轮放在这里?” “据说这还只算游艇,最大型的。不是我们公司的财产……”他费起思量,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算了,不方便说就别说了。总是神秘兮兮,说出来也未必是实话。” 她三分佯怒七分适然的表情格外动人,就算把比例颠倒过来应该也不差。林欢决定照实说,“话说我们公司的前身上面还有个母公司,这个母公司也只是一个对外称谓,也是隶属一个集团联盟旗下的众多集团之一。华晨高科在国内能算是上游靠前的企业,但和这个集团联盟一比就小多了。” 她听得似懂非懂只好点头,“那你到这里干吗?”她也只是顺着话题闲聊,深怕这链条的环节断了又要相顾无言。 “简言之,是来解除国内公司对以前母公司最后的依附关系。” “华晨高科是林晨和你的?” 既然说了一半,再保留另一半也没必要,点头道:“更重要的是,它是林晨的心血,我只是捡个便宜,她硬送给我属于她的一半股份,我倒从来没认为我有份。” “财富积累到一定的阶段有你这样的想法挺好,所以你一直没什么市侩气,总看不透你。” 林欢笑笑,“你也没有,彼此彼此。” “我辛辛苦苦赚一年的钱买套房子都不够,当然不会有了。” “你不是五钻级商铺么?生意又那么红火怎么会买不起房子?” “赚的钱几乎全部又搭到货里了啊。快一个月没开张,原先的客户全流失了。我都快愁死了。嗳,我开网店还一年还不到呢。” 一聊到生活中的现实琐碎,又把他们拉开到都感自在的距离,林欢笑道:“一年不到就弄出这么大的局面还怕什么?是钱的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借你。” 她马上摇头拒绝,“不是钱的问题,眼看一年心血白费有点伤心。只能归结为时运不济。” 林欢暗叫一声侥幸,话一出口才记起来他现在哪来的钱借人?差点出丑。“韩劲锋这件事等回国后差不多就过去了,到时候你能大张旗鼓地干。” 说到韩劲锋这三个字她脸色明显一黯,“希望如此了。” 不知道要如何出言安慰,那件事情过去的时间也不短了,总要适应现实。他还弄瞎人家一双眼睛,花去2400万,对她已经仁至义尽。这份无声的厚礼换来无言的结局。 她又问道:“你还会在欧洲停留多久?” “说不准,这次行程除了重新端正对资本主义的认识,还有爱国主义课外活动。欧洲的事情办完也许还要转战其它国家。我听说过两天这里的事情一结束就要挪到卢森堡,你也跟着我们一起走?” 她没听懂这些奇怪的比喻,涉及与己无关的商业计划活动她不便多问,“噢,你们的‘旅行团’有多少人?” “标配18人,附件若干人。这团里就我青春洋溢,其他都垂垂老矣。我们团里只有我一个属于无足轻重的人物,其他人都是名震一方的大神,因此安全方面堪称世界一流。林晨让你来这儿不是没有道理的。”她让白依然过来很可能就是让她绊住自己,让他有所顾虑,施展不开手脚找老狐狸打架。真是煞费苦心。 “你自己有分寸,我就不多说了。”这句家长训词就像定海神针的当头棒喝,猛然觉察和她交谈的语气越来越轻佻越来越欠揍。就算活跃气氛也该适可而止。 他觉得该适可而止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她靠过来挽着他手臂,身体的一部分重量自然压在身侧。产生这种冲压效果的原因在于,对方已没了保持心理舒适最小距离的顾忌;对方的这种举动已非试探性,而是怀着一举成擒的决心。 林欢心里一紧,她神色自若,“听起来不错,那从现在起我就一路紧跟着你。这儿好冷,要不你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穿?”她已经看穿这家伙的底细,无论如何都不敢越雷池一步。既然如此,这种程度的亲密举动也不过是聊以慰籍自己一点点的需要。更进一步骚扰他也只能换回时候让两人后悔的回应。 他心里又一松,算了,也没什么大不的,“我们回去吧,明天还有不少事,等忙完再抽空陪你玩。”明天大会后的小会是叶知秋专门为他召开,对双方都有重要意义。今晚还要想清不少演出细节,明天好在会上多捞点好处。 这华晨高科还是不稳啊,不过经历场小小的风雨,就飘摇得四处告急,根基还不够深。首席架构设计师还有不少工作要做,这次事件过去该考虑是否该退出国内股市,改道纽交所?或者干脆把所有股票都买回来宣布退出融资领域,安全第一? 两人走到船尾不由得傻了……怎么回去?刚才竟然忘了将快艇留下等他们。 这艘游艇上还有四架摩托艇,接送贵宾用的小型游艇现在停靠在码头,明早顺便要运送燃油回程——这艘大游艇明天就要启程,预计四天后到达地中海。游艇上的工作人员以为他们要来过夜,当初看到他们犯了那么低级的错误也没想去提醒,最后他们请示林欢是否要将游艇驶向市区码头。 摩托艇那玩意他和白依然都不会开;现在的季节四处漆黑也不适合开那个;劳师动众把船开回去再开回来要浪费不少物力人力。林欢问了明天码头上的游艇什么时候能回来接?员工甲答道:“五点,准时。” 林欢道:“那就麻烦帮我们安排住的,明早再回去。” 员工甲道:“如果真要走也能办到,可以让码头的驾驶专门来接一趟,请多等一个小时。”林欢说不必麻烦,就住船上。员工甲最后道:“马上给您安排一间最大的套房,请到休息区稍等。”林欢伸出两根手指用来加强语气,“两间。” 最大的套房只有一间,所以他们比邻而居两间普通房。每晚到了这时刻就该上网写日记,但房间里的电脑只装有ICQ,于是罢写一天。打电话和她们简单聊几句。夏霁霏却敏感道:“你不在酒店?” 林欢神念电转,猜出她这魔头又想找茬发飚,连忙把今天下午五点后所有行动细节全盘交待——只是行动细节,没有谈话细节——最后道:“于是我和她就在船上过夜。我发誓以上句句属实,绝无半点遗漏。” 夏霁霏道:“姑且信你。以后你晚上睡觉记得打开视频,我把视频保存下来当监控记录。” 林欢担心她说的是认真的,正在懊恼,林晨在房间里用着分机及时替他解围。于是他不遗余力和她聊着正事,把小丫头撂到一旁。最后和她们甜蜜蜜地道了晚安,安全离场。时间消耗得还有剩余,睡不着又不敢出去闲逛。小说里最常出现经典的一幕就是夜寒露重,女主角靠在栏杆边,男主角从她身后走近,说声:“还没睡?”然后女主角无比优雅转身,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眨个不停。接下来又你来我往,两人之间的关系和两人周围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白依然在房间里睡不着,本也想出去走走,但她恰好跟林欢想到一块去了。此情无计可施无计可消除,于是坐在床上翻阅林欢今天送她的旅游指南,看了一阵觉得有些困了,挪好枕头拉上被子,躺好睡觉。 翌日一大清早,叶知秋一个人来到船上,问了林欢房间所在位置,到了门外直接敲门。林欢开门,低头看表,“现在才7点多?” 叶知秋道:“昨天脑子太乱,到夜里才想起有个顾虑:四名执事长老中有蔺家和韩家的家主。联合盛世要做这个代理不可能受到任何阻挠,但在提前拨款给你这一点上,他们绝对会丢反对票。他们的小辈狙击你的公司他们没理由不清楚。他们一旦反对,我这个掌门人也不好一意孤行。所以拨款的问题只能等老林过来。昨天我打过电话跟他说了缘由,他今天下午就到。” 林欢道:“您考虑得周详,那就再等一天。”那两家人真忽略掉了,照此推断白依然和他一起也未必安全。攘外之后接着可能就是安内,在老狐狸眼皮底下他们也不敢公然火拼,提防私下暗算就是。 叶知秋又道:“至于钱的方面,要是非常急用的话我个人先拆借给你,3亿美金以内今天可以到你指定的帐户。” 这番话分析得入情入理,又是大棒又是萝卜,还让老丈人万里迢迢赶过来看戏,连资金缺口也补得恰如其份……他越来越感到这个掌门人真不是普通人干的活。将内心真实的钦佩混合着满脸的感激,化成两三句最精炼的马匹拍了过去,叶知秋顿时眉开眼笑,不知道他笑什么。 白依然听房门外有人声交谈,确定自己衣着整齐,拉开房门望出去。林欢看她出现只好让她过来替他们做了介绍。叶知秋目光不经意在她身前上下一扫,笑着说句好眼光。白依然见这气势不凡的男人凝视了自己一秒,目光直穿心底;对林欢说的那句好眼光又让自己有些尴尬。不能躲回房间,只好找个托辞到甲板上去晒月亮。林欢心里嘀咕,叶风的老爸果然不同凡响…… 叶知秋见白依然离去,悠悠道:“她就是那位你需要招待的朋友?是不是她引起你和韩劲锋之间的冲突?” “是她。”不是怕瞒不过,他觉得和老狐狸之间可以共享很多秘密。奇怪的知己,可能本质上都是一类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叶知秋从不压抑性格张扬的一面。 他把双手背到身后,“韩劲锋级数不够,我如果年轻20年照样后来居上,你未必争得过我。” “确实,如果是您还比较有可能。”这类挑衅不能回答得太软或太硬,偏向肯定的模棱两可的答案最好。他从没下定决心要跟谁争,否则以自己煮遍天下无敌手的功夫,哪还轮得到别人上门挑战他的厨艺? “你和林晨婚后的生活过得还好吧?我真替我儿子抱不平,他对林晨那丫头一片痴心。”他走向另一边的楼梯准备上甲板,不打算和白依然碰面。林欢说再好不过,心里说我的婚姻好到你都不能相信。他最后留下一句话,“老林下午就来明天就走,你最好把她藏严一点,我看得出,他照样看得出。还有老韩老蔺……这个女人会给你带来不少麻烦。” 叶知秋走后又把那艘小游艇坐跑了,他们只好在甲板上继续晾着。 白依然歉然道:“我似乎觉得我的存在在这里也很尴尬,那位先生也认识林晨吧?” “林晨算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他是我们这次旅游团的团长。”他尽量说得轻松些,“副团长今天下午会来……是林晨的父亲。刚才他跟我建议了一下,说你不是团员,今天到明天之间最好避一避。一会儿小船回来后我跟你去找另一家酒店,委屈你了。” 白依然笑道:“我觉得你才是团长,我拼到你这团里了,怎么安排都悉听尊便。” 第147章 【极光之旅】(上) 虽然她笑着应,却笑得勉强无奈,形销骨立,身如杨柳风飘絮,像极了认命又没人疼爱的灰姑娘。林欢心中有点不忍,“如果事情下午能够结束,本团长负责带你去个本人最新开辟的绝世景点!” 白依然睁大无辜的眼睛,“去哪?博物馆这些地方我自己来逛就行了,我可不想浪费这么一个宝贵机会。” 他原来有个大胆的想法,他一个人也是孤零零,再加上一直抽不出大段时间所以没能成行。现在形势大好,于是信口道:“包君满意,不满意重玩!” 回到码头林欢带她到火车站售票口,让她也买张SCANRAIL欧洲联票,说这是此趟出门必备。本来要替她买的,没想到口袋空空,出门又忘带钱,只好讪讪站到一旁。白依然一看要将近4000克朗一张!抵死不从,最后妥协折中,买了5天期限的北欧联票,1200克朗。填好护照号码和英文姓名后出票。林欢的大胆计划就局限在北欧范围,前期工作做好了一半,见她拿着票满脸不解,“接下来帮你挪个地方住宿,最慢到明天就给你个惊喜。” 酒店的工作人员帮她找到位于附近不远处的费耶斯酒店。中午前安顿好她又陪她吃完午饭,临走前对她道:“你先自己玩一天,我事情结束就打你电话。另外问一句,你怕不怕冷?”她说衣服穿够了就不怕。林欢说那万事俱备。再次跟她道别,然后大手一挥走人。 林远啸下午三点多到达,只有林欢和叶知秋两人去机场接他。老丈人住在自己房间隔壁——不久前那还是白依然的房间。第二次见到准女婿林远啸心情挺好,留林欢在房内陪着他海阔天空闲情拾趣,从越老越值钱的沃伦巴菲特聊到贬值到死的米洛舍维奇。叶知秋不久也晃悠过来敲门加入,林欢找到个话题的空隙,把最近建立慈善基金的事顺便讲出。 叶知秋听了似有所感,“巴菲特在eBAY拍卖05年一年一度和他共进午餐的机会,所得35.11万美金捐给旧金山GLIDE基金,用于资助贫困、无家可归之人,不仅有免费食宿,还有免费的就业培训。我们这些异类从来进不了福布斯全球富翁榜,假如我是个普通人真想去试试。”他最近特别爱笑,或者是觉得这想法很有趣。 进不了福布斯排名的富豪还有很多,比如阿联酋和文莱国王,这类人并非靠个人努力创业致富。沃伦巴菲特05年在保险能源领域频频出手,新增投资近百亿美金,当年个人资产增加11亿,达到440亿美金。光凭他的老四股(可口可乐8.3%、运通12.15%、吉列9.5%、《华盛顿邮报》18.1%)的不断增值,说他越老越值钱,名副其实。 林欢道:“还有个既有意义又有趣的想法……”他大致勾勒一下援助非洲计划的双赢前景。在商言商,纯粹的善举未必能触动人心;对叶知秋来说,加上有趣这个词也许更吸引他。 林远啸听后不急着表示意见,“这个计划近乎荒诞,将来也许可以一试;这个星球上最难解决的矛盾和冲突全部集中在非洲。老叶要是全力支持这个计划,也算上我一个。” 叶知秋微微一笑道:“是不是召水者给你的灵感?你先别打她的主意。我本人肯定支持,不过要等到此间事了。值得全力以赴去做的事情剩得不多,在那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上说不准还能诞生新的梦想。” 他们既然如此表态,说到这火候已足够,其余的留下慢慢发酵,其它的等他当上首席架构设计长老再说。三人继续谈笑是非,几个月前从你死我活的冲突到如今前嫌尽释,和谐融洽,让人觉得如烟似幻。人生在世,周遭人际关系的发展,最终是敌是友,很难用几句话说清楚。 聊到傍晚也没提起正事,老狐狸和老丈人事前已安排好作战部署问题。叶知秋道:“我现在知道你最头疼开会,一有机会你就想溜号。明天那个会你参不参加都行。”林欢正想欢呼,他又继续道:“但如果没什么事你也参加算了,这台戏主要由我和老林来唱,你在旁边看热闹,最后投个赞成票。” 第二天清早日方代表五人离开酒店,(一位还在医院)据说是前往千湖之国芬兰去参加湖上破冰钓鱼比赛。八点整,叶知秋发出临时通知召开全体会议。 《联合盛世新世纪发展框架修正案》在掌门叶知秋及第一执事长老林远啸力挺之下,以120票赞成、10票反对、5票弃权高票数通过,成为联合盛世在本世纪的最终标准工作路线图。叶知秋在会议开始开直截了当上台做起报告,摊出了此次与新日铁、JEF联盟合作直到年中之前对其它国际钢铁公司的后续收购计划。 冗长的报告进行到11点,中场休息结束接着由林远啸宣布洲际远程卫星视讯会议设备架设对接完毕,应出席与会者135名,实际与会者135名,其它条件全部符合立即表决程序。与此同时叶知秋上台复议,语气陡然一转开始进入修正案的实质部分——全力挺进以特殊合金为主新材料行业。 由于本修正案与原有发展架构吻合,新材料技术恰好又是原先框架虚设以待的空白部分,分布于五大洲的135名代表事先又进行一轮投票,结果三分之二以上人数认为可以马上进行表决。随后的半小时雷厉风行高票通过修正案。 林欢第一次见识到这样蛇头虎尾的会,简直像袁世凯挟持议会竞选大总统般。他最终得到了第一笔高达五亿美金的代理金定金——三个工作日内划进华晨高科帐户——比事先预期还多了2亿。这笔钱在和狙击方来往厮杀中要付出巨额的交易成本,本金最终会缩水的部分事先已经计算在内,他不必再费那个脑筋去算,总算圆满完成家长交待下来的任务。 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跟着老狐狸,把他许诺未来联合盛世钢铁15%股份等到手,还有新产品代理金余额。现在最头疼的常温超导体……这一步的步伐可能跨得太大,不催的话就慢慢应付慢慢调整。 钱又变多了,他又动起脑筋该怎么快速挥霍。三月初公司慈善基金网站开始接受申请排位,第一批捐助对象只有三百名,同时设立驻外省市的受助人资格审查机构、大宗物资物流配送、大型公益设施建设,以及再教育培训机构。目前只能保证每个月往基金会划进1000万,多了也吃不消。 前段时间看了篇报导,深圳一名叫丛飞的外地演艺工作者,同时也是一名普通的义工,义工编号2478。十年来倾其所有扶危帮困,陆续资助178名山区贫困儿童的生活求学,捐款捐物共累计300多万。可能大家会想这家伙赚钱容易得很,但事实是他目前穷得房贷都交不起,老婆和他过到02年时最后受不了他,跑了。目前还欠下17万的债务。 最惨的还是多年积劳成疾的后果。他每场商业演出结束后都会做两件事:一是一拿到钱就到邮局汇往四川边远山区;二是一路上还要忙着大口呕血,因为他的胃癌到了晚期。他现在躺在医院里最担心的是万一他哪一天忽然走了,那178名贫困学生该怎么办? 现在多出2亿,好办了……林欢觉得自己不可能成为那种伟人,但丝毫不影响他对这种伟人的敬佩和感动。一个好人也是众多好人所造就,受到资助的大多数人以后更可能去资助和造就更多的好人。作为一个受到幸运之神不断加持的家伙,这点起码的社会责任还是要有。他自小失去双亲,很清楚在贫困无依的环境里要顺利成长必须比正常儿童付出更多代价。 他还没高兴多久下午就传来极其不幸的消息——明天要和日方代表赶赴日本三城市视察,三天后返回卢森堡。听了这个噩耗后本想马上打电话跟白依然解释道歉,一秒后又狠下决心要消除这个噩耗;他也想出去遛跶,没完没了的应酬参观就算没有她的存在他也会千方百计躲闪。到目前为止做得都算不错,自我犒赏是必要的。 林远啸在会后一刻也不多加逗留,准备赶回纽约。与来时不同,他这次离开全体送行。行程表安排过于紧凑,老丈人这次来和林欢相聚的时间无多,临走前将一本护照夹放到他手上,“事情差不多结束就回家一趟,我女儿等不及要结婚,天天催着我帮你办这些手续。PETERJACKSON先生,里头护照,社会保障卡、驾驶证和国际驾照,该有的都一应俱全。” 林欢目送老丈人过了安检。隔着候机楼的玻璃向外张望,一架能乘坐100多人的深蓝色BBJ悄然停在偌大的停机坪上,格外醒目。机身上有一行金色的字母——UNITED ROYAL——林远啸这次坐着这架共用专机过来,然后乘荷兰航空班机返回纽约。这架专机留给他们一伙人去日本壮升势用。 返回酒店时已经能感到大撤退的气息,成员们的行李物品正在装运,装好后前往机场,提前通过机场安检送进那架专机。夜晚照例又是华丽的庆祝晚宴,不过是最后一次——今天是双方在这家酒店待的最后一夜;如果计划进行顺利,日方日后也没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 不知道白依然这两天怎么过的?林欢找处僻静角落拨电话给她。她没什么怨言,只说还在前天吃晚饭的地方枯坐一下午,又准备叫东西应付晚餐。林欢觉得解释道歉纯属多余,公事没有需要道歉的理由,只向她保证道:“今晚我就结束这个团,明天和你拼小团。”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她的声音,“多久都能等,我很有耐心。” 讲完电话准备再混回人群,叶知秋一个人跳着华尔兹的舞步,一手还端着酒杯像陀螺般打着转朝他靠近,“你是不是又打算跟我请假,要求三天后自己赶去卢森堡碰面?” 如果刚向上帝许过愿望,上帝就直穿屋顶降临在面前,免不了要惊慌失色后退几步。林欢叹口气道:“唉,正在密谋,能不能帮我想个借口?” “不想去就别去。要不是非去不可我也不去。”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把空杯放进廊柱上的壁灯罩子,“亚洲国家总体上看完全是早期欧美国家的翻版,在那里经济规则主导一切;闲散轻松的生活,自然人文关怀之类的这些东西,你在这些国家的骨子里现在根本找不到。” 林欢连连点头,“是是,而且我吃不惯那里凉凉生生的食物。”他也同意他的高见,不过并不热衷。地方一旦跑多,所有去处给他留下的印象大多是不同的酒店环境、装潢风格和设施,所以这次他坚持要来趟难忘之旅。 “正宗怀石料理口味精致,卖相讨喜,没你说得那么不堪。只是怀疑一年到头不停生吃冷吞,会不会狂性大发成神经病。但那里还有种带霜纹的松坂牛排,味道口感绝对一流!”他极其惋惜地道:“可惜你没机会吃。” 林欢最害怕的就是有这个机会,衷心感谢老狐狸放他一马。 叶知秋从怀里抽出三支装的硬皮雪茄盒,拉开上端的封套,抽出一支扔给林欢,“你现在是宝,让你心情愉快非常必要。”大陀螺又打着转离去。 无事无钱一身轻松。第二天一早到NK百货少有地消费两笔,替自己和白依然选购点装备。途中约她中午一起吃饭,下午启程。白依然按事先约定中午到北欧NK百货门口等着,过不久林欢提着两大包东西走来,把一包挂在她身上,“你先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还来得及换。我们下午就出发。” 白依然见购物袋里是厚羽绒大衣、手套和雪靴,笑吟吟地问,“给我买这些东西做什么用途的?接下来呢,怎么安排?” “北欧第一品牌H&M,据说是极地防寒休闲极品。下午坐火车到kiruna——北极圈内一个风景优美的产铁中心小镇,就象魔兽世界里的莫诺瑞根——然后往北极圈深入,我们去看极光!”当当当!谜底终于揭晓。 她没玩过魔兽世界……不过更关心另个问题,“其他人也去么?” “今天一早都走了,三天后到卢森堡和他们会合。”对方的回应没他预期中的热烈,没达到欲扬先抑的目的,有点担心问道:“你对极光之旅没兴趣?” 最终确定只有他们两人,她乐呵呵抱着一大包东西还勉力鼓起掌,“当然有兴趣!只是听起来太梦幻了,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冰雪女王。” 市区一家小小的中国川菜馆被两个好运的觅食者发现,同样好运的还有这家饭馆的老板。看到两名拿着NORDISKA KOMPANIET购物袋的中国游客进门,目光锐利的老板就知道这两名主儿不是欧洲留学生。果然他们就座后开始一通狂点,还各要10斤筛选掉红椒的干煸牛肉条和歌乐山辣子鸡外带。最后结账时不给他们打个9.5折都觉得对不起他们。 昨天晚上已经在CONNEX SE预订过座位,离3:40的火车还有不短时间。结账时林欢和他攀谈起来。这店老板原来是中国留学生,今年27岁,98年从北京来赫尔辛基上学。03年毕业后回北京待了半年,跳槽过四家公司,工作不怎么如意。也发现适应不了紧张喧闹处处排挤打压勾心斗角的大城市生活,后来把女友一起劝了过来,带着双方从家里拿的钱到这里开起饭馆。 最后他道:“虽然从此与一夜暴富的神话绝缘,如果甘于平淡,这里的生活很惬意。” 林欢听他说得那么老于世故,在这里应该混得很熟,于是问他现在去北极的话还有没有极光可看?白依然听林欢问这问题不由得大吃一惊。老板笑道:“看极光最好是一二月份,三月初应该也有,再晚到春分(3月21日)只得等晚上碰运气啦。你们真要去的话得多带些干粮,北极圈内的居民全吃麋鹿肉,你们肯定吃不惯。” 又道:“你们两个人太少,建议你们再拼3个人,因为那里的交通工具都是五人一组。这样费用也好分摊,就算不在乎费用路上也有个照应,在那种地方要出了意外或事故啥的,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呸呸,我这乌鸦嘴说的!” 他边说着林欢只听得频频点头,白依然则拿出笔记本开始做笔记。经过半小时的超值培训,两人向他道谢告辞,又去旅行用品店买了压缩干粮和野外求生装备。3:40火车准时出发。现在不是圣诞节前后的旅游旺季,火车上很空,但还是有不少中国留学生和外国本地青年男女。这些大神们个个体格雄健渊停岳峙,一看就知道是属于那种一没事就在外面跑的背包族。林欢和白依然互相凝视几眼,觉得这趟旅程好像有点冒险。 林欢窃听着周围大伙儿纵横四海神游交谈,又冒昧地找到其中的一个三人组合,询问他们是否愿意拼团?那三人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不是经常在外面游荡的菜鸟,本着民族爱同胞情爽快答应了,忽然瞧见他身后居然有个大美女对这边含笑目送秋波,3+1+1=5……大美女也是一伙的!更加痛快答应。 从上车开始林欢就对这趟火车的可疑外表隐隐担心,它实在不像能飚到时速300公里以上的那种火车,现在疑惑更加强烈,因为列车迟迟不加速。那三位大神听到他自言自语似的问题,其中一位回答说这火车差不多要跑17个小时才到基律纳。这是“著名”的通宵夜车,难道他们出发时都不看介绍?白依然上了林欢这天真骗子的大当,剩下能做的只有紧挨着装有厚羽绒衣和两包鸡块牛肉干的行李。 第148章 【极光之旅】(下) 几年前林欢和姑父一家人从苏州坐火车到北京旅游也差不多用了17个小时。全家人都坐的是硬座,路上欢歌笑语,对未知前途的新鲜感伴随一路。现在的情况与那时类似,同样是17小时的硬座……昨晚看地图比例尺测量过大概的距离,以为三四个小时就到。遗憾的是昔日的两位家长没换成目前继位的两位新家长,有点偷偷摸摸的成份;不仅如此,还有消极怠工跑出来和一个女子风花雪月的罪恶感。 想至此他想拨个电话回家告解说他有罪。现在上海的时间是深夜两点,只能等明天。白依然的同行只是巧合——话说回来,日本和北极两个地方哪一个更有吸引力?这问题根本不必思考。北极圈手机应该也有信号吧? 糟了,手机充电器忘了带!“莫诺瑞根”不应该没有公用电话的……惊疑不定过后,想过去问白依然带充电器没。一群披着人皮的狼群将她围得水泄不通,在手把手教她玩着某种纸牌游戏。据说输了要刮脸蛋,太无耻了! 他的晚餐只有自带的计划内食品,白依然不但被邀请到三个方向的隔壁桌去进餐,所到之处还有一堆计划外的零食。虽然他也被邀请过去凑热闹,不过那些人对他的热情值明显不到对她的一半——也就是没热情——于是他又灰溜溜回到座位。俗话说的好,千山万水总关情,怪不得小丫头那么痛恨色狼。也许这群家伙长期在人烟稀少的地区游荡,猛然出现一位美女,就像一群饿死鬼看到一桌美食,手忙脚乱中不晓得如何下手。 虽然他是菜鸟,也懂得无女不成行的道理。列车不断向北行驶,车窗外的天色彻底陷入漆黑。车厢里的灯光穿出窗外,像若干把手电筒的灯柱扫射着夜幕下的银白世界,雪地更加莹白,泛出幽幽的蓝光。像是一大盆桩好的雪白年糕,平缓自然地起伏。无限懊悔无聊,坐飞机只要一个半小时,这里的火车应该也能去补卧铺,看他们一群人玩得挺欢,这拂人面子的煞风景主意只好等回程再实施。 和她交谈得最火热的那位中国留学生也姓林,两人都是上海人,遇到老乡自然套起了上海话。他对白依然的身世背景可说一无所知,她开头普通话自我介绍的部分短得只有一句:我姓白,上海人,和朋友来旅游。这些他早就知道。除了开头介绍,后面的交谈内容林欢没听懂半句。 时间只过去不到五个小时,他闲得发慌,最后只好往人堆的方向凑去,斗地主真是风靡世界……他又悄悄折回原位。和初次见面的人(女性除外)很难迅速打成一片,这点可能要归结于他自闭压抑的童年。 俗话又说的好,倦鸟恋旧林。此林非彼林,嘿嘿!12点钟她终于告别那位林老乡返回座位,林欢让她坐进靠窗位置,以免再度被人劫持。 “你怎么都不来帮我的啊?你看我的脸!” 她左脸侧过凑到他眼前,果然红红一片。林欢抓狂道:“那群小子居然来真的!” “哈!”她抽出张纸巾在脸上轻轻抹了几下摊给林欢看,红的。“用口红涂上去的,他们哪会舍得?” ……一旦出外游玩就变得豪放不羁真是人类的通性。凌晨1点全员进入休息状态,明早八九点到站据说还有一段长征。白依然原本头靠窗户,也许玻璃太凉太硬,换了几下姿势还是感到别扭,也不和他商量就整个人歪倒在他身上,头枕着他肩膀。两人相距总共七八层不同厚薄衣服的距离,但也打破了上回的10厘米记录。 林欢给她折腾得无法成眠:两人身上穿着羽绒服,她靠在一处睡过一会儿便重新换个地方靠——重新找个蓬松没被压扁的部位,他猜测她在家里睡觉对枕头绝对挑剔,也许床上有三五个替换的枕头。一个昏昏沉沉一觉正酣,一个歪歪斜斜夜不成寐。如果是和两位老婆同行,如今已是柔柔的满室春意……思想脱缰了,越来越精神。 身边的她现在全身被包得严严实实,不过主心骨部分多有料他是一清二楚的;那片雪白……唉,就跟窗外的景色无异,还有两朵嫣红和一抹神秘,整个北极圈仅此一家。刚才的思想只是脱缰,而现在的思想已经穿越时空。从迷航几个世纪后的以往回到现实,顺便感叹一下故国河山的壮丽。一个多礼拜的出家生活清淡得无滋无味,期间虽然有两位女施主频频想让他破除清规,也只能更突显这段日子的难熬。 歪着脖子看手表一眼,竟然六点多了……独处对他从来不构成困难,寂寞中的充实是灵魂生长的必要空间。缺乏交往的生活是一种缺陷,但缺乏独处的生活就是灾难。自从有点钱后经过短短时间到现在有钱得很没天理——虽然还是穷,不过衡量占有财富的程度还是要看花出去多少而不是积存多少——他从没无聊到主动去声色娱乐场所扩展见闻,也没天天呼朋引伴东征西讨。钟爱这种生活内容的人,其生活表面上过得貌似十分热闹,实际内心极其空虚。 世上正有很多这样的人,如果让他们独处,简直像在遭受一种酷刑;就算只能待在家里,也要打开电视看那些粗制滥造的节目。总之,他们想方设法这么做的目的就是避免自己看见自己——他们贫乏到了这种程度,连自己也不喜欢自己,觉得任何无聊的消遣都比独处有趣得多,长此以往恶性循环不止。神游的对他们来说是不可思议荒诞不经的。绝不能忍受孤独的人,绝对是灵魂空虚的人。 不用再看表也知道快到终点站,因为所有人已陆续醒来,他这一夜又彻底战胜了心魔,幸甚!身边的睡美人终于睁开惺忪双眼,“唔,好像快到了?” 林欢连续伸了几个懒腰,脖子发出数声喀啦响声,假装也刚醒,“车上有热水,要不要去洗脸?” 白依然给他的印象向来都是飘逸出尘的,相比之下现在“蓬头垢面”的模样让他感到很新鲜。她洗脸加梳头前后只花了五分钟不到,车上众狼友们在她来去一路频繁向她道早安。林欢看她用的是LAMCOME的瓶瓶罐罐,趁机向她推荐NE产品。 白依然拿出当中一瓶面霜道:“我知道这个牌子,这瓶在法国晚霜大赛得过冠军。好像是埋在北非撒哈拉沙漠下,7天后取出唯一没被彻底蒸发的。我的网店原来也有卖这牌子的保养品。” “实不相瞒,我也在做这个。” 她睁大眼睛,“不会吧!你?我也有好多朋友在做,你现在的级别不低了吧?什么时候蓝钻?” “嗯嗯,上个月刚考核到达领袖,五月份可以参加公司的夏威夷之旅。” 她怔怔盯了他一会儿,“哎,难怪,你本来就有钱。” “错,我是先做这个才有钱,后来发生其它事情才莫名其妙被套进这个公司。”隐瞒了再之前捡到过1000万,这样说基本属实。 “套?有那么好的套我也巴不得。”她边嘟囔边试用林欢的推荐。 火车终于到站,所有人开始全副武装,一个个跟大狗熊一样,不仔细看脸根本分不清男女。白依然全身酒红,林欢那一身全黑。这两套御寒小极品据说表层用上了纳米涂层,防水防油污,透气保暖。随手摸了一下,衣服表面均匀分布一层细密的小微粒(其实是微粒透明氧化锌),这种工艺对他来说简单到不必费脑子就能改造得更加完美。这趟不是上太空,没有必要。 下车出站,没想像中冷,气温只有零下40度左右。三名新团员主动要帮白依然背行李,她坚决辞谢。四周都是白皑皑一片,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有不少人在简单的小火车站广场前拼团,更多人沿着一条宽宽的路三五成群向前方步行。他们随着松散的人流走了半小时左右到达巴士站,巴士站周围停了不少当地人的交通工具,也有不少人选择这些越野车到北极小木屋。 单以面积而言,KIRUNA是瑞典最大的市,市区内风景很复杂,森林、沼地、苔原、冻原和高山,样样齐全。紧邻城外有座海拔2100米左右的高山,叫布尔什么开瑟峰,(这里的地名讲究太多,他实在记不住)是瑞典第一高峰。如果山腰向外突出一扇铁炉堡的巨大入口,上空还有狮鹫往返进出的话,这里真的很像魔兽世界里的莫诺瑞根。 在首都的消费还算合理,但此处却大大超出他想象,从这里到拉普兰一人要500克朗!不过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也觉得合理了。林欢见其他三人也赞成,便包了一台车出发——坐巴士时间要多一倍不止,而且票价也便宜不了一倍。 在路上五人和司机达成协议,由他充当导游,车费就免了,两天五人共收1万克朗,包括提供其它交通工具和装备。林欢暗中在口袋里摸了几张皱巴巴500面值的欧元,六张一共识3000欧元。只剩这些,应该够用。这个价格蛮合理。 冰河这个名词他也只从初中年代的圣斗士星矢漫画里看过,而且在里头还是个怎么都死不了的人名,不是一条河。真正的冰河应该是什么样子他无从想像。其实冰河是地质年代里的名词。严格来说这些河流应该叫川流,河面上有大大小小一律厚厚的浮冰,景色就像电视里经常放的那个芝华士12年威士忌的广告,三个骚包男人像坐在自家院子里进行冰钓,那么冷的天里还喝加冰威士忌。(但那个广告的外景在阿拉斯加,两地相差十万八千里) 车到这里停了下来,改乘充气的救生艇。过了两条川流……终于开始好玩了!学开雪地摩托和狗拉雪橇,万岁!一群人和更大群的狗疯成一团。雪地摩托加好油和检查防冻剂后就可以上路,这种只有两排履带的新鲜交通工具的驾驶原理和开坦克一样,利用两边履带的转速差来达到转弯效果。 类似的还有国内内陆农村的手扶拖拉机,那么重的铁疙瘩不可能单靠手臂的力量在行驶中转弯;两个把手各有个油门控制阀来控制两边轮子的不同转速,同样达到转弯目的。雪地摩托的原理虽然一样,不过设计先进得多,还是利用直观的车把手来转向。具体机械原理是如何构造实现,就没必要全弄清楚了。 不过让大伙更感兴趣的还是坐雪橇,导游老板和林欢各开一架雪地摩托载着所有行李,老板的侄子负责驾驶雪橇,十几条雪橇犬汪汪乱叫呼着白气在后头狂追。白依然即使身前有狗身边有狼,也不和林欢一起。这可是007里出现过的时髦玩意啊!林欢欲哭无泪,没人愿意来开雪地摩托,老板的侄子又得负责雪橇,只好他来牺牲小我拉着行李看风景。 KIRUNA的拉普兰有个小村庄优卡斯亚维,当地语言里的意思是举行聚会的场所。一行七人九犬在下午2点疯到了这里并准备在此过夜。这里的住宿有两种选择,一是体会原始的小木屋生活,二是入住由冰雪造成的旅馆,收费从2000到5000克朗一晚不等。这些冰旅馆的外表华丽,不是爱斯基摩人搭建外形像倒扣的锅那样的小屋,外表还有象征性十足的浮雕,里头水晶吊灯、豪华大床一应俱全(不晓得有没有热水,万一洗澡把酒店融穿了怎么办?) 这五人还是决定体验原始风情,去住小木屋。木屋里有火盆、简易的家具和灯。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就算男女同住一屋,也不可能脱个精光干起那苟且之事。即使只露出关键部位,裸露的皮肤还是会结出薄冰,然后被冻住……有了这个认识前提,便不存在任何争议。五个人很自然分成两间——林欢和白依然一间,那三位下岗的色狼一间。 这小村完全融入了自然,如果还要再来个魔兽世界里的场景来比喻,这里就像冬泉谷了。树木的绿色部分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就算不被覆盖,以林欢对草木本植物的粗浅知识,他也分辨不出这些是什么树——他只能辨别出榕树和松树、玫瑰和青草的不同。白依然牵着一条完全不像哈士吉的雪橇狗到木屋门口,“它叫小白,嘿嘿,它看起来是不是很憨厚又不失气质?”她拍着狗后背上的雪粒,然后两手抓着它的耳朵,给小白做起鬼脸。 “今天夜晚大林大白小白就住在一间?” “借过来玩一会儿而已,人家要回笼子和兄弟住一起。回去我也要养一只!” 现在天色又不暗了。一路以来忽暗忽明,大家早懒得去回忆强记地理知识,随便它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大地上的冰雪会反射所有的亮光,漫天的星斗还有……极光出现了!一溜儿绿色半透明的巨大窗帘在空中100公里以上出现,仔细观察,窗帘毛茸茸的边缘还有缓缓的波浪起伏。 所有人倾巢而出哇啦哇啦开始起哄,驻足仰头观看,低头又忙着拍照摄影;这里的狗对这种现象早已见多不怪,满脸悠闲吐着舌头看着这些异类瞎忙。林欢的数码相机是从不知道哪来的便宜货,拍极光要长曝光快门和三脚架,于是只能和牵着小白的大白去看别人拍极光。人就是这么贪心,有好好的现成的不看,居然去留意别人拍的转贴品。 这道极光出现在这个星球北端150公里左右上空,下方的地面有1000多个渺小的生命以顶礼膜拜的心情仰视着它。在地磁极和太阳风的交互作用下,它晃悠了2个小时后心满意足地消失。再过50年,等这个星球的每隔一段时间磁极南北对调的时刻到来,由于磁场混乱,整个星球的每个区域它都可以去晃悠。 林欢正在劈材准备夜里在屋里生火取暖。他笨手笨脚好不容易把十段原木分成20块木块,排列在地上看起来就像小日本的牙齿参差不齐。白依然在一边看得干瞪眼,他在她心中无所不能的神话第一次破灭。这块区域地下的含铁量太丰富了,把它们抽上来做成几万把飞剑然后叮铃哐啷一阵滥砍滥伐,整个北极的寒带林用不了一夜就能让他砍完。他心下自我辩解也没用,反正动手能力很差。 晚餐他们真的吃的是麋鹿肉,就是前不久还在树林间隐没闪现的那种胖胖的动物。肉的味道说不清楚,无法形容,反正就是难吃。幸好有现钓上来的鱼做成的浓浓白白的鱼汤,加上他们的计划内食品,两人还是吃了全饱。 夜晚他们在小木屋周围的树林里散步——不断绕着周长不同的圈子散步。最后还是要进屋睡觉。男女同睡一间,其实就是在一个用木头搭建的小小封闭空间睡觉,而且是在两边架子上铺好厚厚的睡袋里睡,但那感觉还是像初尝禁果一样紧张。 由于那件事在现实上完全不具备可操作性,所以林欢根本不紧张,紧张的是她。 第149章 【寒夜取暖】 林欢往火盆里最后再加三块木材,看着火盆里飘起的飞丝飘絮在屋子里纷纷扬扬,望着怔怔出神:无所不能的超能力现在完全派不上用场。他第一次认真思考着他熔化金属时为何不能释放出高热? “你能不能把门开个缝隙?”她明明冷得簌簌直发抖,却提出这么开放的条件。 “什么?开门?这位兄台,室外温度至少零下50度,开着门一夜明天你就是冰雪女神。” “这盆火烧得这么旺会迅速消耗室内氧气,我们会被闷死的。”她头露在睡袋外面,两只手捂住下半张脸。 林欢在原地跺脚,又转而直蹦,“我真佩服这里的人,这么冷怎么可能睡得着?”现在真想骂人,但来北极的主意是自己提的,后半段话只好吞回肚里,默不作声。一年四季在城市里的人工恒温环境下待习惯了,猛然到来此苦寒之地根本无法适应这儿的变态温度。“你不冷吗?” “冷,冷得说不动话了。”她说完把头缩回睡袋。 他也是,思绪在大脑里都结成冰,想不到其它取暖的方法。不得其解后又百无聊赖一会儿,靠床脱鞋横身钻进睡袋,拿两个塑胶袋撑开把他们的靴子口都套上,以免第二天靴子里落满灰烬。 过了一阵,白依然在对面颤着低声呼唤:“你睡着了没啊?” “没,冷得精神十分抖擞,全身麻木不仁。”他直挺挺一动不动躺着,担心过度的动作会导致全身骨骼断裂。 她钻出睡袋唉声叹气,伸手拿回靴子穿上,离开床铺蹲到火盆边搓着手取暖。“我不睡了,万一睡着醒不来就直接死了。蹲到天亮会暖和一点。”她忘了这里的天不会亮,不过她知道只要一不活动体温就自动降低,尤其睡着以后会比正常体温还低一两度。 “你猜我们今晚会不会被冷死?”她又随口问。 “这个……要等明天才知道。” 她说的有点骸人,吓得他也穿鞋下床和她蹲到一起。她脸色发青,嘴唇发紫,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他沉吟道:“我有个建议,要不然我们挤个睡袋里睡在一块儿?”生存下去才是做人第一准则,现在的状况下连安全第一的准则都要暂时靠边站。就算来个男的要求拼一个睡袋他都十分欢迎,况且她……别想歪了,况且她是女的,骨架比较小不占空间,嘿! 她早就想提了,但又一直不好意思开口,只好把他折腾来折腾去闹得他也无法安睡,逼他想出这个办法来。听完当然默许支持。倦鸟再次恋旧林。她回头看着林欢的睡袋,迟疑道:“我们两个挤得进去么?” 挤进去当然没问题,虽然这不是情侣睡袋,不过制造厂家还是会贴心地考虑它的临时扩展功能。“这个……要试试看才知道。得把外裤脱了,脱了外裤你还穿的有好几条裤子吧?”睡袋是中世纪棺材形状——中间大两头窄,穿太厚两人挤不到尽头。 “嗯,还有两条,不对,三条。”她如实照说。 林欢尴尬笑笑,“我也是,那脱吧,我们一定能活下去。” 她脱去外裤后先进睡袋,林欢看她躺好后侧着身往里挪动。两人最后像筷子盒里的一双筷子,面对面紧紧贴在一起。这么狭小的空间里不可能把双手护在胸口,林欢双手紧紧环绕在她腰肢上,“你也学我这样会比较舒服,身体僵直全身会酸而且睡不着。” 她听从吩咐照做,什么都不想再费脑子。刚进了睡袋冷得她牙关打颤,“还是很冷,好像不起作用。” “等等就好,总不能全脱光啊,太离谱了。”他们觉得好笑又笑不出。她又道:“我想把外衣也脱掉,这样还是太挤,没办法躺平的话还是睡不着。”她动手脱自己的超厚外衣。他的外衣已经脱了,觉得此话有理也帮着她忙:拽着她的袖子让她扭身抽手,再半回过身身换另只手。把脱下来的厚外衣腾到睡袋外靠墙的架子上。 似乎脱衣服也会上瘾,他们又帮彼此的紧身羽绒外套去掉,然后当保暖填充物塞在睡袋里。她将脸凑到他脸上,“这样脸贴脸睡醒会不会粘住?”她的顾虑不是没道理,来到北极后他们上下眼睑上的睫毛经常纠缠到一起。现在空间不但宽敞许多,双方已经能感到彼此散逸出的丝丝体温。 “这个……要睡得着才知道。现在暖和点没?”睡袋里的温度还像万年冰棺里一样,她身上的香气也变得若有若无。温香满怀不适于形容他现在的处境。 “没没没,还是好冷好冷好冷!”她变成无声震动的手机,一直哆嗦不停。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不是存心占你便宜啊。”他越说却抱得她越紧,和她一起哆嗦,两人嘴里含糊不清地唱着寒风歌,如销魂似地呻吟。如果让外人看了,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不是一副做坏事的架势。 “我知道,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聊起这种禁忌话题很容易使浑身燥热,现在还摆好了随时可以激情碰撞的架式,却无论如何也热不起来。 她两只手伸进他衣服里贴着他后背,他被冻得大震,两行鼻水从鼻子下流出来,不到十秒钟就成了两根袖珍冰棒,“请你吃一根,请随意取用。” “你真恶心……哇哇!”她后腰一阵刺痛,他的手居然也跑到她衣服里,直接贴在她背脊。“你怎么能这样!冷死了啊……呜……”他哑然,她居然哭了,两根袖珍冰棒没在鼻子下出现,而在两边的眼角。“喂喂,我逗你的玩的,你没发现这样一来身上暖和多了?我本来想揍你一顿,施展不开拳脚才这样。” “没想到你这个人这么坏,”她吸吸鼻子,不能再让脸上出现冰棒,“要施展拳脚是不是?那就来!”在她准备换地方报复前,他早从她不善的语气中掌握先机,早抓住她双手,“适可而止啊兄台,会玩出火来,男女授受不亲!” “早就授受不亲过了你还装?我一直想问你上次你都看到什么了?”她梨花带雨撅着嘴时竟有三分威严。 “当然全看到了。”小丫头的身影闯进他脑海,在香港那次洗澡忘拿衣服事件也没看得那么丝毫毕现,一股暗流涌动,他也发现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果然明知故问。“不过我没做任何越轨的举动,你该记得的。” 她的思路一下超前了好几步,“如果……我们现在做那件事是不是会更暖和?”提起最后的勇气,“我只想留个回忆,不想要求什么也不想改变什么,那样太累。”她语气轻松至极,就好像在说:我们一起去看场电影留给美好回忆,看完后还是好朋友。林欢瞪大眼睛问:“做什么事?” “当然是把全身衣服脱光后男女间唯一能做的事,我这样说够明白没?来此一游的最好纪念方式就是这样,而且也不会冷死,而且我又喜欢你,你本来也可以喜欢我。你懂我的意思?” “懂了,但有个问题,万一有了小宝宝怎么办?”他当然懂,也不正面拒绝,摆出一个严酷的事实来吓唬她。真事到临头把事情四四六六摊开讲清楚,他倒没那么畏首畏尾。他觉得她真傻,这种没结果的事情做下去不但有回忆,还会有痛苦——她的痛苦会远超自己更多。 “这几天时间不会有的。”她的手待在他衣服底下慢慢回暖,轻轻游移到她胸前,“你对我……温柔点。”去掉韩劲锋对她图谋不轨那次不算,她还没有过性经验。好不容易有了一丝情欲的气氛弥漫,她又没办法不紧张。 林欢微微笑道:“你以前没做过吧?” “嗯。” “这样留下回忆的方式以后你会觉得不值。”他身体贴得她更紧,不让她胡来。 “这都什么年代?我也想找个机会体验看看,而且你就是最佳人选。你想太多了。” “将来你就不这么想。这方面我比你有经验,其它大道理我也不说了,总之你要听我的。” “总之我想要,总之你该听我的。” 他觉得奇怪,“为什么我该听你的?” “因为我第一次跟一个男人提这种难以启齿的要求,你要是拒绝会重重地伤害我。” “晕,哪有这样逼良为娼?”他搂在她腰上的双手往自己方向稍稍用力,她紧紧贴着自己,触感良好,“现在暖和了没?” “嗯,好多了。我是不是不够吸引人?” “这问题你比我还清楚,整个北极地区有一半的人现在都在追你。” “那你为什么不动心?我只是想要一次,又不是想让你有外遇,这点我分得清。” “我上个月已经跟夏霁霏结婚了,”他第一次念小丫头的名字,像在称呼别人,觉得有点怪怪的,“这里的事办完后我还要去美国和林晨结婚,现在暂时是双重国籍。”他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讲,“每当别的女人让我动心的时候我就想起她们,这种动心就变成对她们的思念。如果真图一时之快我们做了,她们就算这辈子都不知道,我也照样是在伤害她们。” 她长长叹一口气,他的脖子一热又一凉,结了层薄冰。“你说的很有道理,就当我没说过吧,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我肯定不会当你没说过,也不会看不起你,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天一亮我们马上离开这冷死人的地方。” “嗯。” 凌晨四五点钟,火盆里木材连余烬全灭了。三位从隔壁全副武装上岗的色狼向他们所在的木屋走来。微弱的灯光从窗帘隐隐透出,他们在外头敲几下门,以为他们起得更早已经出门了,于是怏怏地进村觅食等候集合。 林欢先醒睁开眼睛,一个尴尬的场面尽收眼底:他和白依然的衣服双双被掀到胸口,可能是半夜冰凉的四手自动往最暖和的地方钻。她两层衣服之下的背脊直接是雪白一片,没穿胸衣。她背对着他,他左手一手穿过她脖颈覆盖掌握着她胸前的其中一座山峰;右手更夸张!横过她腰身挤在她双腿之间……最要命的是,她那两层难分难解的裤子——不对,是全部三层裤子!——居然被自己鬼斧神工地拉下一半。 这是他和两位家长睡久后养成的不良习惯,估计也是不少人的习惯。原来她们两人中总有一人坚持穿着睡衣睡觉,所以到了半夜他的手就变得无比狡猾,披荆斩棘排除万难,每次天亮两人身上穿的就剩一样多。怪不得一觉睡得那么舒服,在梦中的感觉就像回到家里那张大床。 这如何是好?一动弹惊醒她就完了,帮她穿回去?除非再睡过去,穿回去甚至比脱下来还难。这些已经够要命的,但无情的现实提醒他最要命的往往在最后头:他的右手不但感到温热,而且粘滑——非常粘滑——以他丰富的经验来判断,这种情况只有在两种情况下存在——事前和事后——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他简直想一头撞死! 他的裤子还在原位未移动分毫,应该不是小色狼惹的祸,难道是狡猾的右手?自己的右手有多强的战斗值他再清楚不过。这一手神技还要追溯到两年前刚认识林晨那阵子,每当在公园、电影院,或其他有可疑人物在附近徘徊,不利于贴身肉搏时,往往就是这只黄金右手上的六脉神剑屡建奇功。在功成身退后也曾重出江湖,但江湖中已出现一名更厉害的小色狼,对手总逼得它经常无功而返。总之后来封剑归隐了。 电影《东方不败》里的任我行曾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有江湖。他回忆这段江湖往事时白依然忽然对他回眸一笑,“你这口是心非的伪君子。” …… 上午的活动是冰钓,在川流中找一块厚冰用电锯划个圈儿,然后用凿子凿洞下钩,或者用传统式的钓竿在浮冰边缘往外甩竿。林欢现在很适合从事这项活动,因为钓鱼讲究的就是……静观其变。他真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白依然也不跟他讲明,给他下完评语只让他快点到睡袋外面穿好衣服,穿好后到屋外等着。她一身整齐从闪了出来,然后就笑吟吟望着他,一字不吐,直到现在。 他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冰坑,没指望里头有鱼能上钩,干脆就这样盯到活动结束,省得抬头又望见她暧昧的笑容。午餐吃的是各人的收获成果,在岸边生火烤鱼。林欢一上午连个鞋子都没勾上来一个,其余六人看他可怜每人分给他几尾鱼干。白依然走过来挨着他,手里拿着串香喷喷的不知名的鱼。冷风嗖嗖吹了几下,马上又成了鱼干,只好再到火堆旁加热。 午饭过后不久,全员打点行装准备回KIRUNA。来北极观光很少人会在这里住超过一夜,第一夜的寒冰地狱体验消灭了无数人的雄心壮志;况且来这里最主要的就是看极光,仰着脖子看半天又拍一堆照片就够了,没理由再住一晚。 傍晚一到KIRUNA他们便直奔机场订票,只剩一张票,就在那等候补。不多时有广播说到斯德哥尔摩有一张临时退票。国外在处理此类事情极其灵活:一堆不分先来后到的人争一张票,航空公司采用拍卖形式,煞有介事让愿意竞价的旅客到空余的办公室,然后以票价为底价起拍。 这一趟玩下来的5000多克朗都是白依然出的。小拍卖会上的唯一拍品一会儿功夫就喊到了400克朗,林欢拿出一张500欧元举起手在最后一排摇晃。成交。 温暖宜人的斯德哥尔摩已在脚下。林欢这一个半小时里求她N次,让她告诉自己昨天到底发生什么,她只给他得逞的笑,丝毫不为所动。 “我知道了,根本什么事也没发生!”最后他气鼓鼓的,给自己个安慰,顺便丢过去个不高明的激将。 “真有可能像你说的那样什么事也没发生?伪君子。”她把伪君子这三个字拖得极长,就像在哼童谣中的一句。 后天上午才到约定在卢森堡集合的时间,明天一整天又空闲下来,真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他的头又痛了——这两天的日记到底要怎么写? 此时又发生了一件事,不过相比昨天那件,这件只算小儿科了。出机场两人坐车回林欢住的酒店,路上才想起昨天酒店就已经退订了,除了林欢的房间,其它房间全部对外开放。怎么没想到要订下一间给白依然。 “你住的那个费耶斯酒店退房了吗?” “退了。” “完了……” 回到酒店果然所有房间又被订满了,他们只好又住在一起。 第150章 【三个条件】(上) 他先陪她到原先住的酒店,把退房后寄存的行李拉回他住的地方,然后再到二楼吃一顿晚餐加宵夜。回房后他赶紧找事让自己忙起来。她第一时间拿出衣服去洗澡,接着才换他洗。凡是一进女人刚洗过澡的浴室,里头必定充满各种香味。他洗得十分痛苦,引发他满脑子对故乡的思念。 为了今夜安全起见,他决定DIY一把!没想到是在这种环境下……叹!再叹!叹叹叹……呼!终于搞定,灵台一片空明。DIY结束后能怀着纯洁神圣感的人恐怕很少,他提前救赎了自己可能会犯下的罪恶。 头有点昏,脚步虚浮。他仍旧坚持到第一线上,往QQ三人群的群共享放了十几二十张极光照片,搞出一个他去北极只顾忙着拍照的假象。这些照片是从一位英国仁兄的专业数码相机通过互联网发到他手机里,然后又从手机发到自己信箱,再从信箱……总之用心良苦。 仅此还不够,要说白依然没和他同行这些照片就白发了,还可能被她们洞悉其奸。开始准备费大量的功夫——甚至通宵——来补足这两天的日记。来欧洲的前半段还有点出差的样子,天天开会见大神,虽然不很喜欢但也在努力融入那种氛围;自从白依然来了以后全部走调走味。他又想骂人,想想只有自己该骂,继续默不作声。 决定照实来写——中间有个关键事件是莫名其妙又无法描述的,所以这段自然就略过,不略过只能让白依然来补充,可能吗?所以从略。他敲打着键盘就像作者码字一样吭吭哧哧,完全没平时的行云流水,嘴里还咬根笔。终于把这篇由补丁拼凑起来的日记发了,接下来回复她们在群里的留言。 她们的留言通篇看下来都是在损自己,大部分都是林晨和小丫头两人的对话。 比如: 你猜大草包现在在干吗? 可能在天人交战当中…… 谁会赢呢? 人定胜天?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某常务副市长被双规了,白依然也该回来,再留下去天要塌下来。 (林欢看到这大吃一惊,王小杰他老爸落马了?) 又比如这段: 大草包最近怎么音讯全无? 可能在忙吧。 与天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应该都有,乐不思蜀…… 家也不要了,不高兴! 唉,我也不高兴了…… 其它类似的还有十几段,两天的时间她们上网聊了十几回,看那样子简直比自己还空闲。他复制了1998朵玫瑰过去(999朵玫瑰*2),然后下线闪人。白依然头上系个大毛巾在外厅看了会儿电视,觉得没什么可看的,站起身漫步朝房间而去,林欢连连喊停,“等等,请问一张床怎么睡?” “我睡床,你睡哪都随你,包括一起睡床我也赞成。” “那怎么行?” “那我去睡睡袋好了。”她委屈地向后转,走向那堆行李拖出睡袋。 “好好!你睡床……”他拿出五瓶NE的保健品,倒了一大杯水,吞了20几粒黄黄绿绿的胶囊,“你必须告诉我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 “就照你说的好了,什么事都没发生。”她铁了心不说,不说他就不知道怎么应付。 “不可能!早上那个样子绝对不像没事发生!” “什么样子?” 他大口喘气,“从没发现你居然这么伶牙俐齿!” 她又恢复笑眯眯的,“我也从没发现你是个伪君子。”他闷不吭声,似乎真的有点不高兴,于是她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 她穿着睡衣用毛巾擦着头发和小丫头有七分神似,看得不由得心中一荡,脱口而出,“我答应。” “好,那你听清楚了,这个条件就是——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他趴在桌上没力气说话了,她接着道:“这三个条件中任一个绝对不会再让你答应超过一个以上的条件。” 他撑起身体揉揉眼睛,“你说第一个吧。” “第一个条件就是,除非我想说,否则你不能再追问这个问题。” 他气得哇哇大叫,“那等于凭白无故答应你两个条件,什么道理!” “你整晚凶巴巴到底为什么?你说到底谁该生气,怎么变成你很委屈的样子?”她才是白白被占个大便宜的罹难者,真搞不懂他干吗对自己充满抵触情绪。 “唉!我已经给你绕晕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吧。”他继续趴回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我就这样睡,你今天别理我,想到其它条件一切也等明天再说。” 她得意地笑,小摇小摆地回了房间上床,从她的角度能监视他趴在书桌的一切情况。她还是很有气质的,性格原非这么刁蛮,只不过压抑这么长时间落得郁郁寡欢。自她来到欧洲和林欢拼团成功,长时间以来心中的阴霾就像忽然开启了一道天窗,阳光直射而下,下头的鲜花疯狂乱长。再平衡几天应该就能回复本色。 经过几天下来相处,她洞察出他的成熟世故只是他的伪装,和他越熟悉就越发现他的本质就是个孩子。用世故淡然伪装起来的谦谦君子,叫他伪君子事实上是在夸他。昨晚的事情她是羞于启齿,否则她也不这么扭捏作态。 昨晚睡到一半他开始对她毛手毛脚,原先也不在意,接下来却越来越过份。她面对面看着他研究半天,判断他的反常举动属于日常习性导致的梦游,就随他了。到后来他开始进攻下三路时她直想喊停,但根据古老的传说,把梦游的人叫醒会导致对方精神失常。况且,她闹腾了一晚就是想这样…… 她背向他,让他方便行事,也避免他万一忽然醒来两人对视的难堪。他双手就像涂满了上次那种无耻之极的香水,深入灵魂深处的熟悉感觉开始重演,一浪接着一浪扑向她这块干旱的大地。奇怪的是她并不反感这种反应,相反的还十分动情……在一波波舒适惬意的轻抚下,她逐渐有了困意。在睡梦中忽然几个浪头卷起数百丈高的水龙卷直穿云霄,然后越过了海岸线直抵内陆中心倒卷直冲而下。大面积龟裂的土地一下子变成了万顷优质水田。 这就是事情发生的始末经过,她根本无法启齿去讲这些。最直白的说法就是——睡梦中的你仅仅用双手就带给睡梦中的我难以言喻的巨大高潮,而且还不止一次。她失神地回忆着,两天没好好睡觉她也困了,但比她更困的人即使趴在桌上也能呼呼大睡。 她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他真的睡着了。林欢被她摇醒,迷迷糊糊听她让自己上床去睡,于是稀里糊涂跟她上床。这晚没再发生洪水淹没良田事件。次日他睡醒还没睁开眼睛就知道又坏事了。轻轻把搭在她睡衣下背部和腿侧的手和脚移开,她翻个身睁微眯着眼睛,绽露个晨光般的笑容,说声早。 他翻身转体一周半下床也说声早。俗话说:每个人都是环境的产物;失乐园的作者也说过:心智位于其所,它本身便能化天堂为地狱,化地狱为天堂。今天作为与过去未来割裂的单独一天,其它都暂时抛到一边。这是他和她之间的时空战场,他要硬抗到底! 叶知秋临走时又交代人把房间角落放满了原材料。一回比一回多,老狐狸可能也发觉现在的生产力与以往相比有长足进步,他想榨干自己的产能。工作真的不能太努力。到底欠叶知秋多少吨的货已经变成一笔糊涂帐,让他去算吧。与白依然共处一室不方便大展手脚,又给他找到一个偷懒一天的理由。 这顿饭是早饭中饭合并,林欢问她道:“今天一天你有什么安排?”他专门加个你字,意思是我要和你的安排撇清关系。 她仰着头思考了几秒,然后道:“逛逛附近的商店,找点货源,或者干脆漫无目的地逛。” “嗯,很好!那一路小心,晚上继续请你吃饭。” “嗯,第二个条件就是今天你得陪我一起逛。” “什么!”他几乎拍案而起,“我今天有事!” “你不是说到卢森堡之前都很空吗?”她转成满脸哀怨,“你想毁约就毁吧,我自己去。” “好好!陪你就是了。第三个条件也一并讲了,我承受能力真的很差。” “我想好了一定告诉你。”她赶紧讨好地笑,深怕他暴走,“肯定不会过份,不会让你违背侠义之道,违背良心和伤害他人。”她想起倚天屠龙记小说里赵敏要张无忌答应她三个条件的情节。 白依然谈起生意就不是那么胡搅蛮缠了。虽然她和这间最大的水晶饰品店的老板——一位胖胖的大叔——的英语程度同样蹩脚,但两个人拿着各自的计算器还是能很快敲定到岸价格和数量,接下来就把合同签了,丝毫不拖泥带水。此地商人的信用她能信得过,因此不必牵扯到信用证之类的复杂问题。在有些年代的老店里,这些店主把信用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处理这些事的过程没他们想象中漫长,下午还空出一大截时间。瑞典平均生活水平虽然位居世界前列,他们来这也不止三两天时间了,却很难看到当地居民生活中有奢侈浪费的现象,相反,还处处透出小气。这种节约让他们这两位平时过惯精致生活的发展中国家游客有点不大爽的感觉,比如垃圾箱就有好几种颜色,可回收不可回收的垃圾必须严格按分类丢,否则会被过往行人严重鄙视。 据说这还只是为了方便游人的粗略分类,所有垃圾到了转运站还会再进行筛选成四五类。再比如喝咖啡,煮过一次的咖啡渣再回炉重煮成了普遍习惯。节假日的二手跳蚤市场也很盛行,瑞典人并不介意用他人用旧的东西,尤其是对大多数人来说一年中用不了太多次的东西;滑雪用具和潜水用具本地人的首选还是二手货。家庭中用不上的“垃圾”也会互相转送。 日落前他们考察完毕当地的富人居住区利丁屿岛,除了独幢的房屋架构和屋距比其它地区大点,实在看不出他们富在哪。国内最流行的一A+2B(AUDI、BENZ、BMW)在瑞典的道路上几不可见,就算有也是若干年前的老款式。 从利丁屿岛坐渡轮回来,一整天的时间在东遛西逛中轻松消磨完毕。她今天的表现恢复了以往本色,路上都没再给他找麻烦。还记得第一次约见她当时她给他那种出尘淡雅的味道,心里还感动了一把——慷慨的上天总安排他遇见美女。如果她变成小丫头第二真的会大大吃不消。以后“吃”的机会应该很少了,消不消都不关自己的事。话说回来,为何在与这些女人们的交往中,从初识到熟识她们前后表现出的反差会这么大?近之不逊,远之则怨,又想起句好诗。 两人回房,他开门见山,“我们保持今天的表现把今晚平稳过渡,明天就能离开这个阴暗的国度。” 她好像也有洁癖,一进门又拿衣服去洗澡,搭理他一句:“还押韵呢。还是我睡床,你睡哪里都随便。” 她洗完换他洗,浴室里头又是香味扑鼻。洗脸台多出一支修长玻璃瓶,里头满满的金黄色液体。香水?此女果然工于心计,准备破釜沉舟了。怎么办?再DIY一次?D不动了……真的很渴望来一次发乎情不止乎礼的自由搏击。怎么办?先洗再慢慢打算。 出浴室他放轻手脚走到拐角处朝卧室一望,白依然的目光马上捕捉到他,对他勾着手指,“过来吧,旁边给你留好位置了。保证平稳过渡。” 他一脸泰然走去,翻身上床盖上被子,把自己这一侧的灯光全关灭。 “咦,什么味道?”她鼻子动了动,“你喷了我的香水?” 他忍不住笑道:“嘿嘿!以毒攻毒,你喷我也喷,这么一来就不再受你诱惑。” 她被迫陷入痴呆,又猛然大笑。他冷眼旁观,笑吧,就让笑出的泪水来掩饰你的尴尬和懊恼吧! 她捂着肚子果然连眼泪都笑来,“香水的盖子不小心弄掉在行李里漏了!我拿到洗脸台上用吹风机吹干晾着散味。你喷它做什么?” 他凝望着她,意思是:果真?她捂着脸像是在哭,重重点头。他背过身,“啊……我疯了!不跟你玩了!”头钻到枕头底下不再理她。 “喂,你的身上好香啊,闻久了我还担心你会三心二意,就算对我有企图这个借口也太烂了。”看他半响不出声,她忍不住调戏他。 “我才没企图!” 她下床把窗户打开,“真的太香了!你是不是从没用过香水?肯定从头喷到脚,哪有人这么用的?” “当然用过!就有人!”长这么大除了这次还用过一次——上回给她们下药,乱喷得整个被窝都是,害得他也处于浑浑噩噩的半中招状态。她说的没错,自己确实不会用这玩意。 “算你赢了啦,你大可放心。你整个人就像从香水池里现捞出来的,我碰都不想碰你。” 第二天醒来她果然躺得离自己远远的,看样子还没醒。无比荒唐和她同居三个晚上,迟早有一天要万罪加身,百死莫赎。暂时天高皇帝远,这些事慢慢操心,先彻头彻尾洗个澡,把身上这股味道洗掉。上午把房退了,在大堂把机票拿了往机场赶。房里那些铁疙瘩不晓得怎么处理,酒店人员说这里一退房就有专人来收,那就不管了。 洗澡效果还是有限,一路上依旧香气四溢。他无论步行还是上下车都紧紧贴着白依然,只因不想引人闻香见过来却不是女人。出卢森堡机场有大巴直接进市区,在市区的HOTEL LE ROYAL入住。林欢大方地要了两个房间,把视野好的那间拱手相让。当初挽救她的名节一下子花了2400万,现在挽救他自己的,每天只要159美金。这样一算分居实在划算。 应该说每晚159美金。她认定他就是张纸老虎,而且缠他上瘾了,“我晚上再过去睡,白天我就在这房里。”没想到一开房门她便从身后先闪了进去,再次让他头大。 “你在这里干吗?”他没好气的。 “监督你。” “怪了,朗朗乾坤下我有什么好监督的?” “免得又来个爱伦或艾伦的来找你。” 她这一说抓住他绝大的痛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你高兴就行。这算不算第三个条件?” “不算的话你是不是要赶我出门……”几乎要成了她招牌的委屈表情又涌上来。林欢虚弱地道:“当然不会,你留下来我其实心中暗喜,不知道有多高兴!” 叶知秋一行人下午才到,在电话里他说这趟去日本收获在意料之中,意料外的收获就是带了不少新鲜的松坂牛排。5点会有车来接他,晚上在杜雷先生家吃饭,记得要正装出席。林欢迟疑了几秒,该问的问题还是得问,“能不能带女伴?” 叶知秋恍然道:“你们还在一起?可以是可以,不过建议你换一个,天天腻在一起玩出感情很麻烦。” 他认为此言是极,但是老狐狸没来当这个家,不知道其中难处。连连应喏。去那幢惊情四百年城堡——而且今天晚上应该有初次接风的意味——应该要盛装打扮一下。白依然说她没穿过晚礼服,那就是没有,只好去买一身。在市区发现一家时装店,纯黑大底六个白色字母“CHANEL”,再无知也知道里面有需要的东西,价格方面他就真的无知了。 进店里以后他在休息区歇脚坐下,三名扎着黑色丝质领巾的美女领着她去试衣区。无聊中电话响起,接起来一听竟然是两位久违的家长之一,他激动地抢先道:“你们无论如何也要过来一趟,我真的挺不住了!” 第151章 【三个条件】(下) “怎么会‘挺’不住呢?你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欧洲还很冷吗?记得多穿衣服。”小丫头又开始跟他打起黄腔。 他正想反唇相讥又换林晨发话,“不打电话找你你从来不会打回来!送那么多玫瑰过来害电脑死机好几次!”夏霁霏又接道:“他就是欠修理,弄那么多没用的花来还不如打几行字实在。” “最近几天平静了点,不过好像还有后续,现在整个证券市场上到处都是想狙击我们的人。就像练级拉到一火车的怪物。” “对!你忙完了赶快回来帮忙。伤天害理的事不能做,危及自身安全的事也不能做,知道吗?” 给她们轮流打岔半天都忘了要讲什么,他走到店外头,门在他身后一合上他马上大喝道:“停停!这里的事情三两天还结束不了,下一站去哪儿现在也还没定。你们肯定不知道你们给我送来个多大的麻烦。” 夏霁霏笑道:“去北极很浪漫吧?麻烦是不是因此而生?我怎么觉得你这篇日记斧凿的痕迹很重,琐碎的事情太多。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可能这么勤快。” 他咽口唾液,在原地转圈踏步,“第一次去觉得新鲜嘛,以后再也不去了,那里冷得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林晨低声问,“我父亲把东西交给你没?” “给我了。你过来吧,然后我们一起回你家。” 她显然有些心动,“我走的时间不能太长,你那里快结束时再通知我吧。白依然过两天就该回来了,我在网上留言提过原因,电话里不多说了。百客盟网店第一批商铺下月初就要开张,回来后有一堆事够她忙。” 他要的就是这两句!最希望的就是能来位家长和白依然调调位。虽然心中泛起丝莫名奇妙的不舍,但名不正则行不顺,该走的还是迟早要走的。嘴上应了声明白。 夏霁霏插口道:“我也要去。” “不行!”他们两人口径一致。最后她们好不容易温情脉脉一回,嘱咐他凡事三思后行。不知道具体指的是哪件?大概是全部吧。他含糊答应。 即使这几天白依然变成个小讨厌,当她换装结束站到他面前时,他还是中了她全新焕发的眩目术。这种全范围发光效果的其中一小局部曾在高蔷的胸口找到过类似体会,现在面积大了十倍不止。这是身黑色露背无肩带的晚礼服长裙,质地是双层厚薄不同黑色纱料和丝绸,表面绣满隐隐交相连接的藤蔓植物暗纹,在不同的视角下间或闪出几抹银光。看起来就像满级又穿着身极品法袍的暗影系牧师。 女人穿上露背晚礼服后除了身段,手臂和脖颈的肤质色泽比例弧度也是一大看点。林欢很少这么仔细地把一个女人分成零部件来欣赏,多余的话就不说,他给出了满分十分。衣服好看得无可挑剔,就是不知道价钱几何?他向来不送则已,一出手就是超乎他想象的天文数字。有了这些经验,所以他比较担心。 他先是把她赞得眉眼含春,又用忧虑的口气低声问她:“实不相瞒,这次出国我没带钱,担心信用卡会刷爆……你问问多少钱。” 她把声音压到最低,比他还紧张,“六千多欧元呢!好贵!”他暗呼好险,“还好。” 把衣服换下装到个大盒子里,刷卡付完帐便赶紧离去——因为那几名超级会夸人的女店员还想向白依然介绍几款新到的春装。白依然在路上道:“参加个聚会让你破费至此真是抱歉,我们AA吧,回上海后我还你一半。” 林欢苦笑道:“你们上海人就是喜欢什么都A,要么你全给我,要么我就送你。最大的问题还不是这个……你的脖子和手上都光溜溜的,没几件上得了台面的珠宝不行啊。” “啊,就是,珠宝……你这张卡肯定低档不住的!什么聚会这么麻烦呀?买点银的不行么?” “银的也要有地方卖才能买啊。要去的是德考拉伯爵的城堡,到时候让你丢面子我也会挨批评。我们的大团这趟来欧洲赚了不少钱,算是给对方一个隆重的告别式吧。把衣服带着接下来直接去挑珠宝,钱的事情我来想想办法。”这地方也没卖珠宝材料散件,否则他自己拼个主机就行。白依然时刻不离左右,也腾不出时间背着她做。 “附近有没有朋友有珠宝可借用一晚的?” “就是没有才伤脑筋。我打个电话试试,时间不多了,我们先找个车带我们到珠宝店去。” 白依然负责在路边等车,看他在一边翻着手机里的电话簿,“你别打电话回家求援噢,她们也许会误解我在揩你的油。” “放心吧,不是。喂……”他打的电话通了,“徐经理吗……呵呵,好记性,是我没错。我的茶叶你帮我留着了吧。没其它大事,只是有个不情之请。是这样的,我现在人在卢森堡,手里只有一张花旗银行信用卡,你帮我想个办法往这个账户转点钱过来……嗯,帐号吗?你等等。”他拿出卡报了卡号,“当然越多越好,我大概还得过一段时间……啊?什么!够够!肯定够了……嗯好好,我知道,非常感谢!” 白依然看他电话讲得眉飞色舞,车来了拉着他上车。等他讲完后问道:“谁那么好给你送钱花?” “哪有可能?刚贷了一笔高息的。现在有钱胆气壮,去血拼吧。” 卢森堡虽只是个面积2500平方公里的弹丸小国;也许是这里有钱人太多,或者是离时尚之都巴黎很近,奢侈品消费场所在市中心数条街道上两列鳞次栉比一路排开,没让绝处逢生暴发一把的他失望。 林欢只认得在外滩18号有过印象的大红底白字的CARTIER,看到这家就直接停下。其它诸如TIFFANY、BVLGARO、VANCLEEF&ARPELS……等他一概不熟悉,也省去挑来拣去的麻烦。(让他碰巧的是CARTIER并非浪得虚名,确实是排名第一) 以下是不求最贵只求最好看的购买明细: 双头猎豹1895铂金钻石指环,配祖母绿豹眼、黑玛瑙豹鼻,豹身镶有八枚方形蓝宝石。 圆盘形的项圈,以网状铂金为框架,由180颗白色小圆钻为主体、48颗白色水滴形钻石作花瓣状,花蕊部分以极其稀有的8颗2克拉以上的方形黄钻铺陈。一戴上后她由满级暗影牧师突破瓶颈转职成大祭祀! BAIGNIORE经典系列钻石腕表。 耳坠一副。 其它……。他们的选择最终结算出的价格完全没侮辱他们的审美观,离开前又买了份保险才安心离去。总而言之,可以把她想象成大祭祀转职后(如果穿上晚礼服的话)又戴上一堆闪闪发亮增加属性的小极品,走在暗处很容易被人PK暗算抢装备的那种玩家。 白依然眼中又燃起了看偶像的那种火焰,林欢叹道:“唉,俗了吧,金钱攻势连你也挡不住,千万别让我小瞧你。” 最近两人混熟,她对他说的也不以为意,“不否认是和钱有关,但最让我觉得有意思的还是发生在这环境下这一系列事件的组合。有个现成的词,女人都叫它做浪漫……” “这位兄台,虽然我不穷,不过今天贷了一笔整一亿,现在花了十之八九,这些东西可不能送你,今晚用过了还得处理掉。”他是不是很没心没肺?这么残酷的话也说得出口?但……据说在贫困地区资助一个小学生一年的学费也才不过200块。一亿对大多数人还是太沉重了,所以他不敢轻浮。 “只不过自我浪漫一下你就来破坏情调。”她又委屈地望着他,林欢举起双手,“这只表看起来和你挺配的,我私人送你。”一想不妙,送女人表对他来说可是有重要象征意义的。白依然立马欢天喜地向他道谢,“我不会白占你便宜,等我回去也送你一样礼物。以前那个赌约我也输你了,你每个月可以从我这任选两样东西,从下个月开始。” “呵呵,亏你提醒,我差点忘了。”一时嘴快,林晨要是知道他送个比她手上更贵的表给别的女人……不敢再想。 耗去大半个下午,眼看五点将近两人也回酒店准备。白依然在自己房间全副武装完毕才敲门进他房间。很仪态万千,同样也是黑白分明。她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等着,怕把衣服弄皱,“现在十套别墅在我身上挂着,这辈子最珠光宝气的一回可能就是今晚。” “我这辈子最滑稽的一回也是今晚。”他穿了身黑色镶亮边燕尾礼服,正在拉脖子上的领结,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夸张的模样,十足像个在台上变魔术的。不知林晨从哪给他找来这身衣服,实在神通广大。 财富的增值的速度之所以能越来越快,主要一个原因是增值过程中的积累成本越来越低。简单来说就是钱越多不但赚越快,赚钱过程也变得更加容易。容易的意思不单指一宗买卖的成功率高低,程序上也远不如以前复杂;求爷爷告奶奶的事能免则免,最关键的是——很多繁琐的规则由你制定,造成的壁垒是针对行业对手,而不是自己。 杜雷的府邸前车如流水,里头早已衣香鬓影。三十几对美女与老头分成几个小阵营在教堂般的宴会厅里闲聊也不见拥挤。林欢和白依然一进门就引来全场关注;一是他们这对的年龄搭配最正常,二是同样受全场关注地的叶知秋在见到林欢进门,马上放下手上的酒杯亲自迎了过去。 今晚的阵仗看起来只是纯娱乐,林欢心里轻松了点,还是不习惯脖子上绕的那圈领结。叶知秋走近眼珠左右转动几个来回,看看林欢,又看看他身边的丽人,“你还是没听我的话,今天所有人带的舞伴都是不是自己的妻子或情人,晚一点的时候要换舞伴。” “换舞伴?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交换至少一个晚上。现在还有时间,你们赶快回去,你换个人过来。”叶知秋一向认为除了他老婆是女人以外,其余女人都是玩物。对白依然招呼也懒得打一个,直接当着两人的面说起了今晚的压轴大戏。 “不换行不行?想不通为什么每次都要弄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他火气上升,终于忍无可忍。最近发生接二连三的窝囊事老狐狸绝对负有一部分责任。 “呵呵,很久没人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了。你别动气,这是规矩。你可以临阵换人,但游戏规则你必须遵守。” 白依然一开始不完全懂,听到后来也能猜出大概,皱眉低声道:“我自己先回去吧。你临时再找一个。” 林欢示意她等等再说。临时找一个?怎么找?要么就是直接拔腿走人,把所有人都得罪完太不划算。交换伴侣的构思不是始创于上回摔断腿的小日本。自一进门就受到全场注目,原来这些老到掉渣的色狼是在打量自己身边的美女。 他向叶知秋问道:“这个交换伴侣的程序要如何进行?”没认真去考虑过叶知秋让他另换个女伴的建议,原来真正的原因在此。这出国考察团真是够淫乱的,狗屁倒灶的事真多!可能怕自己又临时找借口缺席,现在事到临头才给自己个提醒。老狐狸还算有点良心,也可能和良心无关。 叶知秋拉到他一旁如此这番交待后直接离去,清楚他还得去向女伴解释。玩出感情就是虚耗光阴徒增烦恼,他这方面看得一向很淡。林欢还年轻得很,这些看似浅显的道理,他必须亲身经历才能体会深刻。 “我还是想回去,这种带有辱女性尊严的游戏你找别人玩吧。”等林欢密谋结束回她身边,她开门见山不留余地。 “我人格担保能把你找回来!”他先举起双手,再落下一只手,完成讨好加发誓的动作,“明天我们要和对方签约,这是个涉及百亿以上欧元的收购合同,要是在我手里砸了,绝对照退团处理。要不是形势那么严峻我早和你一起走了,还跟他们在这瞎耗什么?” 她慢慢环视着周围,这金碧辉煌的场面即使在电影里也不常见,宴会厅前方还有支交响乐团正在演奏。如果不是遇到这种龌龊事,在这里和他浪漫一晚会是一场难得的经历。她幽幽叹道:“我的第三个条件就是你千万别弄巧成拙,否则到时本姑娘绝对不会给任何人留情面。” “绝对不出差错!我大概跟你说一下一会儿要怎么玩……”他诚惶诚恐地解释。策划这场活动的人绝对是个大变态,活动的形式安排糅合了中世纪宫廷常举办的假面舞会,又参考了汤姆克鲁斯和他老婆早期的一部电影《大开眼戒》里的场景,倾心打造出一个新版本罗马帝国后期宫廷生活画卷。 她的眉头从微蹙听到深锁,最后道:“就这些?你没隐瞒什么吧?” “就这些,对男人来说,前戏的部分只是烘托气氛,真正的入戏阶段是散场之后。” 她眉毛挑了挑,“对你呢?” “我当然另当别论。我免疫力这么强你又不是不了解……我的职业任务就是把你救出去,然后我也能转职。”他没理她是否听得懂就拉着她进场,吃饭大会开始了。 叶知秋看他们似乎达成协议也不多问,只一个劲地让林欢尝尝小日本牛的味道,坐在他身旁分享他的体会,“一分熟,表面微焦,血淋淋地吃,这样才能使男人强悍。”无语……欧洲疯牛病肆虐多年,老狐狸真多费心了,不知道他怎么把这么多生牛肉弄进来的,吃吧,吃完好干活。 白依然让一群色鬼看得全身寒毛直竖,按她以往的个性早拂袖而去,她还是忍了。今晚的花魁无疑已经是她。桌底下林欢的手伸了过来想握住她手给她个镇定术,结果一握居然是光滑无比的衣裙,连着弹力惊人的大腿也一起握住了。他遭到镇定术的反噬不镇定到几乎蹦离椅面。 她莞尔一笑,“你这还叫免疫力强?” 吃饭谁会把手放到桌底下,除了他。“我本来想帮你镇定情绪,一摸吓一大跳,以为你的手肿成气球。” “哈哈!你真是太可爱了!别妨碍我吃饭。”她最后低声警告他道:“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那么有把握,反正你救过我一次,千万别再把我推进火坑。” 饭后一群人模狗样的绅士们进了休息室,抽着雪茄、喝着ABSLUT、玩着斯诺克,聊着环球风云。众女子登场前一刻宴会厅灯光暗了下来,休息室里的狼群见猎心喜,争先恐后往外流窜。 在刚才还演奏着交响乐的台上,所有女人都换上清一色黑色拖地长袍,脸上戴着金色埃及法老金棺上刻绘的彩绘面具,就像唐伯虎点秋香里戏末两字排开的新娘。当其他人还在台下左顾右盼,不知今晚的花魁位于何处时,林欢第一个飞身奔上台阶,跑到第二排由右往左数的第三位女子身旁,拉着她手臂一起快步走下台。 第152章 【两个决定】 林欢拉着她手臂快步走下台拔得头筹,其余人也陆续沿两侧台阶上台。这些人事先已经过一阵琢磨,没发现有任何可取巧之处——台上众女子体型不但被宽松的黑袍掩盖,连身高也被高过头顶的面具调整成一样高度——既然只是没针对性的选择,只好按顺序从队伍的第一排两侧向中间逐次领走,然后换第二排。没哄抢的情况发生,秩序良好一片井然。 这些付出代价换回的礼物不允许当场拆封。每人带着自己女伴离开聚会。主人在门口对离去的宾客一一道别,所有人怀着神秘和欣喜离去。聚会结束的时间恰到好处,没有一般聚会的通病——撑到实在无事可做了,最后草草收场。 林欢对自己的选择信心百倍,神秘感和欣喜倒谈不上,没出现意外状况让他松了最后一口气。花那么大工夫给她精心打扮,却来参加这么黑暗的聚会,心中也对她充满愧疚。 上车后白依然将面具取下,拿在手上把玩着,兴致盎然道:“奇怪啊!你怎么知道哪个人是我?我还设想你会在下头磨蹭得不得了。如果你最后选错人,我就跳出来说不玩了。” “幸好没让你跳出来,否则天下大乱……我当然有十足把握才会让你身陷险境。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向你道歉。这社会,唉,总是出乎我意料。” “没关系,有惊无险。体验一回你们富人如何把腐败进行到底——经过自己的人工筛选,又用交换的方式再进行一次随机筛选——把男人喜好捕猎和好赌的天性发挥到淋漓尽致。” “我的天性是胆小,凡事讲求安全第一。上回爱伦事件也跟这次一样,临时加演这一出,推都推不掉,也说是规则。我们这个团一直处心积虑想集体腐化我。” “你意思是说我是第二个爱伦喽?我不喜欢你们团长,非常不尊重女士。” “当然不是!你是民族英雄。我们团长目空一切惯了,除了对我和善一些,其他人不管男女他都那副样子。” 她无所谓笑笑,“我有些阔太太客户说她们经常不定期举行一些内衣聚会,找一些男生当作富贵鸭来竞拍取乐。不过亲身经历过才觉得这么空虚荒唐。只能说我比较有冒险精神,这只是游戏罢了。”其实是她根本没想去拒绝他的要求——几乎任何要求。 “噢,是吗?就怕你心里不痛快,你不介意最好,以后保证不再拖你淌这类浑水。” 她脱着那身长袍,林欢让她伸直双手,小心把长袍一截截往上拉起,白生生的玉人又使得满室生辉。那身长袍和面具就直接扔在座位上。不知道这车是哪里派来的,乱丢垃圾司机应该不会介意。 她顺势靠近紧挨着他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我世故老练着呢,第一次见你傻头傻脑连ATM都找不着,我心里想说这又不知道是哪家被宠坏的孩子,最后还要让保镖过来付钱。” 他听了一笑,她说的保镖是指陆巍那几人。林欢这家伙的确是有容乃大,但总做不到无欲则刚,大家继续鄙视他吧;别人都去花差花差,只有他把白依然送回房间。 洗完澡后他看着明天的活动安排表。明天上午九点半到阿赛洛集团卢森堡总部参加签约仪式,12点半在总部用餐,下午三点联合盛世内部会议,在市区里包下的GRAND HOTEL CRAVAT酒店召开,商讨下一站目的地——巴西圣保罗——的活动安排。怎么跑去巴西了?想不通……也许和那家淡水河谷铁矿公司有关。这样一来也好,从巴西到林晨她家挺近。 “笃笃……”肯定是她敲的门,林欢有这个觉悟,她要是不来骚扰一下才不正常。 她素面不施脂粉,头发洗后缠到毛巾箍成的帽子里,双手捧着几个精致的盒子。“我来把十套别墅正式交还给你,你检查一下。” 林欢接过盒子,“进来坐坐。”他知道这句是多余,她过来一趟当然不会原地转身回去,在他接过盒子时她便一脚迈入房门。她把电热壶接三分之二的水烧开,从茶叶盒里取出茶叶放进过滤壶,又洗好两只杯子在一边放着,像个女主人般问他道:“你的红茶要不要放糖?” “不放。”他把盒子顺手放在写字台上,走到她对面沙发坐下,“再过一两天你就该回去了,林晨打过电话,说你那边还有一堆事忙。” 她拿着小勺,神情有些落寞地搅着茶里没化开的方糖,“聚散离合,很正常的事。回去继续戴起我自己的面具做人。这些日子我对你确实过于轻佻,我自己都惊讶怎么会表现这么失常。我在你心里的印象大概都被自己亲手破坏完了。” “没事,我给你的印象也破坏完了,扯平。”他咧嘴一笑。 “所谓的印象其实假得很呢,我倒没后悔。你比我想象中的可爱,你给我的印象其实是加分的。” 林欢苦笑,第一次被人用可爱来形容。“就是如此,人活着蛮辛苦的。脱去面具的你也比较亲切。”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也不管是不是犯糊涂了,终于实话实说,“要让我早遇到你半年就好了。但我这人就是无比胆小,起码的底线不能逾越。不管是出于放心或者是考验,她们既然把你交给我代管,我肯定要完璧归赵。” 她直起微弯着的腰,目光离开杯子与他对视“你这人虽然小事糊涂不断,大原则却丝毫不放松。所以我也矛盾呢,专一只会让我更加欣赏,但我又希望能在回去前出轨一次,留个回忆。” 林欢低头喝茶,一直喝到杯子都干了她还在看着自己,勉强笑道:“你真是坦白啊,让我简直无言以对。发生没有结果的关系是不会留下什么美好回忆的。”他站起身也拉着她站起和他到阳台透气。两人倚着栏杆凝望着来往流连于红尘中的人、事和物营造出的一片动人场面。 “忘记是谁说过,人出生时双拳紧握而来,过世时却松手而去。生活的艺术就是要懂得适时的收与放。” “我只是在紧紧把握我的人生,但也没抓得过死。”她又习惯性靠紧他,“还有一种记忆也同样不好,褪色的美或消逝的爱。人们常在记忆里痛惜过去,没在美丽绽放时注意到它,没在爱情来临时及时回应。” 这算赤裸裸的求爱吧?货真价实是他这辈子第一回遭遇,无法不感动一把,“你说的也有理。我们好厉害,把一个暧昧的话题谈得这么严肃。” 他想起大话西游里至尊宝和那位欠他三拳的强盗之间的经典对话:爱一个人需要理由么?不需要么……循环不止。这问题就和人生的收与放一样,为何人总要受到这种矛盾的吸引?美好的事物明明短暂却还要力争去创造美好;明知所爱的人最终将先后离自己远去,还要全心全意去爱?“人的生命有限而遗留下的精神无限”这种教条式的说辞没办法使他心悦诚服。 她前臂交叉在胸前顺便撑着栏杆,迷离又似专注看着楼底下静中有动的场景,一脸笑意,“好可惜呢,最后一个条件就这么浪费了……现在忽然想让你抱着我。” 他移步到她身后双手轻轻拥住她,“这些不都是回忆么……何必拘泥形式。”她转过身来与他相对,“明天我就去订回程的机位,是该回去了。今晚我不过去睡行不行?” “好……吧。”他也想她陪着。 晚上的风很轻,轻轻透过窗帘吹拂着床上毫无睡意的男女。林欢不停想出一堆理由来自我否定,最后的结论就是——虽然她要找个比自己有钱的男朋友比较困难,不过要找个比自己好的又身家清白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从他的逻辑出发,这年头好男人好找,好女人难寻。再通过愚公移山般的努力,让她挤到限坐2人实际上已坐了3人的船上,自己当然很爽,但生态平衡会再次遭受破坏;对她也很不公平。 “你干吗两眼无神一直盯着天花板?” “看着天花板比较能让我的心情平静。” “呵呵,我问你个问题,你是喜欢我的吧?” “嗯……你人见人爱,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会喜欢。” “你终于不乱绕圈子了,我喜欢这样说话。那你觉得我们之间该怎么办?”她转身看着他。 “我刚一直在想,还是无疾而终吧……中国光棍每年都要多出几百万,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以后受就业压力影响,好男人绝对一波接一波地涌现。”他想起其竞争的残酷程度,心下无比庆幸。 “又开始乱绕了!”她重重叹一口气,“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既然你有两位妻子,可见你不专情,我……可以等着。”任凭她再主动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需要的勇气超乎她想象,手指不停揪着床单,“这么说实在是莫名其妙得很,长这么大以来我第一次对异性有好感,很强烈的好感。”她转个半身趴在床上,往前爬了一步把头埋进枕头里,又补充最后一句,“我只是表态罢了,如果你还给我一样的答案,那就别重复了。” 他也转过身面对她,“换我问你个问题,我到底哪一点引发你的强烈好感?” 除了钱多一点,其它方面一无是处。林晨不可能稀罕他的钱,小丫头对钱一贯持漠视态度,白依然呢?他实在不知道对方喜欢自己什么?女人的容貌身材是吸引一个男人的首要因素,至于内在美那些……说句残酷又现实的,如果外表不足以吸引人,怎么可能让男人有足够的动力去了解她们的内在美? 这个残酷逻辑也适用于男人,不过恰好反过来:男人如果没核心竞争力,外在美对女人(非女孩)的吸引力可以忽略不计。爱情这东西真不是一般人玩得转的。 “如果说得出来也罢了,我也想要个答案。”她从床上坐起,手里还抱个枕头,“不过坦白一向是我的美德,你很有钱的确很吸引过我,这世界上谁不爱钱呢?” 她两边耸起的肩头重重一坠,伴随一口长气呼出,“你上会演了出英雄救美后人就不见了,害我整天想着你。这一个礼拜以来和你在一起很愉快,你很有搞笑天份,让我暂时忽视我们地位间的差距。说句实在的,现在我甚至希望你没那么多钱,这样我们的地位会对等一点。” 林欢也坐起,双手捧着她两颊,在她额头印上一吻,“你还给我的,我再送给你。你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但我得考虑你的名份,我现在还是没办法承诺你什么。” 她怔怔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笑了,其灿烂程度如黑夜里一颗小小的太阳。 “我们睡近一点,你过来一点啊,会掉床底下去的!” “别过来!要不赶你到隔壁的小黑屋!” …… 隔天上午的交换签约仪式按联合盛世要求以非公开性质私下进行。世界范围意义上的行业重组影响面太广,更不能让新日铁联盟获悉任何风吹草动。杜雷继续留任全球总裁,因此欧洲钢铁协会理事长一职短期内也不变动;其余原阿赛洛集团大部分高层也维持现状。林欢以个人名义进入新拟定的新董事局成员名单,个人占有集团15%股份。 易手后的集团成立了阿赛洛特殊合金(欧洲)试验室(当然又是个幌子),独立于集团之外,专门从事未来极端环境下所适用的特种合金的研制工作。 如此一来华晨高科总算是个跨国集团了,15%的股份啊!想起一句现代格言:要想成功,一是要摆出成功者的姿态,二是和成功者结盟。巴西,我来了!老狐狸在那里肯定还有戏。下午的会议其实是个报告会,专程由南美赶赴卢森堡的一位长老做的专场演讲:淡水河谷公司股本构成及概况。 “巴西淡水河谷公司,世界最大的优质铁矿石出口和生产厂家,原先隶属巴西联邦政府矿业动力部。97年私有化改制后第一大股东为巴西财政部,02年原先第二大股东迫于国外反对势力压力撤股,巴西政府再次公开出售股份,委托美国美林证券公司及英国洛希尔国际投资银行出售。目前淡水河谷职工股以社保基金购得60%,海外股份13%,巴西联邦政府财政部占27%。纽交所截至本月5号总市值139亿美金。现任总裁罗热格内里,巴西本国人……” 貌似无意义的说明会到了后段讲出个大问题,让所有人精神一振。97年第一次私有制改造时虽规定任何股东不得持有超过45%有投票权的股份,但在拍卖前后巴西各城市还是引发了大规模示威游行,其中甚至包括两位前总统。02年第二次全面私有化前专门规定,出售的股份在未来公司重大战略决策中都没有投票权。 简单来说就是,即使把73%的流通股全收购,联合盛世也无法掐死新日铁。每年的铁矿出口量限额和价格绝对属于最重要的战略决策。没办法,在这样的国家里政府最大,无法以常理去分析其制度的合理性。 针对这个问题的讨论,叶知秋在会上居然第一个点林欢的名,让他发表个人意见。林欢刚获得15%阿赛洛股份,只在会议开始阶段大致算了自己又赚了多少钱,其后一直处于认真听讲的非神游状态。老狐狸要求自己发言他没什么可慌的,还不如白依然追问他那个难分难舍的问题让他窘迫。 别看会上其余18人都是黄皮肤黑头发,对这种事情的处理根本没他这种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了解其关键。老狐狸应该早有腹稿,故意让他这个后起之秀来秀一把。 “走上层路线。”他人生中第四次重要演讲开始了,不过这次演讲不宜过长,在座的全是功力深浅不等的一窝老狐狸,言多必失。 “巴西位于美洲,”底下众人有点奇怪看了他一眼,估计强忍着昏倒的冲动。他继续道:“所以美国对巴西的态度对巴西的经济生态影响作用不可低估。” “研究美国对巴西的经济协调路线、巴西本国金融体系稳定性、美国对巴西铀浓缩工厂的态度、FTAA(美洲自由贸易区)框架对巴西各行业影响等等。至于联合盛世对美国的政治势力能施加多大引力,需要从长计议。” 这番话说得很合叶知秋心意,他第一个笑了。在这里开会不兴鼓掌那一套,其他人见叶掌门笑了也纷纷点头。这主意确实不错,以上驷对下驷,比直接贿赂或参与本国政治利益集团争斗更有效率,花费代价更低。 会议六点结束,他决定以后不再神游,这样时间过得飞快。其实有具体意义的会议他还是喜欢参加。从城南坐车回酒店,出租车刚拐过街角就看到远处街道边的熟悉身影——有个等恋人似的小女人在金黄色遮阳檐下等着他一起吃晚饭。 第153章 【战火前奏】(上) “我今天定了机位,碰巧的是明天居然就有航班……”他下车一走近白依然就丢过来这句。 “这么快?上午还是下午?”他惊愕问道,她说下午三点半。原想她还会赖在这儿折磨自己几天,竟然说走就走。“今晚给你饯行吧,想吃什么?我们到外面吃。” “还想吃那家川菜,吃完再去一次北极。”她笑意一闪而过,又恢复成愁眉苦脸,“算啦,随便找个地方应付,这里吃什么味道都差不多。” 林欢挠着头,既然明天这幸福的苦难就要结束,就弄场华丽的告别好了。他摇头道:“北极那种地方这辈子打死我都不去了,”又咧嘴一笑,“不过吃川菜就依了你,走吧。” 这种时空错位式的浪漫他原本就乐此不疲,这次纯属无心插柳,照样取得超乎想象的效果。川菜馆的老板见到两名熟客再度光临也大为热情,老板娘今天也在身边,“今天给你们打九折,再送红星二锅头一瓶!”他们笑着致谢,他又问:“怎么样?北极好玩不?” 林欢笑道:“还行,就是冷出事情来了。”白依然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脚,也对老板笑道:“好玩,确实是太冷,有点让人受不了。”老板说当然当然,不冷还能称得上北极么?这么晚的时间就点那么四五样菜,动嘴的时间比动筷子还多,当然不只为了填饱肚子,是找感觉来的。他又和他们闲聊两句,便让他们小俩口私下热闹,拉着老婆一起到柜台后把今天帐算了。 “走之前又浪漫一回,唉,也该满足了……”她笑吟吟的静静吃着,还是这副端庄淑女的样子令他赏心悦目,但一仔细观察怎么跟哭没两样?唉! “我们好朋友手拉手,这样不也挺好?”就算不敷衍也找不出什么好话。 “好在哪儿你跟我说明一下?你昨天给过我承诺的,不许耍赖!” “我给你的承诺就是目前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你别抱什么希望噢。” “就是加了目前这两字才吊人胃口!哎,不说了。散漫了好久回去又要投入工作,光用想的就恹恹的。不过我绝对会拼出个第一个神器级商铺给你看!”百客盟网店的级别与《光暗之间》游戏中的装备级别挂钩,别具一格,独此一家。 “我绝对相信,来干杯吧!等等……你酒后会不会乱性?” …… 一晃眼两个礼拜稍纵即逝,再回忆当初她当初说过的话:追忆昔日褪色的美或消逝的爱。人们常在记忆里痛惜没在美丽绽放时注意到它,没在爱情来临时及时回应。痛惜倒是谈不上,但心里真的有点空。 这半个月来除了固定和两位家长上纲上线,每隔三两天他和白依然也会通个电话。一般都是她打过来,如果超过三天……他就打给她,已成了习惯。可能工作之类的事情很多,她电话里的语气也恢复原先那副淡淡的空灵。有句话说,人是他(她)所处环境里的产物,果然不假。 电话里也就聊些天气饮食国外见闻这些东西,如果换个人和他聊这些话题,保准他马上昏昏欲睡。两相比较,一起在欧洲那阵子的相处仿佛一场美丽的梦境,让他觉得如烟雾般的不真实。他在她心里还留下几分真实? 已婚的女人们经常有句老话——精神出轨比肉体出轨更不能原谅。他一阵冷汗,这很可能是精神出轨了。又想道,早知道会精神出轨,那肉体出轨……都要再结一次婚的人了还想这个,真是禽兽。 在没去巴西之前,它给林欢的就是嘉年华、森巴舞,晒得红红黑黑的居民,还有地球之肺——仅存于地球亚马逊河流域最后一片大面积的原始热带雨林——这些拼凑起来的零碎印象。巴西首都巴西利亚是20世纪以后建造的世界唯一的一座首都,整个城市焕发着新鲜活力。以市中心三权广场为代表的市政布局和建筑风格超凡脱俗,比欧洲最现代化的城市也不遑多让。 对于前总统库比契克兴建新都的壮举,还有至今将近百岁高龄,至今还在世界各地奔波忙碌的城市设计师尼耶梅尔当年的超前设计,当时一些人颇有微词。但斗转星移随着新都各方面的积极作用日益发挥,至今整个巴西完全听不到批评的声音,四处洋溢着赞扬之声。 当然,这只是首都的形象,其它地方的情形如何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自从秘密收购阿赛洛不久,这则消息就像纸包不住的火冲击着日经指数、国际汽车市场价格,甚至炼钢用焦炭出口国07年的出口定价。联合盛世此次从海底冲出水面,涉足完全陌生的领域引起了各方猜测和反应。叶知秋很满意这种效果,只点评了一句所谓乱中取胜,然后继续忙着率领大伙对付淡水河谷公司。 老狐狸显然不满意林欢过得太闲,至少他表现得太过悠闲。离开欧洲前他整好交出10吨的特殊合金,连一公斤也不多。到了巴西前几天他就泡在各种嘉年华游行里乐而忘返——巴西从年头到年尾成天就是这些游行,旅游业成了这个国家的支柱产业——然后闭门谢客四天,交给他半公斤的黑不溜秋的常温超导体。接下来又当起了游客,早出晚归。 并不是林欢的上进心被那些身材火爆的森巴舞女郎摧毁了,也不是身边没美女相伴让他失去表现欲望,而是因为这家国有公司太难搞定。淡水河谷公司自1942年成立以来巴西政府总共只投了不到6亿美金,截至到97年改制前,一共获得了714亿美金的红利;如果不是政府太穷无法投入巨额资金扩大生产改造设备的话,私有化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所幸的是,联邦政府毕竟不是封建王朝,许诺给这任政府的好处不但能够帮助他们下届竞选连任,也能让他们把咬在嘴里的骨头交出来。政绩并不永远和钱划上等号,有些在国际上一直悬而未决的问题如果钱能解决也不会一拖几十年。 这些事情和打架不同,他完全插不上手。原先的18人欧洲小组离去3人有事待办,新加入了7位南美洲监察员长老,目前的南美小组是22人。经过多轮磋商确定了巴西此届政府面临的几个困境,讨论出在FATT框架下考虑补贴农产品和反倾销差价问题、取消巴西在进入FATT的市场准入区别对待歧视、联合盛世出资25到30亿美金收购频临再次破产的乌拉圭银行……等十二项决议。 林欢觉得这么做有些卑鄙,但这办法可是他提的……老狐狸真是高明!事到如今谁也不可能喊停。世道如此。几乎与此同时,新日铁联盟代表已分两批分别赶赴澳大利亚和巴西;日本人的精明还是让人赞叹,在阿赛洛收购事件后立马觉察出联合盛世隐藏在背后的真正目的野心,对方的代表团在己方到达的第二天也到了巴西利亚。 接下来就是和时间赛跑,启动人脉资源推动美国国会和世界银行做出相应举措。这些传说中的机构不可能在联合盛世一声令下便奔到一处开会,现在能做的就是等。日方准备采取的应变手段不得而知。总之两方表面上呈现胶着状态,哪一方也不能先离开巴西一步。 唉,这样的日子还真是无聊啊!这半个月来他忍住几次要告老还乡的冲动,硬挺了下来。因为他手里有15%阿赛洛的股份,这些股份要升值百倍只有让它变得独一无二时才能实现。联合盛世再次透过日本二级市场高价收购新日铁和JEF联盟10%股份,这一来搞得日本国内风声鹤唳。 从来没有任何一家日本基础工业企业面临被外资控股的痛苦处境。日本政府已经出面护盘,并准备作为新股东投入巨额资金摊平联合盛世的持有比例;另一方面,无论股价怎么抬怎么压联合盛世毫不理会,准备死握到底。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打响。叶知秋起初说过,动武的可能性也要考虑到,现在他毫不怀疑。 黄昏日落时分,林欢一人在宾馆附近街道的一处喷水池边晒了整整一下午的太阳,身边的石台上还有两本让人看了头脑发昏的纳米技术文献。他揉揉眼睛,撒落在城市上空的光线悄悄西移变得暗淡。把书收拾好,再拿着一瓶喝了一半的水,准备撤退。这时对面街角出现一抹靓丽的身影,他的直觉就是这女的肯定冲他而来。 这是他一个凡是的经验——凡是美女一定会和自己沾边——给他的直觉。事实就是如此,那位身着宝蓝丝绸套装的东方女子带着招呼式的笑容直接向他走来,还没走近他身前笑意更浓。人家这么热情有礼总得给回个笑容,况且这里不像欧洲,想见个东方人还真不容易。他的笑容刚绽放0.5秒随即僵住,那女子将事先夹在右手掌里的一瓶喷雾在靠近他时对准他脸喷了几下……林欢在昏迷前骂了句该死!居然是那种环保可降解的塑料瓶。 他这段时间物质生活优越,除了去北极那趟比较惨——不过那夜还是有所补偿——其余都有舒适豪华大床可睡。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逐渐清醒,便直觉不妙,马上回忆起傍晚发生的事。他今天的直觉接连不断,闭着眼睛假寐稀里糊涂得出个大胆假设,该不会是日本人下的手吧?因为在这陌生的国度除日本人之外他和谁都无怨无仇。 这暗得一点光线都没的房间大概只有6平方米大小,除了房间走道尽头有两名歪在椅子上睡着的守卫,方圆数百米除了道路上在车内快速飞驰的行人,再无其他生命迹象。可能只把他当成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伙,真把他瞧扁了。既然如此他也不急着脱困,起码得搞明白对方到底是不是日本人?如果是,那除了自己肯定还有其他人被绑架。再想了会儿也只能一走了之,即使还有其他人被绑架也不在附近,在这里想上一夜也是枉然。 走道尽头两名头歪向两侧的守卫警觉性还挺高,忽然觉得大腿一阵刺痛双双跳开,落地的同时右手已把怀中的枪套里的手枪拔出,互相对视盯着对方身后,做出警戒姿势。林欢暗恼,怎么都闷不吭声?说句话也好啊……看来真训练有素,只好把你们弄晕再亲自察看了。 他出门时把熔掉的门锁重新复原上锁,这样一来让对方去想破脑袋吧,说不定以为自己掘地道跑了。五分钟前还威风凛凛互相对视对方身后的两名守卫,现在已扑到一起卧倒在地,林欢翻过他们身体,抽出他们腰间一把手电筒往两人脸上一照,果然是东方人。 他们身上没钱夹护照夹之类的东西,身上戴的NTT小型步话机,推断他们有八成就是日本人。自己的钱夹手机在他们原先值班的小桌抽屉里翻了几回都没找到。这下麻烦了,这世道有卡走遍天下,无卡寸步难行;手机还是小丫头送的圣诞礼物,找不回来的话他也不敢回去见她了。 正在考虑到底是去是留之时,他感应到远处有辆车下了交流道正往这幢建筑靠近,里头只有一个人。根据体型的扫描和下午的记忆对照,就是那个暗算自己的女人没错。蓝衣女子将车驾到屋前并没下车,因为她觉得情况有些异常,照理说两名手下该到门口迎接自己,这两头猪是不是睡死过去了! 车内副驾驶座的门锁忽然弹起,随后马上门被打开,今天绑架的那名男子生龙活虎坐了上来,顺手将门合上,车里所有的锁自动又缩回去。林欢双手拿着那把威慑力十足的手枪对准她,“会说中文吧?”他肯定她会,要是下午迷晕自己的计划不成肯定还有备用计划,比如和自己套套词儿之类。 她点点头,“我会说,小心你手上的枪。”这男的肯定没开过枪,看他双手拿枪的手势就知道。但偏偏是这种人才可怕,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走火……他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第154章 【战火前奏】(下) “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把我身上原来的东西还给我。第二,把我送回今天你把我劫持走的那个小广场。” “你的东西在你身前的杂物箱里,我现在马上开回去,大概半小时。”她十分配合。 他手上的枪继续对准着她,一想到电影情节里的各种意外,专门检查了一下保险,是开着的。试着对自己身侧的窗外放了一枪,瞬间强烈迸射的火光照亮她煞白的面容。他很满意这种效果,“千万别试图跳车或反击,车锁已经缩死,你现在就试试,我打电话的时候不希望出现意外状况。”在他执意之下她只好扳动车锁,果然扣得死死的。 林欢找到自己手机后给叶知秋打了电话,“下午我被绑架了,现在正在回去路上,清点一下我们的人数看有没有失踪的。” “大家都集合在一起,有七位长老下落不明,你自己小心,等你回来。”叶知秋简短说了几句便挂电话。 林欢问她道:“听说你们还抓了我们七个人,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他们?” 那女的暗笑他的天真,表面上还是顺从地道:“任务下达之后我们分成若干小组行动,互相之间没有联系。我只负责抓你,其他具体还有几人我不清楚,怎么找他们更不知道了。” “你过来的目的不就是和那两人一起把我押走再和他们集中到一起?怎么可能不联系?那幢房子周围荒无人烟,里头别说吃的,连一瓶水都没有。只能说明它是个临时关押地点,你还有什么话说?” 她紧紧抿着嘴唇,把车开上高架路。林欢叹气,“不说恐怕不行,我没揍人的习惯,不过另外一个脾气不好的就难说了。”他又拿起电话打给叶知秋。 叶知秋正欣赏着街口中心那座双层古朴的花岗岩喷水池,一辆黑色的LEXUS停在他身前,林欢的脸从降下的窗户露出。叶知秋开了后车门上车。林欢介绍道:“这位小姐知道我们其余七人的下落,不过她不说,只好请您来和她沟通一下。” 叶知秋说句这样省得麻烦了,弯腰站起身将头伸到前座空间,对她道:“我看你只要一只手握准方向盘就够了。”忽然出手抓住她右手腕。一声凄厉的尖叫在密闭的空间内缭绕激荡。叶知秋重新坐回座位。“如果尽快到医院这只手还救得回来,不过你得先带我们到想到的地方。” 她的右手已垂了下来,整只前臂和手掌变成深紫色,肌理也不细腻骨肉也不匀了。就像挂在上臂的一截沙袋,完全走形,软塌塌的在上臂下晃荡。 林欢心下骇然,连忙劝阻道:“有话好好说啊!再来两下你会杀了她的!”行驶中的车一下急刹车歪歪斜斜插在路肩,女人低头趴在方向盘上咬紧牙关,冷汗直冒。叶知秋又将头移到她耳边,伸手缭起她裙子,一路硬扯直拉到大腿根,轻轻抚摸着,又叹息道:“多修长的一双玉腿!不过一只脚也足以轮流踩油门和刹车。现在的车真好,我自己开车的年代还多带个离合器踏板,非得两只脚开才成……” 林欢赶紧插口道:“不必这么血腥,唉,你就说吧,利人利己的事还需要考虑什么?”他也只不过扮扮红脸达到更高级的恐吓效果,对叶知秋道:“这腿要给你也弄碎了以后她还怎么嫁人?”叶知秋把她座位上的头枕整个扭断,手掌在她光滑的脖颈项上游移,“嫁人?可以让她丈夫照顾她一辈子。7截颈椎先两两180度错位,然后12截胸椎,接下来5截腰椎……不会马上死,不过最后一定要死。看你能撑多久。” 她双目圆睁惊恐地喘气,“在东货运……码头,我带你们过去。” 两人在陆运码头入口下车,叶知秋看了一眼车内,“你有没有办法让她昏过去?” “有是有,你不让她自己开车去医院救治?” “她那只手臂彻底废了,去了只是多花钱心情更糟而已。我知道你为什么容易情根深种。”他径自向前走去,回头招手让他跟上,“你这样的个性永远不能击败我,因为你优柔寡断,见一个喜欢上一个,这些都是你的弱点。” 林欢快走两步跟上,笑道:“现在换你跟着我,我知道他们的位置在哪。”反驳他道:“要按你这么说每个人都有弱点,就说说我们之间的实力,现在的我可不比你差。” 叶知秋沉默看着他,过不久才叹道:“终于还是让你发现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联合盛世大楼你根本不必劳师动众来突破我做的那层金属障蔽,事后我才想到。第二次是你到郑州检查我的样品,那时候我已经能将我的感应和任何金属建立起联系,你的能力无法让我的产品产生形变。”他接着道:“出国前不久我的研究又到了一个全新阶段,创造出一种新物质,这种东西有等离子体的特性,能隔绝一切波段,甚至我自己也无法穿透。它最新的应用就是常温超导体。” 叶知秋脸上没什么懊恼的表情,反而极有兴趣地问:“不错!能力会进化的异能者。那你如何阻挡我的攻击?” 林欢笑道:“这种新物质现在就均匀自由地分布在我的真皮层,虽然只有几个分子的厚薄,但厚薄不影响这种新物质的特性。” 叶知秋点点头,“你这么老实原原本本道出肯定有十足胜算,那我真无计可施了。”他笑笑,“成为新一代异能者中的最强者有什么打算?” “没有篡位的打算。我不再坚持让林晨来当这个掌门人,不过我反对叶风接任。” “呵呵,谁都不能当难道你来当?你的个性不适合这个位子。” “送给我我都避之不及。您可以终身留任,长老会议关于掌门任期的规矩可以改。” “胡闹,有空还是手底下见真章,真正打一场我看还是免不了,我也很想试试。我们先联手把这些讨厌的蟑螂踩死再说。” “也好,有空再切磋。前面就到了。” 前方不到一百米是条横贯东西的铁路,装卸站台上有几十人在忙着搬运七只箱子,上面还打上了防止核泄漏危险的标志。叶知秋和林欢两人也懒得找掩护,大摇大摆直直向前走着。那些人其中几名负责站岗的发现了陌生的闯入者,忙吆喝所有人回头对敌。 叶知秋站定,用日语道:“谁是这里的负责人?让他过来说话。” 靠近站台边的列车其中一节车厢走出一人,看底下只有空着手的两个人,怎么看也不像能给自己添麻烦的。为了节省时间干脆直接下令道:“开火,两给都给我解决掉。”所有人闻令拔枪射击。没有想象中的火光四射,只有无数的喀喀声连响。手枪居然也会卡壳故障,纷纷伸手抽出背上的弗兰奇SPAS。怎么还是卡壳……一群人呆立当场。 林欢低声道:“不要动手暴露实力,当地警察马上就到,你跟他们聊聊拖住他们。” 叶知秋点头,对那名下令开枪的人道:“我们都是同盟,为何要绑架我们的人呢?或者你们只是被受雇执行任务?钱我可以给你们,把那些箱子搬回站台价格好谈。” 这伙人确实只是被聘请来执行任务的职业雇佣兵,当然不知道他口中的同盟所指何物。发令者拔出大腿两侧的刺刀,其余人看了也照着做。坏了他们这么一场大生意,恨不得把这两个走运的捣乱者剁成肉酱。火车头拉响数声汽笛,此时也开始启程。远处的警灯警笛的光影和声波此时也逐渐向这接近。 一个是警察要来,另一个是火车要走,一群杀气腾腾的雇佣兵又陷入踌躇。那名领头人审时度势,只好一咬牙大声道:“把最后两箱货弄进车厢。全部的人也给我进去,我们离开这里!” 林欢站在原地拉住准备一冲而上的叶知秋,“让他们走了更省麻烦,我留下我们要的东西就好。” 列车逐渐加速离站,中间那节运载“货物”的车厢与前后的牵引缓冲连接装置突然断开脱离……搭上之前车厢的人伸出头急得跳脚,骂骂咧咧一通就算了。上了之后的车厢的人就倒霉了;在车里忽然感觉到火车停止加速,向窗户外往前一望竟然发现火车少掉半截,纷纷跳车四散逃逸。 数十辆警车围住了仅仅在场的两人。叶知秋举起双手声称自己有外交豁免权,要求和现场最高指挥官谈话。这件事最终有惊无险摆平,如果没在关键的时刻来上几手异能,肯定闹得像帮派火拼,绝对无法如此平静收场。 梅里康佛酒店顶层大会议室的灯光夜晚长明。 JEF董事长半明政、总经理数土纹、新日铁董事长千速幌、董事入山幸等几位日方核心人物打算在此通宵坐等,不等到最后一刻的好消息绝无法安心入眠。 自05年下了一手伤敌一千自损失八百的好棋,顺利将铁矿石提价71.5%成功压缩中国钢铁企业利润,今年又与中国宝钢合资投入8亿美金,年产150万吨的汽车钢板厂将于7月在上海投产。目前在中国又与鞍钢、武钢进行亲密洽谈图谋更大发展。连续几轮的动作发展顺利,一切事态良好,直到…… 联合盛世这一手此举将他们努力若干年一步步取得的胜利成果瞬间化为乌有。阿赛洛集团毫无动静便被联合盛世吃掉,如今又企图染指CVRD(巴西淡水河谷公司)。而印度塔米尔和新日铁联盟在中国争夺合资市场上闹得很僵,一直势同水火,短时间内无法结盟。新日铁联盟现在唯一真正的盟友只剩下一起忍受煎熬的JEF。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原稳操胜券的世界钢铁老大在东奔西走中被弄得狼狈不堪。 早该坚信有支那血统的人不可相信……两家联盟五个集团全陷入了特殊合金这个美好的陷阱。希望议会那帮连爬进棺材都没力气的老家伙赶快讨论完毕,把该注入资金的法案尽快通过,否则这次真的要面临灭顶之灾。 入山幸衣袋里的电话响起,原本就平静的空气此时更像结了霜。他听完电话静默几秒看着窗外,忽一回身猛然将手机砸向落地玻璃。平整光滑的钢化玻璃上的一点刹时绽出一团电子元件的碎礼花。“请原谅我的失礼。计划失败了,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应对?” 原本的计划是抓捕联合盛世的要员——离开酒店一个抓走一个——然后用火车装走,再通过停泊巴西港岸的日本船务公司带回国内。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至少让对方投鼠忌器。CVRD的背景他们深深了解,但是对付起来的困难程度还是在想象之外。日本的外交手段一向也以金元外交为主,但这次明显遇到麻烦——联合盛世提供给巴西政府的条件新日铁完全开不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也只好走向极端,至少能乱乱对方阵脚。从这阵的情报搜集结果分析,联合盛世高级谈判团的任何一位成员都与美国联邦高层有着千丝万缕联系。能抓到手几个算几个,说不定能奏奇效。 场上四人陷入长时间的沉寂,入山幸又补充了一句:“这次失败的行动也可能把我们的身份暴露了。” 半明政道:“JEF现在起和新日本制铁驾驶一辆战车,我们想听听千速会长的意见。” 千速幌手指敲着桌面,两边嘴角落到了最低点,“在最终没有定案以前,巴西政府不会轻易得罪我们两方,日本提出的经济援助也非常优厚!”他将桌上的手机拿起又扔给了入山幸,“马上跟防卫厅长官联络,我们需要习志野基地的反恐特种偷袭部队私下过来一趟。联合盛世代表团干脆直接消失,让CVRD的问题留给我们一家来谈。” 第155章 【逼近】(上) 自从昨晚发生那件小意外起的第二天,所有成员都被要求不可单独外出闲逛。该打发掉而又无法打发的时间骤然拉得极长,就像一部沉闷的连续剧临时又决定加拍30集,林欢格外无聊起来。 一大早吃完饭后他像酒店值班经理从一楼逛到三楼,看酒店的娱乐设施里有没什么可打发时间的选择。他发现顶层有个露天游泳池,在没多余可供挑选的情况下买了条超鲜艳又紧绷的游泳裤,然后直接去了顶层。 到了顶层,他终于知道为何在大街上美女如此罕见的原因。原来在巴西的美女们都高高在上,远离人们的视线之外。这些美女和他相反,身体都不碰水,看来像是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而上头又撑着五颜六色的遮阳伞。 这些美女们身材纤长又孕育着火爆元素,很懂得用肢体语言去拨撩周围的男人,只消观察一阵就能察觉这里是男男女女们寻找插曲,或重新挖坑开启故事新篇章的好地方。林欢在池子里只游了十个来回便尴尬离开,因为他发现他的裤子变得更加紧绷——不是缩水的缘故,而是裤子里的某个东西变大,抢夺其余的生存空间。 回到房间里他估计在现在的上海时间她们还没睡,拨通电话回家。在电话里又照例嬉闹了一番,然后他昧着良心撒个小谎,向林晨提出最后通牒,“如果你这个周末前还不来和我会面的话,我再没有借口可编。接下来我们可能会去澳大利亚和……”他快速搜索着那家公司叫什么名字来着?“和必和比托公司接触,展开新一轮矿山开采权谈判……”最近开会记下几乎全部的专业内容,话匣子一打开他便说得有模有样的。 林晨听得逐渐紧张,在他的小玩笑变成弥天大谎的中途打断他道:“周末?今天都星期三了啊?你是说只剩下两天?” “嗯,恐怕是的。明天还有一天时间让你处理‘后事’,然后就赶紧来吧。” 夏霁霏又插口道:“我能不能也去?”两人又同时说不行。林欢边安抚边岔开话题,“我们火速把历史遗留问题解决了就回去。离开国内那么久,真的好想家了,你们住在那八层新居习惯么?” 打完电话后他心情大畅倒到床上,后天正式结束出家人生活!一个多月的粗茶淡饭,任何一个胃口正常的人都受不了,何况原来吃惯了满汉全席。下午还有个私下性质的协调会,和巴西联邦政府官员举行。说白了就是在条件上继续讨价还价半天,然后拿回去商量对比,看和日方开出的条件两方孰轻孰重。这么大的馅饼一下砸下来两个,必须通过几轮的比较,尤其是和原有的馅饼比较。 二战以来的军事作战中,一些国家的海上特种作战部队曾先后炸沉对手的驱逐舰、战列舰、巡洋舰和航母等大型战舰,取得令世人难以想像的战果。有时一支精悍的特种部队的威力,是一艘巡洋舰甚至一艘航母都难以发挥的。经过多年处心积虑后制造出的现实是——日本海上自卫队已经拥有了亚洲一流的作战力量。 “海上特别警备部队”组建于隶属海上自卫队。这支特种部队约有300人,主要部署在广岛等地。为了遮人耳目,日本对外将这支曾派去美国海军进行特训,模仿美国海军“海豹”部队的特种部队称作“特种守卫部队”,让人觉得似乎是专门用于担负守卫任务,其实没那么简单。 此外在日本有一支有实无名、具有反恐怖作战职能的特种部队,日本陆上自卫队第1空降旅第101空降大队。为了保密起见,第101空降大队在国内执行反恐怖任务时全部只以普通警察身份出现。隶属于日本自卫队和警察部队下的特种部队名目繁多,起码有七八个不同的分支。弄这么复杂的目的就是想鱼目混珠。 篡改历史这种事情所有国家都干,甚至历史的主要作用就是用来掩盖历史真相本身。但篡改到极端无耻的反人类境界当首推日本,因此在亚洲地区被其他众国家“边缘化”是合理又符合逻辑的结果。另一方面,作为二战的战败国,日本在军事力量发展上受到诸多限制。由于以上两点,日本的特种部队就像车架号和发动机号不符的拼装走私车,上不了正规牌照,只好锉平两个地方的号码,和正规车一起挂着套牌手续。 上面提到的这两支特种部队是其中的精锐。千速董事长一直在关心着日本自卫队的发展,但他的要求显然表明他还是个外行;防卫厅长官体贴地给他了一支以上特种部队抽调出人员组成的真正精锐部队——80人的二合一混编大队。这支大队将陆续分三天时间以观光游客身份进入巴西境内。 离午饭时间只剩不到一小时,林欢难得思考个与前途有关的问题——如何摆脱沦为加工厂的命运?如果这辈子能无病无灾活80岁,现在25岁,还有55年好活。如果每天平均与这些破铜烂铁打交道三个小时,那将近7年的时间都是穷极无聊的。每天还得有八小时睡眠,其中又有18年和死了差不多。换句话说,他在这个令人流恋的红尘最多只能再活30年。 从出生到现在25岁,刚觉得自己的生命出现光彩不久,不过这25年的时光感觉也是转瞬即逝。再一个30年,到临终闭眼那刻恐怕还是十分不舍……他提早有了和老狐狸一样的感叹。到达事业的一定高度——或许巅峰巅峰比较恰当,不过他有点羞愧提这个词——长久的生命和健康变成便变成唯一追求。 早说他是半个知己了!他有种要去找叶知秋一起痛饮的冲动。正在情绪激荡之时白依然居然打电话给他,他深呼吸了几口然后接听,他和她亲切打了个招呼后直接开口道:“今天依旧是阳光灿烂。上午去游个泳。这里咖啡味道好得让我对在学校时常喝的速溶咖啡产生了怀念。午饭后下午还有个会议。” 这就是他来巴西后两人之间一贯的聊天内容,先是天气,然后饮食,最后是今天干了什么,或打算干什么。 “呵呵,昨天是第四天了,你是不是忘了给我打电话?” “昨天比较忙,没顾上。而且,打电话总是颠三倒四地聊这些一成不变的东西。呃,我的意思是,你可能比较忙,电话打太频繁会影响你。” “事实是我需要一段时间来调适,还不如说我在躲着你,又忍不住想聊聊,只好没事乱扯。回来后我很愧疚。怎么说呢?目前我正极力重新回到原先轨道,这不是戴上面具做人,是本该如此……” 俗话说深夜是女人心灵处于特别脆弱的时段,不过听她这样否定和自己共度的一段甜蜜小时光,实在不是件好受的事情。只说了句:“反正真心过就好了,人会随着现实变的。”他庆幸当初抵死抗拒诱惑,否则又要闹出一桩苦恋。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白依然道:“不知道为什么,总想一吐为快。这些话也就只能找你说了,没其他可倾诉的对象。噢对,听说你马上和林晨结婚,没办法亲自去参加你的婚礼了,提前祝福你。” “谢谢。气氛不知道怎么搞的,忽然像生离死别一样。我能了解你的意思。” “总之你我遇到过最好的人,我说过我会在最短时间里升级为神器极商铺,林晨也很支持我。你就忙你的吧,我现在只有绝对努力才能不负众望。” 跟她打完电话后也没心情去找老狐狸共进午餐了,下楼胡乱塞了一顿。下午的会议也是没精打采。到底哪根筋不对了也说不上,她那番话看似简短,里头所含的信息丰富,让他左猜右想又加回忆了一下午。这会开得极其沉闷,如果有人拍摄往电视台送去一放,绝对是标准的外交会议。 窗外的夕阳逐渐西沉换上黑夜的薄幕,会议结束,照例又是宴会,这点和国内的情况类似,不请吃一顿视察的官员不会轻易罢手。后天就快到了,剩下两天不再显得多难熬。就当看戏一般忍受戏里的低潮,以后罢演就是。 要是他等林晨一到直接拉她闪人,也许就不会和新日铁联盟找来的全员到齐的生力军碰上。老百姓对生活计划的安排毕竟不如军事部队那样不轻易改变。 两天后……从市中心到机场,沿途所见是大片的空地,稀疏的建筑、路灯和树木,不设红绿灯的立交系统,快速通过的车辆。除了自己住的酒店附近,出城后几乎没一间商店,甚至见不到一个行人。巴西利亚是一个一切以汽车交通作为首要考量、对步行者缺乏善意的城市。在这里时间“呆”长了,他又听到另种声音,称这座城市为“乌托邦式的噩梦”。 这确实不像座城市,不如说像是获奖建筑聚集的主题公园。因为这里的地域尺度是以汽车来衡量,失去了行走用的街道导致失去了人这一元素,人们就像这座城市里的孤魂野鬼。但这座表面仍承载一片赞誉的城市,至今还是发展中国家考察的大热门。 到了巴西利亚机场下车,这里相对旺盛的人气让他松一口气。林晨乘坐的航班还有20分钟左右到达,再走出来起码再加20分钟——在不晚点的情况下——这段空闲足够他在达到厅门口消灭一只中小型的LA CORONA。 此地在户外抽雪茄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巴西离古巴虽然不近——古巴在人文划分给人的感觉是在南美洲,但在地理划分仍属于北美洲——但这里不像美国,由于对古巴实行禁运,连雪茄都成了违禁品;抽雪茄在巴西几乎是全民活动——而且来了这里就知道国内雪茄价格有多黑——就像爱喝咖啡一样正常。既然大庭广众下抽雪茄蔚然成风,所以靠着扶手独自吞云吐雾也不会引人侧目。 “唉,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就为了收拾上次到欧洲的那几位老先生,一想至此我的心情指数就像点滴瓶里的药液,不停在下坠。”说话的是执行这次特殊行动的木村副大队长。他与身旁的齐藤大队长都是原先在日本海上自卫队服役时,同梯次被甄选进特别警备部队的;按说自己还是他的学长,语气自然也比较随便。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触任务目标:上回新日铁和JEF到欧洲谈判时,同样由他们负责暗中的保卫工作。那次只派出一支十人小队,而这次不但人数激增,任务要求也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也未必这么简单,那些人的后台相当强硬。”齐藤大队长附在他耳边道:“我听说这次的行动是从防卫厅长官口中直接下达,应该有值得期待的东西。”他也不自觉叹了口气,“不过的确如你所说,巴西这地方远不如上回去的欧洲好玩。” 飞机着陆滑行停止,舱门开启,头等舱内的旅客先离开飞机,因此毫不拥挤。木村让到走道后侧欲让齐藤先走。齐藤对他一笑,“就我们两个私下相处的时候不必顾虑这些规矩了,您还是我的学长。” 时间差不多,把手上的一小截残骸摁灭,脚步轻快地往里走。一个多月啊,自从他和林晨认识至今从没经历过如此长久的分别,即使在从冷战到分手那段时间里,在校园里还是会偶尔碰上——虽然那时她是冷眼瞧着自己。今天这一碰,晚上会如何惊天动地都是小事,大事是他终于要把她娶到手了。用想的都觉得不易,她能当上自己老婆,他的幸运值绝对远超过她。 林晨的身影终于从二层的手扶电梯上出现,她也看到楼下一直往这方向盯着的他,她面含笑意对他招着手。不少在出境厅外等候的男子差点也要招手相望,随即狐疑的目光向四周扫着——出于与看到一台靓车就忍不住要瞅一眼里头坐的是什么人一样的心理——搜寻着那又幸运又让人妒嫉的家伙。 林欢看着她缓缓下落情不自禁舒着长气。如果口水那么容易流出来,他一定会像个没上紧的消防栓一样,身体力行来表示出对她的高度赞赏。分隔两地一段时间,各自都认为长久难耐的恋人一旦见面,男的称赞女变得更漂亮有时候比说想念她更有奇效。 他等到林晨走近时主动接过她两手的行李,同时低声夸张的叫,“穿这么鲜艳裙子!……我认识你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你这打扮!太不可置信了!我是说,太漂亮了!唉!” 她和他往外走着,笑道:“以前夏天在学校当然要朴素保守一点,否则哪轮得到你来追我?学得油嘴滑舌的,从此刻起向你的单身生涯告别吧,以后别想再逃出我的掌控。”在原地转了一圈又问道:“好看吧?下飞机前专门换的。” “好看好看!”他拦了辆出租,“热情欢迎您的监管!”出租车正往他们面前开去,半途却停在两名年青人身前。他们俩叹口气,只好继续往前走,去排队区等候。那辆出租车又开过来停在他们身旁,两人先后回头往后看,身后50米左右刚截下他们车的两位年青人手往前挥着,意思是:你们先招的,你们坐。 林欢向他们一笑,也挥手回礼,然后上车。前方的车开走后齐藤与木村相视一眼。真巧!刚下飞机就碰上任务目标。两人不约而同看了当前时刻又将开走出租的车号记下,齐藤道:“这群人不管到哪里都有美女相伴,实在太罪恶了。” 木村眯起双眼,“那就洗涤他们的罪恶……然后代替他们犯罪。” 齐藤道:“难怪上头要我们出马,从那个年轻人的身上我感知不到任何信息,他周身上下有层很强力的屏障,很可能和我们两个是一类人。” 木村道:“要把情报收集详细,制定个万无一失的计划。没想到来此是和超能者的较量。我建议这次行动由我们两人出手,其它人负责后援,免去无谓牺牲。” 林欢把酒店的卡片向前递给司机。司机听得懂中文的几率微乎其微,他一手抱住她久违的腰,热情大胆地道:“吃素了一个多月,中间只吃两顿看起来像荤菜的素斋……” 她挑眉问:“你乱吃什么了?” “没……DIY了两把,好凄凉。”另一把是游泳过后,后来他一直没敢再去。 她忍住狂笑的冲动,“把我说得像是万里迢迢跑来应召的,今天可不行!” “我驳回你的不行!”想到唯一可能的原因,马上苦下脸,“别告诉我是因为身体不适。” “就是,所以你让我来这么急,活该。不过也该差不多了,纯情一晚吧。” 这个“噩耗”不算什么,他马上又乐呵呵的,“没问题!就这样我也非常非常满足了,唉,你真漂亮,真恨不得用最彻底的实际行动来取代这种贫乏的称赞。” 她给他挑逗得语气渐渐不畅,浑身软绵绵靠着他,“STOP!适可而止。我发现司机一直从倒车镜偷窥我们。” 第156章 【逼近】(下) 到了酒店房间两人把东西放好,不约而同抱到一起向床上滚去,在一场马拉松式的长吻中很快又重新适应并享受着对方的气息。她将裙子拉起一大截,直起身跨坐在他平躺着的大腿上。他轻轻试着拽了几下她腰身处的裙子,没预期的脱离效果。她把身侧连衣裙的拉链拉开。他把她原本贴身随即变得松弛的裙子往上脱。她双手适时举起。裙子被他随便叠两下,放到另一边的枕头上。 “这不是纯粹瞎忙么?能看又不能吃。乖乖躺会儿我们去吃饭。” 好不容易过了斋戒期能够开荤,他全心全意沉浸在手忙脚乱中,嘴里只嗯嗯应着。虽然还不能真吃,先打开包装欣赏一下食物的鲜美程度照样能过过干瘾,也能培养更大的胃口。“咦!”林欢注意到她光洁的小腹上骤然多了一点殷红的血珠,然后又一点……她也注意到了,忙堵住他的鼻孔,“你……流鼻血了。可怜的孩子,看来这阵子你真受了不少苦。” 她拖起他坐到沙发上去,让他头仰起,塞了两管卫生纸,回身拿了衣服准备穿起。他又把她拉回让他坐到自己腿上,“裙子穿回去会弄皱,这样就很好。” “不穿回来我怕你鼻血不止,想不到传说竟然是真的,你真是太搞笑了!” “现在不是也穿的有吗?用一件遮住两件我才受不了。来,我们来谈谈心。”当前两人身上都在不合时宜地流着血,只能谈心了。 她的身材极修长,于是屈着腿侧过身换个舒服的姿势,头枕在沙发的软扶手上仰视着他,“什么时候回我家,一会儿我马上订票。” 他两只魔爪缓慢在她全身和耳边轻轻滑移碰触,遇到弹性特别惊人的地段就停下来变成揉捏。可惜的是估计血还没止住,嘴不能参加一起凑热闹,但一阵阵提神醒脑的清香还是纷至沓来。他同样也闹得她心神不定,有个很硬的东西硌着她的后背,“问你话呢,你下面那根鸡肋真是多此一举,做指压按摩吧,力道不够,杵在那儿又妨碍我休息。” “还没到晚上哩,它经常通宵仰头对月惨号不止。定票晚两天吧,这里可能还有点麻烦要收尾。”机场那两位东方面孔的年青人在窥探他时,也同样引起他的警觉。 叶知秋知道今天林晨也到了,以他的身份不需要对这种小事有所反应,但她现在可是林欢的老婆;反正饭总要吃,只是简单和复杂的区别,干脆顺水推舟弄个小欢迎会欢迎一下,顺便连林欢也拉拢过来参加。自经历了黑暗的拍卖会和交换舞伴宴会,这小子凡遇到晚上的饭局就和他玩起捉迷藏。 晚上的餐会全是自己人,林晨和那些叔叔伯伯早就熟悉,翩然穿梭在人群之中,一到场马上混得比林欢还熟。林欢深深怀疑这群老色狼心里未必会把自己老婆当个晚辈看,捧个装满啤酒的大酒杯和装好一盘子的烤肉,在一处角落里伤心小酌。 叶知秋又飘了过来,没错,是用飘的。不管自己躲得多偏僻每次他都会找上自己骚扰几下,“这样飘着浑身舒畅,还能防止胃下垂。怎么不过去陪老婆?今天不必担心我们再给你找女伴,怎么还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正在发酵一种类似醋意的情绪,顺口换个话题把今天下午的新发现跟老狐狸说了,“今天下午我在机场遇到两个异能者,东方人面孔,我怀疑是新日铁找来的新帮手。” 叶知秋双眉锁起,“这些猪!上次的帐懒得和他们算还敢过来!明天下午美国总统经济顾问要到这里。不管是不是日本方面派来的,不安全的隐患在此之前都必须消除。你有什么建议?” “反正酒店周围肯定都给人下了暗哨,不如晚点我们出去逛逛,能被他们盯上就省麻烦了;如果一路平静,就当出去散步透透气,好几天没离开酒店,真有点窝囊。” 叶知秋笑道:“这都是听从你的和平共处原则,真的要动武,把他们骨头全拆了整整齐齐摆地上风干也没什么难的。” 林欢上次见识过老狐狸的嗜血本性,可不敢再激他,连连点头说着没错。他从没杀过人,没胆子也没动过这种念头;最重要的是杀人不是终极目标:杀几十几百人对大局无关紧要,甚至还把事情复杂化了。这年代不比战国时代,死个几十人就能上国际各大新闻媒体头条。 他和老狐狸经过一次联手后达成了一项最高共识,那就是凡事必须以省麻烦为第一宗旨。 “几点出去?熬夜有违我的养生之道。”叶知秋笑道:“你们小别胜新婚也不适合彻夜不归。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我那儿子真是输得稀里糊涂的!” 林欢尴尬一笑,又看他古怪地看着自己,知道他的意思就是现在就想出去自由活动。“我过去请个假就出发,您先回房里消化消化。不过这酒店现在成了大固定靶,我们人又多,我看应该疏散到其它地方比较安全点。” 叶知秋觉得也是,最好是从楼顶上来艘大型的运输直升机把人接走。打了通电话后又和林欢简单商议了几句,直到看间林晨正往这走来,身体落在5厘米下的地面,和林晨打个照面对她点下头,径自漫步离去。 林晨走了过来,“我觉得非常奇怪,你这么没亲和力的人,叶掌门对你似乎好得出奇呢。” “是啊,他对我这一身风骨特别敬佩。我出国这阵时间,他费尽心思要破坏我们夫妻仨之间的感情,成天硬要给我塞一堆各国佳丽。你没看你一来他就闪了,皮条没拉成功。” 她捂住他嘴,低声喝道:“别乱开玩笑!”要说还有什么人是她惧怕的,大概就只剩叶知秋;而且现在的华晨高科和联合盛世还没彻底脱离,他一不高兴想收回目前投资或更换招牌,只是一句话的事。 林欢用两根手指把自己鼻孔塞住,“你别贴我这么近,随时可能旧伤复发!” 她紧贴的身体往后离开一厘米,笑问:“你说说他们都给你安排了什么佳丽?不许有任何隐瞒。” “推托不掉的也就一个,不过我还是一身纯情的站在你身前。和你们两个厮混时间一长搞得我眼界也高了,其他人我也看不上眼。只要时不时来给我空中加油一次,我依然能飞翔在三万尺的上空。” 她捶他一下,“油嘴滑舌的!”听到依然两个字,又问道:“你和白依然之间没什么吧?我看她回来后好像变了。” “哪能有什么?”他看她一脸不信。绕了半天没绕过去,反而把最敏感的问题给绕出来了,“唉!晚点回来听我从头道来,反正你最宽宏大量了,我什么事都不怕跟你说。截止到目前绝对没发生任何事。”他差点忘了提一点,“我和老狐狸一会儿出去处理点小麻烦,可能会晚点回来。一会要安排大家撤离酒店,乘直升机走,你也跟着去吧,我最晚天亮前回来。” “老狐狸?撤离?发生什么事了?”她果然宽宏大量,他两段话的中心思想跳跃太厉害,以致忽略了他说的“截止到目前”这一段修饰语。 “有些人想找我们麻烦,”他摸摸她后脑勺又轻拍几下,“我和老狐狸联手不会有任何危险,一支军队都顶得住。老狐狸就是叶知秋,你不觉得他又狡猾又阴险?我都给他坑了好几回。” 她嗔怪地低声骂了句,“别在公众场合里别乱说!那你小心点。”他和叶知秋去修理别人她真的完全不担心,只是她不知道找麻烦那些人的来头;林欢说一支军队她以为只是比喻,没想到他说的是真的。 “你才没大没小,我现在可是长老,长老噢,怎么说也比你起码大一级!”他捏捏她脸蛋,看四下无人又亲她一口。两人又调情了一会儿,看她完全被自己刻意营造的轻松的气氛麻痹,才和她不舍分开。 从日本来的特种部队全员到齐。这些人身高都十分接近,令人惊异的是,竟然连体形轮廓和容貌都也有七八分相像,真不知道是如何挑选出来的?这么一群人如果在黑夜里同时东跑西跳,就有点像在施展传说中的分身术。 齐藤和木村两人在78名队员队列前一脸肃容,白天随意谈笑的样子收得一干二净。副大队长先交代任务:“最后重复一次主要分工:狙击手小队负责监视;二小队后勤负责补给和之后的目标运输、三小队一半负责触动酒店内的火警装置,如果有必要就放火;一半负责跟踪抓捕离开酒店的目标。”每个队员手上都有一薄本任务说明要求,所以他的交代只拣最重要的部分再强调一次。 所有人确定把任务说明里的文字内容和目标的照片熟记后,依次序投进最前方的两架碎纸机,然后回到原处重新整队。 完毕后副队长请大队长上前训话,全体听到口令立正,齐藤喊声稍息,然后道:“我们的任务主要是绑架,然后通过轻型交通工具迅速将其运送到萨尔瓦多港,绝对要留活口。听起来简单,也绝不准掉以轻心,根据情报,我们的目标中至少有一位是超能者。几天前赤色雇佣兵组织曾执行过一次和我们类似的行动,其结果是,对方只有两人就让四十六名赤色雇佣兵组织成员溃不成军,现在正在海外逃亡,躲避国际刑警搜捕。” 说到此,他觉得有必要简单解释一下赤色雇佣兵组织的来历,否则还是不确定能引起这些属下的高度重视,“赤色雇佣兵组织,没错,就是在冷战结束后,表面解体的极左组织日本赤军。他们的具体情况不必我多做解释,2对46人的完胜也不必我多做渲染。这次的任务必须成功!日本主要经济命脉命悬于此次行动,具体原因我也不多做解释!解散后开始行动。”随即喊了解散。 街道上凉风习习,自踏出酒店大门,林欢就把周围武力分布状况摸得一清二楚,包括附近大楼楼顶上的狙击手的方位,一个不漏地跟叶知秋通了气。叶知秋道:“感谢上次我让人抓你时你手下留情,没让你搞得天下大乱。” “嘿!也是在你加压负重之下我勇创一流的结果,当初还没这么大本事。” 叶知秋暗叹口气,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叶风,这小子一点发展异能的潜质都没有;不单如此,整个家族再也没人有这种天赋。谁说异能和遗传有关?简直胡扯。他道:“我们往人少的郊外去,对方肯定会跟在我们后头。” 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叶知秋抽出张100美金从后面递了过去,让司机一路向东边跑。趁此空闲他又拨了几个电话。林欢也没在意他如何调兵遣将,只注意着后方有两辆重型摩托不远不近地缀着他们的车,分明就是今天下午那两人。 叶知秋打完电话后林欢对他笑道:“剧情真是一点都不曲折,那两个家伙真的就在我们后面跟着。” “呵呵,那就好。我们的人已经安全撤走,让直升机载着人往我们这方向过来,所有人才能跟过来一并解决掉。” 这辆少见的出租性能真是不错,保持130的速度一路奔驰丝毫不觉颠簸。巴西利亚的城市轮廓是一架飞机造型,穿越了最东侧的“机翼”部分,下高架桥后直接进入黑黢黢的郊外。那司机宁可倒找钱也不愿继续往前跑。夜里两个男人要往这荒凉地带深入,不知道是不是想打劫?总之很可疑。小车小命加到一起比100美金重要得多。 林欢和叶知秋一下车,那辆出租猛掉过头便撒开四个轮子狂跑,四周马上恢复原来的幽暗。反正这两人的能力对光线没任何依赖,对方就说不定了。于是也懒得再往下走,四周任何一处脚力所及的范围,都和这不毛之地差不多。走到大马路中间两人互看一眼,直接席地而坐。 想到从没做过这种拦路打劫的事,还是在这种环境下和这种亦敌亦友的伙伴联手,忍不住同时哈哈大笑。在都还没笑够时,前方远处传来重型摩托发动机运转时发出的独有清越啸声,一个坡道后升起两道光源直射而来。 老狐狸的身体在他眼前一片模糊,竟然莫名其妙消失了?下两秒钟那家伙在路边的灌木丛后站起向自己招手,然后又趴了下去,意思是:你打前锋摸摸他们的底,顶不住我可以偷袭;顶得住的话我就不必忙了。 真是条老狐狸!他站起身面朝前方,这路真直,看车等死人,跑过来起码还得十秒以上。干脆把双手插口袋里,开始等候对方进入发功最有效距离。 齐藤和木村追出市区故意放缓速度。他们事先研究过地图:沿这条路直下50公里内没有任何岔路。前方车里的两位乘客有一名是超能者,很可能另一名也是,所以不敢掉以轻心。直到那辆回头的出租车迎面和他们错身而过,两人惊愕了一秒才同时催起油门向前直追。 两辆摩托加速到了时速240公里的速度。冲上一个缓坡,两辆摩托前后轮离地有两三米。就在落地即将与地面接触时发觉引擎声音不对——似乎被直接从6档硬生生挂回了一档——转速表的指针瞬间转进了红色区域超过一万转,然后一声巨响,两脚之间迸发出一大团火光,爆缸了……爆缸吸引了他们全部的注意力,实际上与此同时摩托的前后轮也被卡死。 林欢见两辆摩托在落到地面平甩开前,有两道黑影已在事先已蹿上了夜空,摩托落地前两声爆炸的巨响掩盖了坠地的响声,火势快速地蔓延开来。叶知秋不情愿走了出来,要不然不必一分钟也要烧到他。 两道黑影快速坠地,其中一道黑影落地时着地点周围的路面像波纹一样荡漾开来,另一道黑影身下的地面依旧坚硬平整。一个是力量加速度型,一个纯属速度型,这是林欢和叶知秋对敌手的初步判断。 叶知秋开口用日语道:“既然要打,先报出你们的名号,省得我们打错人。” 齐藤和木村挺直身体,像三级跳远镜头回放般在地面点了几下,拉开距离。齐藤开口,用的却是中文,“有请诸位阁下和我们离开巴西国一段时间,我保证善待各位,直到我方谈判结束,我们负责将诸位送回任何指定的地点。” 林欢咕哝道:“从没听过小日本不虐待战俘……” 叶知秋笑骂道:“还没打你就想当战俘!”又对齐藤道:“你们是新日铁找来的打手?” 齐藤和木村双双点头。他们发现这老头果然也是超能者!出于对同类的重视才和他们费这些口舌,要普通人的话直接出手生擒完事。还有一点,对方的实力完全无从猜测,要么对方先出手,要么甘愿束手就缚,没把握之前不愿贸然出击。 第157章 【开端】 叶知秋直接道:“动手吧。”双手环绕胸前闭上眼睛。林欢则往后退了两步低头凝思。 在异术超能类小说里有不少一场大战一触即发之时的描写——交战方总要摆些独有的很炫的姿势。而这两人摆出的架势和简直投降没两样,齐藤和木村看得有点不解显然愣了一下,不过随后神色又立即一凛。 除周围被火势燃烧草木发出的轻微哧响行将结束,在一片悄然之中,仿佛一场大雨降在干热沙土上发出渐次增强的哔剥之声又陆续响起。无数银亮梭形物体从地底破土而出,激射出土三五米左右距离后又硬生生刹住;惯性使然随即将其挤压成球状,随后又拉长成梭形,最终保持住静止的悬浮状态。 入定般的叶知秋睁开眼睛诧异扭头问道:“这些是什么?” “新鲜出炉的飞剑……” “哈!分我一半让我玩玩。” 他就猜到他会要,多做出一堆就是给他留的。以他为中心左侧的飞剑又往左挪过去三四米,“现在移交给你一半。别掉在地上啦。” 双方能力不同各有侧重:中方代表以控物为表演项目,日方代表则以提升到极限的肉体为武器。齐藤和木村两人面色越加凝重。这类超能术只曾听闻,过去总被斥为伪科学;没想到今日能亲身经历。 这场荒野大镖客式的小决斗即将开始时,夜空又传来直升机引擎轰鸣声,机腹的几点红灯划过四人头顶上的星空向北边飞去。叶知秋注意到后居然拿出电话拨号,还回过身背对敌人在话筒边低语。 林欢将飞剑密集地聚拢在他和老狐狸身前,防止他们突然出手偷袭。叶知秋电话没讲到五句,前方坡道又冒出了数辆大型黑色旅行车,由远及近开至齐藤及木村身后,在路边停靠稳当后没想像中的全员包围架势,接下来一直悄无声息。 两名上司先后回头去看,林欢对他们道:“这堆人是你们的属下吧?车里共78人,暂时不会打扰我们。要救他们你们得全力以赴。” 一场战斗拖拖拉拉了这么长时间,叶知秋仿佛也知道他心下打算,在一边造势压迫拖延对方——他们同样也不想暴露实力先动手。另一方面,出土的飞剑虽然明亮好看,但事实上还是破铜烂铁一堆——里头还有不少杂质需要提纯。硬度别说和不锈钢相比,连普通的铸铁都比不上。 叶知秋心下想道,将来这小子要和自己较量的话,用这招华而不实的绝对要输惨了。林欢似乎知他心意回头望他一眼,对老狐狸说了句只有他自己能懂的话:“下次我不用这招,这是从生活技能衍生出的招数,对付你当然行不通。”他们还有心情研究无关目前大局的问题。这两人都觉得自己现在天下无敌,两个天下无敌的人都联手了,其他对手更不会太在意。 齐藤对伙伴说了句,“我先动手。” 木村说声多加小心。 叶知秋道:“他们要动手了。” 林欢道:“提纯程序勉强结束,混沌剑阵伺候。” 齐藤大喝一声,双臂看似无序地急速挥舞,四周破空之声大作。挥舞成两团虚影的手臂正中传出金铁交鸣的声响,就像某人在敲着数面破皮的大鼓,混合千军万马杂乱无章的步伐,难听得让人心悸。他张牙舞爪的姿态倏地停顿,双手朝前一推,一团经过压缩的空气弹被他送了出去。 叶知秋面前羽毛般外形的飞剑组成合成一面圆盖形的盾牌护在两人身前,“陪他们玩几分钟!” 他还是过于大意。这些细碎的小飞剑组成的盾牌就像能防雨却会透风的蓑衣。空气弹砸在盾牌上没发出想像中的磕碰声,顺着盾牌的空隙筛成数百枚更小的空气弹继续朝前。木村见此举奏效,短时间内也压缩了一个空气弹对准两人抛了过去。 羽毛编的翅膀毕竟会漏风啊!林欢来不及再融合一面盾牌来挡,身前诸多飞剑倒转90度,同时拉成扁平宽阔,想用打网球的办法把这些看不见的小东西拍回去。但是看不见才是要命的问题……叶知秋飞身朝后抓住他的腰往旁边避开,数百枚空气弹擦身而过,两人的身体差点被急速撕裂的空气带偏。 经过高度压缩过的空气弹在空气中存在着压强差,维持的时间不长,大约五秒左右就在空气中爆裂。爆出的声波在毫无阻碍的旷野中四处辐射,声音就像几小串爆竹连放噼里啪啦响着。 木村的空气弹不是朝前,而是微微倾斜,对方原先落脚处的路面砸出个2米直径的凹陷,又往后带了数米,路面的柏油在拖曳的轨迹上向两侧龟裂,然后像川流中的浮冰,互相碰撞挤压后抬升成高低不等的碎块。 林欢边忙边道:“大意了吧……你看我给你的飞剑全掉地上了。”落地的飞剑全部渗入地底又从敌方脚下渗出,急速地从下到上围拢出一个爱斯基摩人小冰屋的形状。对方当然不会傻站着坐以待毙,倒扣的碗形笼牢在编制完毕前就蹿上空中。林欢面前排列整齐的飞剑如立起的数排机枪弹链,有序朝前发射。这下换他们去忙一阵。 “活抓个鬼!他们这架势明明就像杀人灭口!”叶知秋大笑道:“不玩你这些东西了,差点把命玩丢!这两个毛贼动作太快,没办法锁定,你打完让他们落地休息会儿。这两个人我也要活抓,带他们回去当活体训练器械。” “活抓?打不打得过都是问题,要是他们撒开脚丫跑路我们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他像台高性能的掷靶机,紧盯着面前的飞剑矩阵。一支支小飞剑随他目光扫过便带起锐利的啸声飞出,不管是否击中目标,最后又飞回矩阵里排队。弹药不虞乏匮。 “对方哪会谁像你只一门心思想逃走?我过去定住他们,你把他们五花大绑。” 回忆起上次叶知秋逼他跳楼的往事,他悻悻笑着,“我这堆飞剑好像中看不中用,早知道事先带几块硬点的板砖。我尽量吧。”他那些飞剑效用确实不大,除了一开始的攻击密度让敌手有些惊慌,过不久应付不来之后身上各中了几剑。本以为会削肉断骨,结果只受些很轻的皮外伤。 经过高度硬化后的体表加上特殊的防护服,只要护住眼睛,这些金属弹已构不成什么威胁。现在两方都想活抓对方,齐藤和木村落地后又恢复一个站姿一个蹲姿,这场架看起来就像还没开打。经过一回合较量,双方大致明白对手一些基本情况。 叶知秋看他们落地,双脚离地几十公分,直接向他们飘去。对方两人看他就这么赤手空拳飘来,也不关心这一打实了驱体是否还能保持完整,两枚空气弹分上下抛射左右错开,形成个四平方米左右的攻击面积向他推进。活抓的意思就是打得剩一口气再把对方带走治疗。不出全力今天的任务都极有可能要失败,提七十二分的精神和战斗力,第二波的两发空气弹还是上下分开,左右错位和第一波相反,无间断发出。 叶知秋就是等着他们放出这两波屁,好让林欢那小子有空去捆绑他们。飞身朝左边的荒地掠去闪过第一次攻击。早在第二波攻击还没发出前,他就招起林欢原先围困对方的“鸡笼”,在第二波攻击赶来时,便准准地从侧面砸了上去,身体平贴着地面继续往后漫游,躲开这枚空气弹炸裂后产生的冲击波。 控物的本领虽然不如林欢能精耕细作地创造价值,但感应的灵敏就比他强太多了。他贴地后飞的身体以肚脐为圆心转了180度,又以脚跟为圆心转了90度,再次向他们扑去,这回跟他们玩真的。 林欢见对方又发疯似地比划了两阵,按原来经验分析这回应该来两枚地震屁。刚融合完成的精致级别大圆盾从身后绕了出来,砰砰两声过后自己的圆盾也凹了下两处洼坑。精致级别毕竟不如纳米级别……以后有时间要打造一副飞刀盾牌防身用。这种明明能赢却一时无可奈何的场面,越打越憋火! 齐藤和木村正准备弹射而出去解决对面的银色盾牌。林欢面前受损的盾牌从中裂成两块,射出后倒转90度变成两把类似皮划艇的大飞镖,心想不把你们打得半死也要缠得你们无法再像跳蚤般蹦来蹦去。 叶知秋去而复来,这回直接到了对手不到十米处,伸出双手往下一压,两人弹跳而起的身形像被一支无形的苍蝇拍往下拍中……一人变回蹲姿,另一人也是,最后四脚撑地,抗拒着无形巨大的压力。两艘皮划艇减缓了速度各绕着一人开始捆绑,四周落地的小飞剑也全往他们身上招呼…… 居然就这么败了!齐藤和木村面色死灰。现在的他们如同被放进金属模具,又被铁水浇铸过后冷却,除了头以外全身都被埋没在两块实心的铁棺中。任凭他们如何开声吐气试图冲身而起,或凭借巨大的爆发力想把桎梏撑破都是徒劳。最后终于放弃挣扎,有点引颈受戮的意味。 叶知秋马上检查了他们口腔,看有没有氰化钾之类用来自杀的毒药。没有,现实看来没传闻那么离谱。得了两个宝贝带回去后可得好好利用。 林欢正在加工这两具棺材,不断提升它们的坚固性。头也不回地对叶知秋道:“里头全给我弄成实心了,估计掉到了马里亚纳海沟底也压不碎,麻烦的就是得我亲自开启。” 叶知秋拍着身上的灰尘,又从裤子里掏出一条白色丝巾,弯腰擦着他那双酒红的BERLUTI名鞋,“终于收工!昨天刚花1400美金买的鞋子差点跑到开缝。有空你帮我做双好鞋子,用那种又软又坚固的合金来做。” 林欢无语,他什么时候用脚跑过?穿这么贵手工鞋真是奢侈,自己穿的CLERK还不到200美金一双。“你把脚形图和你制鞋师那的楦头实样给我……言归正传,这两个现做的铁饭盒也要算在这个月的供货量里相扣除。” 叶知秋又拿出电话拨了一串号码,无所谓地说了声没问题,然后专心讲他的电话。那两名日本人自从败了便不发一言,正和他们心意。两人靠着两座小公用电话亭抽着雪茄,半个多小时后空中降落另一架直升机,还没完全着地就跳下来十来个人。叶知秋吩咐十个人过去开车,其余人用牵引机把这两座铁棺拉走装上。 最后留在当场没事干的一名负责人递给他一个文件夹,他在上面签名合上交给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那人走后林欢问道:“那边还有七八十人怎么处理?放了不行,要杀的话我也反对。”在这节骨眼上,闹出七八十条人命或留下七八十个麻烦都一样麻烦。 “已经给他们判了无期徒刑,送到最严酷的监狱去被人玩屁股。”他磕掉最后一截烟灰又吸了两口掐熄,“现在跟日本军方干上了,以后别指望过得安稳,一家老小都注意点。一个国家绝不止只培养两名异能者。” “不和他们干上怎么办呢?要说还是他们先惹的事。要我说干脆把新日铁弄到手后直接整厂迁移海外,原址关停;地皮就来个无序开发,东扯西分地随便卖了。” 叶知秋笑道:“卖不掉,放着长草。看吧,慢工出细活炮制的经济地震马上要来了。”一台房车开到离他们20米处停下,“回去了,一会儿该有人来收拾残局。” 惊心动魄忙了一晚,在路上林欢总结出自己的诸多不足。那招万剑齐发用来劈材还行,对付异能者的话还不如让别人笑死快一点。他想到一招阴险的办法:在万剑齐发让别人警惕麻痹到躲都不想躲后,再混进提前自制好的一套极品小飞剑…… 任务顺利又提前完成,但这个麻烦的谈判到底要何时结束?国外他已经待腻。不说其它,就是想开口和人交流交流都得掂量一下自己英语水准的斤两。英语在很多国家通行,不同的国家也存在口音上的差别;就说巴西人讲的英语好了,他十句里听不懂四句。除非非常要紧的事,否则问个人吃饭没说声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搭话举动都很不明智。 总之在国外旅行能获得信息和见闻,但失去了交流和轻松的生活体验。随国内经济发展带来生活水准的改善,很多人对出国旅行依然踌躇不前,主要是因为惧怕这项活动提供给他们不熟悉的花样,花不起钱的因素倒退居其次——事实上去一趟欧洲旅游的开销并不必比去一趟四川九寨沟高出太多。 大部分人是抱着希望去验证那些已经获得的知识而旅游,并且惧怕与料想中冲突太多的东西。林欢就是这样的人……而叶知秋这类人不会把这种公私混为一谈的出国活动当成旅游。在伊斯坦布尔的别墅凝望附近清真寺的塔尖、在中非坦桑尼亚草原上狩猎、躲到尼泊尔群山中租条小船,漂游在某个火山湖上睡午觉看书,或者开着自己的豪华拖车到喜马拉雅山山脚下独自过一两个月,这才是他对旅游的理解。 很多人对旅游和外出就餐抱着同样的心情——买到一种感觉。当这种感觉满足以后便惶惶不可终日。也正由于想买到感觉的消费人群占了多数,旅游业才欣欣向荣。 下一步该结婚去了!结婚皇帝大!老狐狸没理由不给自己放假。不过有个问题……为了怕老狐狸鼓动他那儿子回头来和自己抢老婆,有几次他试探问着自己婚后生活是否幸福,他都支支吾吾点头了。这下该怎么办?要不就后天走好了,明天还有一天缓冲来想想办法。 明天留意一下新闻,看看今晚发生的事有没有什么影响,顺便也看新日铁和JEF方面的几位老大有没有跳楼自杀。而且美国总统的那个经济顾问也要过来替联合盛世公关;总统顾问这个名头不小,在最后时刻可别再出什么乱子功亏一篑。和叶知秋联手抗敌也蛮愉快的——老狐狸就是死爱面子逞威风,一旦满足他不和他计较,就会发现这家伙和陈冠浦其实也有几分相似。 梅里康佛酒店顶层大会议室今晚再次通宵长明…… 上次赤色雇佣兵组织的失败只让这些大佬们恼火,但这次的失败则让他们深怀恐惧。对联合盛世的实力完全估计错误,这个错误已经非常可能把他们带往毁灭之途。千速幌的手指还是习惯性地敲击着桌面,上次是魄力十足,这回是沉重非常。“等到两点,如果还是没消息,入山代我向防卫厅长官说明情况。”按原计划今晚从10点起,每隔一小时都该有专人来报告情况,现在是夜里一点半,该来的四次报告未曾有过一个。 两点已过,然后是三点、四点……一夜无眠。 (今天的两章很抱歉要拖一章到明天了,明天夜里12点前争取两章4000字补偿。) 第158章 【结婚】 夜里12点前他回到原先酒店。敢情他们这些人上了运输直升机后在市区和郊外绕了一圈就回来了?不但酒店还是原先的酒店,就连各人的房间号码也没变过。 钱多好办事,实力比别人高上几级,更好办事。否则别说有异能者了,光是那几十名训练有素的特种部队,普通老百姓哪是他们对手?平时根本没有居安思危的准备,今天要不是有老狐狸撑着场面,光是1V1就能让自己灰头土脸。换句话说就是对叶知秋产生某种依赖感,这毛病得彻底改掉才行——叶知秋可不是自己家长,倚靠得太过用力到时候他临时一倒,非摔得鼻青脸肿爬都爬不起来。 打开房门听到里面还有电视节目的声音。林晨还没睡,听到外头声响便匆匆起身朝外走去,“我一回来就打开电视看新闻,没看到你们露脸。晚上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恐怖分子打算袭击酒店?” 她可真能猜呀。他答:“差不多,”反正任务结束,就当故事讲给她听,就这么加油添醋讲着,自己都变成1V2的英雄,叶知秋给他讲成似乎什么忙也没帮上的小弟。这故事不小心扯得不像话了,正在想着如何不着痕迹把故事收尾时,林晨提前帮了他这个忙。她一脸忧色道:“日本自卫队人数本来就很少,培养特种部队的成本相当高,你们劫持那么多人,里面还有两名异能者,这下麻烦了。” 林欢让她说得心头揣揣。联合盛世的背景虽然够硬,但小日本可是个国家,和国家的力量对抗前途真是未卜,“是老狐狸的意思,要我的话关他们一阵小黑屋也就算了。”他挠挠头又道:“也不行,他老人家的决策还是英明的。大不了再来多少收拾多少,以后建一座监狱专门收留他们。” 她叹着气道:“世界运行的法则在你们这些异能者就像儿戏一样。还是少惹是非以免引起众怒。你现在都拖家带口的人了,不让你去招惹小麻烦你就专招惹大麻烦。” “是是非惹上我,没办法啊。我想了想,明天下午我们就闪吧,再赚多少钱也没结婚有吸引力啊!”小日本再派人过来报仇也不会这么快,明天上午要一切平静自己也该走了。现在的局势复杂无比已超出他的控制范围。让老狐狸去操这个心,将来打架需要帮手他再过来出力不动脑就好。 一听明天就走林晨当然举双手赞成,放下手就直接抱着他来个长时间的柔情蜜吻。这一吻又把两人弄得脚步轻浮,摇摇欲坠。可惜的是,经过他对她的一番探查,懊恼发现今晚依旧无法共赴极乐……和她亲昵了一番又把她哄上床,自己便起身准备去洗澡。 洗完后本想一起上床厮混,说不定能获得什么意外奖励……猛然想起自己要炼一套极品小飞剑,开工开工!被老狐狸和林晨接二再加自己连三连续恐吓,他也确信以后的日子平静不下来。 所谓的美国总统经济顾问其实不仅仅一人而已,后面还该加个委员会。委员会的头头就是主席,这次要来的人物就是他。本阿尔佛雷德去年被提名为美国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今年初又就任美联储主席。总统本人亲自参加他就任美联储主席的就职仪式,对这届他带领下的美联储充满厚望。 他自己声称保持上届美联储主席的政策连续性是他第一要务。但舆论送他个单人创意工厂的称号——他已违反了许多规则,继续表现得像位学者而非政策制定者。也因如此他才会对叶知秋的大胆创意所吸引。以这届总统的强硬外交方针,其内阁应该和他保持高度一致性,但阿尔佛雷德主席显然用了一套可接受的说辞说服了总统,再让总统去说服国会,否则他怎么能底气十足地过来? 三权广场附近的要道只实施了一个小时的交通管制,不过也引得不少人怨气冲天。巴西总统每天下午下班还走下台阶和群众打成一片,拍拍小朋友的头或和群众一起照个相什么的。老美来旅游,巴西人民非常欢迎,但莫名其妙搞得像暴发户游街,浪费纳税人的钱,简直莫名其妙!林欢不知道这些,一早起床一个电话打到叶知秋房间说他要提前离休,然后定了最早下午两点去纽约的机票。 剩下的时间拿起电话跟所有认识的人打了一圈,最后再和独守空闺的小丫头拌嘴,情真意切地立下誓言,说一星期内马上回归她的怀抱。所有电话加起来足足打了两个多小时,让他心生坚定荣归故里的打算。他在那打着电话,叶知秋在自己房里干着急。最后丢下手中电话,直接下楼到他们口敲门要把这小子揪出来,问清楚他离休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想抽身先闪人了,以后日本人来偷袭我再陪你玩。”最近和他混得烂熟,这个拗口的您直接撤掉变成你,拉近距离就要用没有距离感的称呼。 “噢,好吧,我也不挽留你了。你自己多小心,还有林晨那小丫头看紧一点别被人家抓去当人质。”他心里大定,原猜测离休是退出长老会议的委婉说法,既然不是,心情一松干脆痛快答应。这小子天天在这要么愁眉苦脸,要么跑得看不见影。放了他也好,也正因为他没其他人的野心才能和自己相处融洽。这段时间确实挺愉快,他忽然这么一走,心里也有一丝难舍。 关门后林晨从里头卧室走出,睁大着眼睛不可置信似地又问一次,“这么简单就让我们走?”以她过去的经验判断,从来没有一个长老能在出公务时临时请事假离开的。 能让她露出吃惊之色实在难得,他不免要拽一把,“当然!走前打个招呼已经很给面子了。”口袋电话一响,叶知秋在电话里道:“你回老林家?回去后我派人接你去把那两副棺材打开,听说那两个日本异能者身体状况不怎么好。” 林欢不顾林晨奚落的眼神马上说声是。他推测——就算那两名小日本是传说中的忍者,几天被封在里头不能排泄,憋也要憋死。 很长很长时间以来都在叶知秋手下充当高级小弟角色,荣归故里的尊贵体验从他下了克利法兰机场开始。车还是上回那辆ABCDEFG……柱都镶嵌半透明“壁灯”的白色超长房车,司机还是上回那个司机(老周),但感觉就不是上回那种感觉了,名符其实的宾至如归。 (一般非加长房车从侧面观察,在车顶与车身中间左右对称的三组梁柱分别称A、B和C柱) 林晨她家还是老样儿,但旧模样带来了新感受。呵呵,现在我也算这里一小小主人,可没理由再去睡客房楼了,林欢想道。老丈人家近期没大兴土木扩建过,但林欢就是觉得比杜雷那座惊情豪宅还要棒。这个棒一字里含着千言万语无法说尽的感受,唉,总而言之就是亲切。今天是怎么搞的?好歹也游历了东西半球,怎么感慨牢骚这么多? 进屋后老丈人和丈母娘都在,大家欢欢喜喜先来个拥抱,一下子就把距离拉近许多。前一回由于时间紧迫没空闲和丈母娘培养感情,正好要准备晚饭,这两人都对烹饪有兴趣,于是不约而同选了后厨作为培养感情的场所。 这里的厨房和上海蜗居处的一比就像主城和新手村的差别,让他大开眼界:冰柜都是8行16门分上下的大酒店才会用上的货色、足有20米长的实木操作台,与操作台等长的大厨柜——里头放着各种材质风格的食具器皿。丈母娘越看他越有趣,他则盯着这厨房越看越过瘾,最后提出亲自操刀做个特色菜的要求。 老丈人上周末又趁春季即将结束,又去阿拉斯加潇洒了一回,钓回来一堆大个头的各种鲑鱼。林欢头一回把鱼片粥里的鱼片用粉红鲑来代替,就像用高级晶石来冲低级技能一样,有点奢侈了。无敌海景鱼片粥海外版本的制作过程,甚至还引起厨房里几个异国大厨的围观,最后又受到众品尝者称赞。 晚饭后四名家庭核心成员开始讨论起婚事该如何操办的问题。一讨论之下才发现果真是个问题,竟无一人知道在美国的婚事要如何办。老丈人和丈母娘的婚事是在海外办的,历史久远,参考意义不大。林欢和林晨两人也是第一次操作海外上市实务。老丈人丈母娘信的佛教,在佛教里只能帮人出家剃度,可没教堂牧师这些把人凑成一对的软硬件设施。 最后决定明天一早到市区的CITY HALL去咨询一下,总该办下来张证件之类的东西,这点全世界都应该相同。夜晚所有人各自就寝,两人在露台上数着星星,一支雪茄在两人之间传来传去。人逢喜事精神就是爽,什么联合盛世、华晨高科,阿赛洛新日铁全部抛到脑后,现在只剩小俩口之间的平静。 人生在世,说穿了也就为了日求三餐夜一宿。他三餐吃得都不赖,一宿的质量都维持着高水准。要不是把上回一时灵感突发说出的那句“富人对社会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变成了自己的座右铭,其实也不必再盼什么,手里的钱足够此生享用一世。想至此他忽然想放声高歌一曲,对她笑道:“我给你唱首《霍元甲》听听如何?” “最近又新学的?”她笑着点头,完全忘了他歌喉有掉对方HP的恐怖杀伤力。 他清清嗓子,自己给自己个五秒倒数,倒数到三时壮怀激烈,数到一还没到零时便冷不防唱起,伴随着的是与他平时懒散肢体动作极度不符的、类似快放的广播体操动作。 赫命有几回合擂台等着 生死状赢了什么冷笑着 天下谁的 第一又如何 止干戈我辈尚武德 我的拳脚了得 却奈何徒增虚名一个 江湖难测谁是强者 谁争一统武林的资格…… 接下来是一段老式京腔,把林晨的鸡皮疙瘩都唱了出来。 小城里岁月流过去清澈的勇气 洗涤过的记忆我记得你骄傲的活下去 “CUT!唱得我好冷!瞧你美的,还自比霍元甲!” “嘿嘿!歌词就这么多,接下来重复一遍半就结束了,最精髓的部分就是第一次发功演唱的部分,让你给听出来了。” “去去!不过也是,就算天下第一,天下也不是你的,从古至今也不知多少人在做着千秋大梦。” “就是,赚了钱慢慢扔出去,省得遭人忌恨遭己约束。” “谨遵指示中……不过外界一听要撒钱,基金会网站日PV量短期内居然窜升过亿,超过了新浪中国。其中上来骗钱虚报情况的资料占了90%以上,还有不少拉赞助、招商引资的钻过来。现在最痛疼的问题就是要筛选出真假……”她说到一半醒悟这话题大煞风景,语气转为轻柔,“去不去睡觉?明天还要做转职任务呢。” “是噢,你的体质恢复了没?”他咳嗽一声,“我是说,那个噬血术的期限过了没?” “烦死了,没呢。” 他惋惜道:“唉!如此一来我看还是把婚事延后两天吧。” 她不解问:“为什么?” “人家新婚都等落红,我们洞房还得等收红。不管怎么样,期待都是相同的。明晚没了那余兴节目总不能再通宵看星星啊,多凄凉。”好久没挨打,头上果然中了一记。女的一旦说不过男的为何就动手打人,这种行为动机有时间要好好分析一下。 上回和小丫头的结婚过程搞得像进行特务渗透,这次可不能再那样草草了事;只要不是过于繁琐折磨人,林欢决定全心配合好好按部就班一回。什么?对小丫头多不公平?也是……找个时间和她去度个蜜月补偿回来好了。对啊,五月份NE不是招待夏威夷之旅么?正好。那林晨也一起去不是厚彼又厚此,无法体现出补偿的心意?越想越麻烦,娶两个老婆就是这样,大家互相将就算啦。 两人翻来覆去一夜没睡,他终于获得了昨晚料想之中的额外奖励。一大清早摸到车库选了台1939年的奔驰老爷车,驱车到克利夫兰市政厅打探情况。林晨路上又疑惑又郁闷,“这台老爷车时速只能跑50几英里……你怎么看上这台真搞不懂,多耽误事。”熬了一夜两个眼睛周围各淡淡黑了一圈,她对着镜子四平八稳地上着淡妆。 “呵呵,这车型怀古啊,趁晚上大宴宾客我们回来的路上可以……”他说出他的小把戏。 林晨听了睁大眼睛慌忙摇手,“我父亲最宝贝的就是它,你要这样改装他的车他绝对会杀了你。” 林欢也郁闷噢了一声,原来打算既然美国式婚礼,那就干脆彻底些,大事已定之后,在车后面挂几串空易拉罐,后挡风玻璃喷上JUST MARRIED的字样,一路晃荡回去。看来是白费心机。 到了市政厅,在那儿人家让交了几十块钱后,(这收费比国内高多了,现在国内只要几块钱)给了个收据,说是凭这个在半年之内可以在本市任一家教堂或法庭领证。两人不信教,事先联络的那些亲朋好友来观礼也同样不信教;两人就这样过去,再加上一个冷冷清清的教堂和一个牧师,实在太寒碜了。于是又到法庭去打听情况,那里的回答是一周七天,一天二十四小时统统开放,就像一年无休的NPC,随时接受转职训练。 证婚人老丈人和丈母娘、还有三十几个好友(上次一起和林远啸差点和联合盛世决裂的那些亲密战友们),上午九点也赶到当地法庭。本来他们想这里也不需要婚检,签个字就可以搞定了。可法官说按制度应该有个正规的仪式,想想也好,结婚这样的大事,有个正规的仪式以后也可以有点东西回忆回忆。 林欢和林晨两人就像被告站到了被告席,两人的面前是法官(还好法官是站立的),其他人就像来看审判的亲友团。第一步就是要验明正身,照着表格上名字念,问新郎新娘是不是本人。这点没什么问题,都说了YES。 前面说过,世界各国的英语存在口音,其实漏说一句,这么大片国家的不同区域一样存在口音。同样是中文普通话让东北人和广东人来讲,老美听起来也可能会认为不是一个语种。林欢费了好大功夫才断断续续能听出这法官在说什么,大意就是类似电影里常听过的:“……你愿意……无论以后碰到……的情况,仍然……,终身不渝吗?”这些的,林欢正要说“YES”,结果听林晨说了“I DO!”果然还是她的表达更符合语境,他赶紧说了I DO。 终于大功告成,节骨眼上也没什么人冲开大门大喊一声“我反对”,然后又起波澜的剧情发生。倒数第二步交换戒指,两人把取下的戒指又给对方套了上去。 最后法官说你们可以HUG,然后新郎可以KISS新娘了。这句太好听懂了,即使听不懂,猜也能猜到,就算做错了也不会被关大牢。两人抱着在大庭广众前猛啃起来,互相啃得一脸满足,她眼泪还哗哗的。拖这么长时间,和她之间的终身大事终于定了。 第七卷 终结之卷 第159章 【寻踪】 下午一切进行完毕,一帮人浩浩荡荡回程,举办别人来参加的或参加别人在举办的婚宴。不到四十人的正主再加上另一口子和家人轻松过百人,热热闹闹觥筹交错了一晚。看别人携家带眷的盘旋在金碧辉煌之中,林欢想起了姑妈姑父,又想起小丫头和另两位老丈人丈母娘;婚礼一大半等于取悦别人,最该参加的都没来,或不能来,唉! 这场婚宴也并非光有热闹没实质性内容,有个意料外的收获事先倒没想到。来参加的各位怎么说也都是一方霸主,所以新郎上台致词时一走神中把神游的内容说出了半句,也就是不小心大概提了一下华晨慈善基金网站日PV量日过亿次(POINT VISIT,点击访问量)的小花絮,这一来让台下感慨激动了一把,结果后半段成了类似义卖晚会——用支票买华晨慈善基金里的理事职位。 他一向认为自己是架高性能的钞票收割机,不过在今晚之前也没见过长势这么惊人的一片庄稼:37个理事职位卖出了7000万美金的天价,也不是拍卖竞价,而是一人均占一个坑。这理事到底有什么权力和义务回去可得好好扩充扩充,以免让人家花了冤枉钱,以免下次人家不愿意再花冤枉钱。 夜深…… “娘子中的噬血术过了期限没?”今晚这可是他们共同关心的头等大事。 “唉……”他听她唉了一声脸立马皱得像苦瓜,她马上又笑得像朵太阳花,“嗳,下午就完了呢,想跟你报告这好消息,无奈前呼后拥到现在才有机会讲。” 原来是同音叹词,理解错误。“这话我爱听,爱听!”他叹着气掰着手指头数着,“自从我们感情急速升温,又在毁灭中重生,偷吃不下两三百次。从这一顿起今后再也不必吃霸王餐。”这话多余了,现在行动比任何形式嘴上讨便宜都重要。他一手环着她后背,另手勾起她双腿把她直接抄起把她扔上床,然后自己在离床不到一米处做个入水动作,入水。 胖大的机身穿过厚重的云层,俯身向巴西利亚机场降落。石原空透过墨镜往机舱舷窗外凝视,倾斜的地平线将天地分割成两半,所有人都习惯了这种失衡感。也只有在天空飞行的时间里,心情才能彻底平静吧,他轻轻叹息。将近20个小时的航程非常安静,主要得益于他那身装扮——一身厚实无比的皮大衣,两排的口子是泛着乌光的白色金属——和一头银白分簇直竖的乱发——看起来像是刚从西伯利亚转战而来。 如不是始终保持雕像般刻板的表情,这副赏金猎人打扮面孔和装备,应该非常能迎合时下各国追星少女们的品味。出了机场,他没先去找酒店住宿,而是租了辆车直接赶往东边的郊区——那里让他感受到齐藤和木村两人残留下的气息,同时也采集到他们对手的气息。“原来是改变金属形态和……”他散漫的表情忽然僵硬,站直身体微微仰头,往西边市区的方向望去。 微风在蓝树钟楼酒店顶层的空中花园送着爽,叶知秋和阿佛雷德主席在寂静无人的游泳池畔对弈。阿尔佛雷德捻起只棋往黑白格中一放,说了声将军。叶知秋面色忽然一变,侧过头凝望左侧的天际,阿佛雷德主席跟随他目光在湛蓝的天空巡游扫视,空无一物。叶知秋转头回神,旋即耸肩笑道:“哈哈!我输了,不管到哪里你都是常胜将军!” 阿尔佛雷德笑道:“胜利总与是你相伴。”拿起桌面上的加冰纯威士忌与他的杯子轻轻一碰,“为合作成功干杯!” 叶知秋微笑拿起杯子一饮而尽,“非常抱歉,临时想起有件重要的事情必须离开一下。中午我们吃饭再聚。” 离开屋顶花园进了电梯,他拨电话给林欢,那小子的手机居然到现在还没开!于是打到老林家去。打完电话电梯已下到一层,出电梯再出大堂。门口的保镖见了马上通过步话机叫车驶上大门口的坡道,然后在他身后靠拢汇合成两排。叶知秋上车前对身后的众人挥手,“你们别跟来了。”然后对司机道:“走主干道往东,出市区。” 石原从行囊里拿出盒挤压得有点变形的“峰”,左右抽出一支用右手手指捋直,点燃后坐在路边抽着,双眼微眯盯视那块经过沥青修补的路面,根据现场弥留的气息剪辑回放着当时的战况。边晒着太阳边若有所思,又从行囊里抽出电话,定一张到佛罗里达迈阿密的机票——既然失去了他们两人的消息,只感觉到他们淡到不能再淡的气息位于北方。干脆就从美国最南端向南北美两侧搜索。 心里忽然一动,抬头皱着眉望着从市区延续而来的笔直道路,又低头用树枝在脚下的土质地面上挖出个小坑,把抽了半截的卷烟丢到土里埋好,走向那辆租来的SKYLINE GTR。上车后也不掉头猛踩油门,朝西方向开去。他的目的不是来这硬碰硬,把任务完成才是第一要紧的事。 叶知秋站在石原空十几分钟前所站的位置,这里已空旷无人。对方远离的速度眼看是追不上了。能感知其他异能者存在的异能者,肯定比上回那两个脓包强,稍稍平复下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林欢那小子是个聚宝盆,要真动手切磋他还担心会伤了他,更不可能出全力;现在又一个活体训练器械自动上门,说什么也得把这人留下。 在一块黑色的石头下方挖出了那截卷烟,放在手心闭目凝神半响。从裤子口袋拿出电话,翻出一串号码按了发送,对那头的接听者下达个任务:“从现在起,离开巴西的所有日本游客的名单都截留下来,我要知道他们到哪去了;进入美国的日本游客我要他们所有的行程明细。” 今天是新婚第一天,两人赖在被窝里讨论尼亚加拉瀑布之行。林晨去那儿已不下10次,但和新鲜出炉的丈夫旧地重游还是第一次;而且原来还有不少地方懒得去,今天索性过境到加拿大那端朝南看过来,也算初次领略瀑布全貌。林欢抽着晚起迟来的第一根事后烟,瞧着老婆心情也跟自己一样好,眉眼皆春娓娓介绍着蜜月名胜,不时和她相视一笑。 其实她说的内容他倒不在乎,就算和他谈那些材米油盐般的公事都行,小夫妻的生活就是该琐琐碎碎的。这次的新婚比第一回更有滋味,其一是一月多不知肉味,昨夜久违的女色和男色让他们双双陷入无法自拔的冲动,昨日重现了第一次共有的悸动和兴奋;其二是这回是二人世界——在三人世界里他总是以弱者姿态在强者的夹缝中求生存,产生不了天下之大舍我其谁的那种气慨。 在迈阿密机场的上空,飞机开始降低高度准备降落,石原空的叹息轻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仔细,果然不是在这里么?一站站往北追寻浪费的时间是惊人的,下一站的目的地选在位于中部偏北的华盛顿吧——从南北两头向中间压缩应该会提高效率……飞机抵达华盛顿机场上空时他眉头一挑,目光穿透窗口射向远方,还在更北方么?进入候机楼后没随着成群的游客出境,而是直接到了转机柜台往下个目标出发,这次的目的地他选择了纽约。 叶知秋陪阿尔佛雷德主席吃过中饭后便提早告辞,“临时又有个突发状况,事关此次合作成败。请原谅我下午必须亲自回纽约。” 阿尔佛雷的毫不掩饰惋惜之情,又拿起酒杯与他的轻轻一碰,“胜利总是与你相伴,回国后我们在白宫的庆祝会上再见。” 与阿尔佛雷德主席道别后的叶知秋连房间的行李什物都没收拾,直接前往机场,一人独享那架蓝色的BBJ专机。他对那名神秘人物信心十足,丝毫不低估他的寻迹能力,于是直接飞往纽约,等候他的大驾光临。 这次的蜜月经过一上午的商谈,最后决定驾车横穿美国,一路漫无目的乱跑最符合他们的要求,到了唯一目标明确的终点站——旧金山——后一起搭机回国。时间预估10天以内,多请的几天假小丫头最后也气呼呼地准了。他要帮忙一起收拾度蜜月期间的行李,被林晨一手拦住一手包揽,被赶下楼吃饭,于是甩着双手下楼。到厨房给她做点好吃的吧。 老丈人家有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才新婚第二天自己也名正言顺当起了老爷(他好像两样都不主)。到餐厅一看不禁哑然——有钱人家的生活就是不一样,十几名管家包括佣人的队列井然,看他进了餐厅马上面朝门口充满朝气吼了声“姑爷早!”,把他从现实带进了幻境又拉回到现实。他赧然也对他们道了声大家早,然后又对老丈人和丈母娘说了爸妈早。 这下没得玩,什么都齐全,想给老婆奉献爱心的机会都没有。以后这套他可不大算沿用——小生活的乐趣都给外人瓜分了,况且别人也没得到快乐;还得增加开支,天天在别人眼皮底下严肃度日。坏处无法一一例举。 他刚坐下老丈人便和老伴离座让他慢吃,离去前让他给叶知秋回个电话,“老叶找你,说有要紧事让你给他回个电话。”他对林欢使个眼色,意思是:快点打过去,事态紧急。然后边嚷嚷边拉着老伴去温室苗圃,提议一起把冬天放进里头的兰花都提出来晾晾。 这家人真有个性,吃饭都分批吃。他也没看现在都快两点了。 林晨下楼进餐厅看他在拨电话,忽然想起手机充电器好像没放进行李,于是又重新上楼一趟。返回餐厅后看林欢还对着电话嗯嗯个不停。待他讲完电话后她笑对他道:“你也没你形容中的威风嘛,唯唯诺诺到现在,是叶世伯?” “嗯。”他眼皮合上缓缓转身面向朝阳的落地玻璃,仿佛在聆听远处上空一片平静中独有的呼啸声。“有个不速之客要造访,我得马上去跟老狐狸会合一起办件事。”这个不速之客在空中的移动速度真是没话讲,肯定是坐着飞机往这儿飞着。他面带歉意道“要不这样吧,你先出发,我们约在个城市等着,这样两不耽误。我这里的事一天就结束。万一让那家伙追到这里就有大麻烦了。” 她出游的满腔激情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扁着嘴委曲点头,“又是异能者?” “嗯,听老狐狸说这次来的是高手,目的不明,在巴西对方刻意避开他直接往这来。”这么说也太长他人威风了,又怕她担心,于是劝解道:“老狐狸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一会儿他派人接我过去和他在纽约会合,一起会会那小日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无奈道:“这下可捅到马蜂窝了,异能者层出不穷。我这个普通人类无法协助你拯救世界,只能尽量不拖你后腿,千万记住安全第一。”拿着筷子半天不下箸,思量了一会,“我到中部堪萨斯城等你好了,时间也不会那么赶。我搭飞机过去,等你到了我们再租辆车开。”商议已定又草草把饭吃完,两人依依话别一阵,各赴东西。 叶知秋那架无比豪华的S—92元首座驾降落在UR大厦顶层。往昔不比今朝,林欢重返故地,心里百味杂陈,前一回来什么都还不是,这次是堂堂的核心人物。经过四层厚实的防护和森严的戒备,在60层中心的铜墙铁壁地带,那两名小日本依旧老老实实被封印着。两副铁棺悬空吊起,折腾得两人满面皆菜(?)色。由于两人裸露出的部分只有头部,除了额头颈部贴满探针电极,维持生命用的吊针也只能从后颈注射。林欢把铁棺中部开封,然后立马闪到了外头,里面果然传出想象中的惊呼声。 都怪自己把这事拖的害人家忍了三天不能解决排泄问题。那种感觉光凭想象寒毛都能竖起。60层可能是异能者常来蹲点的地方,从建筑格局和装饰就能看出此处对安全保密性相当注重。整层楼的窗户都被封得一扇不剩,林欢到了戒备森严的电梯口处抽烟。没想到碰到了老熟人——控电者和召水者——也在那吞云吐雾,和他们二人尝试着化敌为友式的交谈。 叶知秋和石原空达抵达纽约的航班时间前后只差了20分钟。在这么复杂庞大的城市里,区区的20分钟很轻易就能在交通的各个环节上追平,加上又有共同的目的地,叶知秋和石原空戏剧性地在大门相遇。很大程度上的可能是有意相等,两人在相距50米就朝向对方走近。 石原空露出一副和煦的笑容,先用不大标准的中文打起招呼,“你好。” 叶知秋也笑道:“你好,一起上去?你一个人走会遇到些没必要的麻烦。” “可以的话那就麻烦你了。” “远来是客,哈哈!怎么能说是麻烦?”他心想你如果不是麻烦就不必劳驾我回来了。 石原空也笑道:“就是,希望不麻烦。”他也是个怕麻烦的人。跟着叶知秋到一楼货梯所在处后的一处专门直达电梯前,看他按了向上的按钮,心里疑惑:怎么不设在地下?要不是很有信心,要么就是很粗心。 两人进电梯,叶知秋在电梯上的楼层60的按钮上按下,指纹识别扫描的蓝光划过,叮咚声响起,电梯直往上行。 林欢和电梯门口一男一女三人不到半小时时间里消灭了半包烟。一边的指示灯伴随同样的叮咚声亮起,从一边监视器显示叶知秋和一名打扮前卫的家伙正往上来。 控电者直愣愣瞧着监视器道:“这家伙的打扮够前卫时尚,和控火者可以一起交流交流。”他说的控火者是英国人,向来都是一副后庞克风格的前卫装扮。说是这样说,这么近的距离三人都能感应无误——让所有人全员戒备的大敌就是这家伙,居然和掌门人一起上来。也只有如此最直接有效,要换了自己也想不到更偷懒的办法。这人看起来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气质风范很有老狐狸那种一代宗师的感觉,自己……林欢有点惭愧地想道。 电梯门开,五人碰到一块,一阵短暂的沉默,最后还是叶知秋说句欢迎参观指教。石原空笑道:“我这次来的任务其实非常简单,如果能得到你们的配合,我谨代表我自己向你们道谢。” 众人无语,这算什么感谢?叶知秋笑笑,“有什么能协助的?你说我听看看。”他也有个任务,就是把这家伙留下,他的存在绝对是个威胁!或者说见猎心喜更恰切,网罗世界各地优秀的异能者是他此生的梦想。 “齐藤贤和木村原人这两人是我启发并训练出来的手下,所以,我希望能收回。”他没去注意他们的反应,竭力露出个和善的笑容,“但是我又没在诸位手下把人完好无损救走的把握,所以,我希望能亲手杀了他们。” 第160章 【绝对零度】 在场诸位听完他话全都大吃一惊,这早在石原空料想之中。这世上的异能者的确非常稀少,能从其中脱颖而出成为有实际应用价值的异能者,其稀少程度还要再下降一个相等的数量级;其价值用任何比喻都是贫乏的,其损失对所有国家而言都无法接受。 但他的语气就像切菜卖萝卜般随意,继续淡淡道:“对国家民族经济体之间这些恩怨争斗我本人没有兴趣,后面的外交交涉和报复行动应该会有,却不是由我执行。所以,希望你们能认真考虑我的个人请求。” 林欢不解问道:“杀了他们对你个人来讲有什么意义?”现在表面上已经是4V1,这层楼里甚至整幢大楼肯定还有其他异能守卫,够聪明的就不会在这动手劫人。那两个小日本不可能让他带走,谈论的范围自然而然只局限在他们的死亡价值上——他们的死对这个后庞克又有什么好处? 石原空盯着林欢,两点幽幽蓝光在瞳孔中迅速绽放,旋即收缩——原来他就是其中一名和齐藤他们较量的对手,实力不错,他想。培养出能控制金属的超能术士一直是他多年未能达成的心愿。“前面我说过,他们是我启发训练的门徒,一旦失去自主能力落在他人手里,我会有泄密的担忧。我的中文不大好,这样的解释大概够清楚。” 叶知秋当然舍不得——他真正的想法是照单全收——天马行空问了一句:“现在你所处的地方是这个世界上异能者最大的聚集地。我和你谈个小小条件,你可以把他们杀了,但你要加入我们;或者……干脆谁也不杀,我们可以这样……”他又开始拿出他那套来威逼利诱的游说;这老家伙遇到异能者就像发现一块超级油田,完全不考虑对方立场和彼此双方的恩怨。这条件要能谈成才见鬼。 石原空神情认真消化他的条件。身前强大的敌手完全松懈了戒备,不停提出各种方案,认真严肃地分析自己加盟对方后的好处。最后确定他不是和自己开玩笑,摇头道:“我自己也有个小组织,”叶知秋马上插口道:“没关系没关系,让他们统统过来!”他听了一怔,认真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叶知秋眼睛一瞪,“那就平白无故让你把他们杀了?这也是不可能的事!”他的意见就代表大家意见,其它人也闭口不言,气氛顿时冷却到该有的温度。 石原空露出一抹冷笑,冷笑对他来说没展露微笑那么费劲,“太遗憾了,我们不能达成共识。日本方面虽然不可能进入他国领土悍然采取报复措施,但贵公司分支机构遍布世界。对于类似的情况,有很多其它办法可以选择。请等待我的不择手段,这两人我不会放弃。” 联合盛世旗下大部分产业都是“隐形”的,但也不可能100%“隐形”;其它不说,最近浮上水面的阿赛洛钢铁,和在日本国土内今年内有望成为旗下产业的新日铁、JEF集团联盟,就是将来最好的打击目标。他洋洋洒洒说了一通,一针见血地指出联合盛世最大的软肋,他说自己的中文不好实在太过自谦。 叶知秋悠然道:“悉听尊便。我清楚日本在中东养了一帮自己的海外恐怖组织,但在我眼里简直不堪一击。” 林欢笑着对老狐狸道:“你本身就是个恐怖组织的大头目。” 叶知秋两道浓眉扬了扬,似乎挺满意这个新称呼。与石原空投来冷漠的一瞥对上。两人视线在空中的交汇点发出“嗤”的一声,一片冰面由此辐射开来,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扩散,周围的温度急骤下降。冰面扩展着面积的同时也增加着厚度,整条甬道被冰墙封堵,把他和其他四人隔绝开来。石原空按下电梯按钮,四扇上下左右层层包覆的金属自动门开启,他往里走进,回头对冰墙后方的几人笑了笑,意思仿佛是:后会有期,你们不下手杀他们就等我下次亲自动手。 控火者此时正在60层另一处安全出口负责守卫。他对温度的变化向来最为敏感,察觉到另一端的电梯出口有温度骤然降低的异状,于是吩咐其他人留在原地,自己跑了过去。到电梯口时掌门人面前厚达一米的冰墙中心融出个空心圆球,这圆球成形后没丝毫停顿便急剧震动起来,这块重起码达五吨重,表面冻得连一滴水珠都渗不出的冰块,在震动中就这么四分五裂成一地的残缺的碎冰,哗啦散成一地。 众人大为赞叹,这堵冰墙要弄开都难不倒他们,但掌门人的办法比他们高明了不知道几倍。叶知秋的双手自始至终一直扣在身后没动,不忘给众人来次机会教育,“异能要配合最适当的方法施展,以无厚入有间,游方于六合之外。如此一来,在任何极端环境下都是一片广阔天地。” 他这番话除了林欢能领略到妙处,其他人听得糊里糊涂,只一味点头装装样子认真学习。在国外要读到庖丁解牛这篇文的机会实在太少。 果然叶知秋又意犹未尽道:“中国古代的庄子把普通厨师暗喻为入世者,他们与世界之牛硬碰硬,生命之刀用一个月就坏了,可见入世者最自戕性灵。庄子又把聪明一些的厨师暗喻为出世者,他们在世界之牛的边缘实行软着陆,生命之刀使用的时间较长,性灵的磨损也较少,但用一年也坏了。庖丁作为间世主义者,却在骨肉筋脉之间寻找空隙,使没有厚度的生命之刀在有空隙的世界之牛身上游刃有余──所以庖丁的刀用了十九年,解了上千头牛,性灵毫无损耗,完全像新的一样。” 林欢嗯了一声,“间世主义,学而时习之。”也只有他那手控物本领能莫名其妙在冰墙中间开个洞,对其他人也只是纸上谈兵毫无用处。但是这通道理也有可取之处,听吧。 “间世者视世间万物如无物,乍听之下和玩世不恭者容易混为一谈……”叶知秋好为人师的瘾继续发作到一半,林欢正侧耳倾听,听着听着没了下文,于是抬头看他一眼,这一眼的余光所及自然连其他人一起包括在内,一见之下不禁惊呼出声! 像不小心被空中掉下来一袋面粉砸实了似的,粉白色的细小晶体在他们体表铺了一层,头发也纠结成团,就像……那个后庞克的发型!他们被冻僵了!几个人的眼珠艰难转动着,似乎在求救又似乎在示警;可能是眼球表面结出了薄薄冰晶的缘故,平日转溜个眼珠这么稀松平常的事现在都变得缓慢痛苦非常。 林欢将四人分两次迅速拖到进入核心部位的第一层防护门前,伸出的手掌在识别扫描仪前面严实贴上,一接触之下手掌皮肤差点被粘在上面,赶紧又缩回手,向四周一打量——扫描仪连同大门也被冰封了。冰封的范围快速扩大,铺设在地面墙面的金属建材在超低温下表面纷纷龟裂,裂纹发出的嘎吱响声伴随着封冻的窸窣悄声沿各路前进。就像有只无形之手在四处继续抛洒着白面粉,没过多久,60层的区域成了一片雪白世界。 这后庞克原来是个冰系异能者,实力真是变态无比!怪不得老狐狸要和他罗嗦半天,原来根本没互相打赢对方的胜算,用拖字诀把人家打发走了。没料到这个后庞克仅离开不到五分钟又去而复返,被他摆了一道。现在大家都冬眠了,只能靠他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自己之所以没事大概是体表里藏着那层防护外衣的功效,在这种环境下也能派上用场,虽然已经冷得像置身北极,没冻僵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幸好,那晚没耽于美色,连夜打造出一套极品小林飞刀。有了这两件无坚不摧的攻防精品,心下安定了几分。他根本不需要出去搜寻,那后庞克要来杀人灭口这里就是唯一的入口。 电梯的大门大概又重新开启,哐啷吱吱……难听金属割裂声从入口的拐角边传进里头。嗒嗒的脚步声摩擦着落满地面上的冰渣,石原空的身影慢悠悠出现在林欢面前,“一直没有介绍我自己,真是失礼了,我叫石原空,请多指教……”他注意到面前这年轻人居然行动如常,不仅以讶异的口气道:“你实在令我吃惊,你不怕冷么?” “你也很令我吃惊,也请你多指教了。”这变态搞不好一会儿要来折磨自己,得找个机会给他下个冷刀子。他摊开手道:“你要找他们我可以带路,这扇门被你弄坏了,他们俩就在里面。”他对异能者没有老狐狸那么礼贤下士,后庞克要干掉那两名家伙就由着他去,自己要的只是机会。 石原空做个请的手势站在原地不动,面前的空气开始实质化,结成个两米高的半透明弧形冰盾,把他遮掩得实实的,让林欢无隙可趁。林欢无奈,背对着这家伙实在太危险,于是侧着身开始熔化那扇往里进入的大门。毕竟是钛合金的大门,熔化下来的下脚料硬度不差,不过和自己的飞刀相比,从外形和硬度上看来还是没把握贯穿他的防护。 经过了四层类似的大门,两人终于到达最里层的核心。齐藤和木村两人依旧悬吊在空中,其余监管人员早被冻昏了过去。齐藤和木村两人早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忽然又变得天寒地冻,简直是雪上加霜,最后看到石原老师出现在此,激动之下,只能露出两副微弱笑容。 石原空表情没变,只点点头,忽然眉头又一皱……这回不是面粉,齐藤两人像被两桶白色的乳胶漆当头淋下,嘴巴眼睛猛然大张,还没来得及惨呼就挂了。两人尸体表面异常光滑,变成两尊结晶化的雪人。林欢同样惊得双目圆睁,他这是第一次看到杀人行凶……两条生命在对方手底下竟如此脆弱。 结果了两人性命后他只淡淡解释道:“他们两人救出的意义不大,身体机能严重破坏。我该感谢你们。”缓步向外走去。门口还有老狐狸等人,谁知道他真感谢假感谢?林欢后脚跟了出去。身后的衣服撑开12道裂缝,12把黑色的超薄小飞剑若有若无悬在身边,他冷声对后庞克道:“转过身来,我对你这个人非常没有好感,我要动手了。” “你动手吧,谢谢提醒。”步伐的速度保持不变,他改变了主意,外头那个最强大的威胁需要结果其性命,其他人不足为虑,放他们一条生路算了——毕竟超能术士在这世上是如此稀少,全都杀了也有兔死狐悲的意味。感应到身后有十二枚金属片……不对劲!居然没想象中在半空中遭受极度低温脆化裂成碎片。他马上转身,周围的空气再次实质化,多出数面冰盾。 在此之前,包裹着两具尸体的铁棺如瞬间熔化的蜡滴,快速流落到地面汇集到一起,如活物般顺着一道道出口向外头涌去。石原空见到地面汇聚成流的金属液体在自己脚下流淌,超低温异能居然也不起作用!估计严重错误,这名金属控制者才是最可怕的对手! 林欢看到铁棺化成的铁水聚拢起来已上升到他双脚脚踝,这才放心道:“不要妄图抵抗,否则我还没玩死你小样儿你自己就得活活气死。” 他没老狐狸那份闲心思,只一心想把他往死里整。躲在身后的12枚小飞剑光明正大绕到身前,稍稍停顿了一秒做个瞄准动作,就像开闸的逃生舱,一溜儿喷射出去,降落的位置全在同个地点——对方额头。 看他杀人如切菜般的速度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是个冷血动物。60层的人除了自己其他都半死不活,整幢大楼最起码也有上万人,都像这里这样……他全身机灵了几下,想起了电影《后天》里帝国大厦从上到下彻头彻尾结冰的惨状来。 12支小飞剑要换成其它物件,绝对无法穿透由绝对零度凝结而成的障碍;任何物质的物理化学性质在绝对零度下都会变得脆弱和不活跃。但这些飞剑的材料可不是任何物质中的一种,而是全新物质,其原子结构组成方式表现出的强悍特性,早和活跃脆弱这些形容词脱离关系。 石原空双脚被制眼看逃离无望,一簇古怪至极的金属片合成个花朵般的物体,像个钻头快速旋转凿穿了一层层的冰盾。新化出的防护层根本赶不上对方破坏速度。他最终眼神一冷,位于最里层的冰盾断裂成两截,下面一截变成一把巨剑朝下一挥……他的身体砰然落地,自膝盖以下被包覆住的一双脚兀立在原地。石原空撑起双手倒立起身体,竭尽所能往外撤离。 居然使出这招壁虎断尾……林欢看得一呆,马上抬脚追了过去。这家伙简直是个高级BOSS,根本不必把他当人看待!不把他切成碎块以后睡觉都睡不安生——对自己都如此残忍,无怪乎对手下无情。 整个楼层的温度瞬间开始回升,叶知秋心痛地看着后庞克在眼前倒立疾跑而过,然后看林欢恶狠狠从另一转角处奔来,忙振臂高呼:“留下他的命啊!”林欢才不理他的呼喊,要不是地板一片滑溜溜的,沿路还让他放出几个不成气候的冰盾耽误了时间,长腿怎么可能跑不过短腿?急忙之下居然忘了,根本用不着自己去追……身后全体飞剑再次射出。数声削铁如泥的声音过后,前方那头倒立狂奔的BOSS轰然倒地。手掌各被三枚飞剑钉入,其它六枚飞剑从后脑贯穿。 叶知秋见大局已定,只能唉声叹气,“你居然杀人了!我报警来抓你!可惜了一个这么好的控冰者……” “哪是一个?是三个!里头两个被他急速冷冻,也死了。”情绪的高度紧张松懈过后,他一屁股坐到老狐狸身边,“接下来的烂摊子给你收拾了,这里湿度太高会得风湿,我离开这里去看看其它楼层的破坏程度。”没等他们三人活动好筋骨,他向前方的安全出口走去。 事实证明那位已故的后庞克还有点良心,没滥用异能波及平民,除了60层外其它楼层完好如故。林欢此生第一次行凶杀人,内心揣揣在大门广场边闷头抽烟。蓝色光洁明亮的摩天大楼直入云霄,周围的游人闲人忙人和车辆来往如织,不久前那场生死恶斗虚幻缥缈得如一场梦境。 第161章 【回程】 堪萨斯城位于密苏里州。飞机降落前从机场的上空俯瞰,底下的停车场几乎把机场围了一圈,其面积和其它机场一样——同样占地广阔,起码有十个足球场大,是机场本身的一倍有余。“轮子上的国家”名符其实。林欢提前将到达班次跟林晨说了,她说会来接她,然后在机场直接租车即可。就地上路。 进候机楼后他直奔厕所解决一下库存。这里的小便池总算中规中矩,不像纽约机场里的设计成女性丰满的嘴唇造型,让第一次进去的人不敢轻易抗枪上阵。每个便池上方的墙面都有个木牌,上头刻着两行字:LET THE WELFARE OF THE PEOPLE BE THE SUPREME LAW。中文的意思是:让人民的幸福作为最高法律。不知道是幽默或者是本州箴言。 除此外整个候机楼里再没任何广告,清清爽爽。一出门口他就遭人搭讪,“先生要不要伴游?” 他听了一惊,回头一看便笑道:“价钱怎么算?” “FULL SIZE的每天80,保险费用一天20,超过24小时按两天算。现金信用卡支付都可以,卡里最低要求有600的额度,到期结算。” “这么贵?便宜点的呢?” “COMPACT SIZE的日本紧凑型一天30,同样也能到达异地结算,你要哪种?” 林欢笑道:“紧凑型听起来蛮诱人,不过还是你这样的非紧凑型比较合用。你是广告还是实样?要是实样我就要了。”他搭上她肩膀又看了表,“从现在开始算时间?” 林晨踹他一脚,“我是广告,去挑车吧。” 机场边就有个HERTZ租车公司,费用和车型刚才他们讨论过了。程序很简单,本国人只需要提供信用卡和驾照,增加一个驾驶者每天多加20块。林欢这次入境还是用中国公民身分,故意想找找麻烦,把自己的护照信用卡和国际驾照交给对方检查。租车公司的人问有没有本国驾照?他拿了江苏泰州驾照,对方拿出个大本本,翻到中国条目对照了过式样就完了。国际驾照名头挺响,其实在这里没什么实际作用。 然后选车,不管什么SIZE的车型里程都只在1万英里左右,算得上九成以上新车了。在美国换车像换衣服般稀松平常,不少人车开不到一年想再换的话,最好的渠道就是往租车公司处理。最热门最顶级的休旅车车型在这里依旧是林晨国内开的VOLVO XC 90 V8,出于驾轻就熟方面的考虑,当然还是选这款。再花35块买一满缸油,然后签个简单合同就可以按提供的几本目录,或者在网上选车。 选完后一名工作人员陪他们去取车,车钥匙就直接插在停车场里的全部车上。按停车场的编号找到那辆银色的XC90后,双方简单检查2分钟,然后工作人员招手说了声旅途愉快就向他们道别离开。车开出门口交给门岗一张单据便放行。这里租车不像国内,动辄交上几万押金,又得找个单位或亲朋好友担保。如果有敢黑走他们的车不还的,租车公司可以向法院申请冻结个人信用,自己可以权衡一下得失。 又宽又直的州公路上不设收费站,一马平川直通到底——以这种路况一天最少也能跑1000公里左右。开车上路后漫无目的向前开着,一会儿便觉得有点无聊。两人才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旅行计划。 “旅行路线怎么定?”他问。 “随遇而安。”她答。 “起码挑个有看头的地段风光吧,这样会视觉疲劳啊。” “对我视觉疲劳了没?” “三两年的短时间应该是不会,以后嘛……我也不知道。” “唉,就是,这么年轻就嫁了很不划算。要什么时候疲劳了记得互相提前通知对方一下噢。” “想到一个消除疲劳的办法:离婚,然后复婚,然后再离婚……循环不止。” “好像不错,但离婚后万一有人不想复婚怎么办?另一个岂不亏死了?” “婚后满级的感觉无法维持对游戏的新鲜度,我们的网游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最普通的就是转职喽;战士一转勇士,二转骑士,三转剑圣,最后转到大剑圣之类的。要不然就是开放新的地图、地下城和职业技能这些。”她又叹道:“网游的模式确实僵化了,题材设定和游戏过程大同小异,现在就是从美工和图形技术方面找新意。” “美工和图形再好也有极限,审美疲劳后看什么都一样,有的人还抱着怀旧的心情重拾起2D网游和文字MUD。” 她横了他一眼,有感而发,“要创造出一款没有GAME OVER的大作可真难呀。” “最主要的问题就在系统的情节设定,最后把整个故事情节推向了单一化;玩家之间的互动越来越少,刷经验和物品的疲劳战最后逼得玩家退出游戏。没了奋斗的目标,即使看上去很美,也想另寻一片海阔天空。” “是呀,我当初20几级带一堆小毛头玩的时候最有意思,后来把帐号交给测试部门,没过几个月变得浑身发亮,反倒失去了新鲜感。” “你对现在的系统设定满不满意?” “还成吧。情节蛮丰富,装备都极品,钻石币堆得像山,游戏中还找到个有异能的BUG玩家当伴侣;虽然和另位女玩家平分,既然又给她收了当老婆,也就没什么好计较了……” 他手撩起她右侧的长发,把它们掠到耳朵后让她整个侧脸的轮廓完全露出,拍着她脸笑问:“老实说我真有点累了,我们三个干脆跳出来开发自己的游戏。这日子再这样过下去离活生生的现实越来越远,该利用这个BUG趁年轻做点有意思兼有意义的事情。” “好啊,我的本质还是挺传统的,夫唱妇随没问题。”她把车驶下了高架公路,从置物箱里找到预想中该有的地图册,停在路边翻了起来。“堪萨斯城就在密西西比河河畔,要不,我们沿着河边开吧,到哪算哪?”低着头用手指勾画着路线,过了一会儿又道:“往西去的河流网越来越稀疏,不如往北,密苏里河有一大截可以沿途观光。” “到哪算哪的提议很好,我赞成。” 事实证明到哪算哪的计划不错,一路上有不少小镇风光可供游览。出了北方林肯市区,河面两岸散发各种芳香的树木层叠绵延,杂然相处,在水中形成色彩艳丽的模糊倒影,恍如一幅油画;有时河面成群的水鸟聒噪飞过,两人转眼望去,只看到河流汇集的小湖岸边有只落单的野牛独在那欣赏日落美景。 除了这只深沉的水牛,还遇到一只棕熊在碧波中晃荡,最后游到河面沙洲上引颈望黄昏,同样深沉的模样给荒僻的莽莽之间带来无穷的魅力和生气。所有的或明快或阴冷的色调如天地万籁,汇集交错成一曲宁静交响乐般的画卷,伟大而细腻。 原本那两人是打算玩够十天,在她疯狂催促骚扰之下居然缩短到4天。今天是他们玩成归国的日子,从一早上班夏霁霏就心神不定,也没心思待到中午了,把下午该处理的事分组布置下去进行。九点还不到就捂着肚子到总务去谎告个病假,面容痛苦中又眉梢带喜地匆匆离开。 这是第二次去接他们,心理严重不平衡:刚结婚没几天就当了这么长时间的深闺怨妇,害得她没事的时候也不敢回家,怕父母询问时不知道如何解释这女婿到底在国外忙些什么;而这两个家伙已经二度去海外旅游,自己呢?只去看过几个灰扑扑的牌坊群。 陈冠浦一百年不动摇的小日子依旧过得有滋有味,睡觉睡到自然醒,进货出货忙到手抽筋。天天不离三小件老三篇,偶尔在网上和日本NE团队大干一场,顶出个1000多层的帖子,每次都在版主息事宁人的超强纠错下悻悻而归。偶然间想起林欢曾给他个承诺——半年内让日本团队在中国消失——是不是该提醒他一下?三四个月都过去了,别说业绩放着不管,现在要见他一面都越来越难。 昨天终于接到他的宝贝下线要回国的消息,并且在电话里给他个貌似很艰巨的任务,而且在这周内必须完成——他想约见NE的中国区和大中华区总裁(大中华区包括台湾、香港和澳门),说有个大而新奇的构想要和他们讨论一下。 他这个有史以来NE里最快速崛起的领袖受总部的严重关注已久:在三个月内到达最高领袖级别;近半年的报销补贴也从来没露面来领过;从来不抱怨不投诉不要求不建议任何事务——最重要的是,他个人的每月团队业绩占了每月全国汇总业绩将近四分之一。如果他一人之下的团队垮了,高高在上的总裁们都有可能被调职。 6月份直销法出台,今年国内年会不再受50人规模制约,会议地点就定于上海。将赶在全球年会前两个星期召开。公司举办过的多次的活动都这位神秘人物借故没来参加。在这次的国内年会,所有直销商对他出席的期待已远超过对NE企业集团主席的期待。做这一行的最开心的就是能捡到个比自己强上百倍的下线,更开心的是自己也有扬名露脸的一天。陈冠浦一通电话就让NE所有高层改变后天的行事历。 由于路上贪玩又耽搁一天时间,和NE高层的会见就在明天上午,具体要怎么谈连个具体轮廓都没有,今晚得加班看资料。飞机还没在停机坪上停稳陈冠浦的电话便接连不断:“明天上午九点半,两位总裁和四名副总裁在淮海路中环广场,记得准时啊。”过了一会又来,“衣服穿正式点,头发记得梳整齐。我们九点整在朝淮海路一楼门口见面。”再过一会儿,“你现在到家了没?干脆明天一遭我过去你家再一起出发?这样保险一点。” 明天的事至于今天就急成这样?自己好歹也是个总裁级的,没让对方到自己地头拜山就说明自己够谦虚诚恳了。电话中不停地又有来电等待,再不接听的话小丫头该发飚了。林欢干脆故作吃惊道:“糟了,手机没电,我下午跟你联络再详谈吧。”然后把电池拔了。结果一路已走到头,小丫头双手横胸,似嗔似喜的招牌表情横眉怒目站在手扶电梯底下。他三步合作两步跑到她面前,她低喝道:“你们俩一个电话不开,一个不停占线!然后又关机,有这么忙么!” 好久没挨骂,久违的亲切让他如沐春风,“说来话长,双脚刚沾地就要投入到紧张的工作,明天上午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她咬牙切齿说不好,要不是这里耳目众多,她恨不得扑上去把他耳朵咬下来。虽然表面凶相毕露,还是伸过手来要分担两人行李。林欢拦住她手说不敢劳驾,让她去帮林晨拿。林晨也逗她喊她一声老公,她又马上喜笑颜开。夫妻三人欢欢喜喜把家还。 到家后两名家长联手把行李打开,里头的东西该收拾归位的一一收回原处;该洗涤熨烫的分门别类放好。他也不好意思闲下休息,开始扫地拖地。夏霁霏看他扫到卧室里时说了声乖,然后道:“我们的新居太恐怖了,我建议别搬到那去。人家埃及金字塔内部起码也有通道和墓室,我们那光溜溜的,十足像被盗了100回。” 说起新居他才想起两个月过后人事依旧,江山已非。公司应已迁入办公大楼了,原先对顶上八层楼的打算也已经往消化郑州去了,现在纯粹为住家考虑搬到那里面确实如小丫头所说,况且也太过浪费。 林晨笑道:“口无遮拦尽乱胡说!你不最怕鬼吗?”又对林欢道:“现在数字摄影棚的地点应该还没着落,要是你用不上了就让给公司用吧,省一笔费用不说,主要是能使生产环节能更加紧凑。” 林欢想也不想便答应了,“此番游历归来,还是觉得我们的小窝和大床最温馨。” 原本只打算在那八层建筑里埋锅造饭小打小闹一把,出国两个月不小心开成了饮食连锁机构。小小的引线炸垮了旧有的钢铁产业格局,由此又留下个不大不小的副作用——联合盛世将取代原有新日铁成为宝钢的合作伙伴;换句话说,以长老会议承诺自己未来在联合盛世钢铁集团联盟里的一揽子股权持有协议,他将连带成为未来宝钢的股东。 呵呵,有这么多钱真是不错,得好好感谢那五个外星人!他冥冥中坚信那五个专上他身的火球一定是具有高等意识的外星生命,专门给他带来无比的好运和智慧(?);可能希望借他的手把财富和科技分享给地球人,加快地球的进化速度,然后引荐地球进入银河系联席会议之类的……他现在已完全不考虑让林晨去当那个掌门。随着与联合盛世进行的全方位合作日渐深入,老狐狸在实际上已成了自己的经纪人。林晨该享享清福了,不需要去搅这趟浑水。 接下来只剩最后几件麻烦事尚待解决……神游中又被打断,“房间这块地方都要让你扫穿了,能不能挪挪位?”伟大的他瞬间回到渺小的现实中,急忙拿着扫把畚斗出门,到阳台揉好拖把准备拖地。 下午她们俩到浦东麦德龙采购吃喝日用品,他也硬被她们拉上。和陈冠浦进行的重要谈话在从事搬运跟班工作中同时进行。闲聊了一会儿网络八卦奇趣杂闻,开始步入正题。 “唉,兄弟,好日子到头了……低价货没搞头了”他半是懊恼半是忧愁。没等林欢问句为什么便自顾解释道:“直销法出台后一切走向正轨,互联网、未授权的店铺和报纸杂志宣传单这些全部禁止,发现违规的直销商证据确凿直接被开除。” “呵呵,水往低处流,低价货怎么禁?你觉得可能吗?” “据可靠消息,过一阵出厂产品的外包装和瓶内壁都会打上一组编号,销售后都会扫描录入数据库。低价货一旦被公司查出,把瓶壁内的号码一扫描就顺藤摸瓜找到你头上。换外包装的做法行不通了。” 林欢听着沉吟不语。在瓶壁内打上编号这招确实够毒,因为NE所有产品瓶口都是密封的,直销商拆封后便很难销售。一旦直销商把进的货甩到低价市场,公司可以根据编号查到对应的货单和个人帐号,下级违规上级负连带责任扣除奖金不说,被开除掉一个账号对整个团队都是损失。他底下几千号人全是虚有其名的虚假帐号,不让他做低价次月肯定要挂点……不过还可以领笔解雇金——三倍的平均月收入。但开除好像不等于解雇……这解雇金还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最后他哦了一声,“那还是蛮好的嘛,机遇与风险并存。” “什么意思?有什么好的想法你别藏私,快说!” “很简单,趁还有一阵时间,狂进一笔货以后留着慢慢出就是。” 第162章 【扫荡计划】 陈冠浦郁闷了一会才道:“这算什么好办法?每个月的业绩都有考核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吧?即使这两个月进得再多最后疯狂一把,那三个月半年后呢?你底下几千号隐形人,一个月几千万的业绩怎么填?” “嗯,山人自有妙计,而且是一石N鸟的绝世连环妙计。明天约NE的高层就想顺道谈这个。节省点电话费明天一起说给你听吧,我现在陪老婆买菜,她们已经遗失在人群之中,再不去寻找组织会认为我故意消极怠工。”又言多必失,怎么用了她们这个词?老陈知道自己有两个女友,但不知道她们先后升级成老婆了。这种违反伦常的事还是对所有人保密比较好。 “节省电话费?唉,那就等你明天指点迷津吧,我去接女儿放学,先聊到这。”陈冠浦倒没听出什么问题,现在喊女朋友作老婆的满街都是。在他所认识的一帮有钱人里,林欢差不多算登峰造极了;这些有钱人里有两个女人的不多,最少也都是十个八个。要不是自己老婆太过强悍,他搞不好也早组了支红粉兵团。 林欢终于在汹涌的人潮中向组织靠拢,全程紧紧地挨着她们,省得被别人忙里偷闲吃了豆腐。回国是惬意的,虽然遍地上海话他听得照旧稀里糊涂,但听不懂人家会对你说通用语,而不是英语或法语。遍地都是黄皮肤黑头发,他们爱恨分明,喜悦烦躁皆形于色;在国外则是满街空洞的善意或冷漠,或明显的疏离。 中午时分返回进小区门口前,先停在那家常去的饭馆随便点几个菜吃了。回到家小丫头号召所有人大张旗鼓,说晚上该弄桌家庭喜宴出来,把三人的婚事集中在一起庆祝庆祝。这项繁琐的活动被赋予了新的诠释,轻松的忙碌中又带点严肃的意味。无法大宴宾客弄得举世皆知是个小小遗憾,他们也不在意。 忙活一下午消耗了一上午采购的补给,三人目标一致,纯消磨着时间恶意旷工。林晨当杂工,她的烹饪水准位居三甲之末,其认知仅停留在一旦看到液体表面冒泡,只知道这叫沸腾,会去把火关掉或关小,典型的眼高手低;榜眼夏霁霏也就是做做酸辣泡虾、葱油鸡、苦尽甘来这些小玩意的水准;真正的实力派还属林欢:开会磨嘴皮交际应酬别人这些他全不在行,但当往厨房一站,那种风生水起呼风唤雨的感应让他得之心应于手。 看两人满脸崇拜听他呼来喝去,不禁说出一段成为高手的心路历程,“确实有过打算去考厨师证书。从小环境比较艰难,此生最大愿望就是用最低代价吃到好吃的东西,当然是自己动手做喽。以后混个厨师起码一人不饿。”手下的菜不慌不忙之中一一呈现:香煎羊排、牛肉馅饼、炭烧黑胡椒生蚝。中式的是香菇酿小丸子、红糟鳜鱼、荷叶糯米鸡…… “做菜不但是门艺术,一通即百通,中西式万变不离其宗;同时还是门高附加值的行当,咱说说这黑胡椒生蚝好了,连材料带水电煤气下来不超过30块,但名字够唬人,大酒店没个两三百绝对下不来。再说这香煎羊排:七骨排、百里香、熏衣草加安达卢西亚橄榄油,哪一样听了也不像是便宜货,所以成本和零售价相差也几乎十倍。撇开本人独家制造的金属手工艺品不说,这年头还有什么商品的利润比做菜还高?” “是是!古有云:君子不入庖厨,你是唯一的例外,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给小丫头这么一夸他倒不好意思了,连说开饭开饭。碗筷饭菜全部上桌,他拿了四个杯子倒满了酒,这支红酒是老陈那刮来的玛歌古堡,当时就想着能派上今日的用场。这种动辄几千上万的东西他还是喜欢蹭免费的,虽然钱不是问题,但花出去就是问题,尤其是买这么贵的东西。从本质上讲,除去偶尔的冲动性消费,小资、大资的生活情调对他依旧没吸引力。当然,不要钱的另当别论。 夏霁霏问:“三个人怎么倒四杯酒?” 林欢一手端着一杯,双手交叉让她们端起酒杯,“喝交杯酒啊,两只手,你们看,正好!”古人如果在同一天娶了正室和偏房,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喝交杯酒的? “这怎么行?再拿两个杯子,每个人两杯才公平。”她豪迈地瞟了林晨一眼,“我和我老婆也要喝一盅!” “好好!公平了。”又拿了两个杯子满上,一瓶红酒根本倒不满六只杯子,“不够了,匀一匀吧。”他忙着面前六只杯子。林晨接口道:“每杯最多倒三分之一,哪有人像你这样牛饮的倒法……” “好啦,三人围成圈都站好了,听我口令,双手两两交叉。什么叫觥筹交错?这才叫标准对称的交错!我两个老婆,小丫头一个老婆一个老公,你有两个老公,三碗水都端平了,真不容易!值得干杯!” 夏霁霏道:“无奈之举罢了,哪平了?照我说我和小晨晨该一人再拉个人入局,这样才是标准对称的一拖二!” “小晨晨~~听得我浑身发冷。喂!我不在的时候你没对她做什么吧?”他见两人有意无意暧昧一笑,小丫头还凑近林晨耳朵轻咬一口,居然还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她耳垂!明知两人做戏成份居多,他照样飞醋四溅。 夏霁霏扭头“闺房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你好奇心那么重干吗?又不关你事。”林晨说就是就是。 “这交杯酒到底还喝不喝!你是不是存心来闹场的!”他郁闷得想喷火,“有种来拼酒,灌醉你这再扒光你这泼皮无赖!”三人还是匆匆把交杯酒喝了,纷纷划下道来。 “拼就拼!先说好,我们夫妻同心,打一个我们一起上,打一堆也是我们两个一起上,你敢不敢?” 林欢狞笑一把,奔到客厅马上又抱回来三瓶酒。啪啪两响加砰一响把木塞瓶盖各自旋出扭开,稀里糊涂混在一起往一口大杯里乱倒一气,又舀了两勺鸡汤倒进半小瓶醋,还有黑胡椒。她们看得强咽口口水,这东西喝下去晚饭还能有胃口么? “要喝就喝猛的,特调鸡尾酒!剪刀石头布,输的人不喝也行,脱一件衣服!” 林晨还在犹豫,夏霁霏马上一挥手,“喝就喝!现在洒家早非善男信女,怕你不成?来,林晨你先上。”她马上躲到她身后去。 半小时后林欢喝得舌头都大了,“……你们莫非也是异能者?怎么都不输的?”他站着夹两口菜吃了,压压一阵阵泛起的呕吐感。这一桌菜上桌前死都没想到自己会被如此糟蹋。林晨笑道:“没错,我是预言者,她是摄魂者,输死你这草包!”其实各有输赢,只不过林欢输面占了九成。三杯黄汤下肚,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天王老子。 “再来!”他暗地打好算盘,再输就脱衣服,直到脱光为止就往浴室奔,洗澡去。最后他醉到衣服都不会脱,两人把他扶进浴室,三人热热闹闹洗了澡。他看她们都重影成了四人,有心无力,只能哼着不成调的《霍元甲》。 隔天大清早7点钟他就被挖起来一起上班,他正好也想去看看新瓶装旧酒是什么景象。九点还要去NE总部,去公司转一圈顺便让那辆骚包的座驾把自己送过去,这是林晨的主意。她说输人不输阵……难道自己有那么惨么? 据老陈的最新战报显示,自己现在的收入是世界排名第一,业绩是全国第二,世界第三(便宜到陈冠浦和老头子两个六代以内的直系,不过他们只能分别领到自己的五代和四代,所以收入还是没自己高)但总裁的名头还是比直销商响亮些。如果上午的会面敢来一套套的官样文章,那自己就上浮这一次,以后继续潜水。 昨晚酗酒过度没顾得上预习该看的资料,边看着资料边象征性地在主要的两层楼里转了一圈。这时候还不到八点半,现在只有加班奋战留宿的员工,有人已经在收拾着摆了一地横七竖八的睡袋帐篷;还有不少人怕别人不小心动到机器里正渲染着的动画,干脆把键盘鼠标收起来,然后趴在桌上睡。 其中就属小张同志精力旺盛宠辱不惊,看到他照旧喊他老林,从他那儿又软磨硬泡走了20多块1G的CF卡批条,然后乐呵呵跑开。现在地方大了,起码该腾半层楼开发一片宿营区出来,里头该有个澡堂,角落处开个咖啡吧和便利店。嗯,还得多摆些热东西用的微波炉,投币式的自动售货机也该有,柔柔的灯光和音乐……他拿出记事本边走边记。 5楼的餐厅目前正在紧张筹备中,要五一长假后开张。新地点不比原来南京西路的繁华,中午几乎所有员工都从陆家嘴美食城定外卖盒饭;要不是人数众多人家还未必愿意送,这些餐厅本身的生意都好到无暇顾及其它。餐饮业永远是个不过时又竞争激烈的行业,要不是没多余的时间,林欢真想把公司餐厅承包下来。通过创造性的劳动来获得合理收益,这种感觉应该不错。 18层四分之一楼层成了白依然新的大本营,原先分散在各个仓库的货品和人员全部集中到此。在公司住过一阵行政套房也习惯了,干脆提出用续租的方式继续住下,后来又看大楼里很多楼层现在还没启用,于是向林晨提出租用一块面积的请求。林晨也乐得如此,反正大楼不打算对外招商,以免复杂化,所以不少楼层空也是空着,租出去有份租金,还能增添人气。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以后空余的楼层可以优惠提供给大型加盟网店。 林欢坐的电梯直抵一楼。经过18楼时电梯门外的指示灯闪了一下,刚步行出电梯的白依然回头看了一眼,一丝疑惑在眼里转了一圈,注意力立即又被眼前繁忙开工的景象重新吸引回去。 陈冠浦在中环广场一楼门口等得有些无聊,因为不小心早到半个多小时,于是进大堂里等。过十五分钟左右,六位大神出现在他面前和他打声招呼,他立马忙着和众人一阵寒暄。林欢也从一旁的地铁地道口入口出现。所有人在忽然之间统统到齐——引荐的、自我介绍的、倾听的、你好的、握手的忽然忙作一团。人接到诚意到,上楼去说。 在电梯里林欢不停温习着:中国区总裁是新加坡人,姓邱;大中华区总裁是个老美,姓的音译是林;其他四位副总裁只记得有位姓徐的长卷发女性,其余三人分别是陈李张……但他张冠李戴加上陈搅局,一不小心之间完全搞混了。 会议室早已准备妥当,众人交换名片,林欢重新对号入座,把弄混的人重新找回。邱总裁致欢迎词并重新正式替双方重新正式介绍,然后老美总裁¥#……—*一通,旁边人正要翻译,林欢已点头用英文道:“我们公司个人保养保健品部门在今年一季度与去年同期相比,又创22%新高。电子商务平台部门在今年底也是适逢其会。这是三赢互利的模式。” 语气一转,“但最吸引我的是FG这个非营利性的组织,提供基金与产品,借着提升人类的生活品质,延续土著居民文化,并保护脆弱的地球等活动,致力为儿童与人类创造更美好的世界。”说完脑后冷汗直落,这是刚在车上背下的NE下属FG基金宗旨,再不迅速出口可能又要忘记。 老美开朗一笑,说出仅会的几句中国成语中的其中一句“后生可畏”气氛顿时轻松下来,他继续介绍道:“在中国,我们通过中国扶贫基金会捐献儿童营养餐;在国际上,我们通过信誉卓越的非营利性人道组织和慈善机构——比如联合国难民署、世界救援组织和非洲经济委员会这些全球性组织——分送给全球各地的受饥儿童。为了确保每一份捐献真正发挥作用,这些组织和机构,会定期向‘受饥儿滋养计划’捐赠者报告受助儿童的健康情形及计划进展。” 温够了,高帽子也戴了,该步入正题。林欢道:“我有一个计划能给我们公司带来几方面的好处,其一是真正有效切断一大部分的低价市场渠道;其二能够增强与其它在华直销公司的竞争力;其三、今年我个人业绩会在原有基础上再增加至少三倍;其四、我公司的基金会有意与FG基金合作,共同深入援助非洲大陆。”其实其二的结果就是其三其四,而且还能达到其五,这才是狼子野心——把日本和新加坡团队直接踢出局——这可不能当这几人的面直说。 所有人不觉得这个计划的口气大到荒唐可笑的地步,全是一脸严肃,而且表示出兴趣。这就如同你对几位平凡的友人说:“有一天我要成为对面那家公司的总裁。”会有什么情况发生呢?纵然相信这是正经话,但他们很可能也会说:“可怜!你还有得学的。”大部分泼冷水的人除了想从别人的梦想破灭中再次证明自己正确,还想把你拉到与他们一样的消极阵营里。害怕改变是人的天性。 但如果以同样谨慎严肃的态度对那家总裁重复那句话。又会有什么反应?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会嘲笑你。他会专注望着你,再问问自己:“这家伙说的是真的假的?”他不会觉得诧异,这不是不可能的,因为总裁也是人,他已经是总裁了。大人物不会嘲笑大主意。 会开到下午一点半,中途大家连用餐休息的时间都忘了,船借东风乘风破浪一路到底。陈冠浦不停咀嚼回味这项绝世好计——似乎处处是漏洞,又无迹可循。这个计划的核心就是要求NE默许自己成为国内最大的低价货通路商,然后卡死国外团队在国内的甩货行为。从现在起到7月份新包装产品上市前,NE全世界范围内未改包装的预计产品库存大部分全由林欢收购。7月份后利用手里巨量存货压死价格压制对手无法抬价。这样做的结果对公司只有好处。 然后要求NE全线产品降价17%,与国外价格同步。作为补偿,全国200多家专卖店门面由华晨发展提供,在今年内转移完毕。合同期为10年,租金低于同地段租金17%。这样做不可能会亏到林欢头上:掌握了低价货唯一代理后起码可以将价格提上一折——垄断价格的一折——从此后掌握了低价货定价权。不贱卖反高卖的结果同样对公司只有好处。 第163章 【纷至沓来】 为了配合切断零乱无序的低价货渠道,这次谈判中NE公司也提供巨大支持:从5月1日到7月16日进货公司反还零售价12%,作为支持这支反低价倾销主力的补贴。要知道这两个口口声声要讨伐规范低价货的热血直销商,早就是华东区最大的低价货大盘商,NE公司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我明白你说的狂进一笔货留着慢慢出是什么意思了。”陈冠浦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一辆静静伏在路边的黑色房车在他视野里逐渐清晰突出。 一直伫立车旁守候的司机打开车门。林欢让陈冠浦先进,“这条计策是从一条老狐狸那得到的启发,同时糅合了本人的发明创造。” 陈冠浦是个超级车迷,钻进车里不禁低呼一声,双手开始随目光四处游走轻抚,像对待初识的小情人般饱含温情,后手枕上星罗棋布的后中控仪表板吸引着他全程的注意力。“你那个共同深入援助非洲大陆的计划我觉得挺玄,世界银行一年往里无偿丢进上百亿美金都难起死回生,你可别把自己玩进去了。” “在商言商,你以为儿童营养餐NE没利润?我这是帮他们名利双收,顺便巩固我们的低价货代理权,这一来别人都不准做,唯独我们一家。这生意多高枕无忧:自己有定价权,上头还有个NE替我们标榜物美价廉。” “又给你绕开了……NE全球年营业额也就十来亿美金,现在说不准还没你一个人的身家厚实,就凭你们两家敢去打黑非洲的主意?前两年在埃维昂西方八国集团峰会前夕批准150亿美元的艾滋病防治援助资金,至今为止也看不到任何成效。我不忍心看你沉沦啊,多不容易打出的一片天!” “我可没说我要出钱,这么大的单当然是让美国来买。05年美国人均GDP41100美金,是中国人均的24倍;他们民众一年捐往自己国内的捐款就超过2000亿美金。上百亿放到非洲当然是杯水车薪了。”他从口袋掏出烟盒,先抽出一支递过去,陈冠浦摇手道:“不抽,这车里的真皮吸了烟味很难处理,你别糟蹋人家好车了。美国怎么会买单?你葫芦里卖的是儿童营养代餐,可不是军火石油,人家对这有个狗屁兴趣……” 林欢深深吐纳几口,车内没有想像中的烟熏缭绕,“没事,这车的换气设备号称能过滤神经毒气。这几个月烦劳你替我操心着业绩,我底下一个账号也没让你弄挂,真不简单。想过过车瘾的话到了地头我和司机下车你开回去。法国总统月初来访问坐的就是这台,现在降级处理给本人使用。”至于怎么让美国买单这得和老狐狸配合好几把,还没十拿九稳的事就不必跟局外人细说了。 陈冠浦见他再度绕开,也不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摆手道:“还是免了免了。现在我只想坐等看那些胡乱瞎搞的外籍团队卷铺盖回家。虽然没什么悬念,照样充满期待。” 失去进入真正终端消费者低价渠道,直销根本玩不大;就跟让人开工厂却不让排污一个道理,一旦消化不良马上就得停摆。各路人马在最后这几个月必定要出尽筹码大肆屯货。等7月过后NE产品零售价全线降低17%,握有最多库存筹码的一方同时再降,两头一轰,中间的全成了炮灰。生意场上的较量和玩梭哈一样,所有玩家都在等一副好牌,一局定生死。 林欢仿佛知他所想,笑道:“悬念当然还有,这事定了后才作准,一口气屯上十几二十亿的货,我还得去找子弹,噢不……应该说炮弹。没钱的想法可成不了现实。”把陈冠浦送回家门口,然后再慢悠悠回公司,到了已是三点过后。他主动架空自己以后,在公司彻底成了闲人。38楼有间属于他的办公室,里面清清爽爽,就像当初老韩出走后的办公室。但电话还是有的,也是通的…… 按照排好的顺序一通接一通地拨着电话,大致都是把上回临出国前跟所有人说的那些罗嗦话反过来再重复一次,把自己重新放回到这些人的圈子中。其中包括白依然。 “回来啦?我就在18楼安身呢,什么时候来我这看看?顺便挑走属于你的两样东西。”他能清楚感觉得到她声音里透出的兴奋。 “想不到我今天都经过你门口三次了……我先处理点事,完了以后到你那转转,不必送花篮吧?”她的语气让他重新擦亮了一份朦朦胧胧的熟识。 “要送也晚了。等你过来再聊,你先去忙好了。” 和白依然之间的关系是无法解释、又无需解释的事。大概已成为共识,她们两人也绝口不提不问。一件事情如果不想升级成一件值得认真对待的事,最好的方式就是漠视之。例行公事结束后又拨林晨手机,问她公司现在有多少钱能动,他要大挪用一笔。 林晨道:“不是很多,上回的钱几乎全买了增发的新股。我们的股票可以用有价无市来形容,75%全攒到自己手里,有点离谱。”他每次提出要用到钱,一定是想去套更大一笔钱;而且信誉卓著,有借有还。她如实相告。 “那还是算了,安全第一。有没有保密性良好的电话能打?我去跟老狐狸要钱。”华晨高科目前4亿的总股本还是太少,只好等到它多扩容几次——变得像当年的深发展那样——别人再想动收购的脑筋就难了。 “我这里有一部R—190,我让秘书拿过去给你。你在哪?” “在我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你对我真够吝啬,连部电脑也没有,起码饮水机也来一台啊。R—190是什么玩意儿?” “呵呵,你三天打鱼两个月晒网,你的办公室最后再弄,饮水机马上送到。R—190是铱星系统下的移动电话,与世界地面蜂窝系统兼容,在66颗工作卫星和备用卫星上交换数据……” 不知道她是不是照着说明书念的,有必要说这么仔细么?总之就是卫星电话,能保密没错。“好好,你继续蝉联本年时尚通。快快让人拿来。” 这台卫星电话电话没想像中笨重,外形和远古时代的爱立信237如出一辙;机身旁有块黑色的比机身还高的可拆卸塑料天线。比老狐狸那台轻巧许多,但同样不是彩屏。输入开机PIN码后研究了一会儿,发现也是双模手机——在GSM信号覆盖下用的是本地GSM网络;在无网络覆盖区域自动切换到GARUDA高频通讯卫星。可以手工切换到卫星通信模式。从自己手机找出叶知秋号码,按着一个个小数字键拨了过去。 电话响好久也没人接听,可能是见到陌生的号码不接……麻烦啊。又用自己手机拨了一次,让他接自己电话。他笑问道:“最近还没有人找我们麻烦?” “没有,平静得很。对了,淡水河谷公司昨天进入移交程序,原先签订过的今年整年的铁矿石合同必须履行,我们如意算盘打得有点早。”他似乎情绪不佳。 “日本方面有什么反应没?” “反应太多了,你这小子看不看新闻的?一片风声鹤唳,可以用一个惨字来形容,不过离连续七个惨字还有段距离。你找我有什么事?”神神秘秘的应该不会只问这么些无聊问题。 “我有个一连七个惨的计划,但是现在没钱,所以找你赞助。” 叶知秋几乎用吼的,“钱直接搬去送人也没你花这么快!又没了?” “嗯,没了,全身上下就剩几千块钱。”突然又想起还欠招行一屁股债…… “什么计划你先说来听听,必须有价值的才值得赞助。” 看在钱的份上,林欢也不怕麻烦,从今天上午到NE中国总部开会,会后达成的初步意向说了。叶知秋插口道:“如果你想收购NE这家公司我保留意见。” “哪儿跟哪儿啊,这只是开头,接下来才是正题……”刚看过电话说明书,电池满格状态下通话时间只有2小时40分钟,他尽量拣要紧的说。虽然中途叶知秋打断几回,时间还是控制得有点剩余。最后叶知秋道:“这主意真够毒,你怎么想出来的?” “追随您这么久,多多少少会受点熏陶。” “哈哈,少来,你去当日本的千古罪人别拖我下水,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主意。不过这计划确实很妙!” “千古罪人这词用得不当。赞助没问题吧?还有上回的帐和这个月的货款也一起给我吧。钱多力量大。” “问题倒没。有个问题,上回你给我的半公斤超导体做个大型超导电磁线圈都不够,再给我两公斤。欠你的账目加上赞助你说个总数目,不过别指望这两天就到。” 2公斤……又不是烧砖的泥随便挖就有,又无法拒绝。唯一的办法就是靠足够多的金钱形成足够强的动力。林欢马上说行,比了四根手指,才想起这是在讲电话,于是说了一个数,叶知秋为了这个数目多嚷嚷了20分钟,直到他的电话电池先耗尽。 超导体电磁推进系统有望成为永动系统。超导体在电流通过时,没有电阻。通上电流,磁场就一直存在。这个线圈越大,储存的能力就大。大线圈可取得永不消失的强大磁场,由此产生的强大磁力可作为异常廉价环保的动力。说到超导体,就不能不提到梅斯纳(MEISSNER)效应,即超导体内部会产生排斥周围磁场的现象——能引起超导体排斥静止的磁体——反过来说,在MERSSNER效应中,即使在恒定不变的磁场都会产生电流。 在未来,全球跨洲际无电力供应的磁悬浮列车、超导发电场(装机容量不需要太高,因为超导体的普及,所有用电器电损皆为0)……等,这些目前只存在于想象之中的东西,在未来几十年内会成为稀松平常的生活现象。常温超导体的量产最终将结束能源危机,也只不过是最显而易见的应用。 靠他一人来改变目前整个人类社会的生活现状,那是不可能的事——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并没这种想法。他这人不是骨子里崇洋媚外,事实是国内官僚式的作风贯穿了整个官方和民间的经济生活环节。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绝对晕头转向,不如一刀一刀砍叶知秋这头大牛——阻滞还是有,但肉乎乎的不存在太大的阻力。 从开始干这行当至今,他只和中科院广东揭阳纳米材料生产基地接触过一次,结果出乎意料——石沉大海。后来打电话去询问,对方只说现在基地还在扩建阶段,而且将来也没对外合作的打算;如果诚心想要合作,自行出资到开发区共谋发展的做法还是欢迎的。林欢无语,让对方把邮寄过去的样品退回,对方说需要核查一下。半个月后果真退回他手上,用的还是平邮包裹。 总之都过去了,现在最高型号的产品90%最终也留在国内。至于你们怎么去用那就不关我的事了,他想道。自己身体里那套全防铠甲他无意商品化,做起来麻烦不说,被有所企图的人用来对付自己更是威胁。这年头,谁是威胁都难说得很,连萝卜都靠不住。阴暗负面的东西在心里头飘来荡去,天色黑了下来,窗外又涌起一片灯的海洋。离开办公室把门合上,这才想起要到18楼去看看。 觉得有些奇怪,她们怎么没来把他叼回窝去?打通电话给小丫头,对方在电话里道:“我们都在18楼,你也来吧。”原来早在那搭好一台戏等着自己下去瞧。悻悻下楼,电梯门开,空气中荡漾着似曾相识的气味,心情顿时轻松许多,大踏步往前迈进。 白依然正在招呼着她们两人东瞧西看,先看见他往这走来。“我想那两样东西还是让她们来选比较好。等一下我请你们吃饭。” 夏霁霏推辞道:“拿了你东西还让你请怎么好意思?我来请吧。”林晨也说正该如此。她挑了张波希米亚风格的桌巾披在肩上,把林晨选的CUCCI太阳镜架在鼻梁,十足像个不良少女。 林欢也道:“对,这家伙吝啬得很,从没见她请过客,今天无论如何也该她破费一把。” “哟,你小样儿又皮痒了是不是?我什么时候……”想想好像也是,真的是从来没掏钱做过东,硬声道:“所以今天更该我请!” 赶在饭点上又没预约,好点的地方都客满了,四人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最后竟鬼使神差地转到南昌路那处韩式火锅店——就是从前东西院同时着火时来过的那家。这回大家的胃口都很好,林欢吃的尤其多,他明显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不管什么话题都落不到他头上。这点他心里早有准备,就把自己当成是被大人带去喝喜酒的小孩,只管吃就是。 白依然聊起前阵子国外旅行中印象最深刻的北极之旅,从头到尾就没出现过林欢这位重要的主角,仿佛她是单枪匹马去的。林晨和夏霁霏两人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问问这问问那。林欢心里纳闷:这些我在日记里不都有说过了吗?他几乎都要怀疑起到底自己有没有去过北极,越听越像灵异事件。 顺利消磨掉两个小时时间,忙碌的一天该落下了帷幕,白依然又请三人到她那儿去喝点东西。林欢刚遭受完众人冷遇之苦,听罢马上在心里呐喊着别去。林晨琢磨着这么早回去也没其它事,况且无借口可推脱,夏霁霏却抢先她一步说好。 白依然住的地方不小,目测超过100平方,四周高低都摆满了琳琅的小玩意儿。这一点投了夏霁霏所好,没定性地遛来溜去;林晨和白依然静静在开放厨房与客厅交界处的小吧台煮咖啡;林欢如同老僧入定般坐在客厅沙发上,倒拿着一本《瑞丽服饰》翻着。 上的星星、月亮、太阳遵照各自轨道在那运行,毫不可靠地悬浮在未知的宇宙中。一次屋倒楼塌、一阵经济危机,或者一场自然灾害,都能轻易夺去他的苦心经营的平衡。人们把安全感都寄托在追求身外之物之上,不清楚追求的质和量一直困扰着全体人类。有容虽然大,无欲也不刚。他犹如方外之士在思考着这些似是而非的问题。 咖啡煮好了,四人在这强大的理由下再次聚集。林晨本来就不喝咖啡,只要了小小一杯象征性啜两口;夏霁霏和林欢都是牛饮式的,快速喝完第一杯马上说:“我还要!”,下一杯(也是最后一杯)再慢慢品尝;白依然自己那杯从头放到尾,一直没动过。 咖啡喝完了,有了更强大的理由分开。林欢终于松一口气。上回单挑那个后庞克也只是还好,今天和NE的六小巨头谈判也只是一般,晚上吃吃喝喝却耗尽了他所有的精神。在回家的路上,暗下决心往后要潜心于自己的大计,远离危险区。但世事不可能尽在他掌握之中,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大概只能这么解释。 第164章 【巨鲸再吞水】 非洲联盟简称非盟,成立于2002年。这是继欧盟之后世界第二个重要的国家间联盟,是集政治、经济、军事等为一体的全洲性政治实体。非盟现有53个成员国。它的主要机构为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大会、外长执行理事会、常设代表委员会和非盟委员会…… 东南非共同市场成立于1994年,目前有21个成员。其宗旨是废除成员国之间关税和非关税壁垒,实现商品和劳务的自由流通;协调成员国关税政策,分阶段实现共同对外关税;在贸易、金融、交通运输、工农业、能源和法律等领域进行合作;建立货币联盟,发行共同货币…… 林欢看着最新搜集来的资料,两脚交叠跷在三张合并在一起的酸枝木大案子正中。林晨对他的品味掌握得十分到位——其实远超过他——知道他就是喜欢这调调。昨天还是一片荒芜空旷的办公室今天已面目全非:十几个或深或浅大小不同高低摆置的青花瓷大鱼缸——里头注有清水,此外白细砂、鹅卵石、金鱼,甚至莲叶菡萏一应俱全;三分之一的面积成了盆景区,高低错落放置在各式的盆景架上;还有罗汉床改的烟榻、古琴桌、半圈的太师椅、雕镂屏风、盆架镜台,最夸张的是几架子的蓝皮线装书籍,册数多得就像绝世武功的目录加上目录对应的正文。 小摆设如笔架笔洗纸镇文房四宝,还有字画、几个置于案上的蛐蛐笼儿等,无不考虑周到一应俱全。当然,能上网的电脑和饮水机也都有了。啧啧,有钱还得会花快花才行,让他来搜罗这些,可能会搞成五年计划。是不是有点太奢侈了?转到林晨办公室那去瞅了瞅后,担忧尽消——她的小腐败圈弄得更夸张,只是风格截然不同。 昨晚回去被两人奚落一顿,于是今日起个大早到公司发奋。奚落的内容自然与他昨晚的表现有关。也确实,他表现太失常,平时的伶牙俐齿全没了,怪不得被疑心有鬼。小丫头就说他心里有魔障,需要好好清理。他只得找个理由道:“今天开一上午会,下午又和老狐狸斗智斗勇,觉得特别累。” 林晨替他解围道:“确实蛮辛苦,难得无事忙一天会办两件正事。”林欢翻翻眼没说什么,以弱示人省得再遭受另一边的打击。 夏霁霏叹气道:“特别累么……唉,那早点睡觉吧。”原期待着今晚有什么特别活动。既然累,那就万事皆休。心里暗骂这两人没良心。林欢也冤,装累肯定要装到底,特别的爱不能给特别的你。熄灯后大家一起闷头睡觉。 隔着没变暗的透明隔墙往里扫视,她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不知道又跑哪忙了。回自己一亩三分地继续潜修。近中午前看看时间,把一沓厚厚的资料抛出,实实落在案头,林欢站直活动一下身体,顺手按了呼叫铃。秘书进门,林欢让她把资料页脚有折过的纸页全部OCR成文本文件,然后发到他信箱。这下没什么事了,去视察视察吧。 公司现在5层要开设餐厅、18层目前暂时是白依然领地、24层是行政套房层所在地和保卫部门驻地、25到30层是公司大本营、31到33层是仿照联合盛世大楼后来又改造过的漏斗形会议中心、38层是最高层主管办公楼层,最顶上八层是数字摄影棚。其它楼层目前空置,按林欢的设想,还要再弄出两层改成宿营区和健身SPA休闲中心。照这么挥霍的用法继续延续下去,确实没必要对外招商,用不了多久就爆满。 林晨的其中一名秘书看见他在探头探脑,忙上前欠身询问有何指示。林欢问了林晨行踪,秘书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开会。 “会议要开多久?”“按照计划如果不改变议程的话,到下午5点结束。”“噢,那我到其它地方走走。”“还有其它指示吗?”“没了。对了,海外投资部翻译一部在哪层楼办公?”“请稍等,我替您查询一下……在28层E区。” 他向秘书道谢然后直下28楼。出电梯绕过前台便是一片熙来攘往的景象。这海外投资部很活络嘛,林欢暗自感叹。要当初继续做那个市场一部经理,到如今应该也过得依旧滋润:成天飞来飞去,品尝各地美食,看各地的小美女……也许将来开间酒店维持生计,然后把华晨高科的外卖盒饭包了,起码在保本的基础上还能小有盈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他回忆不起自己的人生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走岔的。 每个人面对日积月累里的生活细节,因不同的思考方式采取不同的回应,事过境迁后再回首往昔,便是截然不同的人生。如同在生产线上罐装的饮料,经过吹瓶成型统一的工序,往A处去是绿浓缩液、B处是浑浊白浓缩液、C处是红褐色浓缩液,最后全部注入90%的清水,全打上100%纯天然的不同色标签,结果变成了绿茶、运动饮料和冰红茶,售价自然也不尽相同。 “站住!”忽然一阵低喝吓得他驻足不前,然后四处张望,周围空荡荡的哪有半个鬼影? “小样儿,说的就是你,还贼溜溜儿的看什么看?”夏霁霏从一堵墙后闪出,两个箭步步冲上来一把抓住他手臂往他身后一折。林欢趁势被她制服,“哎哟,神仙姐姐饶命!” “嘿嘿,我是幽暗界的最高力量继承者——苏茜丝女皇。你这小样儿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晕,你太投入了吧?那林晨是什么?” 他一不小心说到她痛处,手上再度使力,眼中透出凌厉杀机,“我要把你的灵魂燃烧成灰烬!”依《光暗之间》里的游戏设定,林晨女一号是光明界的一人独大三位一体五项全能的圣魔导,专门压制并终结幽暗女皇的存在,正好是她这个女二号的克星。 “喂!走火入魔啦,改天带你回灵隐寺收惊。那里可惜不收尼姑,否则把你留在那抵香油钱。” “我让你再说……”她疯狂使力,另一手从他背后勾住他脖子,看起来就像匪徒挟持人质往后退缩。中午外送到公司的盒饭全部送到5楼餐厅,所以这层楼里的人差不多都全走干净,两人肆无忌惮地在原地你来我往起来。 “看你还叫不叫我小样!”他现在完全反客为主,茶水间里一只不知道属于谁的不锈钢保温杯给他顺手抓来做了副手铐,故技重施又把她反手铐起。“原来叫我大色狼,然后大草包,现在直接变成了小样儿。我的形象在你眼中越来越小,看我怎么收拾你!”一对孤男寡女气息迅速急促起来,同时想着要去做一件事,跌跌撞撞要往她的小办公室里钻。 “叫你猪头够不够大?是这扇门啦,那间是我们老大的办公室!”她一脚把他踹正方向。 “不吃中饭了吧?”他“色诱”她,事态演变到这步完全超出预计,原本只是因为林晨中午闭关不出,于是来找她斗嘴吃饭。现在谁还想吃什么饭! “那吃什么?”她明知故问。 “我喂你吃另外一种东西,保准上上下下的享受。”他自己也惊讶自己的即兴发挥水准。 “嘻嘻!还上上下下的享受,果然GOING DOWN!”她的兴奋已到极点,快两个月了,她要能禁受得住他挑逗不为所动,就要考虑到灵隐寺隔壁自起炉灶了。 “这么久没见到庐山真面目,水土保持做得一流啊!”撩开了庐山山腰以上所有缭绕盘踞于附近的云雾,动人心魄的景色呼之已出。 “早就说过保养好得不得了了,”她忽然停顿,侧耳凝听,外头忽然又人声鼎沸起来。“糟了糟了!他们陆续回来了,怎么办?”嘴里说怎么办,身体仍旧十分不舍,罗裙半解后紧紧缠在他腰上的一双长腿越箍越紧。 “哪有人吃饭吃这么快的?会不会是小偷上来偷东西?”说罢也了解不可能,在办公环境里吃饭天经地义,人家高兴拿上来吃怎么了?他缓下动作,无限遗憾地又帮她穿起上衣,“时也,命也,运也,非我之所能也。要么改日再向阁下请教,就此别过如何?” “别你的头!”她挺直身从办公桌上落地,双手拉扯着弄皱的衣服,把他身子扳向门口。“到你的地盘去,你先出去,我随后上楼,你在38楼电梯门口等我,我不知道你在哪间。” “不行啊,每个老大的门口都有秘书间,里头都不只一两人,跟哨岗似的。此去一途绝对凶险。” 她又变得咬牙切齿拽着他领子,狠声道:“你给我弄出一套方案来,想拍屁股走人没门!” 林欢苦笑,她这架势是不是和林晨学的?天雷一旦勾动了地火,那这道雷肯定要打下来,非人力所能违抗。她近在咫尺的红唇鲜嫩欲滴,就像早市里批发的新鲜大樱桃,忍不住凑上品尝品尝,里头又有段蕴含恬淡香气的水豆腐。要有什么甜点要能做出这种口感,绝对大卖,这创意怎么就从来没人去想?你来我回几下后,他立即行刑的决心又变得坚硬无比。 “走!以这幢楼之大,不可能没我们安身之处。”他拖着她手要出门,她塞在他手里一个不锈钢保温杯,“你先出去把这杯子物归原位,我跟在你后面。” 林欢先脚离开足有五分钟,在电梯间拐角的洗手间凝神倾听半响也没听到任何脚步声,于是又折回办公区,看到小丫头神色认真肃立在一名西装男子面前,似乎在听从他指派的工作。那男子大概三十出头,仪表非凡,正是怒放争艳的年龄。林欢心中暗暗比较,如果把自己和那名男子往人民广场一放,得票率估计要低于对方。 他像个青涩少男躲在一块背景板后,只露双眼睛刺探敌情。夏霁霏早发现他藏身之处,过不多大会儿直接朝他走来,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哽咽道:“好事成空,我要去工作了。” “刚才那男人是谁啊?”他毫不掩饰醋意。 “是我们老板啊,他是不是很有魅力?”她忽然心情大好,翻起脸来简直比翻书快。 “嗯,蛮有魅力,再过十年大爷我也不输给他。” “嘻嘻,十年,干吗,报仇?人家未婚噢,事业有成,无不良嗜好,连烟都不抽,标准一副成功男人形象。” 他越听越郁闷,完全忘了自己才是真正老板,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他在接听前指着她胸前,她急忙一躲,低声骂道:“大庭广众想干吗?不跟你胡扯了,我去工作。”他指着她胸前的识别证道:“明天把我们的结婚证换上去戴着。”然后接起电话,面色马上一整,向后转,朝她挥挥手离开。 叶知秋在林欢电话里道:“你的赞助下周才能到,需要经过审慎的讨论确定每一个环节的可行性。我明天出访印度,然后再到亚的斯亚贝巴。”亚的斯亚贝巴是东非埃塞俄比亚首都,也是非盟总部所在地。 他此次行程的主要目的一是接触印度政府,照林欢的计划路线图与印度政府谈塔米尔钢铁公司的转让条件。塔米尔钢铁是印度富豪塔米尔的私人公司,要弄清楚怎么从他手里弄过来,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如此。在印度,官商勾结的程度丝毫不逊于中国。 二是去考察非盟几年前提出的“非洲发展新伙伴计划”,这计划的主要宗旨是——推动各国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吸引和争取外资及援助,以促进非洲大陆经济一体化。他打算去插一脚,为日后的计划先放颗棋子。 更重要的是,非盟去年计划组建一支由1.5万人组成的非洲常备维和部队,以应对非洲大陆可能发生的冲突事件。现在这支部队的筹建至今还面临着极大的经济困境。不知道这支军队会不会接受股份制改造的建议,如果支持,弄成3万人还能顶点事;4000万平方公里的大陆,3万人,勉强凑合。 林欢不知道老狐狸现在已经有了这么多腹稿,最关心的还是钱什么时候来。看自己老婆们个个都是工作狂,平淡的工作居然能把天雷重新顶回空中去,心里也暗下决心不能再给她们瞧扁了。最郁闷的事情不外乎每当他做出惊天动地的大动作时她们偏偏不在场,无法在她们面前炫耀炫耀。小丫头不管自己在外头如何叱诧风云,逮住自己就像训孩子似的;林晨也有种竹杖芒鞋轻胜马的气慨,不去理会自己和老狐狸的大计划,安心致力于这方小天地。 讲完电话后也走回自己办公室。眼看还得等上几天的时间才有的忙,寻思起这几天要如何打发。招行的徐经理打电话,说谢谢惠顾,上次透支的信用额度十分钟前已经到帐,欢迎他下次继续透支。林欢笑骂了句:“利息高成这样谁借得起?还是别有下次了。”纳闷着这笔钱怎么全还了?应该还有亏空,那个钻表让自己送给白依然,其余珠宝委托叶知秋拿给人去处理,按理也不可能照原价出手。反正是好事,可能老狐狸发现欠自己的那笔钱时间拖得太长,良心发现,于是帮自己把钱还了补贴自己点利息。 徐经理笑道:“您是企业VIP大客户,不会照日息千分之一点五计算,利息是对折。而且您手上这张卡原则上不设信用额度的,只要不像上回那么大金额的消费,尽管放心大胆刷没有任何问题。” 日息千分之一点五,月息就是四分五,对折也是两分多,这利息也够吸血的,比活期存款的年息还高。不过他说这句不限额度让他来了兴趣,“不限额度?呵呵,最好还是告诉我大致承受底线,我这三五天正好要买不少东西,万一被认为恶意透支搞不好就被当场抓起来。” “不会的,就算全额刷走一台奔驰S 600开走都不成问题。”他自信满满。 林欢心里嘀咕,奔驰S 600算哪颗葱?徐经理听那头一片沉默,又道:“一幢别墅也没什么问题……”那头噢了一声,似乎还不大满意。同样也为了业绩,他拼了!艰难道:“不超过贵公司在我行户头里的安全储备金就行,好吧,超过了也不要紧。”对方是业绩日日飘红的上市公司,豁出去了,一会儿马上要向专门负责的分行长报告。 林欢满意向他道谢。有钱了,从今天开始吸货!从工厂直接下单进货,最快也要明天才能进入流程,今天就到专卖店去看看。很久没自己上街,他一个人遛出门,没呼朋引伴。 淮海东路上海广场一楼总店内人头攒动,应该全受到公司7月份改包装——产品内外包装编号一致——的消息刺激,抢购热潮立即形成。看来用低价杠杆进行操作的直销商也是个庞大群体,大家都不傻。看眼前这么一片火爆的销售场面,林欢暗想道,这换包装的做法搞不好就是NE另一次成功的促销。 第165章 【老虎不在山】(上) 大家推推搡搡,秩序有点混乱,平时不是这样的。如果能发笔不义之财——或遇到天上砸馅饼的事——自己平日东奔西走的辛勤所得与之相比较,后者更让人眉开眼笑,这和个人道德素质无关。 现在满地都是馅饼。四台电脑收银台前四排小人龙规规矩矩,到这疯狂进货的人当然都对自己的敏感分析判断非常自信,花钱如流水的他们为店里带来四条瀑布似的进帐。成箱成箱的货刚被货车拉到,还没入库,暂时堆放在店内仓库门口的地板上。与那些排队等候结账结伴而来的人群就圈着这些馅饼,深怕万一落在队伍后头晚结帐会领不到货。 店里现在是一片混乱了,有的人就干脆坐到箱子上盘踞着;那些穿着雪白制服胸口绣着金色NE标志平素神情倨傲的美女店员们,现在失魂落魄地全体来回奔走,只要不阻挡她们的工作路线、不把未付款的货搬出店外,其余一律不管,也顾不上。 林欢彻底震惊了,原来开家专卖店这么赚钱……据去年底销售快讯介绍,今年一年业绩考核进入前若干名,据说直销商就会分得一家店铺(排名越靠前越优先选择所在城市及地段);所有资金投入、硬件设施、货底、人员培训(由公司招聘,仍为公司员工),以及进销存网络,全部由公司架设。 分到店铺的直销商可以获得一个店铺每月营业额的8%。这也太好赚了!他是全国第一,他底下16排第一代应该是全国第二到第十七。17家店啊,回去好好探听今年200家新增开店铺的选址位置。随后恍然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新店老店店址是由华晨发展来挑选的。嘿嘿,不能太省钱,自己的前17家得选个钻石地段才行。 他拍脑袋的动作落在不少人眼里,有个眼明脚快的有心人迅速贴近他,呈上个平易近人的表情,“哥们,有兴趣做?” 林欢哑然,一回神后立马道:“嗯,来考察考察。怎么今天热闹成这样啊?”没话找话,这里头看不见外面的天气。 那人道:“好用啊,所以脱销了呗。” “哟嗬!这么火?经常这样?”听他口音像东北人,林欢开始和他套起词开侃。确实蛮辛苦,听陈冠浦说做直销做到一定规模就得走南闯北开发外地团队,他这个全国第一是个彻底的生手。 “嗯,天天都脱呢。有没有兴趣办张卡?您钱给我我帮您办了,然后开始跟你讲讲如何操作?” “呃,这个……不好意思,我已经办过了。” “是么?”店内轰动的场面吸引了不少在本楼层或其它楼层消费金钱消磨时间的时尚男女。东北人一听他办了顿时热情大减,正好瞅到一对男女抬脚进门,他马上撂下林欢,招手道:“回头聊,我先招呼别人去。” 凡是挂在自己帐号下的顾客,今后到全球任何一家NE专卖店消费,消费金额往上拨5%给上级推荐人。林欢心想,这么个招呼法儿要到猴年马月才能退休啊,哥们。可能是身上一身服饰看起来颇不俗的原因,在那人刚离开十秒又有人盯上他一溜儿小跑过来,是个不到30岁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她悄声问道:“有没有兴趣参加我们X美的本地团队?把握大机遇,成就大未来!” 林欢二次哑然,然后故意露个白痴表情,那女的一看有戏马上热情牵着他手到一旁角落的会客桌椅边。三名占着位子的二男一女应该是和她一起的,见她抓了个人过来,两名坐椅子上的男子马上起身让座。 林欢让两个女的左右夹攻,她们各自拿出了笔记本和笔,然后由寻觅到他的那名女子开始在笔记本上画圈圈。她负责主侃,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小圈,道:“这是A,是你。”然后竖直往下画了六个圈,中间用直线连着,“第一个月,这是你的直属六代,BCDEFG。现在每月的业绩考核全做在G头上,包干到底,你们就全过。第二个月你再找HIJKLM……”她接着画圈,“而同时上个月的BCDEFG分别发展了B1、B2、B3……E5、E6……G6,第三个月他们继续开枝散叶……”她自己最后也激动起来,“所以在第四个月你就有将近300个下级部门。”不知又从什么地方变出一台计算器熟练按着,然后得出结果,“月收入轻松超过5万!” 林欢愕然道:“我到哪去找这么多人?NE的产品我还不大了解。” 另一个一直没怎么发话的女人适时笑道:“中国什么都不多,就人最多。你看我们素不相识,你不也来了吗?产品不是最重要的,其它直销公司没产品照样也火,不是么?我们注重的是快速成功的方法。所以这门生意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林欢摇手道:“我还没决定,还在观望,况且你们讲的我还无法理解,太复杂了。” 原先那女的毫不放弃,从随身工作包里拿出一本彩色册子,翻到领袖名人录上,指着里面一对男女道:“这就是我们X美团队的最高层领袖,十年前入职,六个月就冲到领袖,现在是NE千万美金俱乐部成员。” 人家千万美金俱乐部关她们什么事?难道这年头还有人相信榜样的力量?这两人林欢见过,经常派人运一堆东西到陈冠浦那处理,偶尔也亲自过来。上回陈冠浦替他们约他出去四人一起吃饭,他想想彼此素昧平生因此推辞了。老陈说如果低价货市场是由于他这种人推波助澜的话,那这两个家伙分别就是波和澜,绝对BOSS级别。老陈难得夸人,况且一出口就是BOSS,所以他专门留意过他那里的照片两眼。 林欢最后道:“那留张名片好了,我回去和我老婆商量一下,如果她也有兴趣再和你们联系。” 这两女,不对,还有后面的两男,听罢毫不气馁松手,继续开展新一轮猛攻。怪不得有人把传销比喻成邪教,这些游击队的素质真是良(?)莠不齐。林欢被折磨得非常无奈,又不好翻脸走人——毕竟人家也付出心血“教育”了自己一番,让他见识了什么叫雪球倍增大法。最后只得道:“不瞒四位,我去年也做过,只是休息了好一阵子。今天想来买点东西,结果热闹成这样无从下手就卡在这儿了。四位的毅力和热情很让我感动……” 最先那女的狐疑道:“你原先做过?”四人开始一脸警戒地看着他,以为他是别的别有用心的团队来他们这刺探情报,或者更可恶,想扮猪吃老虎把他们和平演变到他的团队里去。 林欢不知道他们分析得那么错综复杂,又流于表面地解释一通,不成。看来没个证据人家是不放他走了。在事态还没扩大到吸引一帮人来看热闹前,他终于想出办法。“要不你们说该怎么办?” 四人立即语塞,那名领路人和气地道:“你加入X美团队吧,这是事关一生的大事,确实需要好好考虑。但一生能有几回搏?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别犹豫了。” 晕,又绕回来!校园运动会里的套话也出现了,他们该词穷了。正在此时他遇到了救星。店长从仓库里艰难地腾出身子,看到林欢大神莅临本店,整个蔫掉的人瞬间发出光彩,缩地成寸霎时贴近了五人。 林欢连忙申请支援,向靓丽高挑的店长求救,立即把事情经过反映了。结果当然是安然脱身,店长只把他们凑成一小圈低声说了两句,那四人在惊疑之中渐行渐远。今天来的打算是让店长知会所有其它分店长,从明天开始他要开始清每天库存,顺便来看看是否会有库存。店长让他相信组织的生产能力,不会断货。目的达成他就闪了,这里的混乱状况实在堪忧,要混进几个业务能力低下找不到素材的记者来这闲逛,搞不好他会上镜。 黄昏像打在碗里的鸡蛋被筷子搅匀倒进油锅里,酡红的红日融入了白白的云层,天上天下一片金黄。 以常理来说,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等他去做,但是他就喜欢这样,谁管得着?对海外的事务的处理态度就和他对旅游秉持的看法一致——当必须接受陌生事物的程度超过了一个量,失去了与资讯或道听途说两相印证的乐趣时,就成了种负担。还有个奇怪到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原因——什么事都顺顺利利的,撒手不管也照样顺利,甚至希望出点麻烦好让自己有机会去解决。而且这件小事会逐渐酝酿成大事。 他安步当车从淮海东路走到淮海中路,再穿东湖路、富民路进常德路,重体会一回这城市的辽阔和喧嚣中的平静。这世界很小,具体而微后又很大。鳞次栉比的街道建筑格局转为简约,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家。家里没人……还没开始猜测现在都快八点她们会去哪儿时手机叮咚一声,是条短信,林晨说今晚要举行个欢送会送别法国友人,小丫头和她在一块儿。林欢一想到那种空泛体面的派对宴会就觉得她们非常辛苦,翻着冰箱里的东西边盘算着该做点什么来吃。 接下来又是姑妈打来的电话,说她和姑父今晚要在上海过夜,问他吃饭没?正好没人管饭,从过年后到现在也没去走访,林欢便说还没吃,也问他们吃了没?林喜说没呢,他们住在小木桥路和零陵路交汇处往里走的一家中青旅馆。林欢说知道那两条路,半小时左右就能摸到。 开车接到他们两人后开到肇嘉浜路的避风塘填饱肚子。八点过后这里依旧人潮汹涌,其实才刚开始。上海的店面生意真好做,每家都像不要钱还倒贴钱似的,引得人全往里冲。人的实际收入光以工资衡量是不可靠的,尤其是公仆和漂亮的女人。想到公仆不免要想到王小杰他老爸,现在不知道被规到哪去了? 林欢正惬意着怀念着他们一家,他们一家(其实只剩流亡海外洗钱的小王一人)和韩劲锋同样在“怀念”林欢一家三口。叶风由于他父亲的缘故决定退出第二轮计划,但精神上依旧100%支持。第二轮计划简言之就是破釜沉舟破罐子破摔,他们需要等机会。 匆匆吃完饭,然后到林喜夫妇两人下榻的旅馆聊聊,交换一下近况。林欢提议姑父去学开车,否则坐车来回跑起来挺累又不方便。以姑妈一家目前的收入情况来看,买辆车没什么问题,要么就是将自己这台车的牌照换了,直接给姑父开。公司那辆骚包迈巴赫成自己独占了,要那么多车纯属浪费。 回到家她们也刚回来不久,随即告诉他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这次要换她们出国了。奇异互动在法国的合资公司开幕在即,名义上和实际上林晨都不可能缺席;夏霁霏将随海外投资部陪同出行,并作为林晨的私人高级翻译。听起来似乎冠冕堂皇无可挽回,林欢还是问了句:“能不能留下一个给我?怎么每次都撇下我一人?” “上次可是你撇下我们两人,一报还一报。” 林欢正要开口反击,忽然发现居然是林晨说的,语气不由得一软,“没商量么?”林晨向来和风细雨不摧残他,他也好声好气。 “要么你跟我们去也可以呀。” 林欢摇头,“这段时间不能走,我要在这蹲点。本长老和老狐狸联手打造一个惊天行动,它所造成的影响,不久后远在欧洲的你们都能感受得到。对了,你们要走多久?什么时候出发?” 她笑答道:“最多一个礼拜。后天上午。” “啊,这么快?那还感受不到……”今天特别奇怪,小丫头怎么那么安静?侧眼看她有所期待地看着自己,想起今天未竟的事业,禁不住食指大动。他两步跨到她身前,看着她的眼光邪恶而下流,还没出言挑逗就挨了他一下。“别表错情了,我是在想放你一个人在家能不能安心?要不要把你一起托运了?” 他垂头丧气离开,洗澡去。但到了夜里他们俩还是顺利合体。 “轻一点,别把林晨吵醒。”她耳语道。 “知道知道,我想把灯开了,什么都看不见……” “有什么好看的,和白天一样。” “白天也没看到实质性内容,不行,我找个手电筒去。”正准备到达最后一步被她一把抓住,他痛呼一声忙掩住嘴,“死丫头,这地方怎么能乱抓!” “嘻嘻,这里合手,别找手电筒了!你到底还来不来呀?” “唉,也罢,真没质量……” “你说什么?” “没……”在黑灯瞎火的环境下要把雨衣穿上要求有高度熟练技巧,这点没把他难倒,穿上后仍旧坚挺,“我来喽。” “快来快来!” “咦,怎么这么紧?是不是地方错了?”马上听她轻哼一声就知道没错。就算一把菜刀两个月不经常磨也会钝,更何况…… “嗯……”她全情投入还没十秒,突然一阵空虚然后又一阵陌生的剧痛,“错了错了!你莽撞什么!此路不通!” “知道知道,倒车了,你别嚷嚷,我都快紧张死了。” “难道我不是吗?堂堂正正的合法夫妻弄得像是冒大不韪在幽会,我们到隔壁吧?” 他又顺利回到预定地点,开始努力钻探。无时无刻不在抬杠的两人终于住嘴,不对,是把嘴贴到一起。 “吵了半天现在不吵了更睡不着。”林晨忽然幽幽地开口。 一句话把两人吓一大跳,僵住不动,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她是在说梦话。 “我也要参加。” ……过了足有十秒,林欢伸手抹把虚汗,“这下可好,光明正大3P,可以开灯了。” “不开!”“不开!” 三人抹黑瞎忙一晚。 林欢送她们到机场,一路细雨霏霏。这场雨下了一早上,是今年第一场真正的春雨。一路上的行道树早过了抽芽吐绿的时间——即使在寒冬时节,这城市里的树也不是光秃秃的。三人心里都同时竭力搜索合适的形容来描绘这场日后记忆中的缠绵景色,最后还是放弃。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失去了意义,每个人又要上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各奔前程。 离办票还有四五十分钟,车在停车场停下,林欢道:“聚少离多,这次结束以后我觉得该来玩我们的游戏。这世界的通行规则分明就是场陷阱,玩下去非耗死不可。”两天来他也是前所未有的忙碌。 夏霁霏漫不经心玩着手指,喃喃道:“我想辞职在家天天睡饱吃吃饱睡,过猪一样的生活。” 林晨叹道:“我想提早退休。” ……巨大的机体加速起飞斜斜冲向铅灰色的天空。车停在机场外的路边,林欢在车内看眼手表核对起飞时间,她们乘坐的大概就是那架。把手伸出车窗外挥了挥,然后将车缓缓开走。 第166章 【老虎不在山】(中) 她们离去后的下午他有点寥落,物理距离的拉开让心情产生了化学上的变化。这种现象很难解释得清:两位家长移尊海外正是自己大展拳脚的时刻,问题是她们在时他一直就是百分之百自由的,她们走后除非自己去杀人放火,否则没什么区别。 他缺乏一个终极目标,同时缺乏引导他继续下去的媒介。他很容易迷惑。他的行动反应不出个人主张。摇摆不定、善变,甚至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点茫然。他没有把欲望善加处理成力量;没有依循着欲望去做最想做的事,在他替自己的平凡铺平了道路之后,又因异能的存在,在这层道路上铺了一层明灿灿的不知名材料。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矛盾,这点他也知道,但不想改变。 不改变就永远浑浑噩噩,勉为其难把这长远计划贯彻到底吧,这次不能像郑州那样,去了两回就甩手一扔。想到郑州就想起老曾老李两人,心里浮起愧疚:是他把那两人诓到郑州去的。高硬度金属这块的利润三人继续共享,把原属于自己个人的利益分出三分之二当作投资也算对得住他们。郑州开发的行业属于传统工业和现代服务业,太专业太细,自己去插一脚实属画蛇添足。那里更需要的是几个好的总经理,而不是自己这样的三脚猫。 曾陶然和李洛两人在那头干劲十足,忙得根本没空闲去猜度林欢的感受。新区项目在进一步提高招商引资吸引力、增强经济增长竞争力,和累计政绩经验值等方面的领头作用,已刷新了河南以往其它引资项目的记录;加上有最高层和省市政府的保驾护航,吃拿卡要的现象目前尚未发生。两人在一把年纪重新体会一把再创业的激动,亲密无间的合作使一把年纪之后的友谊地久天长成为可能。这年头,有个一生一世的朋友已非常难得。他们对林幻的感激远多于微不足道的埋怨。 眼前诸多日新月异的建筑,在午后的阳光下近乎融解地流淌着道道霞光烈焰。他神游到不知名的远处。自己从小到大学了16年中文,竟无法将这些轮番上阵纷纭杂陈的场面过程用几句话来表述总结。他在年年的作文比赛都得奖,因为从不偏题,或者该说从不背离出题者的意志——或者说是阴谋。他能轻易地从一件生活物品——比如一只单脚破袜子——经过有组织有预谋的描写,最后上升到被需要的高度,因为他能猜到出这篇作文题目自以为是的傻X想要的是哪种声音。 中国的语文教育简直就是场玩笑——拿死人的文章开玩笑;作者本人死而复生都想不到当年靠码字糊口的东西,在后世会被提升到非同一般的境界。也因为他们都死了,所以死无对证。这点和《读者》的做法有一定类似,经常摘海外名死人的文章刊登,因为这样可以节省大量原本需要付给国内活人的稿费。议论文无需议论,因为只有一份标准答案;但没有标准答案的考题,学生们又会恼怒非常。人在一生当中遇到的很多问题都没有正确答案,即便是有,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暂时正确的答案。 车在路上漫无目的跑着,因为开着它的人根本不知道要往哪去。林欢希望这时候电话能响一响,结果这时段里没有半个人想找他。回家应该是不错的主意——回苏州姑妈家。主意既定,车开上个高架转盘掉回头,往高速公路方向开去。 放飞的人生和放飞的思想不同,无法绝对自由。他的思感超越了光速,但肉体只到了离家70公里外,不得不坦言,回家的选择有点无奈。姑妈他们一家早就搬到干将路新居,几十年的习惯害他又往桃花坞那头白跑一趟;但白跑这一趟让他没来由地感到欣慰和满足,自己也说不清其中原因。 林喜和张丹阳对林欢突然跑来没多大意外。张阳张月明早要上学,九点后就各自进房睡了。林欢看这房子有四个房间,有间是空的,今晚干脆就住这。林喜帮他把床铺好——就跟小时候林欢住在家时一样——目光中自然流露出往昔的温情。林欢看在眼里心头也是一暖。一家人之间没必要成天说肉麻话。想到此开始想念现在还在飞机上的两位老婆,林晨和他之间,眼神和“肢体”的交流向来远多过言语;小丫头和他斗嘴多于谈论正经事,深情尽在不言中。情到深处情转薄,大概就是这样。 昨晚一番冤冤相报(何时了)增加了今日三人的离愁。床第间的热情娇喘、香草冰淇淋般的肤色、无瑕的身段和熟睡如婴孩般的面容,像回忆变化出的几只大触手,把思绪拉扯得不成形状。林喜把房里床单被套枕套收拾整齐,返回客厅伙同丈夫和他拉起家常,林欢回神融入到另一股熟悉温馨的亲情。家常并非无主题地闲扯,当说到林欢个人感情这个话题时便停在这上面。林欢只说她们两人都和他很好,好的具体意思就由他们去猜测臆断。 这事情终有一天要真相大白,包括两位老丈人那边,他还没想好怎么说,也就任由他们怎么问。为了不让他们担心自己为情所困无法自拔,林欢的说辞给姑父姑妈一个总体印象——她们俩目前正在倒追自己,而且气势汹汹,让他们不必担心。心里暗说声不好意思。既然如此林喜也不再追问什么,感情就是琢磨不透的东西,只能归结于自己侄子鸿运当头。心底下还是忍不住揣摩,那两名出众的女孩怎么会同时倒追有点沉闷腼腆的林欢,难道世道又变了? 林晨和夏霁霏两人都给林喜张丹阳留下深刻的印象,除了非比寻常的社会能量和姿色气质,更重要的是没有一般有钱人家小姐与生俱来飞扬跋扈的性格。两个女的都挺好,看他比较喜欢谁是谁了。 “最担心的就是到头来好事成空空欢喜一场,”张丹阳道:“虽然监狱里关的男犯人占大多数,也不能缓解社会上男多女少的压力。我这阵看电视杂志学上网,无一不是铺天盖地用女性形象恶俗字眼来吸引观众眼球,隐隐之中已成了严重的社会问题。” 林喜打岔道:“别说的玄之又玄,你姑父的意思是好好把握机会,你现在事业有小成,该考虑成家了。” 林欢心说好事都成双了怎么可能成空?嘴里嗯嗯受教,笑道:“男多女少可以从越南缅甸引进,据说男游客到那里都会被女人抢回家。而且那儿的女孩个性质朴,模样也水灵。我最喜欢《功夫小子》第一集里头的那个女的,眼睛好象会说话,在风雨飘摇的海边椰树下的木屋,油灯昏黄的场景里只有男女两人用眼神交流,端的是电影史上的经典镜头……” 两人愕然听他神聊,不经意中让他把话题绕走。时间不早大家各自回房休息。林喜和丈夫第二天还和其它NE团队约好了谈收货事宜。林欢传授的高收低卖和团队计酬的操作方式,在给众多苏州团队提供了新方法新思路,NE苏州分公司这三个月来的营业额节节攀升,原苏州分公司经理调任江苏市场总监。要知道是这个原因导致业绩大涨,估计那位经理也升不上去。 第二天一早起床神清气爽,早餐是大饼油条沾酱油,配一碗隔夜菜煮成的饭泡粥——林家传统早餐。一家人吃完早饭先送表弟表妹上学,再把姑妈姑父两人到灵顿路观前街口的专卖店附近,林欢折返回程。山中无老虎的岁月需要自己回公司坐镇,大概和看店的意思差不多,其它的意思不甚了了。 回到办公室忙着给花花草草浇水,再丢点饲料养鱼。花多浇一次水没什么,就怕鱼有人喂过了,所以饲料没放太多免得撑死它们。做完了保洁员的工作坐回大案子后的那尊龙椅上,开始想着指点江山的活计。6层昨天已清扫完毕,中央空调和除湿设备也随时可开,一切就绪,进过来的货随时可以入库。好像没什么事可做,这时他的房门灵异似的笃笃笃响起……谁会来找自己这个隐形人?他说了声请进。 林晨的秘书(他的秘书被林晨调职了)进门反手关门,走到他面前请示道:“有位高强先生和一位高蔷小姐在会客区要求见您,您是否有空见他们?”会客区在25层,公司30层以上无法从一楼的电梯直达,要转乘25层接待部电梯。如果符合指纹识别规定的人员不在此限。 高强怎么跑来这里找自己?林欢道:“我自己下去见他们,”随即又更改道:“还是请他们上来好了。” 过了不久,秘书领高强兄妹进门然后退下。两人匆匆和林欢打过招呼就在他的室内生态园林里游山玩水起来,时不时还凑在一起评头论足一番。林欢笑道:“我刚回来不到一小时,你们赶巧了,下次来记得打电话,我几天才来公司一趟。” “这是我见过最腐败的办公室,搞得和中南海似的……几天来一次?空置时这里卖不卖门票?”高强打趣道。 高蔷也一脸沉迷,“我的蜥蜴家族拿来你这寄养吧,这里灵气充足是好地方!” 林欢听了浑身一阵疙瘩,笑笑没答,问道:“你们找我什么事?不会专门来看我的吧?” “从我老爸公司回来顺路经过就进来看看,唉,感情不顺啊……” 高蔷马上捂着耳朵叫道:“受不了,他不管到哪就要讲他的张蓂,我怕死他了!” 林欢笑道:“怎么可能不顺?搞砸了?” 高强横了他妹一眼,高蔷不示弱歪歪嘴给他个反威胁表情。他叹道:“要砸了也没什么好想了,问题是她对我老是不冷不热的,我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可能去得不够勤,要么就是遇到竞争对手,她在抉择考虑当中。玩音乐的人身心起码奉献了一半给音乐,除非你让他觉得你比音乐还好玩。” “比音乐还好玩?”他低头沉思,林欢连说这只是胡说的,我不能误人子弟。高强又道:“差点忘记正事,我估计你这家伙一定忘了,来找你也是来提醒你,后天就是毕业典礼和学位授予仪式。” “啊!后天?4月30号……真的忘了!”那林晨怎么办?她忘得更彻底。让她后天赶回来绝对无此可能。哈哈!她该补考的科目似乎也没去,毕业典礼又不参加,该不会也赶流行打算留级吧? “你的论文是不是也忘记写?我找了高手操刀,前阵子总算过了。你这段时间在国外光顾着爽没写没交,后果会很严重。今年我不会陪你留级,哈哈!”高强幸灾乐祸笑着。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每个人都希望校友留级。 “论文早就交了,还得到老朱的电话赞扬。”他的论文去年底就写好了,题目是《生活之丑与艺术之美关系研究》。原本想发顿牢骚等待打回来重写,没想到一次过关。答辩部分他向教授讲情,教授也放他一马。反正学位论文不比硕士博士论文重要,答辩也就走走过场;主要功能只是检验论文到底是不是学生本人所写。大四和高三在这一点上很相似——拖时间等结果。 “林大美女呢?”高强好久没见过女主角,忽然有此一问。 “出国了,昨天。” 高蔷听到大美女三个字注意力又往他们俩身上集中。高强对老妹笑道:“你没机会,人家在学校里就闹得轰轰烈烈,现在十有八九瓜熟蒂落。”林欢伸脚一踢,他机灵闪过。高蔷迅速补上一脚,正中目标。“关我什么事?这年头没结婚之前人人平等。新闻经常说这是个充满机遇的年代。” 林欢无奈道:“这个月刚结,事件发生地点不在国内,没法请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啊!”高蔷听了一愣,叹息一声,“可惜……遗憾。”林欢笑说有什么可惜遗憾?高蔷毫不掩饰重申她是严肃认真的,谁让他从来没给过自己机会?林欢害怕道:“我还在新婚期哩,蜜月也还差一半没过。”他说的一半她肯定不懂。不过她也没问。正聊着林晨打过来电话,说她们刚到巴黎刚下飞机。林欢嗯哦几声,林晨猜他旁边有人,只说晚点再打,林欢说随便什么时候打都可以然后挂了。 高强兄妹在这逗留快两个小时,主要都是听高强倾吐病状,要林欢替他把脉开方。这家伙平时待人处世精明无比,但对待初恋确实不怎么高明;从他交代的事实经过林欢起码找到不止两处硬伤。他们离开时候林欢本打算跟他们一起走,现在的他是没人要的孩子,哪儿有热闹就想往哪儿凑。还没出门陆巍又打来电话,说货现在到了公司楼下,需要他跟保安交待一声好放行。 林欢挂了电话,对高强道:“NE的货到了,以后你要什么我这都有,包括上回你要的除外旅行套装这回也有。我看看他们装货,你们先走。” 高强拍拍他肩膀,“后天学校见,要什么东西过几天我直接派车来拉。” 高蔷道:“好吧,嫁作人夫的你对我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了。开玩笑的,有时间带你的林大美女到我们家吃饭。”林欢说好,和他们一起下楼顺便送送他们。 卸货摆货没什么好看,不过他还是坐在一楼入口的台阶上,观看沉沉暮色下稀薄的车流……暮色逐渐被收进无边的夜空,五彩斑斓的灯火在过往的车顶反射出不同的光亮,包括警笛呜咽大作像去奔丧的官车和警车。他身边堆着六个烟屁股和烟灰的残骸,抽出张纸巾薄葬了它们,扔进大门边的垃圾桶里。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搬运装卸,两名保卫部的工作人员随陆巍和最后一批装卸人员下楼,一起跟他说全弄好了。林欢对陆巍道:“明天你就直接找他们帮忙验货,”他让保卫部的工作人员给他留个联系方式,“然后把货单和验货结果给我就行。”他们说行,各自散了。 林欢也准备回家,回头正要往大楼旁的地下停车场走去,看白依然从大门里款款走出,两人不约而同举手遥遥挥了几下,然后走近。 林欢笑道:“吃饭没?” 白依然也一副笑容,“还没呢,刚忙完,正打算出去找吃的,今天换我请你们。” “她们出国了,我也没地方吃,但是让你请这点不变。” 她听说林晨和夏霁霏不在明显迟疑了一下,然后又笑着说好。从他回来后白依然就像变个人似的,他简直怀疑在欧洲见到的是别人。前两天在上下楼过程中也碰巧遇到过她几回,两人也就是点头致意一下,现在重新又坐到一起,他觉得现在和过往就像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般不现实。 同样不现实的就是赶在饭点上想找个地方落脚吃饭。车从浦东开回浦西,他惊讶发现自己对这座城市的了解少得可怜。车鬼使神差地离家越来越近,最后进了石库门酒店的停车场——第一回和李洛见面时去的那家。没有包间,饭吃得轻松随意,就像老友相聚。他们同时回忆起斯德哥尔摩老城区他们吃过两次晚饭的那家咖啡厅。 第167章 【老虎不在山】(下) 气氛不知不觉中融洽起来。林欢瞧她手腕上好像少个东西,“那块表你怎么没戴?”他夹了一段水晶明虾片放到她碗里。 “放在家里。当时真鬼迷心窍才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回来后把自己骂了一顿。还是还给你吧。”她夹了一块这里的招牌菜——外婆红烧肉——给他。 “哪有人收那么久礼物才想起要还?你也说过要送我一件相抵,如此一来两不相欠。”他觉得纳闷,交换礼物的提议还是你提的,怎么现在又倒过来?“有件事情不大明白,你的姐姐是不是孪生的姐姐?” “不是啊,怎么?” “总觉得我前后接触到了两个一样面孔的人,反差太大。”不但反差大,而且突兀得就像一场过于跌宕又没有过渡的戏,他不认为这是场好戏。说罢他就隐隐觉得不妙,拿那段暧昧的情节说事,很可能接下来的情节也许要暧昧一阵。 她眼里的局促一闪而逝,笑问道:“不是,我姐姐大我两岁。你觉得哪一个才应该是真正的我?” 他笑笑没回答,她确确实实就在那里,也在这里。想起一句老话:一只脚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里。吃完饭后没什么也不该有什么余兴节目,于是送她回家。她突然想起件事,“对了,我打算买房子了,一直住在公司也不方便。” “呃?恭喜恭喜,确定买在哪了没?” “还没定下来,只是先打算,等有空的时候再去挑。” 林欢沉吟道:“原来你工作室所在的静安枫景那儿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不错,但那里价格过高了,我不想贷款买。” “我有一套空置着的,200多平方,就在我们家隔壁。小夏同志就住在我对门,我们最初就是这样认识的……” 她对这话题极有兴趣,追问道:“那现在你们全部住在她原先的房子里?” 他摸摸鼻子,“是啊,所以我的房子就空出来了,房市不景气以来一直悬在那儿。” “你和林晨是怎么认识的?如果能说的话我想听听。”她认为他们的相识一定是场惊天动地的非凡经历。 “我们是大学同学。对了,我后天要去参加毕业典礼,终于毕业了。” 她满脸写着吃惊两个字,无数的小吃惊像啤酒杯里的泡沫不停从她头顶冒起。“你别告诉我林晨也还没毕业。” “她跟我同级,不但还没毕业,很可能还要留级。不过小夏是毕业的,还拿了数不清的学位,她是读书标兵。” “昏了……”她从惊愕中平复情绪。“我们刚说到哪了?对,你说有套空置的房子,你想卖给我?”她觉得好像不妥,变成邻居似乎比现在更尴尬——她想搬出的理由就是为了少和他们三人碰面,“我钱不够,你买的时候可能超过四百万吧?” “上海的房子给上海人自己炒崩了。我就按平均跌幅5%卖你好了,连装修全部下来卖300万,当初我这户是毛坯,才花了200出头就买下的。”自己那套宝贝沙发不算在内,300万倒没亏,但绝对不赚。 她明显动心,却笑道:“不是温州人炒的么?关我们上海人什么事?” “你们上海人总在一个楼盘刚开盘标价1万还没卖完时,就到中介那去挂1万2,好不容易楼盘出售完毕涨到1万5,中介里依旧还是那些存货,结果全调到2万。就以这种速度炒上去。温州人不过是被推上台的替罪羔羊,一旦没了替罪羔羊,这会就不和谐了。” “你该说他们上海人,我至今还是无房一族,根本没参与也不参与那种没技术含量的营生。我不跟你比,不过也算事业有成,买个房子都要费尽思量,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熬的。” “同样也费尽思量,要么就是吃顿饭一定得进包厢不敢被人见的那种;要么就是为前者服务的人民公仆的女公仆;要么就是做生意的男女仆从。这年头谁也不能说自己清清白白轻轻松松,所以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自然难得不一塌糊涂。” “呵呵,你这么有钱怎么也牢骚满腹?我以为这些声音应该都是由下往上的。” “奥斯卡影后哈莉贝瑞说:‘被当作美女并未让她在生活中少受磨难。心痛烦恼没有减少,尤其是恋爱一直不顺利。’一个人的外表和财富意义相同,代表不了全部的生活意义,而且经不起时间考验。” 两人胡搅蛮缠了一通发现距离变得前所未有的靠近,类似一起仇恨老师的学生最有可能成为死党的那种感觉。林欢最后说了句很无聊。 她直言不讳,“那有什么?我一直都很无聊。” 但无聊还不足以形成为两人擦枪走火的借口,瞎转了整条中山路后他送她回家,她也没拒绝。 隔天他还是很无聊,专门写篇日记纪念一下;连傍晚去理发好体面应付第二天的毕业典礼都写上了,然后把一篇充满哀怨无聊足有6万字的WORD文档发给她们,文末顺便恭祝林晨继续留级。 4月30号。 星期天午后和煦的阳光无私洒落着,文学院里的人们继续洋溢在幸福之中,绿色铁网围成的十几个网球场照样被多数的情侣包场。四周水泥路面除了来往穿梭着悠闲的人群,又多了一群消失已久重新归来的02级应届毕业生。一片熙熙攘攘。林欢现在属于这幸福场景里其中的一个。 他不担心没有学位的问题,这要感谢他原先孤僻的性格,应试教育他从小到大就逆来顺受惯了,否则几个教授也不会那么容易放他过关。他在学校里是个好学生,但不算好同学——班里有几个女同学他至今都没弄清楚。但他不知道毕业典礼这个过场该怎么走,于是先回509再说。寝室里一帮人马全员到齐,充分利用时间继续斗地主。看来他来早了。 高强是这场聚赌的发起人,林欢和他很熟了,先和其他人打起招呼。薛涛的女友肖珏也跑来凑热闹;李茗松打算毕业后在学校担任辅导员;其他两位不知道名字的室友继续不知道,总不能在毕业时问别人姓啥名啥,太破坏气氛。众人中有半数对林欢外貌气质的变化大感诧异,问他这么长时间不见到哪发财了?林欢只说由于终于要毕业,身体心理都非常愉悦,所以看起来特别焕发罢了。 他们知道这一直神秘兮兮的家伙说的肯定不是实情。室友甲道:“毕业对我来说没什么值得庆祝,我决定继续考研,吃皇粮积极扩军备战。”他说完室友乙马上接道:“我打算边考边找工作,骑驴找马先。这年头硕士成堆,等你毕业不知道多少百万硕士也毕业了,还没算上你毕业前几年那堆已经毕业抢我们潜在饭碗的家伙。” 高强道:“上了六年大学,(妈的!比医学院还多一年)要离开实在有点舍不得,但我坚决日后不进校门。”学校的日子只供回忆,多数人只愿意重温也不愿意重头来过。 薛涛道:“老子终于务了正业,帮人收帐报仇对付拆迁钉子户,两位老大有这方面需要记得扶一把小弟。”说罢开始发起名片,觉得发两张有点不近人情,除了他女友,连其他人也发了。 林欢拿起名片一看,上面印着:上海市超凡户外广告策划有限公司薛涛总经理。心里暗笑不已,满脸正经小心翼翼收进皮夹。 肖珏今天是来公关难得碰面的两位大佬,又是下楼买烟酒零食,又在一边端茶倒水;她没半个话搭子,却也忙得团团转。众人继续调侃,林欢手机响了,转身走到门外接听。 “你发的什么东西,害我看到夜里两点!”夏霁霏在那头怒喝。 “我的心情日记啊,出版说不定能卖钱。” “写得跟小说似的,一整天的事扯这么多的字数,怎么那么拖沓?” “这叫细腻啊,难道拖沓的东西你看得下去?” “林晨在旁边说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她毕业没问题,她早就拿到毕业证书。”然后又找些理由乱训了他一通,“她还想提醒你记得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你这家伙却来幸灾乐祸……” 挂了后随即又来个电话,白依然在电话里头道:“我突然很想看看你在毕业是什么样子,我去你们学校找你?” “毕业的样子?有什么好看的?今天你怎么会有空?” “今天星期天,事情我一个人不可能忙得完,整幢楼似乎空荡荡没半个人。怎么样,让不让我去?” “你要来就来喽,最好是临近中午再来。一会儿我们要到礼堂集合,不被罗嗦几个小时肯定不会放人。” 大学毕业大伙儿没出现高中时期那种烧书的举动,因为很多书压根就没了踪影;对教科书也没那么苦大仇深,平时只背笔记,如果连笔记都是抄成一张张鸡零狗碎,考试过后就更难寻其踪迹。要集中起来烧也不现实,集中不了烧了更没意思。毕业的兴奋过后八成以上的随即陷入现实中的茫然。 二三十年前的大学生江湖上卖个面子叫天之骄子,上世纪末一场风波后称谓统一改为高校毕业生,最近十年内统称大学毕业生,近两三年全体高校迈进了社会化大生产时期,应届毕业生几乎只单指从大学毕业的学生而言。学校教员的称谓也发生着改变,不管从辅导员到博导特聘客座,现在一律称为老板。这种立场对立性质的称呼反映了学生的反感排斥和从属依附关系。 下午照集体毕业照和黑袍方帽的学士照。中午寝室里的原班人马在校外找了家看起来还凑合的酒店吃喝庆祝。林欢接个电话后对大伙儿道:“我出去接个朋友一起来吃。”这顿饭照旧老规矩,高强请客,509从来没有AA的传统。高强道:“快去快去,过时不候,别超过五人,一桌坐不下。”林欢翻翻白眼,“就一个人而已。”说罢赶紧离座出门。 白依然的到来让向来对容貌十分自信的肖珏相形见绌;其他人眼睛则看直了,心里莫名震撼——林欢这家伙不但发了,连感情生活都有着落,事到如今只能用碰上奇遇来解释;高强见来人竟是上回遭遇过的美女,心里恍然——这小子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私生活竟然也这么复杂。一副原来你也不是个好东西的表情看着林欢。 林欢简单替双方介绍,白依然大方向诸位告个罪,“不好意思,来蹭一顿饭。是他让我拖到中午才来的。” 室友甲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你是欢哥的女朋友?”见到林欢身边有了位极品相随,连称呼都变了。 林欢和白依然马上摇头,连说只是朋友。高强笑骂道:“你们的欢哥这个月刚和我们校花林晨结婚,就算是外遇也不会来这么快,我可以作证。”校花林晨和结婚同时出现在一个句子里又引起一片轰然,后一句里的外遇显得势单力薄。 林欢正喝酒压惊,听罢把杯子搁在桌上,拿纸巾抹嘴。“外你的头!你怎么不说你的张蓂了?”一说到张蓂他就蔫了,菜还没上,只能猛喝啤酒。一向目高于顶的老大也有中意的对象?所有人找到了共同话题,毫不犹豫将之进行到底。 林欢想着口袋里躺着的一纸毕业证书。此去一别,以后像这样的聚会也不容易再有。心生淡淡的离别愁绪——不光是为了这次离别,也为了往后人生还有多少说不准的悲欢离合。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只能在事后才能发现彼此间的确有根线将它们串在一起。好像一座路线极其复杂的迷宫,找到出口后再回头来看,才能发出应该庆幸当初一时激动这么走真走对了,或者真不该愚蠢选了那条路浪费如此多时间之类的感叹。 既然欢哥和美女撇清了关系,众人毫无顾忌争先恐后地在向白依然献殷勤。此时林欢脑中“叮”的一声吐出了一张小纸片,上面打个清晰的命题:为何近年来这社会对美女的需求急剧升高?饭局的后半段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定式——一堆人说笑取乐,唯独一个人有点心不在焉。 “毕业了,今后有什么打算?”说完她就笑了。 “首先的打算就是再坐一回公车然后转地铁回家。”春天的气息日渐浓郁,两人从学校大门漫步而出,仿佛经过一道传送门再度回到现实世界。校门口名车堆簇云集,路上车流稀疏,离去的人潮暂时都搁浅在校门口,其中有不少情侣正在生离死别、两情依依,或者指责谩骂。最后的舞台也谢幕了,从此携手同行或各奔东西。他对黄昏有种特别的喜爱,夕阳无限好,尤其近黄昏。朝阳初升也是类似情景,但就是无法勾起他内心对这个粉墨红尘的触动。 说到回家,她忽然道:“我想去看看你的房子,300万我凑一凑应该会有。” 林欢笑道:“一时凑不齐也没关系,分期付款,反正你的家当都在公司里。” 她也笑道:“钱不够就把你送我的表拿去当了,我打定主意不按揭。” 一次公交接着转两次地铁然后再步行20分钟,到小区门口已是万家灯火满天星斗。林欢拿出钥匙把自己屋门开了,打开所有电灯让她随意参观。随着客厅大灯亮起,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往后看下去已没什么悬念。白依然最后下了决心道:“明天我把钱转给你就可以交钥匙?” “当然,钥匙先给你也可以。” “时间不早我该走了,明天再说,过户手续不必我自己来跑吧?” “可以找人办,但我们肯定要走最后唯一的一趟。”他看表一眼,8点23分。“这里一律俱全,你今天晚上睡这里好了,明天我陪你到公司,有车过来接。” 她迟疑道:“但是这里洗完澡没有衣服换呀,我坐出租回去也挺快的。”又想起公司整幢楼到了夜晚几乎通体黑黢黢的——尤其她住的那个楼层除她意外根本没半个人。这对她每天来说这都是件个无比痛苦的事,若非如此,他还打算再等段时间等到手头宽裕点才买房。想到这儿又犹豫起来。 “一天不洗澡没什么大不了啊。中午吃那么晚还是撑的,要不这样,等晚一点我再奉送一顿宵夜。”不由分说,把房子的钥匙从钥匙串取下塞到她手里,“其它备用钥匙明天我再找给你。”要没经历前阵子的亲密相处,他现在也不敢以如此霸道的态度帮她下最后决定。 “你是真急着要把房子出手了。那好吧,我就先试住一晚。”把钥匙结到自己钥匙串上,“现在就去吃吧,太晚我就不想动了。”她双手搭上他手臂摇晃着,语气不自觉带上三分撒娇三分恳求的意味,林欢听得浑身一轻,当然同意。还去那家经常去的小馆子填饱肚子,两人都觉得这顿比中午那顿有滋有味。 吃完上楼,到了门口白依然回头看着他,“刚瞧见你这儿也有咖啡和咖啡壶,要不要进来……煮咖啡喝?” 古语有云:饱后思味,则浓淡之境都消;色后思淫,则男女之间尽绝。故人常以事后之悔悟(之心),破临事之痴迷,则性定而动无不正。他已无人有三急之虞,美人相邀围炉夜话当然欣然同意,“好,煮大大的一壶,好久没喝痛快了。” 第168章 【老虎不在山】(终) 他抬脚进门,她也进门,关门。 煮咖啡用的是老式的有两个玻璃胆的虹吸壶,下头放个可调节的小煤气炉加热。林欢磨完了咖啡豆,拉开研磨机下方的小抽屉,把里头的咖啡末交给她。白依然皓腕轻移,有条不紊往下进行。在蒸馏的过程中二人无语,同时望着窗外。窗外的视野开阔,没其它建筑物遮挡。林欢原来就喜欢把沙发拖到阳台前躺下对着浩渺的星空出神。 加压蒸馏的过程结束,壶底沸腾的“噗噗”声消歇。她把煤气炉的火灭了。被灌注到上方玻璃瓶的咖啡又重新回流到下方,通过滤网把咖啡渣过滤掉。扭开葫芦状的壶身把上端部分取走,然后握着连着下方玻璃瓶的手柄,把煮好的咖啡倒到两个双层玻璃的隔热杯里。 “OK了,别喝太快啊,喝完你又该走了。”重新身处在二人世界里的密闭空间,她又恢复了七分无所顾忌的刁钻模样。 林欢笑道:“不怕,喝完再煮一壶。我就住隔壁,多晚回去都行。”加了奶没放糖,“其实喝茶对身体更好,虽然不少大文豪要靠咖啡才能写出惊才绝艳的巨作,比如巴尔扎克,不过到了晚年这些老家伙都中了很深的咖啡毒瘾。” 她有了那句“不管多晚回去都行”的承诺显得非常开心,“是噢,我一天不喝就觉得不对劲,最早前我的网店就是专卖咖啡。身受其害。” 客厅的沙发没了,他们在餐桌旁坐。林欢身体往后一仰,用力舒口气,“毕业了真是轻松啊,感谢你今天来见证这伟大的时刻。” “不客气。你干脆考虑退休好了,那样更轻松。” “真让你说对了,我们都有归隐的打算。” “呵,你归隐我还相信,以她们的性格怎么可能会随你唱山歌?” “别说山歌,莲花落都唱。咱家小事我一件都不做主,大事还真的得听我的。”觉得似乎把自己吹得过头,以至贬低了她们在家中至高无上的地位,忙补充一句,“归隐是大事,还得征求一下她们的意见。” 如果想日子过得轻松脱离小事缠绕,最好的方式就是装笨。这方面他说自己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婚后的女人都有母性的一面,日常生活中男的不妨表现出一些小纰漏小烂摊子让她(们)裨补阙漏,才能有所广益。在婚后,太强势的大男人未必就能让小女人幸福,因为这会阻碍她们母爱的发挥,甚至提前想要个孩子来疏导。最主要的是——男人们乐得轻松,何不乐得如此? 她笑容僵了一秒,又立即恢复原有笑意,“打算去哪儿归隐?” “还没打算,既然要隐肯定要让人找不着,费心去藏不如找个极度偏僻的地方。”他低头认真开始思考,“很有可能到非洲……近来这一段都在研究非洲,未来的工作重点也在非洲。”基金会在国内运行得很上道,今年国内评什么十大风云新闻肯定有华晨基金一席之地;除此外还吸引不少世界级媒体的强烈关注,比如《纽约时报》就以《华晨基金——另一个盖茨基金?》为标题发了整版文章。不过他没兴趣趁此契机走到台前去火一把。恩里由来生害,故快意时,须早回首。 她楚楚可怜委屈地道:“那我怎么办?能跟着你们归隐么?” 又来了!她这副敲诈勒索的样子让他无法抵挡,“你要来玩当然可以……哈,归隐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实现,不急。” 她无声叹口气,又答非所问。她把咖啡壶拿去厨房洗,洗好后端回来用干布擦着。林欢自觉地又往研磨机倒些咖啡豆,继续研磨。看气氛有些冷场,另起个话题,“跟我说说你的情况?比如你家还有什么人,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 她怔了怔,然后语气平缓道:“有个相依为命的姐姐,上高中时父母庆祝结婚周年出去旅游,结果在途中发生意外,是车祸,去世了。我们靠赔偿金读完了大学,姐姐毕业后留在广州,遇到个香港人……”她整个人都陷入回忆之中,“我姐姐容貌非常出众,比我漂亮不知道多少倍,那个香港人也非常富有,我网店成立之初他大方投资了200万港币。故事就是这样,郎财女貌,一时无俩,羡煞旁人后肯定会冒出个好景不常:亚洲金融风暴后一直到现在香港一直非常不景气,我姐姐的丈夫把内地的工厂全收起来不做,我姐跟他回香港定居。后来投资失误,又被合伙人告上法庭,赔偿对方三亿港币。他家到他这一代彻底败落。” 林欢插口安慰她道:“这么巧?我父母也是车祸去世,不巧的是发生在我上小学以前……有一次在广州碰上你,那次就是去找你姐?”怪不得姑妈有那20几万留给自己,原以为是父母积蓄,现在想起来很可能也是肇事者的赔偿金。他们从来没动过那笔钱就更好解释了。 白依然愣了愣,点头。“真的是巧……我也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家里的事,原来是这样。” “后来呢?” “后来那个男人和另一个女人好了,是他原先一位大供应商的女儿。不景气对有的人来说是危机,对有的人就是转机,那个供应商在市场动荡的环境里囤积居奇生意越做越大。那个男人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骗得我姐姐和他离婚,然后和那个供应商的女儿移民到加拿大,从此再也没回来。我知道这故事还有不少未交代清楚的细节,我姐从来不细说。大概就是这样。现在她一个人在广州独居,这两年稍微调整过来,精神状况稳定些了。有成堆的男人成天围着转,不过她看淡了,也许这辈子一直独居下去。” “你姐的遭遇真够坎坷的。” “真是这样。”第二壶咖啡再次煮好,她现给他倒第一杯,“有了前车之鉴在先,我对这些男欢女爱的一直没兴趣。现在好不容易爱上一个,又不能大胆去追。你说我的遭遇是不是也比较坎坷?”她语气一如原先平缓,好似在继续说她姐的故事。林欢听到最后才察觉她又在不知觉中装好了火药向自己开炮。四周暗香浮动,一阵沉默后两人的鼻息不约而同较之前粗重许多。这是个诱人又危险的信号。 他想把问题抛回给她,如果你是我你该怎么办?心里说你去找她们商量,如果她们不闹,那好,你来吧。她往他肩头一靠,闭起眼睛幽幽一叹,“不说了,真伤神。” 他一手环过她的腰,令人心神俱醉的线条里的是不失弹性的柔若无骨。另一手也忍不住出发来证实它惊人的柔软。他看她目不转睛凝视着自己,仿佛有所期待。他居然说了句,“这回真的要犯错误了?”想起苏格拉底那句名言:年龄使我摆脱了激情的鞭挞,我感到了幸福。只能说那老家伙生不逢时。她不言语,浑身就像来电的手机簌簌震动,自然也引起他的共振。两人都嫌椅子太难施展拳脚,他抱起她往卧室里去。卧室里的床没搬走,幸好! 事后他有点疑惑,后悔的情绪被她甜甜的笑意完全溶解。搞不清为何煮个咖啡能把人煮上床?可能是火候足够量变终于引发质变,也可能出于怜惜——她说的那句她一直很无聊,又义无反顾陪他混了一天,然后又是相同的身世,最主要的还是两人积蓄已久的怒气值让他们最后捅破最后一层纸,这些都令他有种想丰富她生命的强烈冲动。感情问题和数学问题不同,得到一个很可能会失去两个的这种交换条件连小学一年级学生都不干,但他干了。 深夜围炉煮咖啡是比较浪漫,但较之前那些惊心动魄的场景相比,还是太过平淡。很平淡的前戏,很圆满的结局。圆满?大概吧……只要先别想着后果。他转过头凝望着她。她伸着右手拉开窗帘,宽松的睡袍随着她举起的手臂一路坠到她浑圆的肩头。 透亮的阳光使这支充满线条美感的白皙手臂轮廓边缘透出淡淡的红光,光线筛过挑花窗帘的图案像丝网印一样印满她半个身子,在裸露的肌肤上显出奇妙的纹身效果。就像魔兽世界里的暗夜女精灵——身段窈窕面容姣好,惟独少了两个长长的耳朵和紫色的长发。她转身回到床沿,对他嫣然一笑,眼里尽是得意。他一手勾住她的腰揽到床前,另一手拉开腰间的活结掀起睡袍一角滑了进去,居然长吁短叹起来。事到如今该如何是好? 三个女人至此完整架构了他人生戏里的全部;三个女人的第一次都青睐到他头上;三个女人让他想学牌九扑克牌麻将和各种混双体育竞技项目;三个女人让他这个三朝元老头大如斗。再次误入尘网中,一去数十年。这是后话。 “你已经没其它身份用来结婚了,我也不要求什么名份结果。”她反倒来安抚他,“你觉得你占了我便宜,我觉得我征服你成功,两全其美呀。以后日子还照往常过,你不想得复杂,它就一点也不复杂。” “噢,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他的脸马上又苦下来,“都说男人有钱会变坏,我这个例子堪称经典。两波已平,一波又起。”她的睡袍给他肢解得只能档后不挡前,一片春光尽收眼底。她手臂向后一伸,胸部挺起,衣衫尽褪,侧着身依偎在他怀中。雪白的床单被套点染了几点朱红,格外触目惊心,他知道这不是自己再度流鼻血弄上去的。 她不再说话,静静聆听窗户外传进房间里的轻微喧闹,间或传进楼顶上空飞机掠过涡轮引擎的轰鸣声。眼里全是空明寂静,神识徘徊在昨夜里流连。 “该吃饭了。”林欢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是该吃饭了……吃完饭我也要去忙了。”她无限眷恋望着四周,这房子她肯定要了。林欢忘了告诉她是凶宅。 “我也要找事情忙了。”一定要忙,否则必定要胡思乱想些可怕的后果,甚至一冲动再来篇六万字据实相报,他的幸福就算到头了。这次不能这么老实,需要策略…… “昨晚你觉得好吗?”她坐起身把睡袍穿起掩饰羞意,然后下床准备沐浴更衣。 “很好,你很美。”发自内心的赞叹,“一起洗?然后一起离开?” 他开车载着她到公司,半途在浦东美食城的上海人家打发肚子。18楼到了,她出门回头,林欢主动拉回她的手在掌心捏了捏,她回眸一笑,微微踮起脚跟在他唇上一印,然后深吸口气,出电梯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离去后形成的真空马上被填补上,一脚踏进办公室叶知秋的电话刚好打来,“今天上海下午时间钱会到帐,如果要马上用提前通知你的开户银行。” “好……”有四亿美金要进帐,他却没半丝激动。 “有什么事?” “没事,你那有事没?” “没事,不过听起来好像你有事。” “最近比较烦比较烦。” “嗬,有钱还烦?不说了,我人还在新德里。钱到你手上后这次拜托省一点,等你好消息。”说罢主动把电话挂了。 接下来林欢打通电话到NE总部,五六天的时间已过,已方的合作计划书在会晤结束的隔天就送了过去,对方现在也该讨论完了。对于合作他有十足的信心,就算对方拒绝他也打算单干。NE中国总部的总台小姐问他是否有预约?他报了自己的姓名和直销商编号还留下自己的号码。十分钟后对方电话打过来,是那位音译林姓的老美。 在电话中他说5月10号NE集团的主席会亲自过来参加中国年会,到时候会专门拨出一天空档讨论两个基金会联合的问题。这份计划书他们找不出讨价还价的地方,集团董事会已经签了。现在有传真件,原件两三天内会送到他手上。林欢把传真号说了,不到一分钟传真机开始嘀嘀地响然后呼呼地传。传完后林欢向他致谢,并确定了对方来公司的考察时间,干脆就定在明天,对方也同意。 接下来又找陈冠浦,把这消息告诉他,然后又说了堆公事私事。完了后又打一堆琐碎的电话——如果这个时代还没有电话,人类社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过渡到信息时代。接下来刚好华晨基金召开第二次理事会议,所有上回被慈善拍卖会圈进来的理事们都在视频会议系统列席。林欢没露脸,只是让人把资料库的秘钥拿来,他想看看近几个月的捐款噢哪个图和受捐者明细资料及调查反馈。 最后给出一些建议:公益设施投入不必急在一时,这部分的流出过多,必须仔细核算评估成本,并由华晨发展承建;重中之重还是以家庭个人为目标的捐助,以及再就业能力培训。对一些不错的想法也表示肯定,比如在边远少数民族居住区域开设大型农场、当地特产原材料深加工场以点带面、增加就业机会等措施。 最后看了河南的公益设施投资,基金会在驻马店地区的上蔡县有个免费医疗药品提供点——上蔡县有个全国闻名的艾滋病村。他突然想过去看一看,完了后回头顺道可以去趟郑州——曾陶然跟他说过,今年下半年开发区可以进入回收期,他也想去看看。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如果天天如此也蛮充实的,如果年年如此也蛮无聊的——偶尔新鲜一下还可以,像林晨那样一心只扑在工作上他绝对受不了。他喜欢打一枪换个地方,这种玩法都没给他玩出纰漏,真像发生在小说里的情节。 手里的事一结束他便下18楼等白依然收工。新网店的生意还未步入正轨,大部分的时间里还在架构铺设阶段;原来的淘宝又重新开张,把顾客引到性价比更高的新地头。林欢看着从楼上借调过来的两名兼职网页设计在写ASP,和用FLASH的AS脚本做问卷小游戏。对这两名大神来说,设计个店铺网页是手到擒来的小事,白依然付的酬劳又丰厚,这两人面对面边聊着天手中丝毫不慢。一切都在高速有序的进行中。 林欢和他们之间互相不认识,他递烟过去又带仰慕又带钦佩向他们学习。这些东西他在学校也接触过,没有高手从旁指导很难学深。一行行的脚本在他们手指下的键盘噼里啪啦打出,屏幕上一行行优美严谨的字符堪比一首弹奏时动听的乐谱——前提是能看得懂一点。他对有一艺傍身的人向来只有钦佩;在商业服务业领域里,5元的东西最后卖到50元产生不了45元的物质价值,5元的商品才是雪球里的小石子儿。 终于收工,所有人陆续离开,白依然亲自落锁关门。漫步在波光流转的陆家嘴金融区,那个难看的球体托着柱子最后又顶着个球体的高塔看起来也美了,疑似从塔上滚落下几个球堆成的建筑看起来也没那么丑了。他们怀念着昨夜的咖啡香气,又迟疑地聚足不前,一直在这小圈子里逗圈。 第169章 【惊变】 饭吃了,风景也看够了,两人已经走了不短时间,林欢不想折回公司取车,打算直接在陆家嘴站坐地铁回家。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准备下地道时白依然几乎毫不迟疑依偎着他步行而下,害他原先准备好的临别赠言又吞回肚里。 事实证明了他的想法没错:如果回去拿车就等于送她回去——根据万有引力定律:两物体间引力的大小与两物体的质量的乘积成正比,与两物体间距离的平方成反比——离她住的地方那么近势必受到更强的引力吸引,搞不好连自己都要被吸进去。虽然大错已铸成,好歹那已经是她的家(记得明天催她给钱,让这条理论彻底有根有据),在公司的套房里“奸宿”有公私混为一谈之嫌。其实更担心的是公司藏龙卧虎,里面至少有一个连的林晨的亲卫队在那里驻守,人多眼耳嘴杂…… 白依然身边还有四名保镖跟随,这些人是从原来林欢身边抽调过去的。自从上回英雄救美过后,在强大的事实面前他终于把这些暗桩拔除,心头大快。但现在心头不快得很,这几个暗桩任凭哪个也别想甩开,除非他能像老狐狸那样飞起来拉着她跑。即使能甩开,大气层上空还有一堆人造卫星……随他们吧,反正迟早要向组织迂回地坦白——他这个恶人肯定会抢先一步告自己的状。 星期一晚上七八点的地铁和星期六晚上八点的地铁如出一辙——除了攒动的人头的上方还能飞几只小飞虫,底下滴水不漏;如果此时忽然飘来一阵暴雨,所有人顶多就是头发和肩膀淋湿,接下来不用半分钟便全员溺毙。到了人民广场站几乎全员随大流涌出,与此同时每个门口两边的逆流涌入,车内传来几声尖叫后门关车走。林欢和白依然挤在角落一处紧紧抱作一团——就像他曾看过又看不顺眼的那些小青年一样——任凭风浪起,稳抱美人站。昔日的感叹在此时一偿夙愿。原来地铁里这么挤这么好。 “减肥了!”一脚踏出静安寺站台上她呼出一口气。 “别减到不该减的地方,我看看有没有走形。”他转到她身后又绕到她身前,点头,牵起她手往扶梯上站。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我有没有听错,你刚才说什么?” 他又重复了一次,然后道:“别担心,没走样。”见她居然脸红了,继续捉弄她道:“我保护得很好,同时你的弹性也很好。”她气急攻心,二十几年来没人对她说过这种话,又羞又怒之下没轻没重一掌劈了过去。林欢见来势凶猛赶紧撤散护住鼻梁真皮层下的超级保护层,否则她这掌用力过猛保护层势必反弹,到时候和打在一根钨钢钻头上的感觉无异。什么!鼻梁? 啊一声惨呼,他捂着脸俯着身头顶在一根柱子旁,她吓一大跳,忙扶着他察看伤势,“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忽然瞥见他双手指缝流出的鲜血,直接吓懵了,马上拿出手机要拨120。 林欢听她讲着电话,居然想搬一批要钱不要命的吸血鬼过来,连忙说没事,逼她把电话挂了。“没关系,以血还血……罢了。”他大度挥挥手,手掌血淋淋的。 简直无可奈何!这家伙言语怎么变得这么轻佻?拿出整包的纸巾塞给他,想想不妥,一张张抽出,两两叠成手帕大小又塞给他。 “和熟人我都乱开玩笑的,你别介意。但熟人对我动辄拳脚相加,这点我很介意。”他鼻子里塞着纸,仰头由她扶持走着,状极嚣张。“你居然殴打老板,还在地铁站那种众目睽睽的地方,是不是《我的野蛮女友》看太多次了?” “我现在才发觉根本说不过你,都说了是无意的了,对不起啦。”她又是那副全世界她最委屈的表情。他简直无力招架,一句血债血已偿呼之欲出。硬生生又刹住——这句太不吉利,债偿完就表示债务关系中止,一拍两散。 她离开公司前就把衣服换了,(应该是从内换到外)今晚的行动早有预谋,却要表现得像是让林欢诡计得逞的样子。男女间在交往初级阶段就是这样——男的一心只想攻城略地,女的要把握好以退为进的度,欲擒故纵。 到家后他伤势大为好转,不过鼻子肿得更严重。“唉,真不会挑时间,明天要去抛头露面,结果给你毁容,麻烦……”他看了镜中的自己,两眼和嘴巴之间竖了一根大香肠,不由得郁闷非常。 她也站在镜子前,搞不清楚这种状况下到底该冷敷还是热敷,林欢说应该先冷敷,否则会肿得更厉害,“现在热敷火上浇油,微血管不但扩张,连红血球都被逼到血管外,到时候更像小丑了。”她委屈噢了一声便去准备冰袋。原来学过的女子防身术想不到真的有用。 鼻子的问题得到妥善解决。客厅没地方坐,两人始终在房间里耗着。“别黑着一张脸啦,都说了是无心之过了。” “不是啊,我说话比较吃力,你说我听吧。” “好吧。说严肃的还是轻松的?” “来点严肃的,你要逗我笑的话我担心鼻子会裂开。” “噢,那就说说我们将来是什么结局好了……”她想了想道:“其实哪能有什么打算?我已经以身相报。要是别人的话我还可以争一争,但她们两个对我这么好,又从不对我怀有戒心。如果我还居心叵测就变成破坏别人家庭。反正心愿已了,自私是自私了点,做人总要有点追求。再过几天等她们回来我们就恢复原样,不会给你我的生活带来不便。”她喃喃自语,最后正色看着他补充一句:“这是严肃的,不是装可怜。” 林欢捂着鼻子,本来就不该出轨,十五秒钟快感,三十年儿女债;即便无儿无女,一方肯定要负了一方,最后总要遗憾。话说回来,两个人都不后悔就好。这社会的家庭制度真是麻烦,这时代还是有局限性。他占尽了便宜还说风凉话,心下歉然,“我一年前还在学校的地头上混,当时你遇到我肯定没半点感觉。其实就是整个人外包装相当精美,我这人的本质再平凡不过。” 虽然平凡,但绝对不坏。白依然和自己99%不会有结果,1%的可能只能指望奇迹发生。他懒得去想昨晚冲动的起因和后果,二人做事一人当,伸头被砍一刀,缩头再被砍一刀。他相信这世上还有许多比自己更没良心的男人,比自己好的当然也不少——比下不足,比上照样也不足,自己算中流坏坯子。长久以来畏首畏尾磨蹭拖拉的毛病昨晚似乎一针见效。他不害怕被处极刑,只希望赶紧开庭审理。反正做出这种事全是男的背上骂名,躲避问题不如解决问题。 “我承认你说的是实话,两个人相遇相知需要外在物质条件。现在就是包装取胜的年代,”她的心情忽然寥落下来,“有些事情经不住深究,说这个也伤神,不说了。”他手环着她腰,心里也有些沉重,两人一时无语。他们都不是哲学家,窗前月下的气氛不断撩人遐思,要怀着这些心事想上一夜才不合理。 林欢觉得自己鼻子的伤势已无啥大碍,枯坐着挺无聊,暗暗后悔自己不经大脑尽说些破坏气氛的话,真是白痴到极点。“我们接下来做什么?”他接着自己的问题道:“煮咖啡好不好?” “现在还早呢,我喜欢睡前再喝。”她不喝咖啡反而睡不着,也算异类了。 “那……一起洗澡吧?” “不要。”她莫测高深一笑,“今天不能那个,我们都带伤了。” “放心吧,今晚不动刀舞棍。不洗澡那你说做什么?” “好吧,去洗。”确实也没什么好做,不如说其它事情都不值得浪费现在的时间去做。 …… “你不是说今天不舞棍?”洗完澡两人决定先到被窝里温存一会儿,她惊觉这家伙居然想扛枪上阵,担心自己恐怕不行:昨晚从一开始她几乎是忍着眼泪奉陪到底,等到一丝丝恍如上回绮梦里发大水的感觉开始涌现时,一切已到了结尾。 “不是舞棍,是耍棍。”他边亲吻边舒展着她的肢体。她大窘,应对这种事情她就和青涩少女没两样,他的动作在她眼里都是如此大胆创新别开生面,言语极尽挑逗之能事,听得她又是想听又想骂人,最后忍不住打人,打下来落在他身上又变成轻抚。他说这叫调教,现在正扮演着灵魂工程师的角色,帮她过渡到熟女阶段。她在这种话题面前简直无言应对。 他最后迅速埋首于她双腿之间,她的惊叫抵抗形同虚设。原来男欢女爱的滋味这么美妙!在彻底沉沦进欲望之海以前,她内心总结出当年杰克对萝丝所说的长篇大论的精华部分。吉列刮胡刀的广告有曰——第一道刮去胡须,第二道拉起胡根。后来速锋又出的三层刀片的广告词怎么说的没去注意,有空再进行第三次深入调教也有必要。 第二天林欢的鼻子还是有些肿,但是好了许多。 “不错不错!如果我再把你这张脸打肿一点,你的鼻子就彻底好了。” “说的什么话,以后你再打伤我,我就用昨晚那一招对付你。” 她想起那一招的可怕威力,马上噤若寒蝉。 NE截止05年8月在华投资超过3亿美金,所有直销公司在华投资名列国内第二。包括四家工厂、中国华南两个总部,以及200家左右公司投资管理的专营店。今天是NE驻守中国的六大天王莅临公司考察,林欢也没让人安排花篮红地毯锣鼓队,也没俊男靓女夹道相迎,更没在门口弄两张大红纸写着欢迎XX领导莅临指导这种恶俗标语。上午九点五十他亲自到一楼相迎。十点包括他那架座驾在内的三辆车组成的小车队准时到达。 七人卿卿我我一番后先上了6楼仓库,让对方看看他有容乃大的决心和实力。然后上25楼,从这一层开始走马观花参观,最后临近到林欢办公室里小叙闲聊。从这次合作的广度与深度来看,必须等5月10号集团主席亲自到来才能就合同框架下的细节进行讨论。把考察的花花外衣全部剥去,其实就这么简单省事。5楼的餐厅在节前试运行,中午干脆就在他办公室里设宴款待对方。 下午送走他们,他查了网络银行,那笔巨款到了。保洁员在收拾残局,他到休息区抽烟。这整层楼只有四间办公室——两大两小——格局非常简单,休息区占地广阔,里面的设施相当齐全,甚至还有条单独的保龄球道、壁球室,和室内高尔夫球练习场地。以目前NE的产能来看即使连收三个月库存也花不了这笔巨款的一半,把钱烂在银行里才是巨大的浪费。想起还有笔钱还没收,于是起身下楼。 白依然让他拉到角落里,轻轻甩开他的手道:“我在工作啊,你来搅什么局?” “跟你催房款来了,300万,一分不能少。” “哪有像你这样为富不仁?一般程序都是等过完户才付全款的!算了,早晚都得给。”她回头道:“你先到楼下开车送我到浦发行或招行,我随后就下。” 林欢心想,原来你是小富婆,存在两个银行里的存款都能应付。本来想把钱要到手后再问她手头紧不紧,借她一笔大笔的奖励她,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想了半天居然发现周围认识的人都不缺钱,想做做好事都无从做起,这也太奇怪了。他下楼开车,顺手拿起电话打给林晨,确定她们的归期,预估自己的死期。电话不通?打了小丫头的也是……可能在忙,晚上再打。 熟门熟路的那家招行离自己公司很近。林欢听徐经理说他最近要提了,可能升分行副行长,林欢说恭喜恭喜,徐经理不掩饰满面喜色,说这都是拜他所赐,让他今年第一季度就完成了往常五年的任务。林欢说不敢不敢,他问今天有什么能帮上的?林欢说来划笔帐,要转进来三百万,然后介绍了白依然。 白依然撅着嘴,“一划给你我就剩零头了。”基于为顾客保密的原则,就算这女的是林财神的妻子也不能明讲。徐经理心说,你这300万对他来讲也只是零头的零头。他招待两位喝茶,顺便吩咐下属把专门准备好的茶叶拿出来送。林欢道谢,手机响了,他接听不久笑容逐渐凝结,最后说了句:“别废话,什么条件你说吧。” 林晨和小丫头被韩劲锋绑架了!昨天发生的事。昨天他还在美人窝里深陷……他又急又愧。韩劲锋在电话里只说她们两人都在他手上,暂时不会动她们一根指头,让林欢放心。条件需要慢慢想,想好了再通知他。 “另外,好像没什么另外,对了,你想报警或者向长老会议报告都随便,我也随便,大家都随便。”他说完直接挂了。 白依然和徐经理双双愕然,从没见过林欢这么凶神恶煞的模样。林欢竭力平复情绪道:“不好意思,家里出了点急事,我们先告辞。”白依然没等他使眼色马上站起。两人走出大门她马上问道:“林晨她们出什么事了?” “在国外被绑架。”他面色阴沉,拨了叶知秋电话,接通后他直接道:“韩劲锋那伙人绑架了林晨和一名对我同样重要的女人,姓夏。我怀疑叶风也参与在内,我现在马上要知道她们的下落,她们绝对不能出事。”叶知秋听完后没犹豫直接道:“知道了,你等我电话。”然后挂断。 林欢道:“在这里等不出结果。我要出国找她们,争取明天就走。”说罢他低头沉思,在国外绑架两个人运到中国几乎不可能。但她们在巴黎被绑架,整个欧洲随处可去,靠自己茫无头绪地乱找全无可能。韩劲锋八成知道他那双眼睛是他废的,对自己肯定有所堤防,不可能亲自出面见他,只能尽力满足他条件。不管怎么说,到国外见机行事能省下宝贵的20个小时时间。心下主意已定,担心其它都是多余,只能照计划一步步实施。 接下来叶知秋的电话打来,“叶风说他后来没有参与,听说之前他们计划得手后的藏匿点在荷兰,其它消息我继续替你打听,你赶快亲自去一趟。我后天上午离开亚的斯亚贝巴。我们在阿姆斯特丹碰面。”林欢说好,紧接着让公司定一张最早到达荷兰阿姆斯特丹的机票。他看着白依然;韩劲锋这回想来个鱼死网破,这一走别她也被绑了。忽然问她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她赶紧重重点投,林欢对话筒道:“再加一张,两张。” 第170章 【营救】 白依然来不及随他明天一起启程,林欢让叶知秋用最快的速度帮她办好签证,而他自己是用美国护照免签到荷兰。临走前让白依然住在公司,吩咐亲卫队们把顶层、底层和她所住楼层的上三层下三层围得像铁桶一般。即使这样还是不放心——随林晨出国的保镖肯定不少,最后还是出事;主要是因为对方在暗处,靠数量不能决定得失——但让他等她办好再一起走他更没耐心。 她同样是头一回在现实中遭遇到这种事,就算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也觉得林欢太大题小作——他怎么就这么一个人走了?没报警,也没带一帮手下过去。“韩劲锋要的不是其他人,大概想以眼还眼。他愿意交换的话我可以当人质把她们两人换回来。”林欢解释道。 她的立场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劝服,也不能明着阻止,“别胡说了!即使你和他都愿意换,她们知道了绝对不赞成。” 林欢没多讲,总不能说本座神功盖世,巴不得对方把我也绑了——就怕没人敢绑,否则绝对让他没好下场。猛然想起在巴西曾被小日本用塑胶瓶装的喷雾器暗算,这点不可不防。“早就说那混蛋不是好人,落井下石是他看家本领。”白依然沉默,帮他整理行李。林欢道:“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她释然一笑,“他确实不是好人,可惜我帮不上什么忙。”他紧拥她一会儿,然后到另一个房间自己静一静。 叶知秋没有再来消息,林欢知道他不会闲下来,一时半会也不好再催他。这应该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让他吃芝麻掉了烧饼。机票定的是明天上午11点10分荷兰航空的航班。林欢联络了法国合作方的负责人从中了解情况——据调出的酒店录像监控资料来看,她们2号晚上10点多离开酒店,然后再也没回来。目前法国警方已经立案调查。考虑到林晨遭绑架对各方面的影响,林欢要求对方保密,并将绑架者的老巢可能位于荷兰的消息透露给对方。 …… 阿姆斯特丹是荷兰首都,也是世界上最有名的情色和软毒品天堂,不过他这次来的时机和心情都不对。林欢住在公司预订的SOFITEL酒店,由一家14世纪的皇家别苑改建,比郑州那家光秃秃大楼建造的同名酒店有情调得多。联合盛世和BGM各派了一名翻译过来供他使用;虽然欧洲有些国家有少数国家很排斥英语,但英语在这里确实通用,这两名翻译只让他感觉碍手碍脚。既来之则安之,安排他们住在自己两侧的房间。下午无事可做,不如自己出去逛逛。 在这个性观念超开放的国家里,不光是招牌门柱,凡是竖起来的东西,几乎都做成男性阳具造型:所有运河的围栏、桥上的栏杆扶手,以及一些垃圾桶的顶端,怀疑都被女性游客摸得光溜溜的。沿着二战纪念碑广场无聊漫步,走进一条带运河的街道,运河的两边都是精致的落地玻璃橱窗,一个挨着一个,也不知道延伸多远。他一不留神走到了阿姆斯特丹七八个成规模的红灯区之一。 每个橱窗里头向内三分之一处还有道没拉上的幕帘,把橱窗的空间分为里外两部分,里面部分的主要摆设就是张床,是交易场所;外层的部分各有个妓女在里头晃悠。这些妓女要么穿着很暴露的三点式内衣,要么就是花样繁复、SM风格有袜带的镂空内衣。 这里的妓院全部是合法化经营。这些女人或坐在高脚椅上抽烟,或在狭小的空间来回无聊走着,像兽笼里的动物,情绪空洞烦躁不安。看到窗前有男人驻足,心情好的会分开腿背过身弯下腰去做些挑逗性的姿势;心情不好的只冷漠向外瞥一眼,林欢也冷漠回敬了这位一眼。妓女们的姿色身材中上,水准大致与PLAYBOY每年推出的年历女郎DVD里的模特儿相当。不过她们的皮肤要粗糙许多,这和作息、饮食习惯,和现实下的画面未经处理柔化有关。 现在天色尚早,橱窗有一半处于关闭状态,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接到了早单的可能,正在第二道幕帘后的空间里忙活。一切都很没意思……在房间里干等电话更没意思,还会把他对她们遭遇的联想引发得无穷无尽,必须竭力阻止这种担心,韩劲锋分明是想拖时间想让他崩溃。钱,韩劲锋有不少;人,他相信韩劲锋更想要的是自己。如果她们有什么损失,对方应该知道自己的报复手段。他考虑起让韩劲锋消失在这世上会不会太麻烦……妈的,就算麻烦这次也干了! “我明天就到。韩无锋迫于压力必须在48小时内交代他那个好儿子的下落,也就是明天,不然一旦群起而攻他没脸继续占着高级执事的位置。你那里有什么消息?”叶知秋在电话里道。 “没有任何消息,我在逛红灯区……”这电话接得麻木不仁,他说完这句才认出对方声音。 “放松放松也好,担心没用。老林今天也会到荷兰,今天一早急忙走的,到了以后他应该会和你联络。”他又安慰几句后挂了电话。林欢手拿着电话望着天空发呆。这儿的咖啡店卖大麻就像卖香烟一样平常。在咖啡店待久了就知道为何大麻能让人上瘾——会让人上瘾的东西起初给人的印象都不完美。想那么多都没用,他真的深刻体会了什么叫走一步算一步。 记起林晨说大麻的品质最好的是花瓣而不是根茎,他连说带比划向店员解释了他要的东西。店员了解后耸了耸肩,给了他一小本烟纸和装烟叶大麻叶混装的一个小长方形自封口塑胶袋,又从柜台底下拿出一架精致的小卷烟器械。林欢交了押金,捧着一堆东西走回座位。盯着这堆原料和生产工具,再看看别人直接买的现成的,后悔卖弄搬来的知识。 手机响了。韩劲锋悠然道:“我实在想不出任何条件。让你久等了,专门给个电话让你安心。你真是艳福不浅,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都让你染指。”可能联想起自己不幸遭遇,又转为阴阴的口气道:“我突然想让她们永远在我这里做客,用毒品把她们喂饱,最后当我的宠物……”这突如其来的主意让他又诧异又得意,于是神经质地开始发笑。 “那你慢慢想,我只能告诉你这样做绝对是个大错误。”一旦急过头,他语气轻松的程度也让自己感到惊讶。这家伙既然瞎了,凌辱她们的可能性会小点。凌辱与否已经不是自己所能控制,出口询问说不定更糟,反正这废材在他眼里已和死人一样。忽然灵光一闪,“你那对双眼龙是不是还没复明?把她们放了,我有办法帮你治。” 韩劲锋暴怒大喊:“不要和我谈条件!我只想折磨死你们!”他对复明已经不抱指望,全世界最好的眼科医生他都跑过不止一圈,得到的是一样的结果——治疗,复查,失望,再治疗,再复查……最后绝望。 “你的眼睛只有我能治,因为我知道你是怎么瞎的。”他可不会那么傻承认是他弄瞎的,万一电话有录音必定留下后遗症。“就算你对美女有兴趣,看不见东西的话你抱头母猪和抱个女人都没差别。”他只能赌一把,“你先把另一个女的先放了,我帮你治好了你再放了林晨。这样你放心了没?”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道:“你当我是傻瓜?” 林欢举着电话出神,是不是言语过激?对方居然把电话挂断了。他既然敢和自己聊这么久就不怕自己追查出他电话来源,可能用的是卫星电话。自己的位置是不是暴露了?反正已没什么要紧,让他去查就是,那混蛋知道自己追了过来正好可以加快进程。 韩劲锋甩过电话,摸到那杯打电话前刚倒半杯的威士忌,举杯一仰而尽。进门的手下一见到他那副样子不免胆战心惊,怯怯道:“二公子,上海那名姓白的女人被严密保护起来,我们的人报告说找不到机会下手。”韩劲锋把喝干的酒杯朝发声处扔过去,“你是不是想问我该怎么办?办成了再来报告!给我下去!” 林欢把桌上的鸡零狗碎拿起,走到柜台一古脑送给店员,要回押金出门。运河两边停泊着风格各异的水上船屋,很多人在这些船屋里居住。陆续都有游船在运河里穿行。欢乐属于游人,与自己无关。 林远啸到达后也住到林欢下塌的酒店,两人在林欢的房间里相对无言了一阵。事情的始末经过林远啸早就知道,起初他心里有点责怪林欢为了个不相干的女人把韩家的宝贝儿子弄成那样,后来女儿及时跟他解释那个女人是她一个好朋友,才打消他对那位林欢救下的女人的警觉。这些都不管了,现在韩家的儿子居然敢绑架自己唯一的女儿,这就是个绝对的错误! “去吃饭吧。”林远啸接完一通长途对林欢道。 …… “你真的能治好我的眼睛?”吃到一半林欢又接到韩劲锋电话,跟老丈人使个眼色。 “除了我没人能治。”他平静道。 “你得保证100%,否则不必再谈。” “绝对100%的把握,完了之后你我从此各不相干。”他尽量显得自己并不非常在意,把实情摊开来讲,“我现在是华晨高科的最大股东,林晨是我的妻子,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的股份我有办法顺理成章继承过来。对我来说得多于失,对你来说,只要我不在乎,你就什么都没有。这世界不算大,总有一天我能把你揪出来,把我逼急了我就找你家人下手。你眼睛复明,我带走她们,就这么简单。” “后天我再跟你联络。如果你敢耍花招,一个我自己玩,另一个卖到中东当别人宠物。” 林欢本想说不必后天现在最好,但这样一来不但暴露自己目标也显得操之过急。“不要在我面前撂狠话,那就后天,什么地方见?” “后天晚上,阿姆斯特丹,你赶快去定机票。”他说罢挂了电话。 果然就在这座城市!想起了红灯区里那些眼神涣散的妓女……他心里升起一阵寒意。 “她们?哪来那么多女人?”林远啸忍不住问了一句。好像发生一连串的事情都与女人有关。 “说来话长……”林欢没解释的力气,把刚才电话里的内容说了,最后撒个谎道:“另一个是我和林晨的好朋友,也是林晨这次带来的随身翻译。”他把刀叉放下,站起身又微微欠身偏过头道:“虽然说后天,人很可能就在城里,我出去转一转,如果接近一定距离我能找得到她们。”林远啸知道他是异能者,也不多问,交代他多加小心让他离去。 林欢到了VVV买了一份LET’S GO导游手册。阿姆斯特丹面积50公里左右,常住居民75万人,市区运河和道路密布如蛛网状。道路交通主要由101—118公路组成。他在酒店门口斜坡下的道路旁上了辆出租,然后要求来个无间断地毯式夜游车河;如果情况允许,最好把1292座桥也走走。荷兰是欧洲第一个结束双货币流通的国家,唯一法定货币是欧元。林欢给司机两张500,不知道这里物价水准,想想也许不够,又给两张。那司机喜上加喜,一催油门开跑。 在一片不算大的人海里捞两根针,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捞上。但他运气不好,也许人就不在这。隔天傍晚无功而返,回房间洗个澡然后蒙头大睡。 一睡居然睡到第二天下午,白依然的电话把他从睡梦中叫醒。“我到机场了,你住在哪?” 林欢一蹦而起,定了定神后道:“你坐出租到SOFTEL酒店,不过林晨的父亲也住在这里……你先过来吧,快到的时候打个电话给我,我下楼到门口接你。”挂电话后他觉得自己的安排真是失败,这次很可能要来个全方位接触。还没来得及头痛看一眼表上的日期,这下彻底清醒,韩劲锋约定的时间就在今天。 白依然在酒店门口下车,林欢的头发散乱,衬衫领子一只卷到了领口内,看起来十分萎靡,心里疼疼的。“我住得离你远点,乖乖听话不乱跑。” 林欢看她注视自己的表情,稍微整一下仪容笑骗她道:“我接了你电话后又睡过去,没来得及打扮一番就下来迎接了。”他帮她拖着行李,让她跟随自己进大堂到总台登记房间,同样用现金替她付了房款和押金,登记的名字用的是自己的英文名。 “我自己付就好了。”她觉得没必要让他一手包办。 “为了安全起见,你我的名字都不该出现在这里,韩劲锋说不准会让人搜查,多一手防备总是好的。你手里又没欧元。” “噢,现在情况怎么样?”她说的是中文,在这里不必顾虑别人能听懂。 “今天晚上碰面交易,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晚上要吃饭的时候我叫你,但是没办法一起吃,你跟在我不远处让我能看见,方便我保护你。” 她没细想他用什么来保护她,他前面说的完全吸走她的注意力,“你自己?开什么玩笑,这样不行!我和你一起去。”她觉得即使加上自己也是玩笑,又补充道:“你没报警吗?”两人以最快的速度登记好房间,然后跟着服务员进电梯。 “韩劲锋有把柄在我手上,我晚上是去和他交换,人多的话反而坏事,你就不必担心了,我办事最稳,从来不出差错。”这次他也没信心会不会有差错,只能换回一人,后面该怎么办只能见机行事。 天色渐晚,林欢和老丈人吃完饭索性要两杯酒继续坐着等候消息。林欢用眼角余光看见白依然在隔着自己五张桌子的那头用餐,心头浮起十分荒谬的感觉。白依然看他望着自己,对他微微一笑。他也笑笑。韩劲锋的电话在上第二轮酒时打来:“我在王子运河与西海堤交汇处附近,确定你是一个人过来后我才会出现,你耐心等着。” 按他和韩劲锋口头协议所讲,这次交换回来的是小丫头,到时候老丈人看了肯定要气晕过去,无暇担忧郁闷,还是走一步算一步。林欢阻止了正欲同行的林远啸和随同的一帮人马,“我自己去就好,我的实力现在连叶知秋都不能奈我何。” 荷兰有一半面积的国土在海平面以下,换句话说,一半的国土都是靠一道道的海堤向外扩张拼出来的。王子运河和西堤之间有段公路,为防有变,韩劲锋带了差不多两排的人马在此等鱼落网。 林欢下车后那出租车司机以为意大利人来这清理门户,吓得一溜烟跑了。林欢走到人群中央,“先把人放了,然后我跟你走。” 韩劲锋戴个大墨镜看起来非常滑稽,场上没一个人有心情笑。他听后示意旁边一人到后面把人押出来。听风辨位,面对准林欢道:“记住我的话别耍花样,林晨远在千里之外,你一人能干翻我们一群都没用。” 第171章 【脱困】 韩劲锋不说林欢也知道林晨没在这行人里头。他无声点头。在这节骨眼上不能出任何差错,先看到人再说。对方对自己嗷嗷叫几声也无妨,只能说明其极度渴望又不自信。五分钟左右之后,夏霁霏的身影从人群自动挪开后的裂缝中出现。她看见林欢神色激动也只是一瞬间,马上恢复平静。林欢见她外表完好无缺,就是憔悴了点,对韩劲锋道:“让她跟我到海堤上,我不会逃走,”将事先存在手机里的一串号码拨出去,继续接着道:“这里没交通工具,用你的我也不放心,等水上飞机来把她接走我就跟你们离开。” 韩劲锋点点头,“给你20分钟时间,超过时间你们两个干脆也跟我走。”确实可以如此,不过他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重新见到这个花花世界,如果林欢遵照协议来办他也懒得横生枝节。况且林晨还在自己手上,他才不相信现在放走的这个女人对他更重要,先放个人不过是表达一下交易的诚意而已。 林欢怕他随口这一说会成为现实,马上打消他的念头,“她不平安到达我安排的地方我不会帮你治,如果不按规矩来大家干脆拼个鱼死网破。你现在就算杀了我对你也没好处,况且我想走你们这些人也未必杀得了。” 韩劲锋不耐烦挥手打断他,“废话少说!”向旁边的人交代道:“把那女人放了。” 夏霁霏把人推了一把,开始向前走,林欢看她走到离身前五米左右忙上前一把将她抱住,替她背后捆住她双手的绳索解开,低声笑道:“没事,只是虚惊一场。林晨还好么?” 她爱哭的天性马上表露无遗,马上眼泪哗哗的,低声道:“不知道,我们没在一起。”他搂着她向西海堤走去。“回去好好洗洗睡,我顶多两天回来。我可是很厉害的,只是你们从来没见过我发威。”她被逗笑了一声马上又愁云惨雾开来,“一定要把林晨救回来!都是我不好,那天晚上无聊非要拉着她去外头闲逛,否则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他不停拍着她的背,顺便拍走她的包袱,“一定救她回来!你自责没用,对方就是冲着我来的。就算你那天不拉她出门,第二天换她无聊拉你出门也一样要出事。” “嗯,噢,呜……你也不能出事。”她都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让她去。 “都说过我很厉害了,怎么,不放心?本人在巴西时曾单枪匹马摆平日本上百人特种部队。”离水上飞机降落点还有段距离,干脆跟她胡吹起自己的神勇;那群没来得及下车就晕过去的家伙确实是他亲力所为,老狐狸当时还在一边忙着对付那两个放屁虫。杀了后庞克那一段就略过——在一个对异能没什么概念的人看来,一支百人特种部队怎么也比个超人还要厉害。她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水上飞机已经提前到达。林远啸在飞机上看到林欢送上来的女人不是林晨,再看看两人身后也没其他人,不禁问道:“林晨没一起?” 明明告诉过他交易条件了他多此一问……林欢道:“我要跟他们走一趟,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保证林晨毫发不伤的回来。”他扶着夏霁霏上了飞机,然后把门关上,向机师打个手势,然后径自回头向来路走去。 韩劲锋一拨人还在原地等候,林欢走近拿出盒烟,拆开包装从里头抽出一支,点着自顾抽了起来,“接下来我要看看林晨,我一见到她没事的话我就跟你走。只是再多耽误几分钟时间。” 韩劲锋冷笑道:“别得寸进尺了,不可能的事!”他身边所有人马上举枪瞄准,拉开保险。 “找台电脑过来,装上WEBCAM,我要视频,看到她好好的我就走,同样给你们20分钟时间。”他依旧不紧不慢,然后想起一点,“我也表示点诚意,先让你一只眼睛恢复视力好了。” 韩劲锋不知不觉中落入被动,听他能让自己马上看见久违的世界,杀他的念头突然一下抛到爪哇国去,不再犹豫马上全力配合。让名手下去满足对方要求,然后陷入迟疑,要怎么治? 林欢仿佛看穿他心思,“我就直接走到你面前治,只要几分钟时间。要杀你实在太简单,你怎么防都没用,而且我的目的不在此。我们说好以后各走各路互不相干。”他不想暴露太多实力让对方知道他有“遥控”功能,所以宁可麻烦一点。此举也能试探化解他的胆量和戒心。 电脑准备妥当的同时林欢也被众人驱赶上了其中一辆车。车掉头向后开去。林晨的身影出现他抑制住情绪激动,只对她点点头。双方都没有麦克风,林晨也对他勉强笑笑,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只是背景黑乎乎一团,似乎所处的环境不大好。视频只进行了半分钟左右就被切断。林欢装模作样用手掌在韩劲锋左眼皮上来回移动。其实当初他下手非常仓促,只是在他视网膜上的多数视觉细胞内部附着了他眼球内部本身固有的金属离子,所以只要别的医生别胡乱瞎搞,复原的希望就是100%。弄完后林欢也松一口气,还好有救。 韩劲锋一只眼睛感觉到了光线,激动地摸向窗户往窗外望去,林欢在一边又拿出支烟来抽,让他感受一下临死前世界的多彩,顺便想起另一个麻烦的问题。 “怎么模糊不清!我还是看不清楚!”他回头失落带着疯狂。 “刚才我看得也是模糊不清,等我见到林晨保证你一清二楚。”他淡淡道:“要不我们做个补充交易,你在我面前亲手杀了林晨,我要亲眼看见她死。这也是我愿意跟你一起来的目的,如此一来没我的责任,我又能顺利接受她所有的财产,你也能报仇雪恨。这世界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夫妻。” 韩劲锋本来即将火山爆发,听罢明显懵了一下,这家伙居然比自己还狠!他平复一下情绪,同样淡淡道:“王小杰那家伙成天想上她,你早说出你的用意我就懒得阻止了。你只要弄好我的眼睛,她怎么处理都不是问题。” 林欢不屑道:“你怎么还和王小杰那么没档次的家伙混在一起?” 韩劲锋不置可否,“他有钱,我需要钱。”要不是上次狙击华晨高科失败把他这个主力给深深伤着了,加上这回和家人全面闹翻,也不至于要和个逃亡的高干子弟同流合污。 “钱是小事,他这个人不清不楚,迟早给你惹祸上身,他的钱我有办法弄到你帐上,算是对你的答谢。我和王小杰有很深的仇恨,我不知道他怎么跟你讲我们之间的恩怨。总之他要是死了我也很高兴。” “这些等我眼睛好了再说吧。”他催促车开快些。林欢也不再刺激他。 林晨被关押藏匿在与荷兰相邻的比利时。布鲁塞尔北边郊区有几处私人马场,林晨就在其中一处。过了午夜不久,韩劲锋等人的车队开进了马场,引得马场里不少马匹惊嘶一阵。 到了自己地头,韩劲锋没来由感到轻松。经过一路的分析比较,他发觉林欢对自己的价值更大,就是没把握能控制他;王小杰虽然是个猪头,但对自己向来言听计从。不过这小子在中国混不下去,还是个逃犯身份,利用价值大大缩水……他试探地对林欢道:“你怎么帮我弄到王小杰的钱?” “简单!你就说有笔赎金要进来,你本人的帐户现在受到各方监视,要把钱存进他帐户。他估计会很乐意。或者随便想个借口,只要他输入过密码我就有办法知道。”和老狐狸相处过不短时间,他那副一代枭雄的模样现在被他完全照搬出来。 韩劲锋果然在林欢身上看到了叶掌门的气势。林欢接着道:“先带我去见林晨,赎金先付你一亿美金,按计划进行,反正到时候他的就是你的。他们两人死后我再凑一亿美金给你,你觉得怎样?”林欢自行替他作了主张。这等好事韩劲锋没理由不说好。 林欢又道:“表示一下我的合作诚意,我先让你一只眼睛完全看清楚。” 这个条件实实在在,比多少钱都让他动心,至此他的犹豫怀疑降低到最低点,只要他答应给自己的钱全部到帐,完全可以把他提升到最佳合伙人。 一只眼睛终于大见光明,虽然只是一只,但也足以让他感动得想哭。没失明过的人完全无法理解那种一摸黑的感受,对自信也是种打击,所有的人生价值和欲望会随着失去视觉官感大打折扣。 林晨居然被关在一间马厩里……韩劲锋还是多留个心眼,不管对方刚才说得多好听,还有一只眼睛看不见的活生生的现实还摆在眼前。他让手下把马房的铁门打开,指着左侧左后一间对林欢道:“我等你转帐,给你十分钟去确定她的死活,要动手的话你说一声就行了。” 林欢叹道:“毕竟一场夫妻自己舍不得下手,先谢了。你交代个手下帮我准备好电脑就可以,十分钟后带我过去。记得让王小杰在我旁边别离太远。”他又让韩劲锋把他银行帐号抄给自己,专备一会儿偷天换日。 “嗯,我和你的关系不能让他知道,你在他面前要继续扮演我的人质。”韩劲锋示意他一个人往里去,众人继续围在门口。 他现在十分后悔说要林晨的命,如果对方趁他不在时真对她下杀手就遗憾终生了。原以为林晨被藏在地下N层或雇用兵团堡垒之类的地点,没想到居然是马厩,还这么容易就让他见了,完全颠覆他原来的复杂设想。真浪费脑细胞。 韩劲锋显然是第一回干绑架这种勾当,要换他来干,绝对天衣无缝。垃圾韩这种世家出生的公子哥对别人示好已成生活中的习惯,要换个黑道里混的恐怕就没这么好糊弄。既然要干那就彻底点,虽然有违他仁义忠厚的本性,但却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隐忧。 这个决定在见到林晨后更加坚定。她双手抱膝瑟缩在一角,听到周围响动惊吓得往后挪到几捆草料之中。林欢走进了马房愣了足有十秒才确定她就是林晨——垃圾韩给她的待遇明显不如小丫头,全身上下只能用零乱来形容,还得加个脏字,一尘不染这个形容词和她现在没半点关系。地上有些堆叠整齐的快餐纸盒、几支空的矿泉水瓶也依次摆在墙角……林欢走到角落拉起她抱在怀里问了一句:“那你上厕所怎么解决的?” 林晨一见竟然是他又一听这问题便哭了,“我死活不离开这里,你说还能在哪里解决……”林欢拍着她背,此时不适合诉说衷肠,只道:“我过去收拾他们,你现在很安全,再忍一阵我带你走。”她只是死命抱着他,指甲都掐进他衣服直达肉里。他散开保护层,痛得只能把脸埋在她肩上无声地呲牙咧嘴,最后慢慢推开她,“我快去我们才能快回,别耍孩子脾气。”见她哽咽着点头,他朝她脏兮兮的脸上亲了几口才朝外头走去。 林欢出来后立即帮韩劲锋另一只眼睛复原,后者对他再无任何戒心。跟着一群人走进马房旁的一幢三层老式木制建筑。林欢发现王小杰比在国内时瘦不少,但那种嚣张成二百五的气质毫无变化。王小杰见韩劲锋进门,攒在手里的枪又扔回身边的沙发上,连同看到林欢也跟在身后,由老韩的人架着。他屁股没离沙发潇洒一伸手说了声坐,一只脚把桌上两台笔记本电脑拨到一边,另一脚再翘上去交叠起来,指了他对面歪在一边的笔记本电脑道:“快过来让我见证一下爱情的魔力。” 林欢也不多言,从衣领里拿出解下硬件密码锁的项坠,插到USB插孔里开始登陆网络银行,“把帐号报给我……”他听王小杰报的是荷兰银行和帐号,马上皱眉道:“国内的招行转不过来。”王小杰的登陆密码随他手指敲动键盘已被他记下,这就够了。两人同时露出一股失望和狰狞参杂的神色,连忙又道:“没关系,我让别人帮我转也一样。”他随即拨了叶知秋电话。王小杰见一旁的老韩没出言反对,也就随林欢高兴,反正只进不出,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叶知秋一听林欢又张口要钱差点暴走,只不过这回是拿来救命,所以牢骚也不多发,最后答应下来。其实林欢能委托徐经理转,这样一来可能留个尾巴,有点冒险。钱在10分钟后到了王小杰帐上,他欢天喜地拉着韩劲锋要开瓶好酒去一旁庆祝。桌上那台他刚退出登录的电脑忽然又进入登录页面……林欢在自己电脑前看到了一长串阿拉伯数字,即使他见惯了大数目,也不禁暗呼好长好长。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些数字洗劫一空,他拆下自己面前笔记本电脑底座的电池,拔掉电源再插上,然后快速向二人所在位置走去,前后抵达的间隔不到半分钟。 王小杰端着酒杯往客厅去,忽然咦了一声,“老子记得明明退出了,好像有人动过手脚!”他爽得想再回去看一眼多出来的一亿美金,忽然发现美金帐户从一个1八个0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0;更奇怪的是欧元帐户只剩下不到十块钱的零头。越想越不对劲,连忙刷新一次,还是老样子,退出重新登陆再看……最后发出一声怒吼,“操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 林欢对韩劲锋比了个胜利的手势,韩劲锋满意点头,正好被回过头来的王小杰看在眼里,他怔在原地然后一步步朝他们走去,边怒道:“你们两个联合起来阴我?”又对老韩道:“把帐户给老子看!说什么不方便转帐要用老子的,你娘的连老子的钱也敢动!不吐出来做了你!” 韩劲锋哪可能让他看自己帐户?只对他鄙夷一笑,似乎把长久以来对他的鄙视轻视一下子全部发泄完毕给他送终。招手让四周围保镖马上把王小杰围起来。王小杰才想起枪扔在沙发上,这些钱是他和他那死鬼老爸辛苦多年的积累,让他如何不恨!如今之计……他往前一冲迈两大步一手卡住韩劲锋的脖子闪到他身后,另一手从腰后掏出一把军刺贴在他脖子上。“别过来!”贴在韩劲锋耳朵边狠声道:“把老子的钱吐出来,我安全离开这里就放你。” 周围的保镖被这幕惊呆了,一直与老板亲密无间的合伙人瞬间反目,没一个人来得及反应便成了这番场面。林欢自然而然往后一退,心惊胆颤躲到吧台后头。王小杰话刚说完突然觉得手里的军刺不受控制,向内又向右忽然划了一下,随即被眼前喷溅出的一道道血柱遮挡了大半的视线,所有人再次惊呆……众保镖反应过来纷纷举枪准备射击,为首的队长道:“抓活的。”其余保镖会意:抓活的遣送回韩家,否则面前这具血淋淋的尸体会让他们集体倒大霉。 王小杰看了藏在吧台后头的林欢,正全身发抖傻望着他,无暇多想往后跑去,把门关上反锁,房间里传来哐当玻璃破碎的响声。“他跑到外面!追!”闹哄哄的场景不到十秒变得一片死寂。林欢从吧台后站起,走到客厅自己那台电脑前把电池装上,用衣袖抹了抹键盘上的痕迹。想想还是不保险,两部电脑里头都有王小杰网络银行的登入记录,只好毁去。临走前回头看一眼三分钟前还活蹦乱跳的韩劲锋,摇头叹气出门,往马房的方向快步跑去。 第172章 【边走边想】 前不久还厮杀震天的情景并没延伸到屋外,所见的仅剩一片笼罩在深蓝雾霭下的寂静黎明。王小杰这兔子跑得挺快,让所有人一会儿便追得不见踪影。林欢边跑脑子里边放起了《火战车》的主题曲,感觉天地间所有叫力量的元素都往自己身上汇集。马房大门落了个大锁,这东西没难倒他,把大锁的机簧打开而不是破坏,呼呼地喘气跑到最里头。 他接住了飞扑而来的林晨,搂住她的腰原地转了半圈化解来势,“一切搞定!有什么要收拾带走的没?我们该闪人了。”林晨在他胸口打了一下,激动得两眼含泪。林欢拉着她往外快步走着,边笑道:“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三次看见你哭。” “哪三次?我怎么记不起来了?”她正拉扯着他那件价值不菲的LONDONFOG风衣擦脸,林欢干脆脱下来给她披上。 “第一次是你跟我坦白你的淫乱史的真相。”她也想起来,又捶他N下,“胡说!什么淫乱史,那么难听!”他笑道:“第二次就是结婚,第三次是现在。”他就是有这种胡扯的本事,让人能马上从紧张的环境中解脱出来。两人回到木屋周围,发现所有的车里都没插着钥匙。开走一辆车也会招致起疑,不如这里的一切什么都别动。打个电话跟老丈人报了平安,让林晨也说几句。小丫头暂时无法通知,(她们的通讯工具在被绑架时都被收缴)在这种情景下也不可能让老丈人代为转达。 既然找不到交通工具,看来只能步行到公路上拦车。林晨问道:“那些人呢?你报警把他们抓走了?”林欢找了扇能看到里头客厅的窗户,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她往里看了一眼尖叫一声,满脸惊骇之色瞪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连忙道:“不是我杀的,他们起了内讧。其余所有人都去追王小杰了。”她深呼吸了几口,他不照实说她也不多问。不可能这么巧他一来对方就起内讧。只要事情结束,他又在自己身边,这就够了。“我们赶快走吧。”她拉着他衣袖催促道。 这么容易就把事情摆平他也不禁得意,“我平时游手好闲就是专门等着应付这种特殊事件的,回去给我发养老金吧。”穿过马房前面有个斜坡,公路大概就在斜坡上,因为已经看到有一段用油漆漆成的白木栅栏。又开玩笑道:“既然又是英雄救美索性演得彻底点,我们回去挑只马骑骑?不过我可不会骑,你骑一匹得把我驮上。” 林晨笑道:“你该学会骑马再来的,现在只好让你当马给我骑。”她跳到林欢背上让他背着自己。 林欢背着她在公路上走了足足半个小时,期间林晨又打个电话跟他老爸说可能要晚上到达,顺便要了小丫头的房间电话。两人轮番问候她一顿,她在电话那端边哭边笑,“你怎么那么喘?不会急不可耐在干坏事吧?”林欢听她还有心情说笑就知道她情绪比较稳定,笑着说是,现在正被人当马骑。 两人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然后往人家门口的草地上一坐。“休息!我要累死的话看你改嫁跟谁去。”她帮他捶着肩膀,“休息十分钟我们再走。” 他摇手说死也不走了,指着门口停着一辆半新不旧的客货两用车,“把它买了,加满油一路开回去。”他掏着口袋,里头还有一沓崭新的欧元。这种500面值的欧元是他的最爱,一张抵得上其它币种纸钞若干张,绝对出门必备。“有31张,一共15500,够买了。” 确实够买了。屋主开门遛狗的时候听到他们来意,最后只坚持收1000,交易后笑得合不拢嘴。国外的车就是便宜,尤其是二手的。四个轮子跑得比四条腿快多了,林晨要在布鲁塞尔市区买套衣服换,顺便再找个地方好好洗个澡。林欢正求之不得,随着小破车慢慢接近了文明气息,巨大的现实也无声临近。他有预感林老丈人肯定在等候两个解释——换作夏老丈人也是如此;就算两位老丈人不在,还有个白依然在酒店,无论如何组合怎么想都没有活路。这简直比抢救人质还难,遇到这种事情,他完全无法开动思考力。 进了市区林欢一股劲往商业区开,终于在一家外貌古旧气派非凡的百货公司门口停下。林欢把口袋里的钱全掏给她,又给她张卡。林晨看到卡也想起一会儿找到洗澡地方后要记得马上挂失,又问道:“你不陪我一起?” 林欢指着车顶,“我们这车太破了,停在这么高级的地方我担心一会儿会被拖走,我在这等你吧。放心,建筑物里一切安全,一把凶器都没有。”她嫣然一笑,又皱着眉看看自己灰不溜秋的一身,开车门下车走了。 他坐在车里打电话想跟小丫头聊天,结果把熟睡当中的她吵醒。 “在睡觉?那继续睡吧。”他歉然道。 “没关系,都被吵醒了还怎么睡?”她故态萌发一开口便训。 “你这小样儿居然不懂知恩图报!又对我气势汹汹了是不?”电话那头是静静的沉默,过了会儿她才柔声道:“什么时候回来,想你了。”他难得听她一句这么有女人味的,说自己没听清楚让她再说一次,她又说一次。“刚才把你的话录下了,这才对嘛。林晨要找个地方洗洗,然后我们坐火车,晚上就到。”说到坐火车他想到自己的“爱车”可能要搁在这里——没办法,这辆车的车龄起码有十年以上,实在太破,不但慢还有可能开不到地头。 “我等你们。”她放下心,打个呵欠,“不说了,忽然又困了。” 林晨买东西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他考虑着接下来的时间该怎么打发。想来想去,又下意识地对着车窗外看来看去,终于又拿起电话拨给白依然。 “有惊无险,她们都安全了。”他报个平安。 “我就知道她们吉人天相,可惜不能当面道贺。”她沉默了几秒,“事情既然结束我也该回去了,你没跟她们说我也过来了吧?” “嗯,还没顾得上说。” “这样最好,我马上退房换个酒店住,然后定最早的航班离开。你这里已经够乱,我就不在里面掺和。” 林欢本想说点挽留之类的话,最终还是狠下心说声谢谢。她说没什么好谢,林欢说等回去请她吃饭,话一出口就觉得以两人现在的关系吃顿饭还提前预约,更显得生疏了。她说回去有空再说吧,怅怅地挂了电话。 林晨买好的衣服直接穿在身上,旧衣服她没扔,上车前在他面前摆了几个POSE问好不好看?林欢笑说你穿什么都好看,不穿更好看。她坐进车里,“再找个投币洗衣店,如果没有再拿到酒店洗。”酒店洗衣服确实比较慢。他们在一家斜对面恰好就是投币式洗衣店的酒店入住半天。林欢让她先回房间,他帮她拿衣服到对面去洗。 洗好后回房间看她还没睡,坐在床上直勾勾望着自己。两人情不自禁激情了一把,完事之后她又抽抽噎噎哭了起来。他问怎么了?她说没什么,觉得特别快活,然后贴近他沉沉睡去。林欢丝毫没有睡意,搂着她望着窗帘夹缝外的一小片景色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到了下午四点,他把她叫醒,说该出发了,火车上还能再睡一会儿。她起来换上那身已经洗好的衣服,他又从后头抱着她亲密温存了一阵。她笑道:“你又做错什么事了?这么殷勤肯定有问题。” 他笑笑,越来越不自然,最后把白依然来了又走了的情况告诉她。林晨听后不置可否,只说句:“亏你想得周到。还有其它事没?” 其它事肯定不能现在说。三个女的他各救了一次,如果能领张免死金牌或报恩卡什么的,他肯定全出,只希望能功过相抵。嘴里说道:“爸和小丫头都住在同一家酒店,当初小丫头就是他先接走的,我估计他起疑了,不知道回去怎么收场。” “原来就这件事?回去你什么都不用说让我应付就行。我今晚和小丫头睡,明天他一走后什么事也没了。” 在火车上他细究起她沉睡的脸。这张脸从最初的惊艳,后来的陌生,再找回熟悉的感觉,最后变成了习惯顺眼。这种感觉就好像你一天重复写上几十次的“你”字,当这个字写完忽然停笔盯着,看久反倒不像字了;但就算长久不写十几年后的某一天照样呼之即出。这是种融于血脉的感觉。一个人可以有不同的遭遇下的爱情,但一个人的生命是唯一的。想守护她一生的决心油然生起。 当然他也不后悔做下的那件糊涂事。很多人也许要对他这种滥情表示不屑,他自有他的抗诉:“谁不服你小样儿来亲身经历试试?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躺下有的是腰得使劲的地方)”他已经够拖沓够矫情了,没必要到最后一直充当圣人。人就是他所处环境下的产物,这一点从伟人领袖到贩夫走卒莫不如是。身处于这个区间内,很多情况不是你想去扭转就能造就另一番局面的。 与白依然第一次见面时她流露出的那种明显带轻视的眼神,他至今记忆犹新,这说明她不是个势利女人。与此相反,在这世道上对自己物质欲望坦言不讳的人何其稀少:当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同时也会包容甚至变态到爱上这个男人的缺点,何况财富地位本就不是坏东西,这个女人不顾虑男的会对她产生偏见,不过表达真实想法罢了,就说这女人势利,绝对的不公平。 这世界说到底,目前还在围绕男人运转,女人大多只能把终身幸福寄望于找个有敛聚物质能力的男人。说起“势利”,源远流长:原始社会的女性同样找狩猎技巧最高明的男性,这样才有心思繁衍后代、整理兽皮、打理好洞穴里的一干杂务。如果说起动物,更是千奇百怪:雄鹊飞过湖面用胸丫子撩起水柱,雄蝙蝠蛾随身带着能散发香气的粉扑儿,中华树蟋揣着酒瓶讨好路过的美眉,孔雀……雌性动物也只青睐最能声色夺人的异性。自古至今,方方面面,其中滋味,既充满欢愉,也写满哀伤。 大家就别再去编排林欢或白依然的不是。现代之所以采用一夫一妻是因为男女比例趋于一致,不像古代动不动就发生战乱,造成大规模死伤男性导致男女数量严重失衡的矛盾。在现今的越南,由于女多男少,多女共用一男不是什么新鲜事。女权主义者看了也先别叫嚣,当这个社会又过渡成女少男多,多男共事一女的情形一样是自然选择的结果,而且未来几十年内的中国就可能发生。到时候再顺手修改个法律条文也只是大势所趋,道德观爱情观之类的又得大变样。 —————— 叶知秋在飞机上飞了快八个小时才接到林欢报平安的电话,他听完喃喃道:“那我这趟岂不是白飞?我越来越像你的跑腿了。”林欢觉得也是,任何人和他接触时间一长都有变成自己跑腿的趋势。这一点他也想不明白,只能归结为魅力值太高。 “韩无锋和小韩的大哥都来了,到时候肯定要让你过去解释,你做好心理准备。”他只是照常理判断。言者无心,但听者有意。 解释?林欢听后心里隐隐不安,是了,当初没想周到:如果王小杰被活抓,到时候他把实情说出,韩家如果给这个“杀人凶手”一个辩白的机会,往韩劲锋的帐户一查便会发现什么都没有,很容易就怀疑到自己头上……看来这计策还是不够完美。不过在那种一切只能见机行事的环境下,能办到这步已经不错了。 晚饭时刻。叶知秋、林欢曾见过的韩劲锋的父亲及兄长,以及老丈人三人坐一侧,林欢和两位老婆坐在另一侧,明显壁垒分明,每人各有所思。叶知秋对韩劲锋的死没表示太多真实的哀悼,首先开口说了些人死已矣节哀顺变的话。实际上他只会对异能者起爱才之心,况且韩劲锋在中国做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他早一清二楚;他算死得其时其所,要不然不知道将来还会惹出多少麻烦。他对这个结果其实比较满意,心里想,搞不好又是林欢这小子干的。因此韩劲锋到底怎么死的他不想认真追究。 但自然有人会去认真追究。林欢听韩无锋言之凿凿的语气似乎已真相大白,当然大白的不是真相;另一点可以确定的就是王小杰已经落入他们手里。但王小杰“亲手”杀了韩劲锋是千真万确的——现场有一二十个目击证人。现在他只能赌韩家不相信王小杰的一面之词,王小杰的实话极有可能被认为是抵赖,或者成为他谋财害命的动机。反正不是当局者只能凭想象推测。这锅粥搅得越糊越好。 林欢现在只能祈祷一件事——请求上天别给王小杰机会登录他的网络银行,里头有两笔大额转帐记录,转至户名就是他林欢本人。韩劲锋会到今天如此地步林欢难辞其咎,韩家直接把他当作半个凶手看待,这饭局进行得十分难受,连林远啸的脸色都非常阴暗严肃。席间最悠然自得的就属叶知秋,他看着林晨身旁娇滴滴的夏霁霏,又想起上回在游艇上遇到的漂亮女人;分析这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皆起因于女人。早告诉这小子别把感情玩真,现在有的他受了。 韩劲锋的遗体在夜晚十点多运到,虽然经过一定处理,但还能看出死状极其凄惨——全身的血液基本出空,体重减少了十几斤。韩无锋扶着临时的棺木禁不住落泪失声痛哭,林欢在远处见了内心恻然:不管做什么事都是这样,不可能大家受益,肯定要有人受伤。他就不过去猫哭耗子,搞不好要鸡飞狗跳。 一夜无话。第二天林远啸要离开,除了韩家的人大家都送他到酒店门口。林远啸心里总觉不对,“林欢陪陪我送我到机场吧。”他眼中含有深意,意思是:你小子找借口不来试试!林欢心里咯噔一下,乖乖一同上路。一路上老丈人实施的是全程无声教导;好像警察面对一个犯案累累的惯犯,说了句从头开始说吧,然后等着对方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林远啸笑道:“你从上车起就一直偷瞄我做什么?” 林欢心里嘀咕,你要不是也一直偷瞄我怎么知道我偷瞄你?语气真诚道:“您越看越年轻,所以忍不住多看几眼。”林远啸笑骂了句鬼扯淡,语气神情忽然一转,林欢本想再拍一记马屁过去,看了后不禁正襟危坐。林远啸道:“其实我就想告诉你两句话:一是好好对待我女儿,这辈子绝对不能辜负她。还有一点就是老叶这个人,他不会在你身上做亏本生意,不管亲密到什么程度,一定要留个心眼。” 第173章 【曲终人不散】(上) 林欢返回酒店时叶知秋也要离开回德国的老窝待几天,临走前私下对林欢道:“计划的具体步骤已经启动,明天我再跟你聊聊细节。”见对方点头他回身迈步要走,林欢又说句等一下,他回头望着他,“还有什么事?” “你是我目前最有力的合作者,你得帮我解决个棘手的问题我才有全副心思投入战斗。”他从口袋掏出个小笔记本,从中撕下一页,上面抄了一串数字,数字下方是荷兰银行英文名称。“我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这个账号彻底消失……”他一副最好别问我任何问题的表情看着对方。叶知秋接过那张纸片,看也没看一眼便撕成碎片,放到林欢手里,“昨晚老韩耐不住激动,半夜已经把那倒霉蛋处决了。”他提醒他道:“记得把一亿美金还给我。”这次头也不回地走大步而去。 林欢手握着一堆碎纸片,无奈笑笑,感觉背后直冒凉气。到洗手间上个厕所,顺便把那团纸片扔到马桶里冲掉——又一个证明一个人存在的数据消失在这个世界,又一个人因他而死。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下的人已有三个,奇怪的是他没什么特别的感受,想故作脆弱一下都不成。 真累真该放假轻松一下了,自从分别结婚后便是一副大势已定的心态,陪她们的时间日渐减少。很怀念最初三人混在一起时那种天天吃饱等睡的无忧生活,他也只想一直过着那种简单日子,却发现越来越难,真是怪事! 三人傻躺在床上,双手都枕在脑袋后头,目光一致看着屋外月朗星稀的夜空。从今天下午到现在他们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 “天又黑了。”“黑得很。”“又是一天过去。”“岁岁年年人不同。”“又该吃饭了。”“肚子确实饿了……”“你怎么没半点建设性的意见?”“生活就是吃喝等死啊,我算是看透了。”“你们两个别吵了!难得安静半天。”“是他惹我的!”“我又怎么了?”“你不关心我!”“……哎,两位阁下是否想感受一回椰树绿影、高清晰度的阳光、水清沙幼的海滩和一到晚上就猛丢火把的肌肉男?”她们同时精神一振,“想!” “你们剪刀石头布,赢的当我老婆获取免费名额,输的当我小姨子自费,我带你们去。” ————5月25号。 来夏威夷的游客几乎都是吃饱没事干又玩到没什么新鲜可玩的人。因为这里不是购物天堂、没有超繁华的都会生活,只有与世隔绝的六个岛屿。(第七个是私人岛屿,第八个是美国海军空军基地,均不得进入)波利尼西亚文化由于旅游业的支撑在这里艰难留存发展。对尘世生活感到厌倦的人们一旦来这混迹——比如一些大神级别的作家,和年纪轻轻就退休走了狗屎运的家伙——有不少会选择在待上个一年半载,住到偏僻幽静的拉纳岛,甚至从此扎根不走。 林欢穿着ALOHA衫,她们两人穿着MUUMUU(宽松彩色连衣裙),一字横开躺在夏威夷可爱岛沙滩的躺椅上。三人的身后是一片环环相连的游泳池、东拼西凑大大小小高低不同的花坛,里头种满像火鸡孔雀羽毛般的热带植物,灯光藏在三五棵成簇的高大椰子树里透出绿光,在白天可以从当天然的大阳伞。这些复杂的景观背后是连接成片的现代化酒店建筑群。今天是NE招待的领袖之旅的第二天。 第一天的欢迎会极长,主要是宣布很多公司的未来政策及新奖励措施。林欢作为入主FG以及NE的新合伙人也上台卖弄半小时。这个有史以来在直销界蹿升最快的传奇人物自上次在中国年会第一次正式露面后,这次又带来一次超大地震。 直销和传统行业一样是道窄门,并非像那些拉人头的杂牌游击队所宣传的那样——轻松掌握大机遇,成就大未来,过着无限自由的非凡人生。90%以上的阵亡率,剩下的10%里只有1%坚持个十年八年,通过了千人斩的考验爬到了最高层。就好像招牌更换频繁不断易主的店面,只有当熬了N年成了老店才有可能立于不败之地。还是那句老话:直销不是不能做,而是大部分人都不会做;常识和知识不同,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态度莫过于我知道我听过。再来一句老话:知道不等于了解,了解不等于做到。 NE的众多大神还在海滩边余兴未歇烧烤着,三人撑着肚子,享受着涛声晚风,空气中充盈着如花朵般绽放的香气。即便如此还是有人不满足。 “来这里都二天了,见到的全是老头子,要不就是满身是毛的色老外,根本没你所说的丢火把肌肉男。” “那是广告,就算有也不能带你们去学坏。” “呸呸呸,怎么可能学坏?这年头肌肉男实在很罕见啊,潮流都让那股日系娘娘腔还带着变质甜味的奶油风吹坏了。” 林欢赶紧看了看自己,还好身材相貌只算高挺匀称顺眼,离帅到不男不女的人妖级别还远着。“还有五天啊,急什么?明天就带你们去找男人。” 第二天他还是没带她们去找。三人脱离要去参观植物园的队伍到火鲁奴奴市闲逛。夏威夷有不少亚裔移民后代,这里的官方语言主要是英文,不过中文书籍报刊随处有卖的。他绕了几家书报亭买下所有中文报纸和财经杂志,准备开始关注新闻。然后陪她们俩去租车环着大岛转几圈。租了辆蓝色敞篷的AUDI NEW A4,车行老板让他们多绕几圈,后来才清楚原来环岛一圈只要20几分钟…… 很长一段时间没关注过国际新闻,现在的国际形势可以用动荡起伏四个字来形容。本月17号,中美俄英法五个常任理事国以及其它十个理事国中的八个一致支持印度成为新的常任理事国;与此相反,日本被坚决排除出等候进入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日程。由于本次决议草案获得总共13票的高票数通过,五位常任理事国也没有任何一国行使否决权,因此本篇文章盖棺论定,标题明确:《日本本世纪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梦想幻灭》。 造成如此一面倒的形势源于美国决定出兵非洲打击恐怖活动,此举居然也得到几乎所有成员国的一致同意。赤军组织曾于五六十年代活跃于世界舞台,自2000年其首领重房信子被逮捕后其活动一度销声匿迹。近一个月以来,赤军残余势力在欧美两洲——甚至中国境内——制造了多起恐怖爆炸活动,其中包括美国驻欧洲及中国的11处大使馆、联合盛世钢铁卢森堡总部,以及炸毁了联合盛世与俄德法英等国合伙投资的多项大型工程。这几轮的疯狂恐怖袭击共造成2000多人死亡,直接经济损失达上千亿美元。 经CIA提供的调查资料,有证据表明此次疯狂袭击与日本极右势力的背后支持紧密相关:因新日铁及JEF极有可能在今年下半年易主,以及今年初美国鼎立支持联合盛世收购巴西淡水河谷公司,从而支持赤军开展报复行为。日本国内民众反美气氛自二战后以来达到空前高涨,罢课罢市举行示威游行,支持并胁迫政府抵抗到底。由于此次较量关系着日本经济命脉存亡,日本国会众与对美国说了NO。 经安理会特派代表团与OPEC组织进行频率极高的3次带威胁性质的协商后,后者屈于压力,断绝了赤军一切经济支援,将其驱除出中东地区。目前赤军势力流窜进入非洲大陆,有消息表明正与五个独裁政权结成联盟,准备伺机反扑。以美国为主的多国部队承诺,在扫荡恐怖活动之后,将无偿提供900亿美金的灾后重建专项资金——其中包括中国首次大手笔一次捐赠的20亿美金——用以帮助恢复被恐怖活动及反恐怖活动洗涤后的战区重建工作。 还有很多其它消息,有一则是:《联合盛世钢铁高速并购的背后?》。里面主要就联合盛世钢铁收购世界第一大钢铁公司——印度塔米尔钢铁集团——做了无数猜测及推断,分析得十分复杂却没猜到正确答案。最后不甚了了,等于什么也没讲。还有一则比较震撼人的,这一期的时代杂志封面居然是老狐狸的玉照,笑得一脸贼模贼样的。 幸好在这里度假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只要不去看这些新闻,说白了和自己关系都不大,只要这世界不灭亡就行。晚上在欧胡岛上的LAMER餐厅进餐,吃完后去茂伊岛看火把男。除了火把男还有很多混血美女,一致穿着比基尼和草裙。她们只要和火把男过于接近——比如去摸别人的胸大肌,他就摸另一些人的草裙;穿着草裙的美女还会故意利用无比灵活的腰肢进行大挪移,又把她们吸引过来跟着学这种高难度动作。 “这动作越看越暧昧……好像特别适合在床上……” “就是!上了你这小样儿的当了!” 晚上三人好好试了两次在床上跳草裙舞,效果非常理想。 …… 6月20号。 国内的低价货破天荒大涨8%,手里有货的人持仓不动,都保持观望,一致认为过了七月半后行情仍将持续看涨。进入了夏季,街上到处都是超短裙和凉鞋,林欢坐在上海广场专卖店门口的小花坛上看得不亦乐乎。他对面前无尽的机遇已经没什么非份之想了,只不过这种景观代表一种心情。白依然依约而到,走近后直接坐在他旁边,他的心情也感染了她的心情,两人静看着初夏这城市的一角,到处充满躁动的活力。 “你不是说你来这扫货的吗?怎么这么悠闲?” “有人在里面扫,我只不过是来打个招呼截货,不亲自跑一趟也没机会和你约会了,这才是真正目的。” 她淡淡一笑,里面有欣喜也有哀伤。“什么时候离开?” “七八月份吧。”他拿出烟来抽,她这句问得气氛一下子冷却下来。 “那起码还有一个月。以后别失去联系了,做为你们的朋友过去探望应该会受欢迎吧?” “绝对欢迎,要不你把网店拓展到非洲也行。”说罢感觉自己简直是胡扯,全部非洲国家全部加起来的上网人数总和相当于卢森堡的上网人数,才44万人。就算把那儿的市场给垄断了,也得开个包括飞机队和卡车骆驼队的快递公司,整个下来投资不菲。 “你还是那么喜欢胡说八道……”她两手肘部压在大腿上的包包上,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晚点一起吃饭?” 天气太热,林欢只握着她一只手拉她站起,“现在就去吃吧,吃个三五个小时都不在话下。” “我还想去上回我们四个一起吃过的那家韩国火锅。” “吃什么都成。” “吃完了我们还可以一起回家。”她甜甜一笑。房子已经过户,她现在也成了他们邻居。 “当然一起。”他搂搂她肩头又把手放下,太过招摇天也太热。夏天所有美眉都露出修长的大腿小腿,她也不例外,穿的是及膝无袖的素色碎花连衣裙。多一分则太露,减一分则太保守,恰到好处得恰好引起他非份之想。记忆不由自主回到远方,和她的初夜交互缠绵起来。 “想什么呢?”她试探着问。 “在想我和你的第一次第二次,好像是两个月前了。”他直言不讳。 她随手打他一下,“嗯,五一以前。”两人忽然没话可讲,或许觉得讲什么都是多余。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今天晚上你来我那儿么?” “好,嗯,还是侦察一下敌情再看情况。”她们今天到北京出差,明天傍晚回来,良机难得。 他最欣赏的就是她这点——直接,不会在这问题上腻歪来腻歪去,最后腻成一块牛扎糖,好不容易咬下去又发现牙被粘到了里头。不嚼嘛,品尝不出味道;嚼嘛,又怕牙齿留在里面出不来。很多小孩换牙时经常把牙留到了某一块牛扎糖里。还好中国式的爱情逐渐破除所谓的含蓄阶段——即无定式的爱情——那么假的被称为含蓄的东西根本不需要提升到民族美德的高度来提倡。 这顿火锅只坚持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散场,可能是因为后续的余兴节目更加诱人。两人到家后却有点怯场——有点像拿着焊枪硬要把一根铁丝一根铜丝用焊锡焊住——于是双双自觉地找点前戏动作。结果真找到了部前戏——2000年冯小刚自演自导的《我是你爸爸》。林欢马上道:“我喜欢看这个。”白依然笑道:“昨晚在BT下的,也打算今天看的。” “看?” “好啊。” 两人沉浸在10几年前老北京老百姓的生活氛围里:旧胡同、拍碎的黄瓜就着鸡蛋捞面、样式怀旧的羊毛衫,广场放着台大收音机,成群的男女青年在跳慢三;机关里针锋相对互相揭露互相穿小鞋,最后只好把先进工作者的名额让给了前来劝架递烟的老好人。里头有个很经典的街头场景:一个巨大的广告牌,背景红色,上头写着:抓住机遇,深化改革,扩大开放,促进发展,保持稳定。林欢看后若有所感……接下来片中的主角晃过街头,广告牌再一翻成蓝色背景,变成另一个广告:轩尼诗……X.O之原X.O之本。两人受到某种东西的感染,觉得此刻特别纯情。 纯情一阵后林欢也想告辞,老婆前脚才走,他后脚就迈到人家家里不走,还是有些禽兽。中国人的豪气——尤其在两性关系上——往往表现在女人身上。从《诗经》开始的女人就表现得豪爽、敢爱敢恨。关键时刻,中国的男人,尤其是士大夫阶层读书人都很猥琐,男人的豪气只表现在暴力上……这是某本小说里头的句子,他一时想不清具体在哪。 夏霁霏突然提早回家。见家里没人,把东西放好洗个澡后来白依然家串门,开门的竟然是林欢。她盯着他脸三秒之久,想从上面看出个子丑寅卯,白依然在后头道:“进来坐啊夏姐。” 夏霁霏到书房里一看,他们两个人居然在看这种老掉牙的片子,实在和环境极不协调。看着时间条已拉到一半,她旁敲侧击交互询问两人前半段的演的是啥;比如她问林欢:“那小子为什么要砸自己家玻璃?”林欢说因为所以,她便偏过头去问白依然,“那后来呢?”白依然便接着说于是结果。最后两相对比印证,这两人居然真有认真在看!只好耐着性子等剩下的时间条跑完再拉着自家男人回家。 回自己家关门打狗,“小样儿!我警告你……”要警告什么她也无法具体化,总之很憋火。“你……以后晚上一个人的话就老老实实在家!” “看盗版是我们的不是,下次不敢了。”他小声嘟哝道:“连电影都不让看,这日子还怎么过?” “是不是还得让你继续下象棋逛公园划船一起练书法?” 林欢隐约想起了刚看过的电影里的台词,义正言辞道:“我建议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要像国与国之间的对话,平等友好,不分大国小国,也不翻历史旧账。” 第174章 【曲终人不散】(下) 林欢隐约想起了刚看过的电影里的台词,义正言辞道:“我建议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要像国与国之间的对话,平等友好,不分大国小国,也不翻历史旧账。” 他这番话换来一顿半真半假的暴打。最后他竟跪地求饶,夏霁霏动容,亲亲热热蹲下搂着他肩膀道:“我是美国,你是伊拉克。以后别看那些稀里糊涂的东西,看完了人也稀里糊涂的。”她发现他没认真在听,眼睛直愣愣往着自己裙下的缝隙,原来是走光了。她连忙夹紧腿,他伸出双手要去掰开,她不让。两人闹了一阵,最后她被全身剥得精光的摆到床上。他蹙眉沉吟道:“还是遮遮掩掩好看,全脱光一下太彻底,让人只能直接犯罪。” 她主动缠了上去,“是啊,遮遮掩掩不但好看,还好吃呢。”她语带双关。 “要不我帮你把衣服再穿回去,我慢慢再脱一遍?” 她憋火道:“神经病!你敢耍我,到底来不来?” “当然来,床下你当大姐姐我不反对,但在床上你能不能当个小妹妹,你越来越不温柔。” “就得若即若离着才能保持一定的新鲜度,你从不理解哀家一片苦心。” 他拨弄她胸前的两朵殷红,“老夫老妻了还不坦荡荡而常戚戚。”她说你能保证你坦荡荡么?他轻轻压了上去听了差点摔下马,她说来嘛来嘛,于是他就去了。单纯正宗的二人世界使得这次的交欢格外酣畅痛快。事后她伏在他胸前喘息不定,情绪从高亢高昂下降到低落低谷。他看在眼里不解问说怎么了?她说心血来潮想回来抓抓奸,如果抓不到就能二人世界一下,没想到居然两全其美了。他说明明就没什么啊。她说肯定有什么,这个什么正在暗中滋生,现在要根除已经晚了。 林欢不再辩驳,改口道:“下下个月我们就隐退,什么也没什么了。”真的就没什么了?她说不在意将来和名份,但不可能不在意不舍。把人家幸福耽误,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不知道这算什么事? “两个月后还是夏天啊,非洲很热吧?” 想不到话题这么轻松转移了,他决定和她大侃非洲风土人情。“据我了解,非洲中部一年四季都比较热。不过我们要待的地方特殊些,坦桑尼亚,非洲乐土。水清沙幼、椰风绿影、高清晰度的阳光和肌肉男……” “你干脆说非洲夏威夷算了。” “嗯嗯,差不多。”一说到夏威夷她们穿着比基尼泳装的性感风姿浮现脑海。此时正是好时机!他光着身子跳下床翻箱倒柜一番,终于找到她们穿过的泳装。 “干吗?”她看着他双手捧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小衣服小裤子不解问。 “穿给我看看,每回看你穿这些游泳我就欲念大炽,碍于公众场合不能得逞……” “你真是越来越变态了。”话虽如此,她也觉得有趣,乖乖穿起一套黑白线条的。 “果然不错!我给你拍几张。”他摸摸瞧瞧才伸手去拿相机。相机现在就放在床头柜抽屉里,随手可取。 “这小区里三更半夜大概也只有我们俩这么独领风骚了。” “正该如此!来,笑一个。”他现在拍照的技术日臻纯熟,她们看了也赞不绝口,有时心血来潮还会主动要求来几张。 记得十几年前有个他忘了叫什么名字的摩托车广告词里有句:二冲程,马力强大。拍完后两人又二度春风一回,玩到天蒙蒙发亮才停歇。 第二天上午林欢陪她回杭州丈人家。车开到嘉兴休息站时她坚持要买一堆嘉兴粽子,说带什么回家都没这个好,她老爸老妈最爱吃这个。林欢不反对,不过总觉得难得回一趟家,就提着这东西未免小气,于是又加了四坛子嘉兴腐乳。 夏家的宅院仍旧安然偏于校外一角,院里仍旧鸟语花香瓜藤缠绕,两位长辈神清气爽,家里的两只大白猫也姿态悠闲。如果老了能这样生活着也就没什么其它奢望了。想到要举家避尘世之祸到非洲去心里发点小感叹,其实中国待着也挺好。好虽好,这几天中国福布斯的胡润约林晨数次未果转而约他,自己也躲了几次,估计那家伙已经回去胡编了。平时里还有不少诸如市人大政协、北方经济论坛、南方经济对话、长江三角洲企业精英名人录这些单位三天两头往公司找,说白了就是互相吹捧,没一点实际意义。 夏春秋俩夫妇对他们小俩口要远走高飞也没反对,反正多年来这女儿野惯了,去非洲和待上海他们认为区别都不大。夏母道:“走远一点一旦回国兴许还能往家走一趟,白养了你这丫头。” “我在外头打拼事业,养女绝对防老,你们放心。”夏霁霏信誓旦旦。 夏春秋笑道:“我们老俩口加起来的工资奖金润笔费比你薪水都高,你自己顾好自己就行。” 林欢把屋外车上最后一批的一干粽子腐乳拿到厨房,返回客厅听了这句,接道:“她本事着呢,我们家食衣住行育乐的费用都是她一人承担。”他说的是事实,他和林晨确实从没操心过日常用度。 “你天天瞎混当然没薪水拿!”觉得这句在父母面前似乎伤他面子,转头对他吐吐小舌补充道:“你是老板还拿什么薪水?” 小俩口斗嘴他们见多不怪,但丫头说了句话让细心的夏母大吃一惊,“什么,育?”夏母惊喜道:“有孩子了?” 夏霁霏大窘,干脆把从前的意外套进结婚后的时间区间,“有过一个,不到一个月时不小心没了。” 林欢也大吃一惊,怎么把这壶提了?千万别连被绑架过都说出来。夏霁霏摆手道:“别提了,还伤心着呢。” 众人一时黯然了一会儿,林欢对她道:“生产线还崭新崭新的着什么急?只要投料就好,没准下回一次出来俩,下线一看是对双胞胎也说一定。”他一说完马上挨了一记,之后面色自若回厨房把那些肉粽腐乳往冰箱橱柜里摆。然后往外喊了句:“中午我来做饭吧,你们慢慢聊。” “好咧!”小丫头转过头去回了句,然后对父母道:“他做饭很好吃,今天我们有口福了。” 夏父夏母看在眼里心里总算踏实,这俩口感情不错。原先还担心嫁个富豪会受冷落欺负之类的,现在看来完全不必担心。 “对丈夫温柔点,小心人家将来怕了你。夫妻间要互敬互爱,携手同心……”夏春秋传授起几十年的经验。 “他在外头志得意满的,回家就得给他收收心,否则回家连门都会找错。” 厨房叮铃哐啷一阵乱响,夏母喊了句:“要不要帮忙啊?” “不必不必,煤气灶上的垃圾桶掉到地上的锅里了。我扫一扫就好。” “我们家的垃圾桶什么时候改成放煤气灶上了?” 夏春秋感兴趣问:“我女婿有什么志得意满的事情你说给我听听?”他觉得这女婿不管见几次感觉照旧神秘低调,从不吹嘘浮夸。虽然难得,但也低调得有点让人纳闷了,忍不住想问问。林欢确实给他露脸一把,不都说人争一口气。长年来经费土地不足教职工宿舍问题轻而易举解决,让他深感周围同事看他眼光更加不同,连校长大人对他也礼让八分。今年有个副校长退了,校党组织提名他替补。几十年下来他早练得一身宠辱不惊的本事。但好事毕竟是好事,总比被诬陷关在猪圈牛棚里强。 夏霁霏没意识到接下来说出这些话的震撼性,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和人合伙把日本的钢铁厂吃了,照他吹的,欧洲的阿……”她偏过头向厨房方向问着:“阿什么来着?”厨房传来一声瓮声瓮气的回答:“阿赛洛。”她继续道:“嗯,阿赛洛。还有印度的塔米拉。”往厨房里出的声音又纠正道:“拜托!是塔米尔。”她不好意思抓抓头,“嗯,塔米尔。还有一条淡水河都有他的份……具体我记不起来了。他也不说我也不问,他偶尔张牙舞爪我就偶尔捕风抓影。” 夏春秋动容,从桌子底下拿出上个月第三期的英文版《时代》,指着封面道:“这些不是UR近半年一连串的大动作么?举世震惊的新闻哩。”夏霁霏在夏威夷时看过林欢买的这期杂志,连说就是就是他,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小狐狸不上镜就没了。林欢从厨房跑出来训斥她,“别再替我卖狗皮膏药了!”转对老丈人道:“上上回您说的定价权问题回去后还是绕梁不绝。我只是个小小参谋,具体运作都是联合盛世进行的。” 夏春秋问道:“这么说来奇异互动应该和UR关系不浅了?” “它前身就是UR下的一个小公司,现在已经独立。” 夏春秋意味深长一笑,“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往非洲跑了,我彻底支持。” 夏霁霏第一次替他卖狗皮膏药就在父母面前得意一把,这么多年来她也算是位优秀同学,偏偏得不到父母半句夸奖,索性继续火上浇油,“他去非洲其实就想打日本人,把人家整得够呛。” 林欢急忙示意她噤声,“你这不知轻重的小样儿,别大声嚷嚷。”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再如何惊世骇俗也只是余波未息,他这颗砸进水面的石头早沉到底。树大招风,到时候被媒体招出他有两个老婆非法拥有两个国籍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 夏霁霏扁嘴道:“自己家里说说有什么关系?”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的确不能张扬(就算张扬恐怕也没人信)夏春秋慎重道:“林欢说的没错。今天你们说的我们听过就当作聊聊奇闻轶事,明天就忘了。”他不打算去深究真实性,其实心里已经隐隐信以为真。能做出这些事来,不低调随时要遭殃。 中午热热闹闹享用了林欢大厨的手艺,连林欢自己都吃得赞不绝口,一个劲夸这里的厨房聚集了天地灵气,在别的地方也做不出这么好吃的。下午林欢被老丈人叫去书房单独聊了一阵。傍晚夏父夏母留他们过一夜;每次都来去匆匆,这次再推辞也不好。林欢给林晨打个电话,说今晚在小丫头杭州家里过夜。林晨听了道:“那我就不急着赶回去,明天再回去好了。”她这次来北京主要是到证监会申请股票停止交易发行。收拾善后的工作一步步向前迈进。 林欢歉然道:“让你一个人在那儿忙,我们在这儿无所事事真对不住。” “以后就轻松了,说这些干吗?不过你得找个事让我做,我这个人不能闲下来。” “坦桑尼亚水域庞大河流密布,北西南方向各有一个大湖,其中有一个高低落差特别大。我们的水力发电厂的项目马上下来,派你去当厂长如何?” “对了,公司一切大小事物已经开始移交,以后暂定每个月抽一星期由我们三人中其中一个人回来轮值。”她说完林欢就暗自叫苦不迭,这算哪门子的隐居生活?想想也是,怎么也得有家店面维持生计和每月捐出的一大笔钱。倒买倒卖的生意总是虚的。 夜晚的风吹拂掉大部分大地余下的温热,如果走得不是太快身上基本还能保持干爽。一对小夫妻夹杂在人群中沿着西湖岸边漫步。周围高低大小的发光建筑在湖面映照出五颜六色粼粼的波光。像是用浓丽多彩的笔调,绘出的都市街头浮世绘即景。他经常怀疑这并不是活生生的现实世界。当然并非如此,正因所有人都在某一前提下生活,所以才能得出这种对比之下的感受。回想所有经历过的事件,然后用自己杂乱无章的思想左右印证,得不出一个结果。 又闲了半个月左右,期间开车去了两次苏州,后一次回来打车回来,车送姑父了。从7月16号开始林欢开始有事可做——在全国范围内进行第一期为期12天的甩货行动,统统一律35折,甚至把公司六层开成了自选商场。前几天店面生意清淡,人烟稀少,到第四天上午忽然人数暴增,接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12天过去,库存的货还占满着楼层(继续收继续35折往死里抛的动作要进行到9月底结束)无法甩完的只能等他走后委托公司继续出空。神州大地NE直销商在此举措之下人仰马翻,摔得鼻青脸肿后彻底懵了。后来打听到全国最变态的领袖要把这个疯狂活动进行到十一以后,而且还不排除假日促销一降再降…… 由于担心价格继续下滑,各方无奈之下割肉大举出清存货。NE预计当月销售额会较本季度预估月平均销售额低35%,无法完成业绩而离职的直销商人数预计为国内总人数20%,大约为4万人。 阵痛经常伴随着流血,小鱼小虾的阵亡难免,拔除那些恶贯满盈的巨头们的目的总算达到。 7月28号坦桑尼亚非洲。 坦桑尼亚90%的农民生活传统村庄里。这些村庄大多数位于农田或牧场中间,用围墙或篱笆围起来。住宅一般呈圆形,屋顶是圆锥形。通常是一户一座房子,由于现在仍保留一夫多妻制(嘿嘿!),所以有不少家庭拥有几间住宅。风土民情奇异古朴。这里是非洲的旅游王国。野生动物资源丰富,将近一半的国土是国家公园、动物和森林保护区。 非洲最高峰维苏威火山、最深处达7英里号称陆中海洋的塔格尼喀湖都位于国境之内;内陆高原湖泊河流众多,是非洲大陆上少数不缺水的国家之一。虽然旅游设施还不怎么完善,不过凭这些得天独厚的条件,引得一波一波的外国有钱人乘坐专机前来,在一望无际的中非大草原上开着吉普打猎。也因此这里的居民也能经常抱着羡慕心情艳羡眼光跟在后头赚些外快。 中国货在这里异常畅销:VCD、DVD、速食面、驱蚊驱虱喷雾、其它家用小家电……等等供不应求,当地使馆工作人员经常利用职务之便大举从国内进口这些东西,在漫长的业余时间里搞创收,赚得盆满钵满——比在中国驻美驻法使馆的那些人过得还要滋润。当地人民对中国人格外友好,也认为中国货世界一流。 这里的人打招呼很有意思,举起右手(专洗下身的左手万万不可用)掌心对人,嘴里啥也不说。意思是:我手里没拿石头丢你。和电影星球大战里绝地武士说“愿原力与你同在”类似,表情愉快而严肃。 林欢穿着肩膀上打结的宽大白布袍,脚穿一双粗草绳辨的凉鞋,有点救世主的感觉。在一块滚烫发热的大石头上铺了三层剑麻席,然后坐了上去又躺了下来,打开放在胸口上的笔记本电脑,接上网络,开始沉思。三人的新居位处赤道附近的热带山地气候,凉爽干燥,据说年平均气温在25度左右,非常适合修养生息,繁衍后代。雅俗共赏。 她们俩也穿着这里的民族服饰,一袭颜色艳丽,长到膝盖的无褶长裙;胸口到腰间捆着一块长有两三米印有椰子树的彩色轻纱,里面再穿个比基尼上装。(林欢说上头印的椰子树就是椰风绿影),脚上同样是绳编凉鞋。夏霁霏把头发弄成当地传统式样:把头发分成若干绺,结成小辫儿,往后梳拢垂到脑后。光以发型而言,非常像以前一个叫古力特的足球明星。林晨看她如此作怪,一发狠剪掉20多年来一贯的披肩长发,剩下的短发还弄成一簇一簇,林欢说这像菠萝的皮。 两人正在一大片空地上劳作,她们的身后是一排高低错落的崭新私人农庄。这座农庄的用地从一个酋长的手里买下后从五月份就开始兴建,建成后占地不到300亩;里头养了三只骆驼,数十只鸵鸟、一对河马一对长颈鹿。斑马和非洲象还没运来,偶尔还有成群的不知名的飞鸟在此作短暂休息,翌日清晨继续振翅远走高飞。生活环境和生活面积突然180度大转弯,她们两个忙得兴奋得一塌糊涂。 “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又在神游了……”夏霁霏双手提个大轮毂,对这头顶着一个大水瓶的林晨道。 “可能又在构思什么奇思妙想,也可能被晒晕了,这里的光线是直射而不是斜射,比较容易中暑。”远离俗务的林晨现在无比轻松,也经常讲些俏皮话。 “他从来不动弹一下,来非洲竟然胖了5公斤,再胖下去就赶他去当河马太太的二房。”她朝林欢喊了句:“喂,看到你老婆在搬这大一个臭轮子也不来帮忙!” 林欢从巨石上懒懒爬下,摊手道:“原来有人干活你们非要赶走自己瞎忙,没看我正在育肥么?心宽体才胖。”他接过这莫名其妙的轮毂,手里一沉身体直晃,“这东西要干吗用?” “摆客厅,好看啊。”她笑得像一朵向日葵。 “晕!客厅已经快给你搬成博物馆了还搬?” “我这个大水瓶想放到房间,你觉得好看么?”林晨窃问。 林欢一手拿轮毂一手提着花瓶由她们护送进家,把手上东西摆好,然后伸个懒腰喊了声好累,“为夫的先去睡个午觉,申时过后酉时之前的开饭时刻再来叫醒为夫。”说着便直挺挺倒了上去。 “你这只臭猪给我起来!”夏霁霏死拽他起床,“整天吃饱睡睡饱吃,你的斗志理想宏伟目标呢?来非洲真把你给毁了!” 林欢不解问:“吃喝等死就是我的理想,生同衾死同穴就是我的理想,中间的都只是过程。最近我一直在研究这个课题,脑子不够用,所以让我睡吧,很困啊!”他不理会她们死命摇晃,眼睛一闭栽倒床上,转身180度改成趴姿。两人见他最终医治无效只得放弃他,到外面接着踏青劳作。 白依然到了亚的斯亚贝巴再转机到达雷斯萨拉姆。从机场走出,在门口买了张地图,对照PDA上的地址又看着地图上的地名和所在纬度,通过PDA上的GPS确定目前身处坐标,然后拿出直尺和计算器根据地图比例尺算起两地直线距离。再拿出万用刀上附带的针线卡,把绕下的细线铺在如拼图边缘般的铁路线上,觉得太远必定要转车,又铺在直达公路线上,再算一次距离。 她事先以为这里是个不见日头的丛林地带,光准备启程的装备就准备了一星期。虽然在网上查过资料,但还是有所怀疑。除了亲身去过不做负面报导的欧洲,由新闻和常识所知,这世界上除了中国以外,其它所有国家一律处于连年的战乱饥荒经济大滑坡和自然灾害状态中,尤其是非洲。小心驶得万年船。她这人对待日常生活中的一切琐事都是异常细心谨慎的,除了一直令她又坚决又后悔又无怨的那次。取下头顶上的草帽朝碧蓝如洗的天空仰望,阳光普照,不刺眼的柔和。把身上的一干战斗装备收回行李,汇入脚靸布鞋头顶墨镜穿花俏衬衫的旅客人流。 他们三人住在塔格尼喀湖东部的基戈马市郊,再过去就掉进湖漂到赞比亚了,从首都出发要横跨整个国境。出于安全考虑她不敢包车,打听完客运车站的位置,开始踏上漫漫征途的第一步。 中信泰富集团于今年3月底签订了西澳大利亚60亿吨铁矿区开采权收购协议,成立了MINERALOGY PTY LTD,这是中国企业第一次全额收购海外铁矿山。与此回应,联合盛世从四月初开始一鼓作气与几内亚和塞内加尔内合资成立铁矿开采公司。西非地区新探明铁矿储量及质量明显超过澳大利亚,成为继巴西之后世界第二大铁矿石出口区。西非铁矿砂储量超过80亿吨,受现实环境制约,两年内实现规模化开采仍不现实。巴西铁矿砂总储量超过650亿吨,淡水河谷目前控制的开采量仍有190亿吨以上。06年是国际铁矿开采业风云突变的一年,世界钢产量第一的中国,摇身一变同时成为世界铁矿砂间接拥有量第一的国家。 叶知秋从西非风尘仆仆跑到林欢他家做客。他一下直升机就对这里的自然景色和人文环境赞不绝口,(他实在是搞不清楚,林欢是用什么方法把自己儿子追20几年都没追上的林晨和上回见的那位娇滴滴的女人掐到一块儿的)林欢睡到夕阳红得像颗大咸蛋黄遥遥欲坠时分,才被直升机降落煽起屋外的飞沙走石头惊醒。叶知秋一进客厅就对这里的风格摆饰赞不绝口,夏霁霏谦虚一笑,正要去喊林欢那头猪出圈的时候,他已从里头房间睡眼惺忪走了出来。 “咦,你怎么来啦?坐。”他到屋外搬进两张有牛角作扶手装饰的椅子,让老狐狸接了一张过去,自己把龙椅摆好坐了下来,清了清嗓子道:“上茶~~” 两人面上乖巧到后头去,商量着如何治理他近来养成的浮夸懒散习性。 “来参加抗战,我出生时仗就打完了。这辈子还没做过的大概就剩参加战争。最新一艘尼米兹级的里根号进入印度洋了,有没有兴趣和我去凑热闹?” 林欢摆摆手道:“别,没兴趣,你看我在这过得多舒服。人家自己掏钱拍战争片你去干吗?” “怎么说我也是个执行导演,导演不去我总得去看看。你这地方弄得不错,我也考虑在你附近弄一个,退了以后我可以来养老。” “那你去吧,那你来吧。”他说完望着屋顶开始走神。 “你小子架子越来越大!我跟你说话你居然敢魂游四方!” 林欢一怔,笑道:“最近在研究个有趣的东西,我要告诉你是什么估计你比我还痴迷。”他研究的是长生不老药,最后YY一把了说出来也没人相信,不如自己慢慢琢磨,有的是时间。 叶知秋一下子被他勾起来兴趣,“还是那些硬梆梆的东西?”硬梆梆的东西由于各方面的出色特性,让整个地球明年计划的外空间探索活动次数总和将比今年高出120%。 他就是要吊他胃口,现在自己在养老,齐天大圣亲临他也要高风亮节。“我弄出具体实物亲自试过了再告诉你,这次我还要继续再当一次白老鼠。” 叶知秋一听这东西是拿人体来试,不禁想到他那件神奇的防护外衣。旁敲侧击半天林欢依旧守口如瓶,直说好了后告诉你。晚上在他这过了一夜,第二天忽然临时接到个电话匆匆走了。 叶知秋走后林欢被拉着下地打了一上午的木桩,还要他用铁丝去捆好沿着木桩地面上摆好的连绵无尽的木板,弄完后才是依个小山包围成圈儿的完整栅栏。月初整个农庄的工程大体完成,接下来的小收尾不知道她们发了什么神经,居然决定要亲自动手;300亩面积里的所有设施建筑的小收尾加起来到最后……出乎她们意料成了件浩大工程。这两人又不想推翻当初立下的豪言壮语,于是硬着头皮干,连他也受到牵连。既然都隐居了还要这种面子干啥,真是何苦~~ 他一路打桩不停怨天尤人,“天气很热啊!你们分明是公报私仇,这么多我哪弄得完?”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提早一星期开始现在说不定都快弄完一半了。” “啊,什么!要两个多礼拜,全让我一个人做?” “是啊,所有木板和木桩都是我和林晨两人搬的噢。” “你们开着大拖拉机边玩边卸,我是铲子挖土锤子敲桩还得埋桩,能比么?” “不错不错,你已经掌握到正确方法了,加油!”这次林晨也不帮他,某人确实该减肥了。 中午12点过后他竟然打下30几根桩,午餐三人在一棵巨大的沙比利树下进行着野餐。一辆灰扑扑的旧越野车驶进农庄大门被门口警卫拦下,车上卸下两大箱行李。三人看着朝他们走来背个大背包的野战队员半天,近一些后才认出她竟是白依然。全体起立向她乱招着手,干脆跑步走迎了过去。 她让他们陪着走着到了树下,把背包挣脱在地,重重倒地一躺,“居然跑了两天两夜,然后又包车跑半天,你们躲得好远!天啊,这里的景色太漂亮了!” “是啊,喜欢就多住几天。”夏霁霏道。林晨笑道:“住几天哪够?不忙的话就住一两个月再走,顺便替我们劳动劳动。” 林欢道:“是啊,我捆铁丝的时候确实需要有个人帮忙抬着木板。” 多了一个人加入义务工作者行列,心理上很自然地觉得效率提高了25%,或劳动强度降低25%。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那是指1V1,在1V3的情况下不累乘以3还是很累。过没几天,连白依然也开始对他呼来喝去了,对硕果仅存的珍稀品种完全没点怜惜之情。 7月份日历剩下三张匆匆翻过,8月份的生活步调依旧紧凑,转眼又快走到了头。白依然不知不觉在这儿呆了一个月整。农庄里最不脚踏实地的还是林欢,他现在已经学得皮皮的,隔三岔五分钟就到一边神游摸鱼,被发现喝骂一顿才会悻悻归队。两个女的原先老孤立他也就罢了,三个女的一起也要联手打压自己,他早就不抱任何希望拉什么人头进自己组织。破罐子摔了又摔,反正在这的生活就是一个没有休止的悠长假期。只要不搞大的分裂,任何事情都可以坐下来谈。她们最后也对他放任自流,除非他坚决想独立,否则也不跟他闹僵。 不晓得是否有什么理论根据,总之赤道地区的落日景观每天都有个相同点,那就是火红的落日大得吓人,直接能把四个人的背影整个罩在里头。从后头望去,有长颈鹿、非洲象、河马,沙比利树高大的树冠,四个坐在小山头的男女融合在这幅移动的剪影之中。真有点像《狮子王》开头那段的场景。现在过得是标准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再简单再复杂的生活都值得留个空闲时刻咏叹一番。 “依然你一个月没回去店里不会有事吧?” “没事,我交给我姐姐打理了。” “小样儿,人家忙时你偷闲,现在闲时你又乱忙,在折腾什么?”小丫头发现他一脸专注,一会儿往往日落黄昏,一会儿又低头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一个空白的WORD文档。 “别来烦,我在酝酿情绪,准备码字了。” 三人一起凑到他电脑前,看他打下一个标题:。 “银色猎手是什么意思?”最爱找他麻烦的继续问道。 “我也不知,忽然想到以前看过一部电影叫《银色快手》,讲的是一个前景一片大好的华尔街年轻宠儿忽然辞职去做自行车快递员,可能想表达某种意义。我总不能去写同人小说,大秦大唐大隋大宋大明大清这些只了解正史,颠覆那些传统认识实在很难接受。改动个字就叫算了,我也没想好要写什么。”他忽然没来由来句:“对了,我曾捡过一大笔钱,刚回忆起这段,没跟你们说过。” “你的文笔成不成啊?听林晨说你给她写过一封信,她看完忍不住冲回来骂你,说写得东拉西扯,完全不知所云。”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再打击我?创作是很严肃的事情!” 林晨道:“写吧写吧,不管是中国或者非洲,还没人得过诺贝尔奖呢。” 白依然似乎意有所指道:“到时候提名了用非洲公民的名义发或许免费赠送你个公民身份……” “嗬!诺贝尔奖,不敢指望。准备把我们的乱糟糟的故事写进去,想也不必想了,一挥而就,嬉笑怒骂任人评说,纯粹写给自己看的。” “你敢!” 七天后。 “晕,我签约了,这才写了灰色的6万字开头。”林欢一脸激动,有个叫TZG的家伙从他作者专区的留言信箱给他发来了短信。 (全本完) 书 本 网(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始终坚持“宁可不更新,绝不乱更新”的原则,全力确保更新的小说均为全本。感谢您的一贯支持,全本有您,越变越美。